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相士》目錄

第7章 嚇尿了(二)

第7章 嚇尿了(二)

夜深人靜之後,林白靠著墓碑,抬頭望向夜空,經歷了一夜的暴雨清洗之後,天上的星子比以往更加明亮。天上的星輝剛好照射在老道的墳上,林白抬頭觀望天上星子的時間越久,就越覺得天上的星子擺布有趣,似乎是天生的一幅卦圖一般。
他和李天元之間的故事太多太多了,從光著屁股的毛孩子開始就被老道抱養長大,再到慢慢長大成人,不單單是相術,即便是對這個世界的感官和為人處事的原則,可以說都是在老道士的熏陶下慢慢形成的。
「老東西,你給我爬出來,你把天相派偌大的一份家業給了我,就不怕我把這份家業給糟蹋個乾乾淨淨?!」
哀莫大於心死,到底是怎樣的感情,能讓人七夜白頭。看著林白的模樣,守在道觀外的山民久久沉默。
「你讓我背葬經,你讓我被麻衣相術,你讓我下山偷看大姑娘小媳婦兒洗澡,你讓我去偷雞摸狗給你打牙祭,你讓我下山去江湖闖蕩。不管我幹了什麼,你都是一臉不屑,說一聲不及你年輕時候十之一二。」
「師父,您在九泉之下放心,你交代我的那些事情我一定會好好完成。咱們相術之人為什麼五弊三缺的原因我也一定會找到,天相派一定會繼續傳承下去。這是我這次回山給您帶的好酒,你慢慢品嘗……」林白拿起酒瓶,將酒液傾倒在墓碑上,雙手掩面,泣不成聲。
李天元最後埋葬在了茅山上一個他早就看好的風水寶地,這塊寶穴在風水上面的講究叫做金蟬折桂,對於家人的庇佑極小,但是對於門生徒弟的福祉則是極高。將師父安葬之後,對風水頗有研究的張三瘋感慨良久。
「天為玄冥,地為厚土,天上星子,如人之身,旦夕禍福,雖為天數,但終有軌跡可循。旁門八百,大道三千,吾獨創小術星氣觀形訣,或可成八百小術之一。」就在感覺天上的星宿運轉軌跡的時候,林白的腦海中突然傳來了這樣一句。
說著說著,林白突然淚如雨下,臉上斑駁一片。大殿外面的諸人聽著大殿內傳出的沉悶哭聲和哽咽聲,忍不住也是一樣淚如雨下。
林白將手中的三炷香插在老道的墓碑前,在墓碑前沒有像平常人那樣擺上諸多祭祀的食物,只有幾個酒瓶,還有幾包已經點燃的香煙,濃郁的酒香和煙草灼燒的香味混雜在一起。
「老東西,你怎麼就能這麼走了?」林白將骨殖放在大殿祖師像前,靠著牆壁坐下,盯著收攏骨殖的骨灰盒,苦笑道。
七天之後,林白抱著骨灰盒從屋中走出,原本扎在腦後烏黑油亮的馬尾辮,在這七天之後,居然變得花白一片。
老道士這麼些年並不靠相術賺錢,所以生活過的清苦無比,抽煙喝酒也只能用當地最廉價的,林白這此回山給老道帶了不少各地的特供大麴和幾包好煙,但可惜老道都無法品嘗了,只能放在墳前祭祀。
將聽到的話語仔細消化之後,林白愈發覺得那個被自己叫做老東西的老道士是何等的天才,居然能夠將天上的軌跡和人生運勢的相術聯繫在一起,這一手,的確別說八百小術,就算是三千大道,應該都可以躋身。
「我李天元窮一生,無所成就,但卻沒想到居然會有機緣在自己選擇的葬身之地想到這一星氣觀形訣,我便以陣法將此秘術留在此,以待有緣人尋得。」
林白無視餘燼炙熱的溫度,將其中的這些閃光舍利一個個撿起。將所有遺留的骨殖收拾好之後,林白獨自一人帶著骨殖進了道觀大殿,緊鎖大門。
「師弟,回去吧,夜裡山上風大露水重,容易受涼。山上的事情我會好好照料,你就放心吧。」
