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沖》第八卷 關中謠

第三十四節 戰書

第八卷 關中謠

第三十四節 戰書

曹沖有些不高興,他看了一眼法正,沉下了臉:「那以孝直之見,又當如何?」
「不過……」司馬懿接著又說道:「屬下剛剛接手,要守住關係重大的西門,難度實在不小,屬下以為,是不是讓其他將軍來守西門,我去守東門或南門更為合適?」
「朱將軍的準備做得很充分,看來將軍有些……」鄧艾話說了一半,又立刻收住了,他警覺的掃了一眼司馬懿,司馬懿好象沒聽清,正看著城外的渭水出神。鄧艾鬆了一口氣,轉過話題對司馬懿說道:「司馬大人好象對渭水很感興趣啊?」
法正一噎,怏怏的退回了座位,低下頭不再說話,曹沖掃視了眾人一眼,語氣有些不善地說道:「至於要我後撤以策萬一,這更不可行。諸位,上邽城雖小,卻是進入關中的一道大門,如果丟了此城,馬超長驅直入關中,那麼我們這大半年來的辛苦就全部白費了。城中有兵近萬,馬超不過三萬人,要想拿下上邽城不是那麼容易的。請各位收起心中的萬全之策,一門心思的想想怎麼守住上邽城,等待其他地方出現轉機。上邽城糧食充裕,漢中前兩天剛送來三萬石糧,大家也都看到了,我們在城中守上兩個月應該沒有問題。馬超是有三萬人,可是他未必能拿下上邽,他也沒能這麼多時間在這裏和我們耗。三天,我算他最多攻打三天,就要倉皇撤退。」
城中。
孫紹臉一紅,隨即收回了目光,指著安定和金城說道:「金城、歷城、街亭、郿塢是第三層圈。金城韓遂有一萬多人,還有兩萬人在長離,目前正和領軍將軍糾纏,他們人數略佔上風,我軍戰力稍有優勢,短期內應該對這裏的戰局不會產生什麼大的影響。司隸校尉鍾大人發來消息,楊秋集結了他手下的所有人馬,順利擊破了鎮守漆縣的吳將軍,現在已向長安挺進,不過他沒有要求援兵,長安城有五千人馬,還有三萬屯田兵,守住長安應該沒有問題。」
城外,一騎飛馳而來。
司馬懿愣了一下,連忙搖頭說道:「鄧將軍過獎了,我只是見賢思齊,法乎上得乎中而已,哪裡敢有那樣高遠的志向。只有象將軍這樣的年青俊才,才會扶搖直上九萬里。」
內奸,果然比敵人更可怕。馬超興奮得有些口乾舌燥,心臟猛烈地跳動起來,他有些不太敢相信地看著馬師:「你所言當真?」
「將軍不可。」鄧艾一下子跳了起來,大聲叫道,話出了口,又覺得有些不妥,連忙壓低了聲音說道:「將軍,我的部下上次受損嚴重,許儀部基本損失殆盡,雖然補充了一些新兵,可是還沒有能形成戰力。再者我一直守著南門,現在馬超即將趕到城下,我突然調到西門來,沒有足夠的時間適應情況,只怕會手忙腳亂,反而誤了大事,還請將軍三思。」
馬超顧不得休息,他匆匆的洗了一下,立刻接見了從城裡出來的馬師。馬師很直接的告訴馬超,上邽城已經封城了,他從現在起只能留在馬超的營中,而他帶給馬超的消息,也是最後的消息:「領軍將軍已經在大夏城擊敗了韓銀,隨後又在牛頭溝逼降了韓銀所部近兩萬人馬,他分兵兩路,一路由夏侯稱領著去了金城,另一路步騎兩萬五千人由他親自帶領,正從隴西郡往這邊趕,計算時日,四日後他就能到上邽城下。」馬師將他得到的最新情況和盤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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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不說話,孫尚香撓了撓頭,有些為難地說道:「好象是不太好。這麼多天士載都在南門,南門的情況他最熟悉了,突然換到西門來,當然會有些不習慣。馬超就要到了,這適應的時間是不是太短了些?」
曹沖、賈詡、龐統、法正、鄧艾、牛金坐成一圈,看著孫紹和姜維在地圖上擺上了幾座小巧的持戟騎士像,示意出目前的兵力形勢,孫尚香坐在稍遠一些的位置上,關鳳手扶戰刀,側立在她的身旁。司馬懿很安靜的坐在一旁,一句話也不講,低著頭,象是要思考問題,又象是睡覺了。他的位置很特別,如果不注意看,幾乎都注意不到他。
