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沖》第九卷 天下一

第十一節 水師

第九卷 天下一

第十一節 水師

曹丕又是鬱悶,又是惱火,心道不管怎麼說我還是你的兒子,看我病得這個樣子,你就沒點同情心嗎,一心就想趕我走?我還就偏不走了,等到你死了,我繼了位再走也不遲。他心裏發狠,臉上地乖得不像個兒子,而像個孫子。他為了裝得象一點,故意頓了頓才說道:「估計十天半個月也就夠了吧。」
曹沖輕輕的笑了笑,沒有應他。曹丕這廝總是在有意無意的刺他,他說海外的商人直接把好東西運去了長安,豈不是說他把交州、荊州以及關中當成了自己的私人領地,好在錢四海那些人也經常往鄴城跑,曹操這兒就有不少是從大食、大秦、天竺輸來的稀罕物件,要不然還真說不清。
我什麼都聽你的,看你怎麼辦?
荀彧看著張昭興奮的樣子,也哈哈大笑,他拍了一下頭笑道:「哎呀,這事兒我還真忘了。謝異公的農學院剛剛把茶園搞出來,以後可以批量供應了,新茶剛出來一批,味道頗佳,我取了一點放在身上準備獻給天子的,這一通說,居然把這事給忘了。」
曹沖笑著解釋道:「錢四海這一次帶來了不少貨物,可是在朱崖郡被一夥來歷不明的人給打劫了,不僅貨物被劫,還有些同行的商人被殺了,損失很大,報到交州刺史部,張將軍派人去查了一下,說是那伙人人數不少,武力頗強,居然還有不少蒙沖鬥艦,僅憑他徵集來的漁船恐怕不是對手,所以才要請調一部分水師過去幫忙征剿。再說以後那裡將是一個大的商貿港口,我大漢的商人將從那裡出發遠至大秦,焉能沒有水師護航?」
曹丕推開曹沖,搖搖晃晃的拜倒在地,行了大禮,這才苦笑著說道:「孩兒見過父親。回父親的話,孩子無能,被些許軍務忙得心力交瘁,一病不起。」
曹沖作勢揉了揉小腿,笑道:「父親有所不知,水師在吳郡所作樓船,上可走馬,入海如入平地,一點沒有顛箥之苦。」
百十步的長堤,又走了好一會兒,總算走到了水榭前,曹丕喘著氣,額頭上冒著汗,似乎已經虛弱到了極點。曹沖早就看到了他——他坐忘常練不輟,目力驚人,遠不是前世的近視眼——老遠就看到曹丕的樣子,他笑了笑,大步走了過來,先是躬身施了個禮:「兄長,如何累成這樣?」
曹丕一愣,不解地說道:「水師為什麼要駐交州?」
「看起來還不錯,正跟倉舒在釣魚呢。」曹真示意了一下,然後又看了一眼曹丕,退了開去。曹丕長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服,這才在兩個親衛的攙扶下緩步向池中水榭走去,兩里多的路,他走了足足小半個時辰,把病容裝了個十足。
「非也。」曹節見天子已經亂了方寸,心痛的搖了搖頭,向前膝行了半步,扶著天子坐了起來,又接著說道:「陛下,你誤解臣妾的意思了。臣妾是說,倉舒再如何文武雙全,都不是陛下應該擔心的問題,而陛下不能再象以前一樣信任倉舒,才是真正要擔心的。陛下,你是一國之君,囊有四海,也應當有包容天下之心。如果因為倉舒有能就不能容他,那麼陛下豈不是只能用些無能之輩,又如何能保得我大漢江山萬年永固?試以倉舒言,倉舒所掌之數萬兵中,智勝於他、勇過於他者不知幾數,如果倉舒也如陛下這般擔心不已,欲除之而後快,他焉能百戰百勝?他所任用的諸郡太守之中,劉子初、諸葛孔明、廖公淵、顧元嘆、蔣公琰諸位,施政能力無不在他之上,如果他也要防著堵著,荊益如何能有這般盛況?陛下,你還沒有明白倉舒勸陛下行黃老之道的心思嗎?陛下擔心,倉舒比陛下更擔心啊。」
