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沖》第六卷 風乍起

第十九節 何平

第六卷 風乍起

第十九節 何平

袁虎合起《漢書》笑道:「子均,今天的衛霍傳讀完了,你可有什麼想法?」
這些他很想告訴諸葛亮,但他又知道以諸葛亮內心的驕傲,恐怕未必會接受他的這個看法,而作為他,又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所尊敬的兄長這麼糊塗下去,他隱約的覺得,曹沖的做法顯然要比諸葛亮的想法更勝一籌。
馬謖呵呵一笑:「精夫何必擔心,我家主公既然和精夫結為盟好,自然會把精夫的事情放在心上。如今武陵有大量的屯田,最多還有半個月,就可以收成,一旦收完,軍師一定會優先滿足精夫的要求。精夫這裏才不過兩萬人,能吃多少糧食,我們牙縫裡省一點,就夠精夫吃得飽飽的了。精夫可知道我家軍師的屯田一畝能收多少嗎?」
「這是自然。」馬謖挺直了身子,從懷裡抽出一張地圖放在沙摩柯的面前。這張地圖是從朴敢身上搜出來的,上面還有朴敢的鮮血,中間被割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被那個蠻女細心地用魚腸線給縫起來了。馬謖初次看到這個地圖的時候,比看到那個蠻女的豐滿肉體還要震驚,他從來沒想過地圖可以畫得這麼詳細,怪不得朴敢在山裡能和他們捉迷藏的。更讓馬謖吃驚的是,朴敢不過是一個校尉,手上就有這種好地圖,那曹沖手裡的地圖,又會是什麼樣子?
「不會。」何平笑道:「張翼德絕不會派兩三千人來,我估計,他最多派個一千人來意思一下,就算不錯了。他們這些人啊,根本不會把沙摩柯那個傻大個子的死活放在心上。」他向後靠了靠,看了一眼袁虎,撇了撇笑道:「象將軍大人這樣對待白虎軍、荊山軍的,整個大漢國估計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我們巴人幫漢人打了那麼多仗,他們看起來挺客氣,但沒有一個人從心裏看得起我們的。將軍,只有將軍才是真心對我們好,所以他才捨得用那麼多錢去換回新守的屍身。」
「哦?」馬謖應了一聲,掃視了一眼,走到那個蠻女端來的木盆前,伸手雙手舀起一捧涼水拍在臉上,一陣清涼讓他精神一振,他用力又拍了兩下,直拍得臉色發紅,才接過那個蠻女遞過來的絲巾擦了擦臉,甩手離開了大帳。
沙摩柯「呸」的一聲吐出一塊骨頭,用刀尖剔了剔牙縫,剔出一塊肉絲看了看,又伸出舌頭舔進嘴裏,一邊嚼一邊無所謂地笑道:「我能怎麼辦?那些巴子人多,他們有近十萬人,至少有兩三萬精壯,剛死了五百多人,他們又立刻補全了,我不一樣,我是死一個少一個,你們主公那裡就派你一個人來,一個兵都不帶的。讓我替你們打仗,可答應我的東西卻越拖時間越長……」
不光是他明白了,沙摩柯也有些明白了。從他不一樣的眼神里,馬謖看到了他心裏的動搖。
何平哈哈大笑:「虎子,要有這機會,我一定推薦你去,我們幾個人中,就你的學問最好,我一個帶兵的武夫,要讀那麼多書幹什麼?」
五百人,垂死一擊,在兩面受敵的情況下,擊殺武陵蠻近千人,要不是谷外的袁虎摸不清底細,他們那一戰可能會全軍覆滅,而不是現在的情況。一想到朴敢死後白虎軍的瘋狂,馬謖就不由得心生寒意。他當時一直不太明白這些巴子為什麼這麼固執,但曹沖的使者來了之後,他有些明白了。
