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沖》第八卷 關中謠

第十八節 悍婦

第八卷 關中謠

第十八節 悍婦

「正是,遼東不平,天下不安。鎮東將軍如果要兵下遼東,則須仰仗大人的水師,方能水陸齊進,一舉建功啊。」
「你是說,父親會讓倉舒繼承王位?」曹青還是笑嘻嘻的,不以為然地說道:「他繼承也不錯啊,倉舒心地那麼好,他如果做了王,一定會覺得虧欠你的,當然會好好的補償你。」
「你?」曹丕冷笑了一聲:「如果子林真的和倉舒處得好,倉舒會反對他納妾嗎?倉舒是家主,他如果支持子林納妾,你能有什麼辦法?也就老老實實的獃著吧。」
「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我妹子脾氣差點,你多擔待。」曹丕輕鬆地說道:「有什麼事來找我。」
「嘻嘻,嘻嘻。」夏侯楙只知道傻笑,眼光閃爍的不知想些什麼,他的眼圈,看起來有些發青。
但曹丕並不是喜歡他,鮑勛有個缺陷就是有點死腦筋,把聖人的話看得比天還大,眼裡揉不得一點砂子,因此得罪了不少人,曹丕有些討厭他。但現在正是用他的時候,曹丕也只得忍了。
「哦,明天就回來了。」夏侯楙如夢初醒,連忙說道:「我明天就陪著你去見父親,你是鎮東將軍嗎,這裏的軍務,你當然要熟悉。還有啊,二叔先回來了,你有沒有興趣先去見見二叔?」
「饒你?哼!」曹青咬著牙剛要說話,曹丕轉過身來,不滿的瞪著她哼了一聲:「青兒。」
曹丕撇了撇嘴,也沒有繼續問下去,只是笑笑說道:「妙才叔以身赴險,吸引住了馬超、韓遂八萬大軍,可是倉舒在郿塢來不及趕去,沒能合圍,馬超得了冀城,不過韓遂被叔權打敗了。」
臧霸心動了,如果要跨海擊遼東,那麼他手裡的兵力不僅不會削減,還有可能會增加,也就意味著他的好處不是少了,而是更多了,丟棄了惱人的政務,帶著大軍縱橫湖海,這是他多年的夢想啊,沒想到在他快要絕望的時候,又有一個機會放在自己眼前。
鮑勛一笑,指了指東北方向:「大人莫非忘了那裡么?」
「何以見得?」臧霸收住了笑容。
「如此也好。前將軍忠厚知禮,一定會支持將軍平定青徐的。」鮑勛很有把握地說道。
「遼東?」臧霸一愣。
曹丕無奈地搖了搖頭,起身進了後院,去找他的妹子曹青。曹青正叉著腰站在院子里,大冬天的也不怕冷,卷著兩隻袖子,露出雪白的兩截手臂,指著跪在庭中的一個被嚇得不知所措的侍女破口大罵,聲音尖利而刺耳:「瞎了你的狗眼了,敢趁我不在的時候往我房裡跑,你以為你長了一副狐狸精的樣子就能得寵?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性,雞窩裡能飛出鳳凰嗎……」
龐林連連擺手:「大人說的哪裡話,我說的都是真話,不過,這跨海擊遼東的事,只怕三五年之內是不可能的。」
夏侯楙嘿嘿的笑了,也不爭辯,只是無可奈何地說道:「你說得對,不過我這個人吧,一無是處,做什麼都不成,努力也是白費,不如省點心思,過點安生日子。」
曹青咬了咬牙,擠出一絲笑容,走到院中那個侍女面前,乾笑了兩聲:「哎喲,這是怎麼了,剛說了兩句就暈過去了?還不趕快扶起來進去洗一洗,夫君看到了,還不怪我心狠么?」
「嗯咳!」曹丕輕輕的咳了一聲,背著手慢慢地踱了過來。曹青一見曹丕,立刻撲上前來,抓著曹丕的手臂叫道:「阿兄,你可來了,你可要給我做主啊。這個沒良心的,我對他那麼好,他就是沒個正眼兒看我,天天瞅著我屋裡的這幾個媚人精。你可要幫我啊……嗚嗚嗚……」她說著哭著,眼淚汪汪的,滿腹的委屈,好象被打的不是那個侍女而是她一樣。
「是龐主簿啊,快快請坐,我正好有事要和你商議一下。」臧霸一見龐林,立刻笑著上前拉著龐林的手,將他拉到席上坐下,將剛才鮑勛所許的好處說了一遍。
