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溺死
林雅一路跑回自己的房間,把身邊的丫環全部支使出去,這才是悄悄打開了信封。
較遠處,是一群牛羊馬,旁邊坐落著十余個異族居住的氈帳。
「怎麼樣?」景老夫人待林雅看了一會,才是笑呵呵的詢問。
至於丫環杜娟……林雅現在事情多,權力大,隨便找個事情,就是能把杜娟給支開。
當年跟隨在景賢身側,程澤遇到看到的慘事何止這些?
近前處畫風細膩,清晰,是幾匹或低頭吃著青草,或搖著擺尾,或磨肩擦身的野馬。
「小的記下了。」
直到野馬群離開了視線,江龍才帶上眾人騎馬折回。
又和林雅聊了一會,景老夫人取出一封書信,遞給了林雅,「這是江龍寄回來給你的。」
把野馬的神態,畫的惟妙惟肖。
靈通縣裡那麼多的事情,根本離不開江龍。
林雅立即稱讚道:「沒想到,夫君的丹青畫筆,居然也是如此的了得!」
「程先生,你幫忙寫一張榜文,從明天開始起招募婦人也來挖河道,管三頓飯,工錢是男子的一半。」剛剛跨進門檻,江龍也不管程澤正與縣丞周示商談著事情,便是驟然打斷。
野馬的腳下,綻放著幾朵品種不一的野草野花。
此時這幾個字聽入耳中江龍別有感受。
聲音落下,周圍便是沉寂了下來。
這個野馬群只有兩千五百余匹野馬,仍然是小野馬群。
那麼便沒人願意雇傭。
還有幾個異族人騎著馬兒看顧著牛羊馬。
讓杜娟做事,還給了她一些 權力,杜娟想要拒絕都不行。
分成兩撥,另一撥離開,得損失多少銀子啊。
不過他也是有眼色的,見江龍臉色不好看,便沒有開口多問。
以後萬一事變,逃離后,有錢才好防身。
「好吧。」江龍想了想,終於是點頭應下來,「不過你要時刻警醒一些,野外可不比在家裡,又只有你一個人,沒有朋友夥伴相幫,哪怕又個小病小災的都有可能會一病不起。更何況大草原上還生活著許多野獸。」
江龍也放不下。
秦羽卻是趕緊道:「小的跟黑瑞擠睡在一起不會有事的。」
如果不是來挖河道,他們這些家中的主要勞力都是飢一頓飽一頓的,更別說老人與小孩了。
林雅聞言后驚喜,連忙上前幾步,目光移到了畫面上。
江龍沒想過全力壓榨這些百姓,有時間休息休息說說話很正常。
滿腦子裡都是響著,眼睛還沒有睜開,就被溺死了!
如今景府內明面上的諸多事宜,景老夫人已經是手把手的差不多全部交給林雅來打理了。
心情好了,景老夫人身體健康,也是多了一絲小孩的玩性。
並道:「景大人心系百姓,乃周邊百姓之福,這次招募婦人也來做事,能讓許多百姓家庭都吃飽肚子。」
即便江龍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人,也是心間隱隱有些發痛。
吃飽肚子?
說著,景老夫人還做怪的擠了擠眼睛。
林雅取出信紙后,稍稍一打量,就是美眸大亮。
按 照之前的計劃,是要等最外邊這條河道挖的差不多了,才會招募婦人來墾田平地。
景老夫人又是一陣大笑。
「幸好這邊發榜文招募人手挖河道,俺才能吃飽肚子。」
周示站起身,和江龍見禮,然後放下手頭上的事宜,靜靜坐在一邊。
林雅看到后羞的俏臉通紅,上前接過書信,便是頭也不回的跑了。
同時也是下定決心,一定要完成自己設定的目標,讓靈通縣成為北疆第一大糧倉!
到了中午時分,秦羽跟著野馬群走進了大草原深處。
將鐵鍬一揚,就把土給扔到了馬車裡。
「還能怎麼樣?一個女娃子,從小長到大,要吃多少糧食?那家的人口又非常多,剛生下來還沒有睜眼,就被溺死了。」
程澤聞言眉頭輕輕皺起。
有了糧食,百姓才能吃飽肚子!