「你沒有時間?」袁虎站起身拍了一下何平的肩頭:「你比將軍大人還忙?你比孫仲謀還忙?將軍大人每天睡前還要讀書,孫仲謀還教呂子明、蔣公奕讀書,你倒沒時間。我看啊,就要將軍下令,卸了你的軍職,把你送到襄陽書院去關上幾年,你才肯讀書呢。」
「正是,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我們劫了他們的糧,強了我們,弱了他們,這一來一去,就完全可以扭轉戰局,不戰而勝……」馬謖滔滔不絕,引經據典,沒說幾句,就把沙摩柯和圍在旁邊的那些蠻兵侃得暈頭轉向,眼冒金星,臉上帶著貪婪的微笑,好象白虎軍已經被他們打得大敗而逃一般。
馬謖想了半夜,斟字酌句的給諸葛亮回了一封信。他委婉地說明了曹沖對蠻軍的態度,然後建議諸葛亮在利用武陵蠻的同時,也多考慮一下武陵蠻的生存。他說,武陵蠻在最近的作戰中損失極大,他們前前後後已經死了近兩千人,佔到族中精壯的三分之一,後面還要打仗,在曹軍的重兵圍困下,至少還要再死么多人,軍師消弱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
馬謖還說,現在成都的大軍都向涪陵方向移動,水師也在秭歸駐紮了一段時間了,似有向下游運動的可能。下游的重鎮是夷陵、江陵、夏口,夏口還有江夏的水師,如果合兵一處,可能會對長沙不利,如今長沙兵力不足,請軍師小心戒備,以免被曹沖鑽了空子。他還建議諸葛亮派出使者,深入成都之西的羌人部落,挑動那些羌人造反,擾動益州西線,減輕涪陵的壓力。
「精夫請看,那個何平雖然有兩千白虎軍,但他們是來師……」馬謖見沙摩柯一皺眉,沒有聽懂的樣子,又解釋道:「就是說他們是來打我們,所以他們要帶糧草輜重,而精夫的生在這裏,長在這裏,這裏就是精夫的家,地形熟悉,隨處都能找到吃的,不需要帶著民夫挑糧。僅憑這一點,我們就贏定了。精夫只要派人去劫了他們的糧,不用打,他們就輸定了。白虎軍又怎麼樣?沒有飯吃,他照樣會餓死,人越多,死得越快。」
袁虎看了一眼地圖,撲哧一聲笑了:「怎麼可能,張翼德手中有一萬大軍,就算他只派三四千人來,和沙摩柯合兵一處,也足以衝破樂折衝的堵截。樂折衝再善戰,也不能面對兩倍兵力的衝殺,等我們趕到,只怕人已經跑了。我看他還是攔在中間,不讓臨沅的援軍過來,讓我們全力攻擊大寨。」
「所以,我白虎軍才要攻破沙摩柯的大寨,斬下沙摩柯的首級,讓他把吞進去多少黃金,連本帶利的全給我吐出來。」何平陰森森的說道,他伸出手指在地圖上畫了半個圈,然後在一個山谷里點了點:「這裏,就是沙摩柯的葬身之地。」
「馬先生,那個何平象冤死鬼似的,天天跟在後面不放,已經追到寨子外面十里了,再不打一仗,他可要攻進寨子來了。」沙摩柯冷眼看著馬謖,大手在懷裡諸葛亮送來的女子的胸前和腰上有一下沒一樣的捏著,那個女子吃不消他的手勁,臉色不停地抽動著,卻又不敢吭聲,雪白的牙齒咬著下唇,強自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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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解決沙摩柯,我們白虎軍和荊山軍再加上折衝將軍有八千大軍,且不說我們的戰鬥力強於他們,就說兵力,我們也是有兩倍的優勢,憑藉著我們手中精良的軍械,早就可以攻破武陵蠻的大寨,哪會等到現在。我看,樂折衝的目的,不是截沙摩柯的退路,而是要截臨沅援軍的退路。」
