第12章 鬼神
「昨天您就交代過了，這葯都是我親自熬的，不會讓人隨意嘗試。」姚媽媽端著葯碗坐到床邊，用勺子攪了攪散發著熱氣的深褐色葯湯，要親自餵給江龍喝。
他下意識的動作正好被玉釵看到，少女就是吐了吐粉嫩的舌頭笑著說：「昨天奴婢大意，沒有發現何時熏香滅了，今天早晨起床收拾房間，才看到了重新點燃。」
這是藥性快速散發的體現。
姚媽媽這時看了看景老夫人與江龍，突然開口道：「老夫人，要奴婢說，還真是佛祖保佑了小少爺呢。」
景江龍閉上眼睛后不大功夫，就是進入了夢鄉，等再次睜開眼睛，太陽都已經曬屁股了。
如果是慈善些的主人還沒有什麼，但如果遇到尖刻心狠的，貼身丫環少不了得受些皮肉之苦。
這碗葯湯剛下肚，腸胃裡就是傳來一陣熱呼呼的感覺。
剛剛醒來，就被玉釵給發現了。
把香爐中的熏香取出，姚媽媽換上新帶來的，將之點燃，然後重又走到桌前，用手背試了葯碗的溫度，開口道：「已經可以喝了，小少爺，這三碗先喝哪一種？」
江龍看了過去，發現寶瓶的神色有些疲憊，便是說道：「別累壞了，你再去休息一會吧。」
昨天江龍吐血昏迷著實把人嚇了一大跳，連徐大夫都說可能沒得求了，即便之後又醒了過來，但今天早上眾人也仍然是很不放心，景老夫人這一早上都已經派了五六個丫環前來打問，詢問江龍醒了沒有。
言罷，先是小喝一口試了試溫度，覺得可以，接著便是一仰頭，把整碗葯湯全都灌進了肚子里。
江龍連忙起身，想要迎一迎，不過還沒等他下床，景老夫人就已經扶著寶瓶的手臂快步走了進來。
「嗯。」
因為那熟悉的慢性毒藥的氣味，又是傳入了鼻腔。
姚媽媽一臉無奈，然後從袖中取出一截熏香，走向了窗檯的方向，待見到之前的熏香已經被點燃，臉色一變，趕緊伸手將之掐滅，急慌慌的問道：「這熏香是誰點著的？」
同時也是下定決心，以後一定好好孝順這位景老夫人。
姚媽媽剛剛彎腰把葯碗放在床下，又放下床單遮掩，就聽到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從小院中傳來。
中藥方本來就很冗長，有時一個方子就能涉及到數十種藥材，而且對於藥材和份量極有講究，不可以出錯，而江龍則是除了配解藥，另外還加入了另外兩個方子的材料，所以光是寫這張方子里的藥材，姚媽媽就是整整用了一張紙頁。
這應該是原主身體本能的感應，江龍瞬間明悟！
又用去半頁紙張。
「奴婢去給老夫人送信。」
在沒有查明真相之前，他只相信景老夫人和姚媽媽。
見姚媽媽聞言后臉色一變，連忙又道：「她應該是無意間發現熏香滅掉了，才重新點燃的。」
江龍的目光就是移到了玉釵的身上。
如果打盹沒有聽到，第二天，就要挨罰。
但現在么
這一覺睡的極香。
江龍連忙伸手接過，說道：「這中藥啊，不能用勺子喝，那樣太苦了。」
仔仔細細的把江龍從頭打量到腳，一遍又一遍，確認眼前的孫子比以往精神多了，景老夫人雙手合什，閉著眼睛念道：「阿彌陀佛，佛祖保佑，老天爺總算沒有斷我景家的香火。」
景老夫人疑惑的開口問道。
雖然要熬三種葯湯，但姚媽媽卻沒有多問，還以為這三種葯先後喝下才是解藥。
忽然，門外傳來了聲音，江龍望去，目光穿過珠簾，就見姚媽媽端著一個紅木托盤慢慢的走了進來，人還沒有走到近前，一陣濃濃的中藥味就是已經在房間內瀰漫了開來。
寶瓶長了一張圓圓的臉，笑起來紅撲撲的，像是紅蘋果一般，「老夫人很擔心您，都派了好幾撥人前來打問您醒了沒有。」
要知道這其中一種是他配製的毒藥，用來防身的。
「江龍。」景老夫人的眼眶瞬間就是紅了。
找到玉釵與寶瓶，吩咐二人認真守夜，便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不知怎的，在看到景老夫人那熟悉又親切的面孔后，江龍覺得體內有一種暖流在涌動，這難道就是親情，血脈相連的感覺？
江龍說罷，有些遲疑，景府的確是財大氣粗，但想要動用大筆的銀子，必須得先得到景老夫人的首肯才能從管理庫房的賬房先生那裡取出，但現在還要隱瞞景
