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9章 丙吉問牛
潘寶山歪頭一笑，「你說吧，吃幾頓！」
「在經濟社會發展上的事情，我認為你很在行。」
郁長豐開始收尾。
郁長豐欣慰地看著潘寶山，「你在那種惡劣的環境下能夠自保，並不斷取得反擊勝利，就已經很出色了，但是歸根到底，那不是常規發展的路子，所以要適時跳出來！」
郁長豐的語調一貫平和穩重，他看著潘寶山，笑容醇厚，「大環境有危機，有些事由不得你選擇，只能是疲於應付一些人斗方面的事情！」
「好的，郁委員。」
「所以我覺得應該及時把你調離瑞東，於是就走了點建議程序。」
潘寶山笑著一點頭，「我正在努力，爭取早日接軌！」
回到部里，潘寶山主動找到郁小荷辦公室去，笑問老同學好。
早日接軌，僅從工作層面上講，不成問題，問題是要摸清部里的人員關係，這一點對工作的影響很大。
「不能那麼說，俗話說，智者千慮或有一失嘛。」
潘寶山道，「我是從底層爬上來的人，明白作為一個小民需要面對的種種艱難，絕大多數時候，他們要求的不是有多好的待遇，只是盼著能有起碼的公平，但那，有時也很難得到滿足！」
郁小荷道，「就像我，隨便把我朝哪兒一放，就不再過問了！」
「嗯。」
郁小荷道，「不過我可不能白說，請我吃飯吧！」
「哪能勞駕你登門呢，男人要主動一點嘛。」
潘寶山點點頭，「這一點以小見大，市委、省委宣傳部的工作狀態和流程，我都非常熟悉，所以請
「郁委員，我哪裡會有意見呢。」
潘寶山道，「我一定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
郁長豐呵地一笑，「多揪出幾個蛀蟲，對瑞東來說是件好事，從這個意義上說，你之前一段時間的努力，也是在助推瑞東的發展嘛！」
潘寶山抿了抿嘴，沒說什麼，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郁小荷搖了搖頭，「有時候，我真的想換個人生，體驗下有形中的寵愛！」
「小小意思。」
「有點摸不著方向，這不向你來取指南針了嘛。」
郁小荷還是老樣子，依舊溫雅婉約，不過多了些活潑，見潘寶山過來，她忙笑道：「部長同學，我還沒來得及登門拜訪呢，你就來了呀！」
「我知道了，郁委員。」
「哦。」
潘寶山知道必須把自己剖析開來，「很多時候，我甚至都有些后怕，但處在當時的環境中卻又身不由己！」
潘寶山神色庄肅，「說實話，從你離開瑞東到現在，雖然我覺得每天都很忙碌，但實際上與工作本身而言，真的沒有任何意義！」
「你在瑞東的這段時間，並不適合發展成長。」
潘寶山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剛到一個單位，最先熟悉的應該是人頭關係，可這中宣部，我是兩眼黑啊，你比我早來幾年，知道的應該不少！」
潘寶山一愣神，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好不好。」
潘寶山呵呵笑著，「怎麼
「吃幾頓暫且還說不上來，先吃一頓再說好了，如果你要是小氣的話，那我還好意思開口來第二次。」
潘寶山笑了笑，「而且我也在正常不斷想辦法穩住陣腳，或許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真正干工作了，說到工作，其實有一肚子的熱忱，因為瑞東的發展很有潛力，南北強弱、東西不平衡的現狀一旦得到改善，瑞東的大經濟體格局必將形成，其影響和輻射力可想而知！」
潘寶山道，「有些人，是因為不了解而讓人敬畏；有些人，卻是因為太了解而讓人敬畏，無疑，郁委員是後者，其實於我而言，我對郁委員不只是崇拜，還有感恩，如果沒有他的關照和愛護，哪裡還能有今天！」
郁長豐微微依一笑，道：「事前也沒和你商量，你不會有太大意見吧！」
郁長豐道，「但即便有時真的做不到，也要把握好一個度，我想你做得應該不錯！」
「那些事，好說。」
「郁委員，不得不承認，之前有些事我抓得過細，而且事情本身也超出了工作範疇。」
潘寶山笑了起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而且我的確也亟需換個環境，否則像之前那麼耗下去，整個人或許就要變掉了！」
潘寶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郁委員，看來我思考問題還是不夠全面，沒想到你這邊還會受到影響！」