沙摩柯一愣,臉色立刻紫了。他後悔的腸子都青了。他和馬謖會合的時候,朴敢已經氣絕多時了,但屍身還是完整的,是他自己一時衝動,一刀斬下了朴敢的首級,然後得意的到處宣揚是他斬殺了朴敢,搞得涪陵的人都以為朴敢是他殺死的。現在他才明白,這根本就是馬謖的一個圈套,他留著朴敢的首級不斬,就是等他來上當的。他本來想派人去向涪陵的彭大人示個好,可是彭大人根本沒理他這碴,聽說是白虎軍不答應,一定要親手斬了他的首級給朴敢報仇。
何平搖搖手笑道:「我只是瞎聽聽而已,能有什麼想法,你別來考我了。」
在夢裡,他又看到朴敢如殺神一般的向他一刀劈來,朴敢一刀剁下了他的頭顱,拎著他的頭髮,提在自己的眼前,兩人直面相對。他卻不覺得疼,只是很驚恐地看著自己不停地向外冒血的脖子,耳邊聽著朴敢的譏笑:「豎子,就憑你們幾個,想擋住將軍大人前進的腳步,真是螳臂擋車,自不量力……」
「為什麼?」袁虎不解地看著何平。
現在曹軍已經逼向涪陵,逼向沙摩柯的老寨,從他們的兵力來看,好象不僅僅是為了涪陵的安全,還有可能是想順勢奪取武陵郡,進而全取江南四郡。如今主公率重兵在外,以四郡的財力不足以支持兩線作戰,因此如何能充分利用武陵蠻來拖延曹軍的步伐,就顯得至關重要。如果軍師不吝糧草、軍械,多支持一點沙摩柯,他就能多支持一段時間,為我們贏得寶貴的時間,為軍師贏得穩住四郡的時間。因此,希望軍師派張飛部向西靠攏,與沙摩柯相互支援,護住我們的側後方,以免被樂進截斷歸路,合圍沙摩柯。如果沙摩柯一死,武陵蠻就會如鳥獸散,甚至會投入曹軍,那樣一來,武陵就會象一個少女一樣無遮無掩地暴露在兇殘的曹軍面前。
馬謖一驚,突然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他「啊」的大叫了一聲,渾身冷汗的坐了起來。一個蠻女撩起帳簾走了進來,蹲在他的面前,輕柔的撫著他汗津津的臉:「馬先生,又做噩夢了?」
「馬先生,這……寨子里的情況你也知道,今年就忙著打仗了,地也沒怎麼種。先生送來的那些財物,現在連安撫那些戰死的姎徒家屬都不夠。我……我也窮啊,先生是不是和軍師大人商量一下,多運點糧食給我過冬?」沙摩柯見馬謖臉色還是沒有變,膽子這才大了些:「要不算借的,算借的也行啊。」
他沒有想到曹沖會不惜代價贖回一個巴子的頭顱,他一直以為曹沖和他們一樣,驅使這些蠻人攻殺,同時藉機消耗他們的實力,根本不會把這些巴子當成他自己的心腹。而現在,他卻不這麼認為了,他覺得曹沖是真心把這些蠻人看作大漢子民,看作和他手下的那些漢人將軍一樣的心腹,是平等的對待他們。他有些明白為什麼那五百白虎軍雖然身陷絕境也絕不投降了,他們寧可奮戰到底也絕不屈服,一來是他們巴人的榮耀,二來是他們哪怕戰死,曹沖也不會虧待他們的家人,他們的家人將會得到和漢軍士卒一樣的撫恤,而聽說,曹沖定下的撫恤標準,比一般的漢軍還要豐厚,漢卒,蠻兵,一樣看待。
何平默然不語,坐了半天,才扯過一張地圖強笑道:「虎子,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我們還是先研究一下怎麼攻破這蠻王的大寨,給新守報仇吧。」