曹操嘆了口氣,伸手相招:「你啊,也真是的,叫你不要去打仗,你偏偏要去,這仗還沒打完呢,你倒累成這樣了。你那君子劍練得也有幾分火候的,怎麼這身子骨這麼不禁用?」
「如此甚好。」張昭哈哈一笑:「昭對曹將軍制出的香茶,也是垂涎三尺啊。在襄陽喝過之後,至今難忘,只是許縣這些茶太貴了,以我那點俸祿,只能隔三岔五的當酒伴書。到了令君府上,終於可以開懷暢飲了。」
「嗯。」曹操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有些不快地說道:「回來就回來了吧,我正好也要派人去問你出征遼東的情況呢,你回來倒也省了事了。你倒給我說說,遼東的戰事如何了?你這總指揮回來養病了,後面的事情又由誰來負責?」
天子被她一言說破心思,不免面色一變,他抬起身子看著曹節,見曹節凄凄欲淚,眼中有一線失望,還有一絲恐懼,知道她發覺了自己心中的殺意,不禁苦笑了一聲,嘆道:「皇后,你又何必擔心,朕不過是虛有其表而已,就是這宮中也儘是你曹家的親信,且不說朕對倉舒並無歹意,就算有什麼想法,也無能為力啊,你又何必為他擔心呢。」
曹丕強笑了笑,無力的應道:「倉舒,愚兄身體乏力,不能回禮,還望莫怪。」
曹沖差點笑出聲來,曹丕既要裝病,又怕給曹操留下一個身體太弱的印象或者是借口,兩面為難,也真是辛苦他了。
荀彧看了張昭一眼,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的看著有些陰沉的天空,張昭好奇地看著他,撫著鬍鬚不語。荀彧想了一會,忽然說道:「張公,我荀家的前景,我很有信心,不過,我如果只為我荀家的前景,我又何必從襄陽跑回到許縣來?許縣雖然是都城,卻不是洛陽,更不是長安,比起襄陽來,許縣除了有個天子,其他的可就差多了。」他轉過頭,嚴肅地看著張昭:「張公,左傳春秋和荀氏春秋雖然略有差異,本旨卻相差無多,我想我們的看法,也不至於相差太遠。不錯,聖人想以春秋筆法、微言大義讓亂臣賊子懼,可是,從聖人沒后至今五六百年,亂臣賊子又何嘗懼了?張公精研此經,可曾想過為什麼?」
曹操撲哧一聲笑了,舉起手中的邛杖敲了一下曹沖的小腿:「你就會說笑話,老夫這一把年紀,如果真坐上樓船出海,只怕仙棗未必能嘗到,這把老骨頭卻要被海中的風浪顛得散了,扔到海里餵魚的,虧你想得好主意。」
「子桓,你那邊呢?」
「怎麼水師要重組了?」曹丕卻驚訝地問道,差點忘了裝病。
「這有什麼稀奇的,比起我大漢原來的地圖來還差得遠呢,可惜那些地圖都被董卓給當引火物給燒了。」曹操嘆了口氣說道:「遼東太遠了,那些商人雖然重利膽大,利欲熏心,卻還是走得不夠遠。」
曹操盯著他看著了半天,忽然嘆了口氣:「子桓,我看你要麼就別去了吧,有元讓在,還有涼伯方他們守在青州,遼東的仗應該不難打,你的身體既然不太好,還是獃著鄴城好好養一段時間,把身體養好了再說吧。」
曹丕苦笑了一聲:「子丹,這個我當然知道。怎麼樣,丞相的心情如何?」
兩人相視一愣,隨即又笑了。荀彧拱拱手,示意張昭先說,張昭謙讓了一下,撫著鬍鬚說道:「令君,你這次來,大概是為了那個九品官人法而來的吧?」
曹丕忐忑不安,知道自己這個借口太拙劣,可是他不得不如此,如果自己還在青州獃著,等曹操裝病的消息傳到青州,他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了。見曹操這麼快就知道了他的行蹤,他嚇得寒毛直豎,叫苦不迭,又無計可施,只得坐車趕往玄武池。
