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沖》第六卷 風乍起

第十節 謠言

第六卷 風乍起

第十節 謠言

「久聞關將軍為主公奔走,萬死不辭,如今看來,傳言多不可信啊。」廖立嘆了口氣,惋惜的搖了搖頭。
關羽一愣,開口就要反駁,卻又覺得不好回答。不錯,他的萬人敵寶刀是鋒利,可這打仗不是一人一刀的事,他當然不可能直接殺到秣陵去斬孫權的頭,要是能的話,他也不會呆在這裏了。可是廖立這話,顯然有偷梁換柱的嫌疑,而他關羽最討厭的就是這些逞口舌之利的傢伙。
「伊籍?」曹沖想了半天,才想起三國里這個並不顯眼的名字,這廝哪是流落江南啊,分明是跟著劉備的,這時候回襄陽來煽風點火,當然不懷好意的,現在又跑到鄴城去了,這消息自然也是他帶去的,我日啊,謠言就是這起來的。言論自由總是要付出代價的,怪不得那麼多的政客一上台就先要統一思想的。
喝了兩口參茶,張松感覺精神好了不少,至於是真的參茶起了作用,還是張松在王肅的羡慕眼神中得到了滿足,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他有些馱的背一下子挺直了。清了清嗓子,張松拿出幾頁紙遞到曹沖面前:「公子,這裏我查到的幾個最開始說起五等分封話題的人的名字。一共是八個人,其中六個是荊州人和山陽人,他們相互之間並不太熟悉,有的甚至還相交甚惡,但他們在說起這個話題之前,幾乎都到劉仲玉的府上去過。」
劉巴和張松雖然被曹沖劈頭蓋臉的說了頓,心裏卻熱乎乎的,張松眼睛有些濕潤,他低了頭,藉著拱手的機會擦去了眼角的濕意:「謹遵公子吩咐,明天我就去找張大師。」
廖立在門外站了一會,這才看到傳話的侍衛低著頭出來了,看他那臉色,貌似關將軍又不爽了。他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讓隨從在外面候著,自己一個人隨著侍衛進了門。在經過庭院時,他看了一眼正滿頭大汗的練著刀的關平和關興,微微點頭示意。關平和關興停了手,一邊擦著汗一邊看著這位相貌儒雅的年輕人,相互看了一眼,連忙更加賣力的操練起來。他們這麼賣力倒不是給廖立看的,更多的是生怕一會兒父親光火了出來找他們的碴,他們已經習慣了,父親只要見讀書人,十次至少有六次最後要不歡而散的,今天這個是主公派來的,父親說不定會給主公留點面子,而倒霉的就是他們了。
廖立坐下了身子,將掉在身前的書信撿起來撣了撣上面的灰塵,抬手遞給關羽:「將軍閱后便知。」
建安十六年五月,關羽到達郁林。劉備移兵武陵,厲兵秣馬,準備進入益州南部的牂柯郡。與此同時,在北面的涪陵郡,彭羕、朴守帶領的板楯蠻和馬謖指揮下的武陵蠻已經打成了一鍋粥。得知劉備準備進入牂柯之後,龐統火速交消息送到了襄陽。
廖立見關羽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笑著點了點頭,不再多說廢話。關羽茅塞頓開,心情立刻好了很多,既對主公的大業沒有影響,又沒有損傷女兒分毫,對他來說,就是兩全其美的結果。他很開心,很難得的對廖立露出了笑容:「公淵,剛才關羽魯莽了,還請勿怪。」
關羽愣了一下,掃了廖立一眼,見他心有餘悸,不再敢跟他的眼神對視,不由得輕蔑的一笑:「你胡說什麼,我的女兒與主公的大業有何關係?」
「喜事。」廖立微微的笑著,一點也不覺得難受。
「我問過劉仲玉了。」張松應道:「他叫伊籍,字機伯,是山陽人,當年到荊州來依附劉荊州,建安十三年丞相定荊州,他隨南逃的百姓過了江,流落江南。」
張松不解什麼時候王雍又成了曹沖的心腹,但他對曹沖收攏人心的本事五體投地,因此並不懷疑。他接著說道:「但我又查到,他們並不是親耳從劉仲玉口中得知公子所說的,劉仲玉自己很少回家,就是回家也很少接待賓客,這些都是他最近一個借宿在他府中的同鄉說起的,此人辭鋒甚辯,談吐機敏,很有感染力。他從廬江來,在劉仲玉府上住了幾天,四月份去鄴城了。」