「我家軍師上通天文,下通地理,機巧百工,無所不能。這算什麼,有的田還能做到六石呢。不說零陵,就是武陵的屯田,今年收入也在五百萬石以上,借精夫一點糧食過冬根本不在話下。」馬謖大話說出來了,臉卻不由得一紅。諸葛亮這些種田的技術,可是派人潛入襄陽學來的,他聰明是不假,可種田卻不是行家,他自己主持的屯田,一畝四石已經是到頂了,跟襄陽一比,不值得一提。
「這倒也是。」袁虎嘆了口氣:「我聽說沙摩柯在新守身上發了大財,要去的黃金都能做新守的一個頭顱了。將軍大人一句話不說就答應了下來,要不然朴伯也不會這麼安靜。」
「成者王侯敗者寇,到時候誰是逆賊還說不定呢。」馬謖壓制著心頭的恐懼應道。
袁虎不允,拉著何平說道:「子均,你就別謙虛了。我知道你雖然識字不多,但見解獨到,連將軍大人都誇過你呢,要不然我也不會天天在軍中給你讀漢書,這都是將軍大人吩咐的。他還說,最好能教會你自己讀呢。」
袁虎卻收了笑容,正色說道:「子均,你這就錯了,武夫怎麼了,你看將軍手下哪個校尉不讀書?許正禮、典子謙,就連鐵勒和黑魚兒現在都能讀懂公文了,你還是這樣的話,以後將軍的絕秘軍令,你如何看得懂?子均,我勸你一句,新守已經走了,如今白虎軍就是我們兩個的,要想不讓白虎軍落到別人的手裡,不讓叔叔他們失望,我們兩個就要爭氣,不光要能打仗,還要能打好仗。將軍說過,不知古今事,眼界不會寬,你總不能讓我跟著你一輩子吧,我還想以後獨立帶兵呢,誰想總給你當個讀書郎。」
「精夫……派……人來……請先……生。」蠻女膽怯的縮回了手,耷拉下了眼皮,用剛學會的漢話結結巴巴地說道。
馬謖沉默不語,他一屁股坐在沙摩柯的對面,接過一杯猴兒酒飲了一口,又抽出腰裡的短刀割了一塊烤得吱吱直響的野豬肉,挑到嘴裏嚼了半天,一伸脖子咽了下去,這才緩緩說道:「精夫打算怎麼辦?」
「板楯蠻打你們,一直是手到擒來,這次在精夫手下折了五百人,連校尉都被精夫斬了首級,一定視為奇恥大辱。」馬謖悠閑自得的端起酒杯有滋有味的抿了一口,看了一眼沙摩柯笑道:「朴敢雖然只是個校尉,可是曹倉舒很是看重,捨得花重金來贖回去。我聽說他放出話來,要血債血償,也不知道精夫的寨子里哪個人的首級能讓他滿意。」
他不滿的瞟了一眼馬謖,接著說道:「對面有兩千白虎軍,還有兩千荊山軍,我這裏可只有三四千人了。馬先生如果沒有妙計,還是請回去問問你們的那個豬狗軍師,別把我的寨子全給毀了。」
「你有什麼事嗎?」馬謖撥開那個蠻女的手,自己站了起來。這個蠻女是沙摩柯送給他侍寢的,對他極是依戀,但馬謖卻沒有想過這些,他襄陽馬家的人怎麼可能娶一個蠻女,哪一天他走出這個寨子,就跟這裏的人沒有關係了,當然更不會記得一個陪他睡覺的蠻女。
何平還是很安靜的坐著,眼睛盯著地圖看了半晌,忽然輕輕的笑了一聲:「虎子,也許法將軍的目的,就是要把張翼德引過來呢。」
沙摩柯張著大嘴看著馬謖,愣了半晌,才哈哈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軍師既然有這麼多糧,送我點糧讓我過冬一定沒問題了,還請馬先生多多美言幾句。」
馬謖笑了笑,沒有說話,他知道沙摩柯是想趕他走,然後去向白虎軍拋媚眼。這些蠻子根本沒有什麼臉面問題,他們只要好處,只要曹沖答應既往不咎,然後再給他點好處,他立馬能轉過頭去打武陵,現在沒把他綁起來送給曹衝去,已經很給他面子了。
他對諸葛亮的說法不贊同。
馬謖微笑著看著沙摩柯,沙摩柯搖了搖頭,想了想道:「我們山裡一畝水田不過收兩石稻子,軍師能收三石?」