曹沖搖了搖頭說道:「還沒有,這才十月份,估計各郡剛剛統計完畢,要到丞相府還得到年底才行吧。不過我聽那邊的消息說,今年的雨水較多,夏天的時候就不是很熱,影響了收成,估計會比去年少兩成呢。」
天子有些尷尬,他停頓了片刻,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哎——剛來令君來說起倉舒在襄陽的新政,令人眼界大開。倉舒文才武略,皆為世所罕見,我……」
「你估計要養多長時間,才能有所起色?」曹操的臉色緩和了些,卻還是不太善。
張昭哈哈一笑,拉著荀彧笑道:「那就讓我先嘗為快吧。」
「水師給商人護航?」曹丕失聲叫了出來,這次是徹底忘了裝病,叫出來之前居然沒有喘兩聲。
張昭淡淡的笑了笑:「令君,你想以襄陽學院的模式來代替九品官人法嗎?說句實話,九品官人法雖然還有些粗疏,比起以前的鄉評、府辟之類的辦法,卻是略甚一籌的,荀家名列潁川四族之一,難道對前景沒有信心嗎?」
「嗯,蔡德珪老年得子,受不得出海之苦,要告老還鄉了,嚴君容也七十多了,要回家享受幾年安穩日子,抱抱重孫子,兩人一起上表請辭水師正副都督之職。」曹操用手中的邛杖敲打著地圖,發出篤篤的聲音,悠閑地說道:「我正和倉舒商量呢,他推薦周公瑾、魯子敬繼任,並將水師一分為二,一駐交州,一駐長江。子桓,你可有什麼建議?」
「令君——」
曹操點了點頭,看著外面漸起的風說道:「天涼了,這風吹得人心裏直發寒,只怕今年又是一個大冷天。倉舒,今年荊益諸州的收成上計來了嗎?」
天子如死屍一般仰面躺在榻上,牙關緊咬,眼睛雖然睜著,目光卻獃滯無神,對旁觀張昭、荀彧等人的叫喊一點回應了也沒有。太醫令吉本小跑著奔了進來,分開眾人跪坐在天子面前,細細的翻了翻他的眼皮,又拉過天子的手臂切了一會脈,迅速的伸手從醫箱里掏出一個錦盒,打開錦盒,抽出一根銀針,分開天子的衣服露出他白凈的胸口,一針朝著他的檀中穴扎了下去,銀針應聲入體,只露出半截。吉本神色凝重,兩根手指捏住銀針尾端輕輕的捻動了兩下,忽然的一下抽了出來。隨著銀針的抽出,天子忽然動了一下,張開嘴,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獃滯的目光漸漸的活泛了起來,他扭過頭,看了一眼面如土色的荀彧、張昭,無力的呻吟了一聲。
「陛下這是怎麼了?」皇后曹節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天子的臉色,發現他雖然還有些無力,卻慢慢恢復了平靜,這才鬆了一口氣。
荀彧和張昭長出一口氣,癱坐在地上,汗如漿出。
曹操瞟了曹丕一眼,接著原來的話題說道:「我雖然不知道全國的情況,可是關中剛打完仗,死傷甚多,羌人新附,關中的糧食還不能自給,荊州、益州還要支持關中,所剩的也有限。你那邊收成既然也不太好,那原本打算的北征,只怕要改變一下計劃了。你們兩個都是帶兵打仗的人,我想與你們商量一下,這相關的戰事怎麼安排。」他揮了揮手,宋姬和媚姬連忙推過一個木架來放在他們面前,然後從旁邊的筒中抽出一張捲起的地圖展開掛在架上。
曹沖笑了笑說道:「父親莫急,再等個兩年,等水師重組完成,新式海船裝備了水師,遊學的學子們就可以隨船出海了,我們不僅會有遼東的地圖,還會有高麗、倭國的地圖。到時候父親就坐著水師的海船,出海一游,一覽海外仙山,向安期生要兩個象瓜一樣大的仙棗來嘗嘗。」