「不要孩子氣了,去把馬德衡(馬鈞)給我叫來。」曹沖用腳尖踢了踢跪在地上的姜維。姜維無奈,只得應了一聲,站起身來,匆匆的出去了。孫紹看著他的背影,有些憐憫的嘆了口氣,曹沖瞟了他一眼:「嘆什麼氣,毛還沒長齊呢,裝什麼老成,快去把你姑姑給我叫來,我有事問她。」
「仲達,你說說你的看法。」曹沖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太好,語氣很生硬。
司馬懿一驚,連忙收回了眼光,拱手雙手說道:「屬下以為,將軍的判斷頗有道理。」
曹沖呵呵一笑,搖搖手說道:「仲達言過其實了,我也是凡夫俗子,只不過運氣好打了一些勝仗,沒有你說的那麼神勇。對了,朱元明去瞭望垣,他留下的兩千人馬,就交給你吧,你可以信心守好西門?」
他不喜歡曹沖,當然也就不喜歡看到曹沖能一舉平定西涼,立下蓋世功勞。
鄧艾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有些失意地說道:「與大人無關,大人莫要掛懷。艾還要去看看西門的城防,先行一步了。」
孫紹被他說得小臉通紅,連忙走了。
曹沖看著馬超的戰書,撇嘴一笑,隨手扔給眼睛紅腫的姜維:「伯約,給他回書,就說我這次要在上邽城把他打得鼻青眼腫,從此……不舉。」
見這麼多人都反對,曹沖很是不快,他哼了一聲,站起身來,拂袖而去。眾人愣在當場,都有些不太明白。沉默了一會,賈詡首先站起身來走了出去,龐統、法正無奈地搖了搖頭,也有些喪氣的搖了搖頭走了。隨後牛金也走了,鄧艾獃獃地站在那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孫尚香嘆了口氣,對他說道:「士載,你不要生氣,將軍這兩天脾氣有些不太好,過些天就好了。你別急,我再去勸勸他。」
司馬懿謙恭的目送鄧艾下城,直到鄧艾消失在城內,他才直起身來,扶著城牆看著外面,好象是在看渭水,可是閃爍的眼神卻透露出他心裏的不安。他仔細地想了想剛才鄧艾說的話,忽然撇嘴一笑,轉身下了城。
曹沖撲哧笑了一聲,笑聲里有些不屑:「馬超就在百里之外,今晚明早就能到達,只怕我的軍令還沒送到郿塢,上邽城已經被人圍了。孝直,你這個主意是穩妥,但是卻說得太遲了些。」
馬種開心的嘴都有些哆嗦了,他本來以為在上邽城下有一場惡戰要打,沒想到有人在上邽城裡早就做好了手腳,難道是上天要幫他們不行?居然能這麼輕易地把曹沖一舉成擒。呵呵,那個少年成名的車騎將軍現在大概還不知道自己是坐在懸崖邊上,居然還跟部下鬧得不愉快,真是老天都拋棄了他。看來少年成名,也未必是好事啊。
「以目前而言,上邽城是核心,外面包圍的是馬超三萬大軍,韓遂的一萬人馬在略陽,和魏將軍對峙,不過他們離上邽比較近,又是騎兵,因此也可以算在合圍上邽城人馬的一部分。」孫紹停下來看了一眼曹沖,眼光從孫尚香的臉上一掃而過。孫尚香露出一絲微笑,滿意的點了點頭,表示對他目前的表現很欣慰。
司馬懿心中不屑,臉上卻裝出一副心有戚戚的樣子,不露聲色的猛拍了一陣馬屁,讓人看起來就覺得他是為了討好曹沖,連臉色都不要了,看向他的眼神都帶了些鄙夷。
馬師笑著反問他:「將軍以為,我敢拿這個開玩笑吧?再說了,將軍在城外,城牆不倒,將軍不進城就是了,還有足夠的時間離開,對將軍來說沒有什麼危險,將軍又何必疑心我們的誠意呢。」他想了想又說道:「我覺得將軍現在要注意的,倒不是城牆會不會倒,而是城牆倒了之後,將軍能不能抓住機會直接入城,一舉成功。要是讓曹沖跑了,那可就全白費心機了。」
鄧艾笑了笑:「我看大人就如這渭水,現在安靜,一旦一飛衝天,也將翱翔萬里。」