張松咧著嘴無聲的笑了笑,他知道曹沖沒事做就喜歡畫一種叫熊貓的動物啃竹子,而且聽曹沖說,這種動物就在益州的山裡,只是他沒有見過,後來蔡琰見了曹沖畫的畫之後,說這可能就是山海經里說的猛豹,傳說他能以鐵為食,不過曹沖並不在乎這些,他就是喜歡畫兩隻熊貓眼來嘲笑最近迷上了麻將這種新鮮玩藝的蔡家大小兩位夫人而已。
「劉仲玉?」曹沖的眉頭一下子擰了起來,劉琮那小子整天在作坊里搗鼓新玩意,難得聽他對政事發表點看法,怎麼會突然冒出這個話來。
廖立還是若無其事,似乎一點也沒有感受到危險,安然若素,他甚至不用關羽讓,自己走到關羽對面的坐席上,撩起衣擺自已坐了下來,從案上拿起一隻茶杯,從案上的小壺裡倒了點水,很平靜的端到嘴邊呷了一口。關羽被他的平靜反而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大多數書生被他一喝,都體若篩糠,至少也要面色大變的,就算是諸葛亮看到他如此暴怒,也不能這麼平靜,象廖立這樣的,倒還是第一個。
「我知道了。」曹沖苦笑著搖搖頭:「這廝就是個姦細,專門來搗亂的。」他頓了一頓,看著劉巴:「子初,我懷疑這是劉備和孔明的壞主意,就是來給我們添堵的。」
曹沖正在和劉巴商議即將要辦的博覽會的事情,一見臉色蒼白的張松走進來,連忙讓他坐到自己身邊,還沒說話,抬手就讓人送上一杯參茶,親手遞到張松的手裡:「永年,先把這杯參茶喝了,怎麼累成這樣,兩隻眼睛都成熊貓了。」
曹丞相力挽狂瀾,挽救了大漢江山,于大漢社稷有再造之功,難道就只能封個縣侯嗎?
「哼——」關羽不屑地哼了一聲,鬆開手,將廖立扔在席上,背過身去,傲然而立:「今天你不說出個所以然來,休想走出這個門。」
不知道是從哪一天開始,有人提出了將復古進行到底,不僅要實行丞相三公制,還應該實行五等分封的說法。所謂五等分封,指的就是王以下侯以上的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這是春秋戰國時的爵位,秦始皇統一六國,改分封製為郡縣制之後,五等分封就取消了,只有王和侯兩級。如今藉著恢復漢初丞相古制的風潮,五等分封在不經意之間提上了議題,而由頭更是讓反對者不敢輕易反對。
「關羽雖然不能直接殺到秣陵,但要斬那些不知好歹的匹夫還是輕而易舉的。」關羽冷哼了一聲,一甩手,眯著眼睛看了看廖立的脖子,殺意盎然。他不喜歡這些士人,或者說根本不喜歡這些自以為是的讀書人,以為讀了幾本書就可以橫行天下,就可以指點江山,憑著兩句酸文,就可以攫取高位。別說廖立了,就是主公請來的諸葛亮,關羽都不放在眼裡,他一直覺得劉備就是太信任這個書生了,和孫權談判時吃了大虧,孫仲謀分明早就決定了要和曹操對抗到底,要不然也不會那麼快就集結了三萬精銳交給周瑜。而諸葛亮自以為聰明,以為是他三言激得孫權與曹操死戰,上了當還以為得計,喪失了談判的主動權。所以赤壁之戰損兵折將,最後取四郡還要巧取豪奪,授人話柄。如今廖立在他面前說出這種荒謬的話來,居然還這麼若無其事,實在是忍無可忍。
張松忙著收集江南的軍事情報已經很吃力了,這時又接到這個任務,一下子忙得兩隻眼睛都陷了下去,第三天半夜,他踩著梯雲縱一般的虛扶腳步,來到了曹沖的書房。
「車騎將軍孫仲謀,向主公提親,要為他的兒子孫登迎娶將軍的愛女。」廖立好象真在說一件喜事,好象覺得關羽聽了也會很高興似的,臉上堆著一層笑,邊說著邊從懷中掏出劉備的書信遞上前去。
關鳳凄然一笑,也不理關平,搖了搖頭自顧自的走了。關平和關興不解地看著她,正要再勸,就聽到堂中關羽一聲暴喝:「胡扯,我的女兒怎麼能嫁他那個豎子,這是誰出的主意?不怕關某的刀利么?」
「嗯,我問過這幾個人,他們說是聽劉仲玉說的,說公子曾經說過,高祖皇帝說的非劉氏不能封王的白馬之盟,實在不合情理。」張松有些猶豫,他看了看王肅,又看了看曹沖。曹沖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過來:「你說,不妨事。」
「我……是主公的……使者……」廖立艱難地吐出幾個字,這時他才後悔沒把隨從帶進來了,搞得現在呼救都沒人聽見。
