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山高水遠臨長風
第三百九十六章 爺，別鬧了
「蘇大人受傷了？」善祥皺眉道。
善祥道：「善哉善哉，原該如此。只是此人怎麼辦？」
蘇錦道：「捆起來關在寺里便成了。」
王朝道：「爺，他說的很有道理啊，老和尚很不錯了，你這是無理取鬧了。」
蘇錦道：「後背有些外傷，當無大礙，快去找些結實的繩子將馮敬堯綁結實了，可不能讓他跑了，他帶來的那些打手還在寺外呢，萬一被他們得知，咱們一個也跑不了。」
善祥道：「老衲換了的是安魂香，香味和普通檀香無異，只是藥力平穩，慢慢累積，在他毫無察覺之際，便已經著了道兒；老衲為了你的安危不惜作此犯戒之事，沒想到卻被你呵斥，早知如此……」
善祥不滿道：「事實是，你鑽了進去，然後一切按照計劃進行了，還毀了老衲的佛像，老衲也沒過多追究，你還想怎樣？你是當官的，難道不講理么？」
這傢伙身子精狀，吸入迷香這麼久才發作，差點要了自己的命，蘇錦不敢掉以輕心，誰知道這迷香在馮敬堯的身上能起多長時間的作用，於是四下尋找繩索，最後將屏風后床鋪上的被褥撕開，一條條捲起來牢牢的將馮敬堯的手腳捆住，剩下的布條如同捆粽子一般胡亂纏在馮老虎的身上，這才長舒一口氣，靠在牆角喘氣。
蘇錦瞪大眼睛道：「我無理取鬧？」
蘇錦道：「算你編的有理，那為何換了我的強效迷香？」
馬漢撓頭道：「不可能啊，這迷香吸一口便倒，怎麼會不起作用？」
善祥在一旁合掌道：「阿
善祥看著蘇錦滿是泥污的惡狠狠的臉，心裏暗暗叫苦：上了賊船了，上了賊船了。
蘇錦怒道：「你們還有沒有是非觀，還講不講道理？」
蘇錦氣急敗壞，指著善祥對王朝馬漢道：「你們聽聽這老和尚說的什麼話？」
蘇錦不顧身上疼痛，衝上前一把蒿住善祥的衣領惡狠狠地道：「早知道你這老和尚不安好心，換了迷香又鎖了門，連佛像後面的洞口那麼小也不告訴我，擺明是想讓爺死在裡邊是么？」
張龍趕緊跑出石屋，找小和尚去要繩索，他前腳出門，後腳善祥大師一陣風般的衝進來了，一眼看到佛像坍塌滿屋狼藉的樣子，一屁股坐到地上，連連道：「佛祖在上，弟子罪過啊，阿彌陀佛，請饒恕弟子之罪吧。」
善祥鬱悶的要死，這幫人怎地都是一個德行，說話沒一個中聽的。
「老天保佑，菩薩保佑，上帝保佑，王母娘娘保佑。」蘇錦一迭聲的禱告。
「搞什麼花樣？」蘇錦用腳尖捅捅馮老虎，馮老虎一動不動，蘇錦心頭狂喜，掙扎著起身，爬到馮老虎身邊，將他翻轉過來，馮老虎臉朝地栽下，本來就歪了的鼻子撞得鮮血長流，蘇錦伸手探探他的鼻息，發現呼吸倒還正常。
「行了，行了，別鬧了！」
蘇錦喘息著道：「大師……！」
「你不能小心點么？毛手毛腳的。」王朝一巴掌扇開馬漢，伸手到蘇錦的腋下將他抬起，問道：「爺，傷了什麼地方。」
門板飛起，砸的本已
掌風拂面，卻宛如戀人間的親切撫摸，蘇錦的太陽穴一陣刺痛，但很顯然不是被打的腦漿崩裂，而是被馮老虎手上的硬繭子划拉了一下，抓著自己領口的有力大手也忽然間鬆了勁道。
「迷香，迷香起作用了，媽的！」蘇錦激動地差點掉眼淚，關鍵時候，點著的迷香發揮了作用，將這隻老虎給迷倒了。
蘇錦看著善祥得意的樣子，忙拱手施禮道：「這個……在下多有得罪，給大師賠禮，然則那佛像背後的洞口那麼小，想必大師也有深意了？」
「真的夠了？」蘇錦揶揄道：「這可是傳了幾十代的古董佛像啊。」
「三千貫？夠了夠了夠了。」善祥連說幾個夠了，這破佛堂和這座破佛像，別說三千貫，便是三百貫也足夠修葺一新的，這位專使大人倒也闊綽，開口三千貫，自己的一番做作總算沒有白費，這下子又多了一大筆收入；若不是怕太著痕迹，善祥恨不得都要給蘇錦道謝了。
蘇錦哈哈大笑，牽動背後傷處，笑聲立馬變成了吸冷氣。
蘇錦鬆開他的衣領詫異道：「那你用的是什麼香？」
「重新修葺佛像和這佛堂需多少錢？」蘇錦道。
「阿彌陀佛，這可是我大明寺中保存最長久的佛像了，這尊佛歷經十幾代主持，沒想到卻毀在老衲手裡，罪過啊，老衲可怎麼辦？