曹沖不快的看著鄧艾,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臉色很不好看。鄧艾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戰將,現在卻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反駁他,實在讓他有些不爽。他看了一眼其他人,沉聲說道:「你們也覺得這樣不妥嗎?」
馬種帶著一萬人出了冀城,猛攻望垣,望垣城雖然有三千兵,可是不是馬種的對手,沒到一個時辰馬種就攻破了朱鑠把守的城牆,打開了城門,騎兵一涌而入。朱鑠見勢不妙,帶著人落荒而逃,躲進了旁邊的山裡。還在奮戰的帥增一見孤掌難鳴,只得放棄瞭望垣城,隨後帶著殘兵跟著朱鑠一起逃走了。馬種也不追趕,留下一千人守城,自己直奔上邽,就在帥增派出報信的斥候到達上邽城兩個時辰之後,他趕到上邽城下紮下了大營。半夜時分,馬超帶著兩萬大軍到達城下。
「我陪將軍去。」司馬懿連忙跟了上去。他陪著鄧艾在西門城牆上巡視了一番,詳細講解了朱鑠當時做的準備,鄧艾的眉頭漸漸鬆開了,似乎對朱鑠做的準備工作很滿意。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放心,扶著城牆,看著遠處的群山,沉默不語。落日的餘暉映在他的魚鱗甲上,閃著柔和的光輝,他年輕的臉龐,緊閉的雙唇,如刀刻一般。
「大丈夫,當做萬人敵,奈何逞匹夫之勇?」曹沖有些為難的勸道,他嘴上是勸姜維不要想著單挑,要眼光放遠些,其實想的卻是以姜維這樣的身子骨,就跟當年的自己一樣,估計是挨不住馬超一羅圈腿的,他可不想把將來的一個將才當半個不合格的刺客使了。
「明天不要猛攻,我帶一萬人佯攻,你帶著其他人休息,一旦城牆倒塌,我們立刻進城。」馬超轉了幾圈,仰著頭看著帳底,果斷的對馬種說道:「如果……如果到後天早上城牆還不塌,我們就立刻撤走,千萬別耽誤了時間,被人合圍了,那可就損失太大了。」
司馬懿連忙向前挪了挪,接著說道:「將軍,兵法有雲,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如今馬超不過才三萬人,又是以騎兵為主,他奔襲而來,軍糧必然不足,焉能在城下久戰?領軍將軍驍勇,他一定能擊潰韓銀所部,飛速回援,切斷馬超的後路。韓遂也快要死了,如果他一死,金城必亂,金城亂了,那在略陽的韓遂所部就會惶惶無所依,必定為魏將軍所敗。故而屬下以為,上邽的形勢看起來危險,其他安全得很。將軍起兵以來,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又豈是馬超所能抵擋的。」
「我……也覺得不換的好。」龐統沉吟道。
「就聽兄長吩咐。」馬種坐下,親自提起筆來,唰唰唰寫好了一封戰書,捧起來吹了吹墨跡,雙手捧到馬超面前,馬超提起來看了看,撫須大笑:「痛快,痛快,就這樣給他送過去。」
「夫人說的正是。」法正也附和道。
「喏。」馬種見馬超到這個時候還沒有喪失理智,心裏還殘留的一點擔心也沒有了,他立刻站起身來大聲應諾,想了想又問道:「那還要不要做些攻城的器械做做樣子?」
法正見曹沖不爽,猶豫了一下,又接著說道:「正以為,當調郿塢的張將軍前來支援,要不……就請將軍後撤,以防萬一。」
「哦?」曹沖有些意外,口氣一下子緩和了不少,他笑著說道:「你坐那麼遠幹什麼,又沒人吃了你,靠近些說話。」
「不用了,如果城牆不塌,就憑我們三萬人要強攻上邽城損失也不少,我們承受不起。」馬超堅決的否決了馬種的提議:「強攻是沒辦法的辦法,如果要準備戰具,將士們明天就不能休息,到時候沒有足夠的體力一舉擊潰城中守敵,反而不妥。你要準備就多準備一些松枝吧,準備夜戰。對了,上次曹沖給我寫了一封戰書,我今天也給他寫封戰書。他不敢到冀城去,我到上邽來了,看他敢不敢出城一戰。哼,豎子,看他還怎麼大言欺我。」
