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沖》第七卷 東南傾

第五節 吐血

第七卷 東南傾

第五節 吐血

「諾!」吉本擦了擦額頭的汗,定了定神,去查看荀彧的情況。他正在家中閑坐,被兩個衝進門來的虎士架起來就走,嚇得他以為哪兒得罪了曹沖,要殺他的頭呢,問了一下才知道是荀彧病重,讓他去看病的。
曹操看了看曹沖,微笑著說道:「你覺得他們能打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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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沖長長的吐了口氣,鄭重的看了一眼龐統,龐統肯定地點了點頭。曹沖想了好久,也點了點頭:「就依士元。」他停了停又說道:「周公瑾帶著天子聖旨去招降劉備、孫權,顯然沒有什麼好意思,我不在襄陽,會不會……」
曹沖點了點頭,當即留下荀文倩陪著荀彧,自己帶著龐統、孫尚香等人匆匆趕回鄴城。七月的天色炎熱無比,曹沖坐在馬車裡,撩起了車簾,和龐統、張松低聲商量著回鄴城后怎麼向老曹彙報工作。這一次在許縣呆了三個多月,封王的事沒有辦成,反而把許縣鬧得雞犬不寧,兩派不同的意見到現在為止也沒有爭出個勝負來,也不知道老曹會怎麼想。
曹沖說得很慢,一邊說一邊注意著曹操的眼神。曹操眨著眼睛,不動聲色,沉默的半晌,忽然問道:「如果是你在關中,你將如何施為?」
荀彧不停地咳嗽著,臉色蒼白,呈現一種不祥的灰色。荀文倩坐在他的身後輕輕的撫著他的背,揪心不已。曹沖看了他半晌,長嘆一聲:「岳父,你不要在許縣獃著了,去襄陽吧。張大師在襄陽,可以幫你調理一下身體。」
「諾!」旁邊的士卒應了一聲,開心的去了。不大一會兒兩人抬了一大桶涼水來,裏面飄著一隻木勺,挨著順序走到站崗的士卒面前,給每人送上兩勺水。那些士卒大口地喝著水,卻不離開自己的崗位,只是暢快的抹了抹嘴,露出了一絲痛快的神情。
「伯純,你啊,就是太較真了。」孟黎笑道,扯著鄭緯就往回走。「上次倉舒公子回來,你居然連他的車駕也敢攔,要不是公子大度不與你計較,那些虎士能把你當場給撕了。我可聽說了,許大人來可不是只傳個開門的命令,丞相大人發了火,是讓他立刻斬了你的,是公子作主,放了你一馬。這次是你好運,下次可未必了,不是每個公子都象倉舒公子一樣仁慈的。」
曹沖啼笑皆非,他在路上想了無數種曹操可能的反應,卻沒有想到曹操這麼八卦,一見面不問封王的事,卻對這個事抱有濃厚的興趣。他只得帶著些尷尬的將孫尚香的英雄事迹講了一遍,最後說道:「是我管教不嚴,還請父親訓責。」
荀彧一邊喘息著,胸口急劇起伏,他無力的靠在了荀文倩身上,強提著精神看著曹沖,半晌才說道:「倉舒,你是覺得我在這裏,不方便你行事嗎?」
「呵呵,這也好。反正以後打仗的機會還有,倒也不急在這一時。」曹操點點頭,又問道:「周瑜去了江南招降,你看這件事如何處理?」
曹操正聽得入神,一邊捻著鬍鬚一邊擦汗,忽然聽曹沖停住不說,不免有些奇怪,追問道:「子桓怎麼了?」
曹沖挺直了身子,站起身來,在屋裡來回走了兩步,仰著頭想了片刻,這才炯炯的看著荀彧說道:「岳父大人,你也知道,我是不太喜歡儒家那一套的。儒家一開口就是三代之治,就是周文王,周武王,就是周公,可是這些時代都太遠了,老子對孔子說得好,那些事和人都已經枯了,誰也不知道真假。我們暫且承認這是真的吧,周以封建傳承八百年,為什麼現在卻要劉家一家獨大?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小屁孩都能封王,為什麼父親為大漢朝立下了這麼大的功勞,卻不能封王?一說到父親要請封王爵,那些儒生就跳了出來,引經據典說父親是在篡逆,是在學王莽。不錯,王莽是篡了位,可是如果他不是太過迂腐到要恢復周的井田制,他會敗亡嗎?如果他不敗亡,現在的天下還姓劉嗎?當初可是有不少飽學之士都投到了王莽的懷抱,為他搖旗吶喊的。」
曹衝進了城,讓孫尚香等人去見母親環夫人,他自己帶著龐統去見曹操。曹操正穿著輕薄的紗衣,半敞著懷由兩個侍女打著扇,依然覺得熱,額頭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見曹衝進來,他摘下鼻樑上的老花鏡,放下手中公文,笑著對曹沖招招手:「來,坐。」