曹節向後退了兩步,拜服在地:「臣妾以身家性命擔保,也請陛下以赤誠相待,君臣之間,莫起猜疑之心,予人以可乘之機,成全一段君臣相知的佳話。」
荀彧一笑,正中下懷:「張公,請到寒舍一敘,彧帶了些襄陽的好茶,正當與張公共享。」
曹節一驚,她微微皺了皺眉頭,莫名的感到一陣傷感和失望,她緩緩說道:「陛下有如此臣子,本當欣喜才對,卻又驚恐至此,想必是擔心不能用之反為其所害了?」
荀彧苦笑了一聲,他是為了九品官人法來的,所以前面用了很長的時間來講述襄陽的新政,後面剛要說到襄陽學院的學生的出路,在否定九品官人法之前先提供一個更好的參考給天子,天子卻暈倒了,還是被嚇暈的,他頗有些不解,照理說天子聽到自己的江山出了這麼多好事,應該高興才對,就算暈倒,也應該是興奮得暈過去,怎麼會是驚恐呢?他點了點頭:「張公說得對,只是……彧尚未說起,陛下已經……嘿嘿,看來還得另找機會。」
曹丕在濟南如坐針氈的又等了兩天,當他得知曹沖回到了鄴城,老曹對他呆在青州而沒有去遼東大為不滿的時候,他再也等不下去了,借口身體有恙,把青州的一攤子軍務扔給張承、涼茂他們幾個,自己日夜兼程的趕回了鄴城。他剛到鄴城,與很意外的郭女王還沒說上幾句話,曹操的使者就來了,召他到玄武池回話。
「陛下!」皇后曹節急沖沖地趕了過來,一見大臣們在,連忙在帷幕後面停住了腳步。張昭見了,示意了一下荀彧,拉著吉本出了大殿,輕聲問道:「吉太醫,陛下的身體……」
「我那邊也不太好。」曹丕一邊想一邊說道:「徐州青州今年陰雨較多,收成也不好,跟荊益沒法比,就是比揚州也要差一些的。」他抬起頭看了一眼曹沖,笑了笑說道:「不過,我聽說你安排在九真、日南的那個陸遜恩威並施,將那些蠻人從山林時引了出來,開了不少荒,收成似乎不錯。再者張任在交州興商,不少海外來的商人都從番禺登陸,沿著五尺道直達江陵、襄陽,再到長安,運來了不少奇珍異寶啊。」
這張地圖是大漢的總體形勢圖,雖然和後世的行政圖無法相比,但在曹丕的眼裡,比起他擁有的地圖,卻精細了很多,他有些詫異的指著地圖說道:「這個地圖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如果有這麼精細的地圖,打起仗來可容易多了。」
張昭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境遇,臉立刻脹得通紅,他慍怒的看著荀彧,卻發現荀彧並沒有年倖存他,而是看著遠處低矮的宮牆,他的眼神清明之極,並無半分鄙夷之色,一時倒有些愣住了。他猶豫了一下,拱了拱手說道:「令君,天子有恙,你一時半會也見不到天子,不知是否有空……」
曹丕有些摸不清曹操的意思,究竟是真關心他的身體呢,還是趁機剝奪了他立功的機會呢,遼東是好打,如果不好打,他還不去了呢。他思索著曹操的用意,覺得不管怎麼說,好象都不太妥,乾脆換了個比較穩妥的說法:「一切聽父親安排。」
「呵呵呵,做兄弟的有什麼好怪的。」曹沖笑著,伸手接過曹丕,扶著他一步步的向水榭走去。曹操負著手站在階上,打量了曹丕一眼,皺起了眉頭說道:「子桓,怎麼病成這樣?」
「陛下是驚恐而蹶,吐出這口氣來就好了,略休息一陣即可。」吉本想笑笑,卻覺得臉皮有些僵,雖然這種治法他是很熟悉,但是檀中是人身大穴,稍有差池就會有性命之憂,又是在天子身上,當時情急,顧不得多想,現在回過神來了,想到可能的後果,他還有些后怕不已。
