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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5章 羽蛻

第1915章 羽蛻

但話音落下,室內卻是平靜無比,那背對著林白的身影,卻是連半點兒動作都沒有。只有順著屋頂簌簌墜降而下的細碎灰塵,似乎是在回應林白一般。
但林白實在是沒有想到,六代祖師如今竟然已經氣息全無,化作了一尊如萬古不化的雕塑般的存在,而且看這氣息絕斷的程度,怕是離世已有數百年之久。
沒有生機,那意味著什麼,那就意味著這個人已經從人世脫離,進入了另一個世界,而說得更通俗一點兒,也就等於是說,這個人已經死了,如今所看到,只是他的羽蛻。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此地的天地靈氣如此豐沛,六代祖師怎麼會……」
「祖師……」強壓住心頭的激動,林白向前緩緩走了兩步后,然後屈膝跪倒在了那身影的背後,緩緩出聲道。雖然林白這一生不跪天不跪地,只跪父母和師長,但此時此刻在面對劉伯溫的時候,卻是發自肺腑的跪倒在了地上。
此時此刻,林白的心情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的心情就像是突然從一個巍峨的山巔,突然墜降到了一個永世不見天日的深谷之中。歷經了千辛萬苦,總算是找到了六代祖師的下落,以為能夠跟他老人家暢談一番,解去心中的疑惑。
木屋在那裡,就像是完全和周圍的環境融匯成了一體,彷彿這木屋不是人力搭建而成,而是天地造化而生,能夠叫周圍的天地靈氣無所阻滯的匯入其中。
天相派之內,有歷代祖師的畫像,而眼前這劉伯溫的面容,和天相派所掛的畫像可說是如出一轍,望著那面容,林白心中一陣激蕩,急忙恭聲道:「祖師,後世徒孫林白覲見!」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伏地傾聽了良久之後,卻是依舊沒聽到任何回應,林白心中那種不妙的情緒頓時愈發深重起來,沒有任何遲疑,他急忙從地上起身,然後向前走去,想要看看六代祖師究竟是不願意回應自己,還是另有蹊蹺。
這一跪,一半是因為天相派的相術傳承;而另一半,則是因為六代祖師的人品。經歷過八門鎖龍局之事後,以及封印仙門后,對於這位六代祖師的人品,林白可說是有了極大的了解,而這位老人家所做的一切,絕對當得起後世之人一拜。
不過林白更清楚的是,自己這一趟過來,可不是尋幽探奇的,也不是如徐福一般尋找仙山,乃是為了尋找到六代祖師的下落,比起他老人家的去向,什麼都算不上重要。
「天相派歷代祖師,大明遠洋艦隊英靈千古!」
聽到這話,林白沒有任何遲疑,抬手便向著神龕處放著的一本薄薄紙本抓了過去,而就在指尖堪堪要碰觸到紙本之際,他的動作卻是突然停止了,而目光則是如長了根般,牢牢的扎在了神龕中那當做神位來供奉牌匾的字跡之上。
那人的身材算不得高大,只不過是中人的水準,但就算是他盤膝坐倒在了地上,還是給人一種高山仰止的神異感覺,就像是面對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巍峨的高山。
「獸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對於陰金水獸發出的感慨,林白猶若未聞,他的心神完全集中在了陰金水獸所說的劉伯溫來到此處之前受了極重的傷,以及來到此處后又做了幾場硬仗的這一席話上,他實在是想不通,在當時那個世間,究竟是有什麼人能傷的了六代祖師,「你說六代祖師他老人家來此之前就受了重傷,他究竟是怎麼受的傷?」
方丈洲!自己和六代祖師竟然到了這象徵著天心之地的方丈洲!