「這是?」林白覺得詫異,雖說華夏歷史上有不少所謂的陣法或者功法,還有一些相術都是用星光為名,但其實只是借用天上星宿的一個名字而已,像現在這樣的東西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人之運勢,宛如天上星子之軌,忽明忽暗,但仔細尋究終究可以尋到,天下萬物也皆是如此,觀一面,看前生後世,看地理,知前後氣運……」一陣低低的喃語聲絲毫沒有理會林白的驚問,繼續一句句的出現在林白的腦海中。
火光足足燃燒了一整夜,火焰之中燒到最後竟然隱隱約約傳出似檀似荷的香氣,守夜的村民都嘖嘖稱奇,說老道肯定是成仙了,現在燒的不過是他的遺蛻,神魂早就羽化飛升了。
「誰?」
「老東西,你不地道,你跟我說過,要等我下山闖出一份大大的名堂,還要等著看我娶媳婦兒生孩子,享受享受兒孫繞膝,弄貽自樂的生活,我也想著等我下山,看到有合適的大屁股俏寡婦給你尋摸著,說不準讓你鐵樹開花,再給我們弄個小師弟玩玩,可你怎麼就這麼走了?」
張三瘋是李天元晚年才收的徒弟,收徒之時,這張三瘋就已經四十齣頭,到了現如今,更是差不多有六十多歲,而且看風水,總是跋山涉水,開闊眼界,這麼些年下來,張三瘋的身子骨的確是不怎麼樣,所以張三瘋沒有再堅持,勸慰了林白幾句之後,便回了道觀。
林白擦拭了一下眼角的眼淚,看著站在一邊的張三瘋輕聲道:「師兄,師父的墓葬這裏就交給你了,我們師兄弟這一別,估計要到明年清明才能相會了。」
這種東西在現實中的確有存在,通過改善位置特殊的磁場,然後便能留存下聲影的記錄,在受到固定的特殊外力影響之後,便會還原當時的情形或者話語。李天元布下的這個陣法也是這般,只有擁有天相派秘寶的傳人到了這個地方,才有可能激活大陣,得到他的傳承。
「師弟,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天相派的宗主,天相一脈上上下下的事情都要由你費心,還望師弟保重身體。」張三瘋聽到大殿內的動靜,一邊流淚,一邊拍著門板勸慰林白。
「師兄,你先回去吧,我再在這裏陪師父一晚上,我年輕,這些山上的露水什麼的對我沒事兒,倒是師兄你趕緊回去吧。你年紀大了,山上的露水又重,你要是病倒了,咱們這道觀就真的沒有人氣了。」林白沒有抬頭,低聲對一邊的張三瘋輕聲道。
張三瘋看著林白的模樣,輕輕拍了拍林白的肩膀,師父收了這樣一個徒弟,而且讓一個這麼有情有義的人來繼承天相派的道統,張三瘋覺得天相派以後發揚光大絕對沒有問題。
「師父,這便是您給我的傳承么?」天邊露出一抹魚肚白,林白眺望了一眼天邊的天色,沉吟了一下之後,輕聲道:「師父,我這就下山,來年清明,我再來給您掃墓,到時候也爭取能給您帶幾個徒弟媳婦兒回來。」
林白愕然轉身,四下打量,風吹樹木,沙拉作響,林中空無一人。
林白將自己在大殿中鎖了七天,不吃不喝,任憑誰來叫,都不理會。
聽到腦海中傳來的這最後一句,林白愕然,呆立在原地,他實在是沒有想到,這一秘術居然是自己師父所創,至於剛才的傳音也是師父布下的陣法。
「老東西,等等我就要下山了。師兄不願意和我一起走,嘴上說是因為過不慣山下的生活,但其實我知道,他是想在這多陪陪師父你。等我老了,我就回來,在您墳旁搭一個小茅屋,青燈黃卷陪著您……」
老道士李天元這一生沒有什麼嗜好,唯一捨不得就是這杯中之物,還有那能讓手上冒出縷縷青煙的煙草。
等到第二天上午,火勢終於熄滅,一堆餘燼之中,居然有顆顆粒粒的類似於佛門宗師的舍利子一般的東西在熠熠生輝。
這一夜,林白沒有對人說過一句話,只是沉默的坐在火堆前,看著滔天的火勢,神色沉重,口中反覆念誦著太上玉華洞章撥亡度世升仙妙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