「夜間陰冷,你宿在野外……」江龍不放心。
直接攤開紙頁,提筆書寫了起來。
所以江龍派一個衙役回去,多帶一些吃食過來。
「來之前已經辦完後事了。」王六聲音低沉。
天色還早,不知道這群野馬的領地有多大。
一個正在挖土的漢子關心的問道。
等程澤把榜文寫好,江龍立即讓人拿下去抄錄上二十余份,然後派快班衙役送到附近各個縣城進行張貼。
這個不是說不孝順家中的老人,而是主要勞力吃不飽肚子,幹不了活。
更多的人在挖河道,只需要把土扔到河岸兩邊即可。
換了頭馬,不代表野馬群會老老實實聽黑瑞的話。
當然,如果黑瑞要走向靈通縣城,也會有一部分野馬跟隨。
秦羽騎在黑瑞的背上,引得許多野馬好奇的打量,不過黑瑞現在已經是頭馬了,所以這些馬兒不敢對秦羽敵視。
最後,杜娟能做的,只是藉著手中權力盡量多貪斂些錢財。
但等到聽完一個又一個真實發生的故事,江龍才曉得,原來北疆百姓生活的比自己之前想像的還要疾苦。
「來這裏之前,俺隔壁村子餓死了人。」馬車離開,一個身形壯碩的大漢抬起衣袖擦了擦汗,此人明顯比較健談,「是個老人,家裡人口多,沒有什麼吃食了,便自己絕食自盡了。」
江龍離開這裏,來到另一處。
事情辦完,江龍的臉色才是好看了一點。
只是現在頭馬已經是死掉了,又不能讓黑瑞回去,必須得待在野馬群中與野馬們相處熟悉,該怎麼辦?
「小的跟著野馬群,也好摸清這群野馬的領地大小,不至於以後讓它們給跑了。」秦羽又說道。
「俺村子里有戶人家剛剛辦完喜事,給家中老大娶了媳婦,家中老爺子就是沒了,得了重病,看不起大夫,沒有錢抓藥,老太婆已經五十歲了,肚子里還懷著一個。」
馬車裝滿土之後,就是有人驅趕著馬車離開把土傾倒在遠處。
那是一個生命啊!
江龍的確是擔心這批野馬已經沒有了頭領,黑瑞若是離開,野馬們會沒有了方向感,走出現在的領地,秦羽又有些不放心黑瑞,想跟了去,江龍便是同意 了。
也只有那匹頭馬勉強能算是不錯,其它的馬兒都是非常一般,包括所有的母馬在內。
程澤這才詢問。
原本因為工程進展順利而有的好心情沒了。
這幅畫筆法及構架非常的大氣。
想要真實了解一下北疆百姓的生活。
世道就是這個模樣,徒傷悲而已。
江龍等人總不能也留下來混進野馬群中。
一些母馬則是跑過來獻殷勤,顯然是相中了黑瑞。
景老夫人叫來林雅,笑眯眯的手指著桌面,「這是江龍答應給我畫的菁菁草原圖,昨天晚上終於是送了回來。」
孫子是她一手帶大的,孫子出色,她自然是非常驕傲。
荼都等人見江龍心情不好,靜悄悄的跟在後邊,回到了縣衙。
周示也是規勸,並嘆息著。
雖然有人勸解,但江龍這樣不好的心情,仍是持續了數天。
聽到這裏,江龍提著鐵鍬離開。
「我們那裡也有人餓死。」
江龍臉色陰沉,走到河道幫著挖泥土。
他與荼都等人手裡也是拿著鐵鍬,幫著忙。
不光是王六,他們家中,同樣是沒有存錢。
「唉,世道難啊!」旁邊有人輕輕嘆氣。
這裏人較少,馬車離開之後,這些負責裝土的人有短時間的清閑,可以休息休息說說話。
京城,景府後院。
不過這樣的場面不是江龍所想要看到的,找尋到了這個野馬群,江龍自然是想要將之全部拿下。
怎麼這麼快就要招募婦人了?
這是在挖好的河道堤岸上。
「啊?生下沒有?」
「哈哈!」景老夫人 聞言開懷大笑。
不得不說,現在江龍的表現,的確是非常出色。
「生了,是個女娃子。」
「沒錢抓藥唄。」
「啊?」問話的漢子吃了一驚,「怎麼,怎麼快?」
到時家中沒了收入來源,豈不是要活活餓死?
幾天過後才是漸漸淡了。
黑瑞和這些母馬互動,嬉鬧,卻沒有真的相中了哪一匹。
「王六,聽說你老母親病重?」許多人是同一個鄉鎮地方來的,因半途相遇便結伴來到靈通縣,之前並不熟識,也許就是在趕集的時候見過幾次面,有些面熟罷了。
所以再孝順爹娘,再心疼小孩子,家中的男人也要首先盡量讓自己吃飽肚子才行。
江龍皺眉,不置可否。
再往遠處看去,畫面就是看不清楚了。
「最後怎麼樣了?」
更何況馬車趕來的時候,這些民壯會短時間內非常賣力,根本沒人偷懶。
聽江龍說完,程澤只是開口勸江龍想開一些。
但雖然模糊,卻非常的大氣莊嚴,那是一座高大巍峨的古老城池,城牆上旌旗飄展,堅定的矗立在那裡,似是在守護一方。
秦羽這時看出了江龍的為難,主動道:「黑瑞雖然忠心,放它待在野馬群中肯定不會舍了小的,從此變成野馬,但野外不安全,小的擔心萬一遇到野獸會傷了它。所以小的想要獨自一人留下陪著黑瑞。」
主要勞力必然要吃飽一些。
畢竟對於野馬群來說,黑瑞是陌生的。
河道路線已經是快要全部畫完了,所以江龍今天換了身破舊的麻布衣衫混進了挖河道的民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