曹青一愣,看了看那個侍女,有些不甘心,她想了想,回頭對曹丕說道:「你可不能騙我,掌握了兵權之後,得了王位,不能不幫我。」
旁邊的侍女們戰戰兢兢,那個侍女更是嚇得面無人色,只知道哭泣,嬌俏的小臉上滿是淚痕,更讓人覺得楚楚可憐。曹青見了更是生氣,大步走下台階,甩手就是一大耳刮子:「哭什麼哭,裝可憐給誰看呢,心疼你的人不在這裏,別白費心思了……」
「我能有什麼辦法?」曹丕一攤手:「我這個鎮東將軍一點實力也沒有,拿什麼和他比?」
「他有妙才叔,你不是也有我家翁嗎?」曹青怒聲說道:「家翁手裡也有五六萬人,再加上青州兩州,你能掌握的人馬不比他少,你也可以立個大功,博得父親的歡心,你為什麼這麼沒志氣?虧你還是個鎮東將軍呢。」
臧霸看到鮑勛很客氣,請他到大堂坐下,相互敘禮已畢,這才笑著問道:「閣下離鄉數年,這次回鄉,不知何以教我。」
對臧霸來說,還有個原因讓他猶豫不決,他和孫觀不一樣,建安十年的時候,他已經將家人送到了鄴城,曹操這才封他為都亭侯,威虜將軍,如果現在起兵,他除了跟在身邊的一個兒子,其他的家人全部要死於非命。
「唉……」曹青見曹丕真有些生氣了,不敢再多說,低眉順眼的跟著曹丕進了屋。庭中的侍女也沒敢起來,只是不停的磕著頭,不一會兒就把額頭磕得鮮血淋漓。
「我這樣的怎麼了?」曹青的眉毛豎了起來,不滿地說道。
對面坐著的夏侯楙扯了扯嘴角,想要說話,卻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努了努嘴唇,嘟噥了兩聲。夏侯楙是夏侯惇的第二個兒子,和曹丕年齡相近,從小關係就好,他的夫人就是曹丕的同母妹妹曹青,也就是後來的清河長公主。夏侯楙這個人很安靜,雖然出生在將門,卻不好打仗,對軍事一點也不關心,倒是對養生很感興趣,經常向曹操身邊的那些道士請教些養生之法,行氣,導引,服散,什麼都試過,頗有心得,最近又迷上了五禽戲,或許是養生得法的原故,他看起來要比曹丕的氣色好得多。
夏侯楙所說的二叔就是夏侯惇的弟弟夏侯廉。夏侯廉,字仲清,一直跟著夏侯惇帶兵,頗有戰功,為人深沉而有心計,在軍中很有威信,夏侯惇有事也要和他商量。他也性好養生,和夏侯楙關係很好,經常向夏侯楙要一些方子去試。
「且。」曹丕被他不求上進的樣子氣得笑了,他起身揮了揮手說道:「我不跟你說了,我去找我妹子去,看看你們這兩口子又弄了什麼矛盾,你該幹嘛幹嘛去吧。」
「令尊可回來了?」曹丕等了片刻,見夏侯楙還沒說到正題,只得提醒道。
龐林笑嘻嘻的聽著,待臧霸說完了,他拱了拱手說道:「既然如此,則要恭喜大人了,要真平定了遼東,大人的功勞至少封個鄉侯。」
不過,他和孫觀等人雖然名義上是服從朝庭,但曹操這些年一直沒有插手青徐的事務,當地的官員,大部分也是他們署任的,要他們一下子將這些權利全部讓出來,他當然還是有點捨不得,特別他要讓他交出手中的兵權,這對他來說就是取消了一切特權,以後就淪落為一般的將軍或者刺史了。張遼、于禁那樣的名將不過帶了四五千人,象他這樣的如果只做個將軍,最多也是這個數,哪像現在手頭有上萬人的爽。如果不做將軍,只做個刺史或者太守,那就更慘了,隨時會被人捏死。
「別提了,我雖然是鎮東將軍,可是我來了陳留一個多月了,連你家翁的面都沒年垤。軍權全在你家翁手裡,那些將軍們只聽你家翁的,根本不理我。我今天和子林說了半天話,他都象失了魂似的,我想說些什麼也無從說起,我只好來找你說說閑話了。」
「如此,則有勞子林引見了。」曹丕笑笑。
臧霸卻沒有笑,他偏著頭看著龐林,然後笑道:「龐主簿,你可沒說真話,我把你當知交,什麼心裡話都跟你講了,你卻弄些客套話來糊弄我,未免有些不夠意思吧。」
「兄長!」曹青跺腳叫道。
「這可不是我說的。」曹丕搖了搖頭,攤開手擺出一副不關我事的樣子:「我只知道他給你們幾個姊妹送的東西裏面,節兒的當然是最好的,然後就是秋兒和憲兒的,至於你的,呵呵,連華兒那個丫頭的都比不上。」