廖立心有餘悸,不也再惹關羽,既然事情說妥了,他也不再多留,請關羽寫了婚書,很快就趕回桂陽。劉備聞訊大喜,立刻回信孫權,同時透露了自己將把關羽調到郁林的打算。孫權接到信立刻傳書步騭,讓出蒼梧、郁林,原來的蒼梧太守吳巨本來就是劉備的老相識,自然不用再動了,而郁林太守陸績,則調回秣陵另派他任。
廖立沒想到關羽如此霸道,這種流氓打仗的活也幹得出來。他一時有些吃驚,脖子又被他卡得喘不上氣來,白凈的麵皮一下子憋得通紅。他雙手抓住關羽的大手,想要將他的手扒開,但他一個書生,哪裡是關羽的對手,用盡了吃奶的力氣,卻不能動關羽分毫。
廖立淡淡的笑著,看著暴怒的關羽,一聲不吭,等關羽喝完了,這才搖了搖頭,有條不紊地問道:「請問關將軍,將軍的刀雖利,能直下秣陵,斬了孫車騎的頭嗎?」
這個言論剛剛出現的時候,曹沖並沒有太在意,一來他提倡一定程度內的言論自由,只要不語涉謀逆,他不想過多的干涉由襄陽書院發起的學術爭論,二來他私心裏也覺得這封個縣侯確實滿足不了曹操的願望,就算不封王,封個公總是應該的。沒想到他一猶豫,其他人卻覺得這是個拍馬屁的好機會,本來只是私下裡傳傳的話,一下子成了襄陽最熱鬧的話題,風聲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傳到了許縣和鄴城,天子和丞相府幾乎同時發來了公文,要鎮南將軍曹沖回去述職。丞相府的口氣還好一點,而天子的口氣則差得多,以往對曹沖的那種寵愛一樣子淡了很多,從斟字酌句的詔書中,曹沖幾乎能感受到天子的詫異、失望和憤怒。
「哼,是何喜事啊?」關羽瞟了一眼廖立,依然在看他的書。
「不取益州,僅憑江南四郡,如何能容得下主公。」廖立覺得有些不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他怎麼能做長沙太守這麼重要的位置。
「嗯,這才象話。」曹沖想了想,抬手從柜子里拿出一包人蔘來,向劉巴和張鬆手里一人塞了一支:「拿去切成薄片,泡茶喝,一天只能一片,要不然適得其反。最重要的還是注意休息,勞逸結合,從明天開始,我會派人去照料你們的飲食。」
劉巴神色不變,摸著鬍子拉碴的下巴想了想道:「公子,這是壞事,也是好事。既然事已至此,急也無用,不妨順水推舟,探探天子和丞相的意思,看看他們是怎麼想的。」他轉過頭對張松說道:「不過永年你得辛苦一趟,立刻派人把這個伊籍控制起來,所以跟他接觸過的,最先傳出這個話題的人,都要控制起來,萬一風向不對,他們就是公子的盾牌。」
關鳳微紅了臉,正要說話,有侍衛來報,從桂陽趕來的從事廖立求見。關羽一聽,皺起了他那兩條卧蠶眉,盯著站在門前的侍衛半天沒有說話,過了好久,才鬆開關鳳的小手,面帶不快的揮了揮手:「讓他進來吧。」
關羽並不是笨蛋,他很快就明白了劉備要借蒼梧和郁林的目的所在,當然也立刻明白了孫權要和他聯姻的目的。只是要讓他為此把女兒嫁給那個還在吃奶的娃兒,他實在有些不甘心。但不答應孫權的聯姻,孫權就不能放心他,當然也不會輕易地將二郡借出去。劉備或許可以強取,但那肯定不如能平安的借到二郡來得更合適,兩家相爭到最後,得便宜的只能是在江北看熱鬧的那個曹倉舒。而一提到曹倉舒,關羽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腰裡的萬人敵長刀,一種屈辱油然而生。他不是沒打過敗仗,只是西陵城下那種丟面子又丟裡子的敗仗,實在讓他記憶猶新,不能忘懷。
「媽的。」曹衝破口大罵,哪來的小子,幾句話就把襄陽城引上了歧途,差點把老荀悅氣得嗝屁:「他叫什麼名字,可查到了?」
曹沖看了一眼咬牙切齒的張松,暗自笑了一聲,抬手拍了拍張松的肩膀,感覺到手下是張松硌手的肩骨,不免皺起了眉頭說道:「永年,你最近怎麼瘦成這樣?是不是一忙起來就昏天黑地,連飯都顧不上吃?」
「習慣你個屁。」曹沖惱了,「明天開始,三天到張大師的醫學院去一趟,讓張大師抽空給你檢查一下,年紀輕輕的,就虛成這樣怎麼成。」他又轉過頭對劉巴說道:「子初先生也是,你們是做官的,不是具體做實務的,有些事還是交給下屬做的好,不要怕他們做不好。真要把你們累倒了,事情還是還得他們來做?做個好官不光要自己能做事,更重要的是讓下面的人好做事。那個楊威公,雖然性格差了點,才還是有的,你要放手讓他去做,只是控制好他的職權範圍就是了,不能這也不放心,那也不放心。」