蘇錦語塞道：「可是……」
善祥看白痴一般的看著蘇錦，道：「老衲給他的那一捆香全是安魂香，他抽哪一根都要著了道兒，當老衲是榆木腦袋么？」
蘇錦道：「被這廝用泥巴砸傷了後背，並無大礙，扶我去大師禪房洗漱一番，幫我抹些傷葯便好。」
馮老虎一掌劈下，蘇錦雖閉著雙目，但依然能感覺到那股凌厲的掌風；以馮老虎開碑碎石的掌力，蘇錦能預料到自己脆弱的太陽穴會怎樣的破裂，就像他穿越來此之時被那本書的銅角撞碎太陽穴一樣，這一切似乎又要重來一次了，只是不知道這一次是否還有運氣，能在另外一個世界中復活。
蘇錦轉頭問馬漢道：「你弄的什麼迷香？怎地半天不起作用，爺這條命差點被這廝給宰了。」
善祥嘆道：「施主給我的迷香乃是江湖上偷雞摸狗採花用的迷魂香，這種香點起來異味撲鼻，普……馮老虎可不是一般人，這種迷香只要一點起他便會察覺，用你那香能迷倒他才怪。」
蘇錦揮舞著拳頭道：「忘了？你個老東西，一句忘了便算了，知不知道若是我鑽不進去，豈不是一進門便被他給宰了么？」
渾身上下疼痛難當，佛像倒塌之時已經被土塊砸了好幾處，剛才又被馮老虎踢出土塊砸中肩背和腿彎，這傢伙力道十足，砸的地方一定是青淤紅腫了，不過慶幸的是這佛像是泥胎，若是石頭壘砌的，肩背骨頭和腿骨怕都要被砸斷了。
蘇錦湊近善祥的臉
善祥怒道：「老衲一番好意，居然被你當成驢肝肺，我佛慈悲，老衲豈會做出這等事了？」
蘇錦驚訝地睜開眼，只見馮老虎的面龐同樣的驚駭，眼神迷濛欲睡，整個身子像個布口袋一般搖搖晃晃，忽然間立足不穩往前撲倒，蘇錦吃力地往旁邊一躲，馮老虎臉朝地撲倒在身邊，濺起的灰塵嗆得蘇錦連連咳嗽。
蘇錦忙阻止馬漢，抱拳道：「大師……這個……事出突然，馮老虎發現了我在大佛腹中，在下也沒想到他會發力將佛像推倒，這個實在沒法阻止。」
「錢？多少錢也不夠，這可是……」
善祥道：「你不是進去了么？」
善祥連連擺手道：「那可不成，放在寺中豈不是給本寺招來災禍么？蘇大人務必帶走。」
善祥尷尬道：「這個……只是老衲忘了這茬而已，倒沒什麼深意。」
「這個……雖有些可惜，不過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不破何來立？我佛曰：新即是舊，舊即是新，這新舊之別在佛家看來並無二致，阿彌陀佛！」
善祥苦著臉道：「可是……」
蘇錦忙道：「你這什麼安魂香藥力這麼慢，這麼一大把香萬一他根本沒抽中你
「沒可是了，這事必須這麼干，要是他跑了，本人可要拿你是問了。」
善祥轉眼看到蘇錦，猛然彈起身指著蘇錦的鼻子道：「你……你這是在幹什麼？悔不該信了你的話，沒想到你居然毀了佛祖金身，這叫老衲如何交代啊，罪過啊罪過。」
「什麼他娘的普濟，他叫馮老虎，你還當他是你弟子么？」王朝劈頭一頓呵斥。
「疼……」蘇錦齜牙咧嘴吸著冷氣，被馬漢抓著的胳膊疼痛難忍。
「三千貫夠么？不夠的話那就算了，我只有這麼多了。」蘇錦打斷善祥的話道。
蘇錦冷笑道：「你倒是解釋給爺聽聽。」
「普濟……不不馮老虎說為防止有人忽然闖入，他裡邊上閂外邊要老衲鎖起來，否則他便不進來，你說老衲怎麼辦？」
「爺，您沒事吧，怎麼鬧成這樣啊。」馬漢抓著蘇錦的胳膊搖晃著。
馬漢瞪眼喝道：「老和尚，跟誰說話呢？怎麼說話呢？」
門外腳步急促，王朝馬漢張龍三人的大嗓門子在門外響起，三人的聲音平日聽著便是鴰噪之音，但現在蘇錦彷彿聽到仙音一般。
善祥道：「鎖門是應普濟所請……」
蘇錦張口結舌，高人啊，眼前這貨才是高人啊，道貌岸然的高僧，在害人耍陰招這方面完全不遜於自己，看來若不是他精心策劃，自己這計劃到了迷魂香點燃的那一刻便要泡湯了。
「爺，去洗洗吧，上點葯，不要胡攪蠻纏了，別鬧了。」馬漢道。
王朝一使眼色，和馬漢兩人一人一邊架著兀自張牙舞爪的蘇錦出石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