曹沖笑了笑,思索了一會才說道:「子文打烏丸人,兵精糧足,又有田國讓相助,再有子孝叔作後援,以子文的本事,只要不出意外,應該沒有問題,按時日算,他現在應該正與烏丸人交戰,遲則兩個月,快則一個月,捷報必到。至於子桓……」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曹沖彎下腰,抱起荀彧輕飄飄的身體,將他抱到榻上放好。不大一會兒,太醫令吉本衝進了房間,一見曹沖也在,他連忙躬腰施禮。曹沖揮了揮手:「吉太醫莫要多禮,還是先請給令君診斷一下為好。」
鄭緯有些惱怒,卻不動聲色,他知道自己得罪的人多了去了,這個虎士不過是趁機報復而已,還沒象有些將軍的下屬動手打他呢,已經算是客氣了。他看了一眼正在駛來的車隊,連忙走回城門口,一邊命令手下將正在接受檢查的人攔在一旁,一邊向他們解釋。那些百姓一聽說是鎮南將軍小曹公子回來了,都順從地站在一旁,好奇地伸出脖子看著來路,想看看這位少年才名的天才公子是什麼樣子。
曹沖沒有說話,他沉思了片刻,還是沒有把握。龐統說得固然有理,可是曹操的心思又有誰能猜得透呢?如果他已經決定了要往篡逆的路上走,那麼他這次的任務就算是失敗了。不僅沒封成王,還搞得風聲外露,許縣的大辯論倒還在其次,河間府的叛亂卻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為了這件事,他對荀彧頗有些意見。荀衍坐鎮河北,他如果不私下縱容,河間府的叛亂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影響,這是荀彧以一族之力向曹操示威,說得好聽點是奮不顧身,說得難聽點,可就有點不自量力了。曹操一紙令下,調曹仁率一萬大軍入河間,輕鬆的就解決了叛亂,解除了荀衍的職務,充分顯示了他對軍隊強有力的控制。
「伯純,這日頭太毒了,還是進來躲一躲,喝兩口水吧。」長相俊朗的假司馬孟黎笑著拍了拍鄭緯的肩膀,將一杯水遞到鄭緯的手裡。鄭緯掃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接過水杯一飲而盡,又將水杯遞給旁邊的士卒:「去,給兄弟們準備一點水。」
「鄭……司馬。」虎士拉長了聲音,嘲諷地說道:「將軍離城一里,馬上就到,為了防止鄭……司馬又關了城門,特派我來通知一下鄭……司馬。」
「將軍也不必擔心。」龐統看著後面車上正在和蔡璣說笑的孫尚香,面無表情地說道:「自從建安十三年丞相敗於赤壁,到現在為止,他寸功未立,本來就沒有什麼理由要求封賞的,更何況還是封王,引起爭論也是在意料之中,丞相大人應該不會為此責怪將軍。說到底,這次許縣的爭論到現在為止還是勢均力敵,沒有形成一邊倒的局面,這已經是難能可貴了。如果不是將軍從襄陽緊急調仲豫先生、仲長公理等人前來論戰,只怕現在已經是討伐聲一片了。」
「那以後呢?」荀彧的聲音微不可聞。
荀彧哼了一聲,放鬆了繃緊的身體,不屑的揮了揮手:「你說!」
「那就好。」曹沖沒有多說什麼,揮了揮手,命令進城。等他走了好遠,鄭緯還站在路旁,看著遠去的車隊出神。孟黎笑著拍拍他說道:「伯純,我看公子對你的印象不錯,還記得你的傷勢呢,要不你也別當這個城門司馬了,跟著公子去江南吧,說不定也能立一大功。到時候帶著我去,也讓我沾沾光。」
龐統臉色很嚴肅,他細細的解釋道:「將軍,別說丞相目前沒有堅定決心,就算是下了決心,他也不會因為將軍這件事沒有達成目的而責罰將軍。對他來說,封王與否並不重要,如今大漢朝的軍政大權全在他的手裡,封不封王,對他來說就是個名義問題。他更多的只是藉著這個由頭,來看看民意,如果反對的人很少,或者根本微不足道,他就會放心的進行下一步。現在反對的人這麼多,甚至還有叛亂,他肯定會猶豫。這個時候別人靠不住,只有將軍和子桓、子文公子可以相信,他需要在你們之中挑選一個既和他一條心,又有能力的接班人,將軍到目前為止還是最受他信任的一個,並沒有明確表露出反對他的跡象,丞相不會對將軍產生疑心,充其量說你事情不得不夠妥當而已。你急著要回襄陽去,他反而會生疑。因此丞相不提讓你回襄陽,你千萬不要主動要求回襄陽,一定要讓丞相覺得你和他之間是沒有隔閡的,辦得成辦不成,最多是能力問題,而父子離心,卻是心態問題。」