他捻著頜下的短須,飛速的權衡著利弊,臉上的笑容漸漸的真誠起來。他想了好一會,拱手笑道:「霸當聽從將軍號令,請為先鋒,為國家蕩平不服。」
「好了好了,跟一個丫頭治什麼氣。」曹丕推開曹青,漠然的看了一眼那個侍女,抬腿向裏面走去。曹青有些奇怪,見曹丕這個樣子好象是有事的,連忙跟了過去,走到門前,她又想起那個仕女,回過身喝道:「把這個小妖精拉出去棒殺了!」
建安二十年冬,陳留。
曹丕覺得有些無趣,跟這個除了養生之外一點也不關心的公子哥說話真是無趣,要不是他的父親就是手中掌握著五六萬精兵的夏侯惇,又是他的妹夫,從小關係又好,他才懶得跟他說什麼戰事呢。看他這副什麼事也提不起精神來的樣子,曹丕有些掃興地站起身來:「子林,你也年紀不小了,你幾個兄弟都在做事,你也該做點事了,總不能才二十多歲,就天天想著怎麼多活幾年吧?」
「這是當然,我們是一母所生的親兄妹啊。」曹丕拍著胸脯說道。
「但願如此。」曹丕點了點頭,思索了片刻說道:「叔業,你奔波了這麼久,本當讓你休息幾天,可是軍情緊急,恐怕還要勞煩你到彭城去一趟,見見徐州刺史臧宣高(臧霸)和青州刺史孫仲台(孫觀),試探一下他們的心思。如果能勸動他們交出手中的兵權,那是最好的人,我可不希望大動干戈,弄得民心不安,刀兵四起,把這青徐數州剛恢復不久的元氣再次耗盡。」
「那怎麼辦?」曹青回過頭問道,一臉的焦急。
「大人,什麼事讓大人這麼開心啊?」一個年輕人腳步輕快的走了進來,向臧霸施了一禮,笑著問道。
「哦?」臧霸眼神一閃,倒是有此興趣,他確實對政務不是太敢興趣,還是希望能去打仗,可惜這幾年一直沒有撈著仗打,雖然青徐水軍也出過幾次任務,但大部分都是作為側應,吸引江東的注意力,以便曹沖從荊州方向進攻。看得著,打不著,讓臧霸心裏痒痒的,特別是上次曹沖掃平江東,他雖然也出了兵,可是還是在廣陵吸引呂范的注意力,荊益水師倒是打了幾個大仗,鬍子都白了的老嚴顏大展神威,看得臧霸那人羡慕啊。江東平了,他以為沒仗可打了,沒想到現在機會又送上門了。他連忙問道:「江東都平了,哪裡還有用得著青徐水軍的地方?」
臧霸微笑不語,鮑勛話說得客氣,誇他政績突出,徐州治理得好,但他提到了初平以來,實際是在提醒他們幾個人不要有什麼想法,讓青徐地區再次陷入戰火之中,當年黃巾起義在青徐之間多次交戰,殺傷甚多。後來先是公孫瓚和袁紹作戰,隨後又是袁曹對抗,特別是曹操屠徐州,百不餘一,千里無人煙。袁譚鎮青州,抓人當兵需要象捕鳥一樣用網,可想而知當年的慘象。臧霸就是青州人,這二十多年一直在這裏,對此知之甚深,他的家人在戰亂中死傷的也不在少數,當然不希望再次出現大規模的戰爭。
「呵呵呵,為官一任,造福一方,食君之祿,當然要忠君之事。」臧霸輕聲笑了,說了兩句冠冕堂皇卻沒有一點實際內容的話:「徐州只是小有成績而已,怎麼當得起閣下如此謬讚,慚愧慚愧。」
曹丕站在門口,看得直皺眉,怪不得夏侯楙臉色這麼難看,連說話都沒有心思,原來房裡又鬧全武行了,這個小丫頭倒是長得標緻,不過看她眉眼,好象夏侯楙還沒有得手就被妹子抓住了。
「唉呀,你怎麼還不明白呢。」曹丕真有些急了,他一把打落曹青手裡的零食,嚴肅地說道:「我可提醒你啊,倉舒跟我們不是一個娘,你別看他現在對子文和子建這麼好,這些都是假象,他從小就會這些虛模假式的招數,你可別當他是真的對你們好。你看他把他那個親弟弟帶在身邊,可帶過別的人?再說了,他也不喜歡你這樣的。」
兩人又說一陣,約定了去見夏侯廉的時間,夏侯楙開心地走了。夏侯楙剛走,鮑勛大步走了進來。鮑勛中等身材,不苟言笑,方臉上總是很嚴肅的樣子。他一見到曹丕,就恭恭敬敬的拜倒在地:「將軍,勛回來了。」
曹丕沒有說話,等著曹青往下說,曹青說完了,見曹丕還看著他,不由得有些奇怪:「還有什麼事么?」