「你放心,就在我營中休息幾天,待我大功告成之日,一定忘不了你的好處。」馬超興奮地站起身來,安排人帶馬師下去休息,好酒好肉好女人侍候著。等馬師走了,他回過頭來對同樣興奮不已的馬種說道:「小弟,這次如果打下上邽城,救回父親他們,你就是大功一件。」
司馬懿心中大喜,他從曹沖的語氣中感覺到了曹沖對眾人的不滿,也聽出了曹沖那股少年得志而帶來的傲氣,有了這個驕傲,他一定不會離開上邽。現在他又把朱鑠的兩千人交給他,那麼未來的戰局就更有變化可看了。他強壓著心中的狂喜,躬身施禮:「多謝將軍器重,屬下一定盡忠職守,與上邽共存亡。」
司馬懿一笑置之,視若未見。
「如此甚好。」馬師點點頭,很滿意地說道:「我的事情完了,就在這裏等著看將軍大展神威,打破上邽城,建立不世奇功了。」
司馬懿有些嫉妒的看著鄧艾,鄧艾雖然說也是家世顯赫的南陽鄧家後人,可是誰都知道,要不是他跟著曹沖,憑他鄧家已經中落的家世和他本來是旁支的身份,根本不可能這麼年輕就爬到今天這個地步。而他司馬懿,河內溫縣大族的子弟,如今已是而立之年,卻還只是個不受人看重的軍謀,更因為夾在曹丕兄弟之間無法做人,當時曹丕在關中他至少還能受點重用,現在在曹沖手下,他更是一點機會都沒有。別看曹沖剛剛一高興,把朱鑠的兩千人馬交給了他,可是一轉眼,又順著他的話頭把他調到南門去了。上邽四門,西門正對冀城方向,北門面對渭水,東門是萬一戰事不利時的退路,這三個門都不讓他沾邊,唯獨南門外不遠就是大山,馬超根本不可能從這裏攻城,鄧艾守南門,是作為預備隊用,而他守南門,那就是實打實的閑差。
「呵呵呵,仲達,你太小心了。」曹沖笑了兩天,考慮了一下說道:「你說的,也頗有道理,這樣吧,你去這南門,士載,你來守西門吧。」
姜維眼中淚光閃閃,自從郝昭的消息來了之後,他已經痛哭過好幾次,可是一聽到馬超的名字,他還是忍不住的要流淚。他咬著牙,跪倒在地:「請將軍恩准姜維上陣殺敵。」
馬種笑著搖了搖頭,覺得馬超有些孩子氣,對上次接到曹沖的戰書沒敢應戰還耿耿於懷,現在要找機會把面子找回來。不過這樣也好,反正送封信也不耽誤時間,如果曹沖怕了,說不定倒可以不戰而勝,雖然這個想想也不可能。
鄧艾點頭,轉身要走。司馬懿有些歉意的攔住他:「將軍,真不好意思,都是因為我的一句話,讓將軍受了責罰。」
「好,打仗嘛,就應該這樣子。」曹沖贊了一句:「別動不動就想著棄城而走。」說著,還有意無意的掃了一眼法正,法正滿臉通紅的低下了頭。
大家互相看了看,法正率先站起身來說道:「將軍,現在孟達部和李嚴部都聯繫不上,在武都方向僅有郝昭部三千人馬,馬超帶著兩萬大軍前往歷城,我看郝昭部無法與之抗衡,領軍將軍又被韓銀部糾纏住,就算能脫險,恐怕損失也不少,想要攔住馬超向西的道路也不容易。依我看,這合圍之策恐怕不可行。上邽雖然有八千多守卒,但鄧將軍所部上次在楊樹溝折損嚴重,大部分是最近補充的新卒,只有將軍所部五千人能夠一戰,上邽城雖然經過整修,可是城牆並不高,要想擋住馬超,難度不小。」
馬超和馬種愕然,他們不敢相信地看著馬師,顯然對這個消息不敢相信。如果西門城牆能夠不攻自破,讓他們三萬人衝進了城,就算曹沖有天大的本事,他也無能為力了。一夜,馬超很有把握的估計,只要一夜時間,他就可以殺進城去活捉了曹沖。
「三天,時間是不是太短了些?」馬種也有些猶豫了。
斥候送來了一個大好消息,夏侯淵等人在牛頭溝逼降了韓銀,平添了兩萬騎兵,現在已經分兵兩路,夏侯淵帶著步騎兩萬多正向上邽城急馳,也就是四五天的時候就能到達上邽城下。曹沖聞訊大喜,對著眾將拍著胸脯發誓,這次一定要在上邽城下生擒馬超,看看這個手下敗將以後還怎麼做天將軍。
司馬懿笑道:「仁者樂山,智者樂水,我雖然不是什麼智者,卻也喜歡水,老子也說過上善若水,孫子說兵形如水,一切都跟水有關,多看看水能讓人安靜。將軍請看,這裏的渭水還是平緩安靜,一出關中卻肆意汪洋、一瀉千里,這天地大道果真是妙用無窮啊。」
「也就是說,我只有三天的時間?」馬超皺著眉頭,有些遲疑地說道。韓銀兩萬人馬,再加馬岱帶領的五千馬家軍,居然就被夏侯淵給逼降了,這韓銀也太無能了,就算智囊成公英重傷,他也不至於敗得這麼窩囊吧。