「嗯,孫文台的女兒,到底與眾不同,是有些虎氣,倒是配得上你的。」曹操撫著鬍鬚,半開玩笑地說道:「不過,眼下孫權還沒有歸服,萬一打起仗來,她會不會拖你後腿?」
「夫君,你一下子說那麼直白乾什麼?」荀文倩驚魂未定,責怪的瞥了一眼曹沖。曹沖攤了攤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下荀文倩。他本來是想跟荀彧好好談一談的,沒想到荀彧這麼激動,差點一下子吐血身亡,搞得荀家一下子亂成了一鍋粥,夫人唐氏自然是哭成了淚人,就連一向穩重的荀惲都慌了神,就更別提荀俁、荀詵等人了。至於姊姊曹秋,因為知道是弟弟幾句話把公爹氣成這樣,連話都不好講了,只好獃在一旁暗自著急。
曹沖一抬手,攔住了瞪起眼睛想要說話的荀彧:「岳父大人請讓我把話說完。」
「你——」荀彧一下子蹦了起來,手指顫抖著,指著曹沖,臉憋得通紅,卻沒來得及說出一句話來就猛烈的咳嗽起來,這一次他咳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口鮮血脫口噴出,他仰面栽倒,面如金紙。荀文倩大驚失色,連忙撲了上去,顫著聲音哭喊道:「父親,父親,你別生氣了,你別生氣了,倉舒並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且,你別做美夢了,好好看你的城門吧。」鄭緯笑著撥開孟黎的手,轉身走了開去。
「不可。」龐統斷然否決。
「我們是不是回襄陽比較好。」曹沖若有所思地說道。回襄陽,就算樂進等人不會聽從他的跟老曹作對,至少老曹也要忌憚一下,以免鬧得父子對抗,讓別人撿了便宜。
荀彧搖了搖頭:「你要我去襄陽也行,不過,我想問問你,這裏沒有旁人,你給我個準話,究竟是怎麼想的?當真是想稱王嗎?」
「伯純,近前說話。」曹沖向鄭緯招了招手。
曹沖的馬車緩緩駛進了城門,他撩起車簾看著道旁的百姓,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感受著被人仰視的快意。他一眼就看到了鄭緯,那個不讓他進城的城門司馬。
曹沖搖了搖頭,他正色說道:「岳父,我有什麼事要避著你的,不過是擔心岳父的身體而已。你才五十歲,就為國事操勞到這個樣子,我怎麼忍心。你到襄陽去休養一陣,也看看襄陽的新政,順便再去看看當年從叔祖和從伯隱居的地方,散散心,等身體好了,再來做事,豈不更好?以後的時間還長著呢,不必急在一時。」
「等岳父去了襄陽,我們慢慢再說吧。」曹沖搖了搖頭:「讓從伯來陪陪他,興許他會聽得進去一點,我說的話,他大概不會聽得入耳的。」
虎士不屑地看了一眼鄭緯,一臉的戲弄,上次他們跟隨曹沖千里迢迢趕到鄴城,一路上通行無阻,卻被這個鄭緯擋在城外進不了城,實在讓這些眼睛長在頭頂上的虎士有些沒面子。這次他藉著機會耍一耍鄭緯,就是要出一口惡氣。真他媽的反了天了,一個小小的城門司馬,居然敢擋著咱家將軍的路。
曹沖愣住了,他看了一眼荀文倩,荀文倩有些尷尬,輕輕地點了點頭。荀彧盯著他,眼睛眨也不眨,嗓子里雖然癢得難受,卻還是用力的憋著,臉色越發的紅了,眼神也越發悲傷。曹沖見了,有些不忍,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岳父,我想文倩也跟你說過了。不錯,那個謠言雖然是劉備別有用心的傳播,但這句話我確實說過,並不是空穴來風。我雖然並非一定要做個王,但我覺得,以我曹家的功勞,做個王也不是什麼不可以的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為何為他劉家一家獨佔?」
「馬超、韓遂熟知用兵,馬超驍勇善戰,韓遂更是老謀深算,不是那些沒腦子只知使蠻力的烏丸人可比,他們既有騎兵之長,又有兵法之妙,只是在物資上吃了虧,這才落了下風。以子桓的能力,只要他不爭功,任由妙才叔施為,尚不至於敗陣。錢糧供應充足的話,雖然時間拖得長一些,勝利還是可以預期的。」
「這個時候,將軍不在襄陽才好。孝直聰明過人,他自然會把事情處理得很妥當的。將軍在襄陽,反而不好處理。」龐統笑道:「天子那點心思,如果孝直都看不出來,他就不用在鎮南將軍府獃著了,直接回扶風養老吧。」