張松小眼睛一眨巴,立刻明白了劉巴的意思,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大人放心,我一回去就通知李元基,這個伊籍從現在開始,就是想死,也沒那麼容易了。」
關羽的鳳目一下子瞪得溜圓,他最聽不得人說他不忠了。廖立話音未落,他就一個箭步衝到廖立跟前,大手卡住廖立的脖子,手一抬就將他提了起來。他身高九尺開外,而廖立不過七尺出頭,一下子就被他提得離了地。
關羽伸出去翻書的手停住了,兩道有如利刃般的目光刷的看向廖立,他怔怔地看著廖立,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半天才說道:「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廖立伏在案上,狂喘了一陣,這才抬起頭盯著關羽,冷笑一聲:「將軍憐惜一女,斷送主公大業,還談什麼忠心耿耿,萬死不辭?都是些騙人的謊話罷了。一女尚且不舍,若要將軍的性命,豈不是更不可能?」
關羽抬了一下眼皮,又自顧自的看了一會兒書,這才問道:「公淵此來,所為何事?」
關羽盯著他看了一會,接過書信拆開看了,臉色一變,眉著微微的擰了起來:「主公要向孫權借蒼梧中、郁林?」
曹沖很惱火,他在鎮南將軍府時大發雷霆,要張松立刻查出是誰乾的這好事,這消息太詭異,如果只是在襄陽傳傳也就罷了,怎麼偏偏是這個時候,而且這麼快就傳到許縣和鄴城去了。如果不是有人在暗中推動,這種巧合也就太令人吃驚了。
關羽端坐在堂中,一手撫髯,一手拿著書,半天都沒有抬起眼睛看一眼外面。廖立在堂前躬身施禮:「荊州牧府從事武陵廖立,見過關將軍。」
「你是說……」關羽眼前一亮,對啊,那小子才幾歲,我暫且應了,他也不能立刻迎娶,至少要等他十歲之後再說,所謂婚姻不過是一句話而已,等主公取了益州,再找個由頭賴帳就是了。
「主公要西征益州?」關羽遲疑了一下。
關羽猶豫了,挺直的背部也鬆了些。他轉過身看著廖立,自已坐到了席上,面色變幻,半天沒有吭聲。廖立見他猶豫了,這才露出一絲笑容:「將軍其實也不必擔心,婚姻之事,只是權宜之計,孫登才四歲而已,要到能夠成親,至少也有七八年,七八年間,不知道能發生多少事情。到時候主公也許早就取了益州,與孫權、曹操鼎足而立,又何須再寄人籬下。」
張松有些疲乏的笑了一聲,搖搖頭道:「不妨事,我已經習慣了。」
「孫車騎向主公提親,要為他的兒子孫登迎娶將軍的愛女。」廖立背心沁出一層細汗,卻不願示弱,他強按著心頭的寒意,提高了聲音,又說了一遍。外面正在練刀的關平和關興都聽到了,連忙跑了進來,看著眯著眼睛冷笑的關羽,手足無措。他們相互看了一眼,悄悄地退了出去,正看到關鳳失神的站在廊上。關平見妹妹發獃,連忙上前安慰道:「銀屏,你不用擔心,父親一定不會同意的,他怎麼會把你嫁給那個還在喝奶的娃子。」
曹沖還在襄陽,本來準備在三月舉行的博覽會因為事先估計不足,沒有預料到四面八方湧來的商人多得出乎主辦者劉巴和蔡瑁等人的意思,而提議者曹沖又是個只管出主意,不管具體事務的閑人,襄陽一下子鬧得人滿為患,幾乎有失去控制之可能。博覽會自然是推遲了,劉巴帶著南郡太守府的一幫人忙得腳打後腦勺,終於把事情基本搞定,決定在六月初正式開始,為期半個月。
而本來打算三月底就回益州的曹沖,也因此耽擱了行程。如果僅僅是博覽會的事情,倒還不至於讓他覺得頭疼,最重要的是,襄陽書院的爭論出現了偏差。
「蒼梧正在桂陽之南,吳巨乃劉荊州所屬官吏,向來與交州刺史士家兄弟不協,如今步騭到了交州,肯定會清除吳巨。主公與吳巨舊交,自然要救,且蒼梧乃桂陽郡屏障,一入步騭之手,則步騭隨時可從南面攻入桂陽,這種情況下主公如何敢放心西征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