曹沖搖了搖頭,淡淡一笑:「看來戰事還是模糊得很啊,雙方都在僵持,就看誰能先打開局面了。一旦一點的勝負已定,很快就能波及到全面,你們有什麼看法,說出來大家討論一下。」
「少年成名,未必是好事啊。」鄧艾輕輕地嘆了口氣,看著遠處如帶的渭水自言自語了一句,隨即又掩飾地笑道:「大人如果愛看水,還是趁現在多看看吧,等馬超一來,大人就沒有什麼機會再看這麼安靜的渭水了。」說完,他拱了拱手,轉身帶著親衛離開了城牆。
姜維應了一聲,接過戰書沉思了片刻,很快在戰書的背後寫了幾個字,又遞迴給曹衝過目。曹沖接過來看了一眼,見他只寫了「來日決戰,不死不休」幾個字,卻沒能寫上他那個惡毒的話,不由得一笑,這個姜維雖然對馬超恨得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卻還是說不出這等疑似下流的話來。他將戰書塞回姜維的手裡,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伯約,你放心,你姜家的血債,這次一定會全部討回來。」
不過讓他感到無奈的是,隨著襄陽造的宣紙和印書坊的出現,以前被各家視若家珍的經典書籍,現在不再那麼金貴了。在襄陽,即便是僅能維持溫飽的平頭百姓,也能送一個兒子去書院讀書,雖說第三年才有機會讀經,可是襄陽書院里有名目繁多的獎金和掙錢的機會,只有肯吃苦,能用心,再窮的孩子也能有讀書的機會。讀經,不再是他這樣的世家子弟獨有的權利,更可怕的是,通經不再是做官的主要手段,反倒漸漸成了一個純學術的東西,讓董遇那樣的老夫子欣喜若狂的同時,也讓司馬懿這樣想藉著明經進入仕途的士家子弟忿忿不平。
這些他並不奇怪,當初逼他出山時曹沖就有殺他的念頭,後來一直與他很冷淡,這次到了關中之後,司馬懿總覺得曹沖在防著自己。當然了,他也不喜歡曹沖,對他把那些奇技淫巧的東西引入到學院里當門正經學術來傳授的做法很是不屑一顧,在他看來,只有聖人的經術才是應該下功夫的東西,其他的人再聰明也是匠,還是孟子所說的勞力者。明經出仕,這才是正道,把那些木匠、醫匠、商人都拉來做官,這簡直是對官位的污衊。
不過一切都無所謂了,馬超很快就要來了,上邽城不過兩丈高,馬超肯定會利用旁邊山林里充沛的樹林打造攻城器械,要拿下上邽城,應該不是難事。何況,從去年開始整修城牆的時候,朱鑠就在城牆下面留下了破綻。司馬懿踩著的腳下的城牆,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坐在遠處的司馬懿一愣,露出驚愕的神情,他不知道曹沖這信心從何而來,仗還沒有打,他卻一口咬定馬超只能攻打三天,這未免也太過兒戲了。他偷偷地看了一眼其他人,只見法正和龐統面面相覷,似乎也不太相信。賈詡垂著眼帘,不動聲色,看不出他有什麼想法,鄧艾卻是微微皺著眉頭,伸出手揉了揉鼻子,沒有吭聲。牛金低著頭沉默不語,看不到他的臉色,孫尚香的臉色很正常,似乎對曹沖所說的很有信心。
「不會,只要城牆一倒我立刻入城,絕不會讓他有機會逃跑。」馬超一揮手,很有信心地說道。
馬師點點頭說道:「是的,如果三日內將軍打不破上邽城,還是立刻退回冀城死守,或者直接取道武都退回羌地。最新的消息說,孟達部和夏侯淵在一起,武都方面只有郝昭三千多人。將軍如果想從那裡走,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要說短也不短,西門現在由曹沖的愛將鄧艾把守,他手下有四五千人,不過有一部分是新補充的士卒。」馬師笑了,笑得很得意:「再者,西城的城牆已經暗中做了手腳,將軍明天攻打一天,先練練手腳,午夜時分城牆就會倒塌,將軍到時候可以長驅直入。以將軍三萬人馬進城與一萬多士卒步戰,應該還是有把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