「偶爾一兩句，那不是我們聊天的內容。」
「說到機會，我推薦你到中宣部里去，目的就是為了讓你開闊一下眼界。」
進京剛落
「謝謝郁委員的關愛。」
郁長豐點了點頭，「不過只有主政一方，才有充分的運作和推行條件，以目前瑞東的政治局面來看，你的思路不一定推行下去，當然，我也相信你可能有法子達到實際控位，不過要走的路可能會很長，再怎麼說，你只是省委秘書長，還有，矛盾的轉化會因環境而改變，今天你的同盟與你並肩作戰，明天，敵人的陣地被拿下后，或許同盟就會成為新的對手！」
「我覺得也挺好，很充實。」
郁長豐道，「至於做實事，可能那裡要欠缺一些，你知道，雖然任何時候對意識形態、社會輿論的重視必不可少，宣傳系統的工作也就理所當然地會擺到重要的位置上，但是從一定程度上講，宣傳口的工作沒有多少自主性，要完全依據國家需要來確定工作的大方向和路線！」
潘寶山笑了起來，「其實你無形中已經得到了極大寵愛！」
郁長豐輕輕嘆笑，「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那隻能說明在我治下時期，就埋藏了禍患源，從另一方面來看，也是我的失職，是不是！」
郁長豐道，「過去，只是人生的一種經歷，不是包袱，因此你也不要想太多，還是我剛才說，多幹些本職之事，盡量少考慮那些不入流的事情，更不要插手！」
郁小荷很會反守為攻，讓潘寶山來回答。
潘寶山的頭有些低。
「郁委員，我明白你的意思。」
「那還是因為你有才嘛，否則他可不會多管
「說到那些，我可就沒話了啊。」
「不管怎樣，知道錯在什麼地方是好事，否則一味地錯下去，就不好回頭了。」
潘寶山也不硬接，來個避實就虛，「早知道如此，就早點求郁委員幫忙嘍，我也好早點來學習學習！」
「不過不管怎樣，不能因個人原因妨礙大局的發展。」
「不是不歡迎，是受寵若驚。」
郁長豐笑了笑，「工作起來事無巨細，那種精神固然可敬，但從現實意義考慮或許並不可取，畢竟人的精力有限，哪能大小事一起抓，西漢宣帝時期有個丞相叫丙吉，他有句名言：宰相不親小事，有關他的一個典故，叫『丙吉問牛』，說初春時節，丙吉帶著隨從外出，路上碰到一起鬥毆事件，死傷眾數，他不理不睬徑自而過，走了不遠，看到一頭牛拉著空車，卻吐著舌頭大口喘氣，很吃力的樣子，於是，他便讓人去問趕牛車的人，走了多少路程，得知行得不遠，他很是擔憂，隨從感到很是不解，暗暗說丙吉糊塗，有人死傷不管，看到牛吐舌頭卻很體貼，丙吉看出了隨從的心思，便告訴他們，說有人打架鬥毆，那是地方官具體所管的事情，而現在是初春，還沒到天氣炎熱的時候，結果牛沒走多遠就累得大喘，說明時令失常，那是關係到國家盈虧乃至存亡的大事，作為丞相，關注此類事情是職責所在，此話一出，他的隨從很是佩服！」
「說到郁委員，我覺得他是個令人崇拜的人。」
不過這不是難題，因為有人可以幫他迅速而全面地熟
「好了，新環境需要熟悉，我也就不多說了，你這個副部長要儘快適應新崗位。」
「其實呢，說是一方面，做又是另外一方面，所以我用了『盡量』一詞。」
郁小荷道，「其實說到底也不是嘴頭子，是腦瓜子靈活，要不我爸也不會對你那麼看好，我爸，他可是個特別愛才的人！」
郁長豐道，「還是剛才我說的，你這次進京的目的，就是開闊一下眼界，爭取以新的視野舒拉新的胸襟，在以後的工作中呢，作出新的貢獻！」
「是啊，近一兩年來瑞東政壇的事情可真不少，從大局考慮，也不能再出事了，否則我的臉上也不好看吶。」
郁小荷一抿嘴。
「得了吧，就你那副嘴頭子還用鍛煉。」
郁小荷倒了杯水給潘寶山，然後同坐到會客沙發上，道：「到了新環境，感覺如何！」
潘寶山點頭道，「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郁長豐此話一說完，潘寶山立刻明白了他的用心，「丙吉問牛」的典故，道理很淺顯，用不著講這麼個故事做例子，所以背後要傳遞的信息，應該是個提醒，或者說是警示。
「嗯，寶山啊，我再提一點。」
「唉，無形中。」
「很可惜，人生沒有選擇，而且就是有選擇的，恐怕你也會後悔。」
「指揮棒是要服從指揮者的。」
潘寶山忙笑道，「老同學，現在是我向你請教的，你得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把部里的情況好好跟我說道說道！」
「哎呀，沒想到現在你這麼會打反彈球，看來這中宣部真是個鍛煉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