狗日的壞種。沙摩柯氣得直咬牙,卻又不敢發火,萬一把這個馬謖氣走了,自己可對付不了那個陰陰的何平。如果說朴敢還有機可乘的話,這個何平簡直一點便宜也不給他占。
「我哪有時間。」何平連連搖頭。
馬謖整整寫了一夜,天色微亮的時候,他才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將厚厚的信囊交給親隨,讓他立刻趕往零陵將信交給諸葛亮。看著親隨出去,他才吹滅了亮了一夜的油燈,伸出雙臂伸了個懶腰,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肩膀,和衣倒在旁邊的牛皮上,沉沉睡去。
他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何平,嘆了口氣說道:「子均,我知道你家裡窮,這才跟外家姓。可以前是沒辦法,現在在將軍手下做事,有機會讀書為什麼不讀?將軍不僅替我們選先生,有時還親自來講兵法,這種好事到哪裡去找。你武技好,打仗有天賦,但多學點兵法也不是壞事,將軍那麼聰明還要學呢,更何況你。有了學問,多打勝仗,你到時候可以堂堂正正的改回王姓,認祖歸宗,就象馬德信那樣,有何不好?」
馬謖仰面長嘆,用力的攥起拳頭,將諸葛亮的來信捏成一個嘩嘩作響。他沉思良久,又撫平了來信,看了又看,提起筆給諸葛亮寫回信。他剛剛落筆寫了幾行,又搖了搖頭,將那張襄陽紙揉成一團,扔在一旁,提筆又寫。接連寫了幾次,他還是覺得不妥,總覺得語氣不合適。
「呵呵,就憑劉備,能成王?」那個娃娃臉放聲大笑,「再說了,你都被人砍了腦袋了,還能成王嗎?你不覺得疼嗎?」
馬謖哈哈一笑:「我家軍師屯的田,一畝能收這個數。」他說著,伸出一隻手在沙摩柯面前搖了搖。
「嗯。」馬謖無力地點點頭,他最近太累了,精神狀態一直不好,上次又盯著朴敢的頭顱看得太久,朴敢那張臉一直留在他的腦海里。
諸葛亮對這些蠻人是以一種利用的態度,另外還有一種借刀殺人的想法。他希望這些武陵蠻和曹軍的攻擊殺中損失慘重,這樣既起到了阻攔曹軍,延遲曹軍進入武陵的作用,也為劉備以後更好的佔據武陵掃清障礙,這個想法看起來是一舉兩得,就連馬謖開始也是這麼想的。但是自從曹沖派了使者來,重金贖回了朴敢的首級之後,他的想法變了。
袁虎無奈地搖搖頭,坐了下來指著地圖說道:「子均,樂拆沖已經過了江,現在正向武陵境內挺進,看起來是要截斷武陵蠻退往臨沅的後路。但法將軍的軍令卻是讓我們立刻攻擊沙摩柯,這看起來有些不太合理。現在樂折衝還沒有到達位置,我們一打起來,臨沅的張翼德可是隨時會支援沙摩柯的啊。」
「劫糧?」沙摩柯用粗大的手指頂起他那個獺皮冠,撓了撓頭皮,撓下一頭的頭皮屑,飛飛洒洒的落到地圖上。馬謖一陣噁心,嗓子里直發癢,他強忍著才沒有將地圖抽回來。
說完,朴敢將他的頭扔在地上,抬起腳狠狠地踩了過來。馬謖看著撲面而來的戰靴,終於壓制不住心頭的恐懼,大聲驚叫起來。那隻腳停住了,移了開去,露出一張臉,但又不是朴敢的黑臉,而是換了一張笑嘻嘻的娃娃臉,看起來很模糊,有些不太真切,那個娃娃臉衝著他笑道:「馬謖,你們想跟朝庭作對嗎?你馬家想當逆賊嗎?」
「五……五石?」沙摩柯的眼睛立刻瞪大了,又有些不相信的搖了搖頭:「不可能,先生一定是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