「不必了，小事一樁而已。」江龍笑道：「我長年累月的喝葯，她們現在已經是聞怕了中藥的苦澀味，其實我也一樣，如果不是必須得吃，我早就跑到一邊去嘔吐了。」
不像沒有穿越過來之前陷入的那片黑暗，那是無邊的孤寂陰冷，而且有種腳不沾地懸吊在空中的難受感覺，這一覺則是睡的很踏實。
前世江龍被父母拋棄，在孤兒院長大，雖然老院長對他極好，但他卻是從來沒有嘗試過這種奇異，能暖到人心窩子里的感覺。
不過很多世家豪門裡的公子小姐都喜歡點熏香，一是好聞，二是可以掩蓋異味，再則，就是大部分熏香都有驅趕殺滅蚊蟲的功效，與現代的花露水的功用差不多。
「此話怎講？」
「玉釵。」江龍答道。
「小少爺不必自責，您只要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就行。」
江龍回了個笑容，不過隨即就是眉頭皺起。
江龍在原身的記憶中尋找，還真有這麼一回事情。
「那可不成，奴婢還要趕緊去給老夫人報信呢。」
見血封喉！
寶瓶先一步溜掉。
「昨天晚上是你值夜？」
姚媽媽找來筆墨，小心翼翼的把藥方認真記下。
至於熏香，原身卻是沒有特殊的要求。
時間太晚了，已經是深夜時分，又聊了幾句，景江龍又告訴姚媽媽一件重要的事情。
江龍用手一指，先喝解毒的那碗，嘴裏則道：「這葯按我說的方法與步驟熬好便
聽到屋內響起了江龍的聲音，躺在卧室外間閉目休息的寶瓶，就是立即睜開雙眼，飛快的起身穿鞋，撩起珠簾走了進去。
沒穿越之前，江龍是不信鬼神的。
「小少爺您醒了？」玉釵歡喜的上前笑道。
在喝葯的時候，他盡量讓湯水避開味覺最靈敏的舌頭。
玉釵緊隨其後，「奴婢去給小少爺端膳食。」
原身生前頗為喜歡生石花與星燈草的奇特，一個長在石頭上，一個夜晚能發光，將四周照亮，所以養在屋子裡。
他的目光，不自覺的就是望向了窗檯的方向，那裡仍然擺放著生石花，星燈草，昨天被他掐滅的熏香，這時已經被再次點燃，香爐上方淡藍色的煙霧裊裊升空。
「一定是老夫人來了。」姚媽媽說道。
之後，江龍又給姚媽媽說了熬藥的方法與注意事項。
「還是小心些為好。」姚媽媽卻是打算暗中留意一下玉釵有無異常。
江龍，寶瓶，以及跟著景老夫人過來的幾個丫環，也都是好奇的望向了姚媽媽。
不過他見玉釵神態自然，笑容真切，便沒有懷疑是玉釵暗中動的手腳。
玉釵與寶瓶皺了皺小鼻頭，露出厭惡的神情，顯然很不喜歡聞中藥的味道。
稍待片刻，江龍又把那碗由大量名貴中藥按照古方熬制的藥水喝進了肚中。
「那碗葯你幫我放到床底下，不要讓別人看到。」
姚媽媽笑了，以往總要勸一勸小少爺，景江龍才會乖乖的聽話喝葯，而現在江龍
「是我不好，害老夫人操心了。」
姚媽媽吹滅了燭火，輕手輕腳的走出卧室。
「奶娘，這其中有很多名貴的藥材……」
姚媽媽小心翼翼的把托盤放在桌子上，不滿的瞪了一眼二女的背影，顯然看穿了兩個女孩的小心思，「這兩個丫頭真是不像話，要好好管教才行。」
姚媽媽卻是笑著將紙頁疊起，小心翼翼的貼身放好，「你忘了？夫人曾有大筆的嫁妝，老夫人當年和夫人有些個不合，夫人去逝后老夫人也不想接手這筆財富，便交給奴婢來打理。這其中雖然有人蔘鹿茸等名貴藥材，但也不必支會老夫人，只需要從夫人留下的那筆嫁妝中取些銀子便是。」
江龍吩咐，打算待這碗葯放涼之後，再將之利用。
「小少爺。」見江龍精神頭不錯，寶瓶歡喜的叫道。
姚媽媽就勸江龍早點歇下休息，剛才吃了點東西，江龍才打起幾分精神，現在又有疲憊的感覺襲來，便聽話的閉上眼睛，任由姚媽媽幫著蓋好棉被，掖好被角，沉沉的睡去。
「小少爺就是太過縱容她們兩個了。」
「奶奶。」江龍叫道。
豪門世家中，主人的貼身丫環都會被安排值夜，如果主人夜間醒來口渴想要喝茶，貼身丫環便要上前伺候，值夜的時候還得打起精神，一般情況下貼身丫環都是在外屋值夜，裡邊主人醒來只需要小聲咳嗽，丫環就要趕緊進去。
之後又念給江龍聽，進行比對，生怕漏掉一兩種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