「我很少親自上陣的。」曹沖笑道:「她一直跟在我的身邊,不會讓她有機會鬧事。再說我打算征江東的時候,把她留在後方,免得到時候不好辦。」
曹沖沒有立刻回答,他想了想說道:「孫權、劉備兩個都不是輕易會降的人,他們冥頑不靈,一心想著割據一方,周瑜去恐怕也是白忙一場。不過對我來說,也需要一段時間休整,可以省出錢糧來支持子桓和子文。」
鄭緯笑了笑,也不生氣,正要再說,卻看到城外遠遠的駛來一隊人馬,當頭一匹快馬,風馳電掣的向城門奔來。鄭緯看了看城門口正在接受檢查的百姓,皺了皺眉頭,大步走到道中,伸出手示意那個騎士減速。
「嗯,傷好了些么?」當時許禇因為擔心曹沖惱火,給了鄭緯一腳,踹得鄭緯當時就吐了血,所以曹沖問起他的傷勢。鄭緯也知道許禇踹他這一腳,實際上是為了救他,倒也不記恨,現在見曹沖問他,心裏感到一絲暖流,連忙應道:「不妨事,已經好了。」
鄭緯淡淡地看了一眼孟黎:「子清,過了戍時不能開門,這是丞相大人的命令,我不能因為外面是倉舒公子就違抗丞相大人的命令。這是規矩,你知道不?」
「好了好了,我也知道你是信任父親,才這麼說的。」荀文倩見曹沖懊悔不迭,也知道他並無惡意,只得輕聲安慰道。
「為何?」曹沖有些不解的轉過頭來看著龐統。
「哼,你也知道啊。」曹操故意板著臉哼了一聲,又立刻笑了起來:「知道了,你也別太當回事,封不封王的,對我來說也無所謂。不過,聽說孫權那妹子,在許縣大營里把王必的手下全給打敗了?」
曹沖笑著,從案上拿起一把蒲扇,輕輕地給曹操扇著,一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父親,這次事情沒做好,給搞砸了,還請父親責罰。」
曹沖一笑,不再言語。
「不妨事,我讓人去請太醫令吉本了。」曹沖安慰了一下荀文倩,湊到荀彧耳邊,聲音不高,卻堅定無比:「岳父,我可以向你保證,至少到現在為止,我曹沖沒有學王莽的心思。請岳父跟著我去襄陽好好養病,看一看襄陽的新政,有時間我們再好好聊一聊。」
曹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看法:「用趙充國的老辦法,穩步推進,一步步壓縮他們的活動空間,逼他們決戰,用步卒對陣,以騎兵包抄追擊,爭取畢其功於一役。」
「吁——」騎士猛的勒住了韁繩,戰馬長嘶一聲,前蹄騰空,藉著慣性又向前走了兩步,將將在鄭緯面前停住,揚起的馬蹄幾乎要踩到鄭緯的肩膀。鄭緯大驚,間不容息之間向後退了一步,瞪起眼睛看著那個騎士,剛要說話,卻又閉緊了嘴巴。他看到那個騎士的左肩上掛著一個長方形的肩帶,上面的標識說明,這是曹沖的親衛虎士。
「他……他是……什麼……意思?」荀彧慘然一笑,輕輕地閉上了眼睛,殷紅的血從他的嘴角蜿蜒溢出。曹沖皺了皺眉,大步出了門,過了一會兒才又走了進來。荀文倩正手忙腳亂地擦拭著荀彧嘴邊的血跡,抽泣著,一見到曹衝進來,仰起頭求助地看著曹沖。
鄭緯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曹沖還記得他的名字,還這麼客氣的叫他上前問話。他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孟黎連忙推了他一把,他才醒過神來,連忙上前兩步,拱拳施禮:「城門司馬鄭緯,見過公子。」
荀文倩點了點頭,立刻派人去請荀悅。吉本的醫術不錯,他很快穩定住了荀彧的病情,開了幾帖葯,然後對荀惲說,千萬不要惹令君生氣,休息一段時間就會好一點。曹沖賞了他,然後又把情況和荀悅說了一下,荀悅捻著鬍鬚,不滿地看了曹沖一眼,然後點頭道:「好了,你就不用費神了,我會向他解釋清楚的,你還是先回鄴城向丞相大人復命吧。」
「得了得了。」孟黎笑著擺擺手:「不跟你說了,你鄭家的門風就是這樣,一根筋。」
鄴城,城門司馬鄭緯沉著臉,按著腰裡的長刀,一絲不苟的看著手下的士卒檢查進出城門的百姓。大熱的天,他還是穿得整整齊齊,一顆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黑色的皮甲曬得燙手,皮甲內墊著的棉布早就濕透,他卻若無其事,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只是偶爾抬起手擦一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