鮑勛並不因為曹丕的客氣而免了禮節,還是一板一眼的行完了禮,才直起身來回話:「將軍,我到陳留、泰山都去了一趟,衛家、邊家、高家、羊家,我都去了,他們雖然沒有立刻回應,但都收下了我們的禮物,說要考慮一下再派人出仕,想來以後將軍平定青徐,他們還是會支持的。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軍權,前將軍那裡,將軍可曾去過?」
鮑勛點頭應是,很欣慰地說道:「將軍宅心仁厚,所慮極是。」
夏侯楙連聲答應,如釋重負的拱了拱手,起身走了。
「欲取先與,這個道理你總懂的吧?」曹丕指了指已經暈倒在院里的侍女:「他又沒說要納妾,你那麼緊張幹什麼,如果我能夠順利的做了家主,將來……」
曹丕抿著嘴,彈了彈手中雪白的宣紙,慨然嘆道:「關中難打啊。」
鮑勛微微一笑,略微躬了躬身子表示謙虛地笑道:「大人此言差矣。諸位大人手下在雄兵數萬,縱橫青徐,鄙鄉賴得以全,百姓安居樂業,為初平以來難得一見的景象,諸位大人居功至偉,勛當向大人致以謝意才對,何敢言教。」
不過,現在他的臉色可不好,而且有些鬱悶得神不守舍,以至於曹丕看似感慨實際得意的心情都沒有體會出來,只是應付的哼了一聲。曹丕有些不快,他將司馬懿快馬送來的信仔細地疊好,撫平,又收進信囊里,這才瞟了一眼夏侯楙,極力壓制著心中的失望,問道:「怎麼?又吵架了?」
庭中的侍女嚇得面無人色,伏地哀求:「夫人,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請夫人饒我一命吧。」
「他敢。」曹青一下子惱了,「他也想和倉舒一樣納上幾個小妾嗎,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曹丕嘆了一口氣,這個妹子性格和曹秋有些相似,但只有強硬相似,腦子卻差得太遠。他嘆了口氣,提醒她道:「父親是武平王了,他老人愛今年已經年過六旬,他可是有頭風的,雖然身體看起來還可以,但誰知道他還能活得多久?他這個王位是我曹家的榮耀,也是你能夠在夏侯家逞威風的底氣,你就沒有想過將來誰會來繼續這個王位嗎?」
「你早該來找我了,我去和夫君說,讓他去找家翁,他不敢不聽我的。」曹青說著,抬步就要出門,被曹丕一把拉住了:「你這樣去有什麼用?他現在躲你都躲不及呢。」
「知道,他是車騎將軍,比我家翁的前將軍還大,比你的鎮東將軍當然更要大幾級了。」曹青笑著瞟了曹丕一眼:「怎麼,你嫉妒他?他可是憑著戰功一點點掙來的。」
臧霸笑著,眼睛看著面前不遠的地上,思索著怎麼回答鮑勛的話。他已經知道了曹丕現在是鎮東將軍,前將軍夏侯惇成了他的下屬,手下有五萬多人馬,如果自己這裏回答一個不字,鮑勛出城最多個半個月,曹丕就要殺過來了。他手下的人馬他有數,真要和曹丕對攻,只怕凶多吉少。
「無妨無妨。」夏侯楙笑得更開心。
「哦。」夏侯楙根本不知道這些對關中意味著什麼,他也不關心,只是隨口應了一聲。
「叔業,這裏又沒有什麼外人,何必如此拘禮,快快請起。」曹丕滿面笑容地說道。鮑勛是泰山平陽人,他的父親就是當年陪同曹操血戰滎陽汴水的鮑信。當年曹操不滿張邈等人在酸棗屯兵不前,一氣之下獨力西進攻打董卓,可是他的人馬不足,就是鮑信兄弟二人支持他的,那一戰鮑信的弟弟鮑韜戰死在汴水旁,鮑信也身受重傷。初平三年鮑信引曹操入兗州,為曹操佔據第一個根據地立下了汗馬功勞,連他自己都戰死在沙場之上。曹操很感激鮑信,把他的兩個兒子鮑邵、鮑勛帶在身邊,這次曹丕到青徐來辦事,特地把鮑勛要了來,就是因為鮑家在泰山是舉足輕重的大族,鮑勛本人清正廉潔,名聲很好,又有計謀,是個人才。