走到長堤邊,自有虎士上前來扶著曹丕,卻把他的兩個親衛擋在了湖邊,一被虎士有力的大手扶住,心虛的曹丕不由自主的綳起了身子,那兩個虎士卻無動於衷,慢慢的扶著曹丕向前走去。曹丕見一切正常,這才重新放鬆了肌肉,將身子的大部分重量都放在了虎士的手臂上。
「哦……」張昭點了點頭,和吉本拱了拱手,吉本倒退了幾步,回到廊下等著皇后召喚問詢。張昭和荀彧並肩而行。他們走得很慢,兩個身軀都很高大,頭髮一樣花白,張昭略微富態些,而荀彧的腰背卻挺直些,顯然更有精神一點。兩人都沒有說話,各有所思,快到宮門口的時候,兩人不約而同的轉過身來。
張昭一愣,脫口就要說他的那一套仁義理論,隨即又想到他說的這些,顯然荀彧都知道,不需要向他求證,而是他另有說法,他怔了半刻問道:「令君以為,為何?」
到了玄武池邊上,曹真已經奉命在路邊相候,一見曹丕面色蒼白的下了車,他連忙迎了上來,藉著扶他下車的時候,輕聲說道:「子桓,你讓伯仁傳來的消息,我收到了,我會暗中準備的,不過茲體事大,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輕為,一旦走漏風聲,不知道有多少人會人頭落地。」
曹丕剛要再誇幾句功,加點同情分,忽然覺得曹操的話音不對,他心神一凜,眼珠一轉,連忙說道:「孩兒不孝,累得父親擔心了。孩兒也是一時不慎,被海風給吹了,受了些涼,將養些日子也就好了。說來慚愧,這些日子忙於軍務,一時懶於練劍,總以為不妨事的,沒想到卻病倒了。等病好了,我還是要勤于練習的,就算上不得陣,殺不得敵,對身體還是有些好處的。」
天子看著侃侃而談的皇后,忽然笑道:「皇后,你對倉舒這麼有信心?」
天子眯起了眼睛,盯著曹節看了好久,才輕輕地點了點頭。
「朕一時有些心驚。」天子強笑了笑,無精打采地說道。他看著曹節關切的臉,心裏頗有些感動,剛要說話,卻不由得想起曹沖的赫赫威名對自己的威脅,便又把話咽了回去。曹節見他欲言又止,淡淡的笑了笑說道:「陛下,莫非又與我曹家有關嗎?」
曹節搖了搖頭:「陛下,臣妾不是為倉舒擔心,而是為陛下擔心啊。」
「張公——」
「是的,要擔心的正是朕才對。」天子頹然的應道。
「于真正執著于自己的信念的士大夫而言,被大義所責,固然有重於死者,可是對於更多的人來說,死亡卻比大義更讓人恐懼一些。」荀彧嘆了口氣:「就以士大夫而言,黨錮之禍,天下震動,士大夫于黨人榜趨之若鶩,為之死者不下數百,可是,相對於我大漢數萬的太學生、更多的讀書人來說,這些人又不過是九牛一毛。平心而論,有幾個能在死亡面前還能抱著為大義而死的淡定?在堅守大義而死與放棄大義苟活之間,許多人還不是選擇了苟活?」
曹丕略有些緊張,額頭上剛被湖風吹乾的汗又沁了出來,他想了想說道:「父親,我回來之前,元讓叔帶著大軍已經到了渤海郡,和趙雲、牽招等人匯合后,就會取道右北平進入遼西郡展開攻擊。臧、孫二位刺史的水師已經出發半月,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當已經登陸遼東郡,正向北挺進,如若戰事順利,今冬明春,必有捷報傳來。至於我離開之後的軍務,我已經託付給涼軍師和張功曹,他們應該可以處理得好的。再者,我身體一有起色,還要趕回青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