曹青的臉色沉了下來,死死地盯著曹丕。曹丕視若未見,繼續說道:「他現在勢力大了,有荊益交揚四州在手,父親又護著他,將來十有八九,是要讓他繼承王位的。現在妙才叔家的叔權跟他關係極好,妙才叔又在關中和他配合打仗,將來他們家肯定會受到倉舒的優待。你家翁現在還沒有動靜,不過心裏不可能沒想法。子林喜歡養生,倉舒也喜歡坐忘,說不定兩人會很談得來的。」
「我妒嫉他幹什麼啊,一個車騎將軍,有什麼好嫉妒的。」曹丕有些不耐煩了,他咂了咂嘴說道:「青兒,我們是一母所生,從小就親近,有些話我就不瞞著你了。子休走了快二十年了,我就是長子,可是自從倉舒那次稱象之後,父親看我的眼神就變了,這些年來他總是有意無意的在培植倉舒的實力,我二十多歲了,跟隨他行軍多年,他都沒有派我領軍,可是倉舒才十三歲就鎮守荊州。現在王位也封了,我的功勞也有了,可是王世子的人選,他就是不說。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多謝多謝。」夏侯楙笑嘻嘻地說道。
「家裡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曹丕坐好,拈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來抿了一口,瞥了曹青一眼說道。曹青不以為然,大大咧咧地說道:「知道,不就是父親封了王,倉舒封了侯,當了車騎將軍,你和子文都升了官嗎,就子建那個書獃子還是個白身。」
曹青象是被激怒的母獅子,霍的一聲站了起來,在屋裡快步來回走了幾圈,忽然停住了腳步,扭頭看著曹丕:「你是長子,理當由你繼承,你怎麼能無動於衷呢,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王位被他一個庶子奪了去?」
曹丕苦笑了一聲:「我都來了一個多月了,前將軍還沒回來呢,我到哪兒去見他。不過,剛收到消息,也就這兩天的事了。」
「你呀——」曹丕又好氣又好笑,放下手中的茶杯,用手指點了點曹青,真找不到什麼話來說她。他想了想,壓低了聲音說道:「你總知道倉舒現在的官比我大吧,爵位比我高吧?」
鮑勛滿意的走了。臧霸坐在那裡沉思,輕鬆里還帶著些興奮。他站起身來,在堂中轉了幾個圈子,輕聲笑道:「跨海擊遼東,呵呵,當真是件快事。」
「我想這個幹什麼?」曹青笑了,似乎覺得曹丕的話很好笑:「我是個女兒家,現在又是夏侯家的人,父親那個王位,與我何干?」
「如此將軍幸甚,國家幸甚。」鮑勛抱拳躬身施禮。
第二天,夏侯楙喜氣洋洋的來找曹丕,眉毛快樂得飛起來了,一見曹丕就連聲稱謝。他雖然不知道曹丕和曹青說了些什麼,但是曹丕走後,曹青忽然變了一副樣子,不僅對他百依百順,屈意奉承,還主動把那個侍女送到他的床上。這讓夏侯楙一時有些不太適應,險些不能人道。
鮑勛將臧霸的眼神全看在眼裡,他也陪著笑了兩聲,接著臧霸的話頭說道:「大人雖然有能,可是軍政在手總有力不從心之時,事不如人意也在情理之中。愚見將軍豪氣過人,只怕這案牘之事未必就是心中所喜。鎮東將軍來之前,丞相大人也說過,將軍如果有意帶青徐水軍叱吒江湖,則有一件大功在等著大人,封妻蔭子,只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曹丕見曹青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暗暗的笑了。
夏侯楙點了點頭,隨即又明白過來,連忙搖了搖頭,強笑道:「沒有的事,只是這兩天身體有些不舒服。對了,剛才你說什麼來著?關中的戰事怎麼了?」
「你一個堂堂的列侯夫人,跟一個丫頭治什麼氣。」曹丕白了她一眼,止住了還要撒潑的曹青:「你進來,我有話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