兩人如今相距極近,雖然六代祖師的面容栩栩如生,就連身上的肌膚,都和常人沒有任何異常,似乎還有著極好的彈性,但林白能夠感應得到,在六代祖師的身上,並沒有任何的氣息流露,連一絲一毫的生機都沒有外露,就像是一塊頑石般毫無生機。
但讓林白感到心中有些惴惴不安的是,越是靠近木屋,他心中便越是有種不好的預感,而且讓他疑惑不解的是,自己已經來到了木屋,為何六代祖師卻一直了無反應。
從陰金水獸口中得到了一個肯定的答案,林白自然是喜不自勝,當即便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之情,三步並作兩步的向著那小木屋便沖了過去。但激動之中的林白,卻是沒發現,在陰金水獸望著他背影的眼眸里,頗多悵然和感慨之色,似在為什麼事傷神。
嘎吱!一步步踩上木屋之前的台階后,林白緩緩伸手,向著那木屋的大門推去,只聽得一聲輕響,兩扇門板當即打開,順著門板上方,登時一陣裊娜的煙塵簌簌降下,那模樣,就像是這木屋已是有多年沒有人進入過其中了一樣。
可按照傳說之中的記載,這方丈洲不應該是在東海的中心才對,怎麼著會跑到了這鬼地方?望著那玄玄巍峨的方丈兩個大字,林白只覺得心中充滿了疑惑,但他明白,此處是方丈洲的可能恐怕極大,否則的話,靈氣不會如此豐沛,也不會有陰金水獸這樣的生物。
進去了!他居然進去了,難道他真的就是劉爺所說的那人!但林白所沒有發現的是,就在他推開木屋房門的那一刻,在他身後不遠處的陰金水獸眼中卻是突然露出一抹帶著不可思議的激動,以及一種似猶豫又像為難的,難以名狀情愫的複雜眼神。
「不錯,他在那裡。」陰金水獸聞言點了點頭,然後蹄子在地上輕輕一踏,道:「去吧。」
面對這樣一位不但是前輩,而且還是先驅,以及一切疑惑的答案的存在,恐怕不管是什麼人,都難免要對這樣一位匪夷所思的老人家心生敬畏。
但讓他想不通的是,這島嶼上的天地靈氣如此豐沛,而且又不是沒有果腹的食物,按照六代祖師的修為,怎麼可能會身死此處,這實在是太說不通了。
雖然不知道六代祖師的修為究竟是到了何種地步,但林白心中越是有一個推論,那就是六代祖師的手段,和自己相較起來,絕對是不遑多讓,甚至很有可能還要勝過自己一籌。
「獸爺,我家六代祖師可是在那小木屋裡面?」緩緩將自己從方丈兩個大字上的目光收回后,林白轉頭望著陰金水獸,恭恭敬敬的問道。
「受了那麼重的傷,來了此處之後,又做了幾場硬仗,就算是鐵打的人,又怎麼能撐得住。病無可治,生無可戀,他能在此間撐了百年,已屬不易了。」而就在此時,陰金水獸卻是緩緩走了進來,頗為感懷的向著劉伯溫的羽蛻看了眼后,緩緩接著道:「這麼多年沒見,你還是一如既往,有時候真叫我懷疑,明明我們才是天地造化生養的靈物,為什麼比起你們這些尋常的人類,有時候還略有不如,老天偏愛的到底是哪一方。」
而等到林白繞到神龕前,看到劉伯溫身前的畫面后,林白心中不禁一驚。只見盤膝坐在地上的劉伯溫雙眼緊閉,面色安詳,猶如老僧坐定了枯禪,雖然長發披散遮住了大半面龐,但還是給人一種就像是鄰家老爺爺一樣和藹可親的感覺。
木屋內的布局簡陋異常,只有一張木桌,以及兩張簡陋的椅子。而在屋內的正北側,則是擺放了一座小小的神龕。當目光轉移到神龕所在位置的時候,林白的眼神頓時僵直了。
不僅如此,越是靠近木屋,林白心中的激動便越是深重。六代祖師是什麼人,那是華夏相術史上一座難以逾越的大山,尤其是自己接觸的東西越多,便越是覺得六代祖師的不可思議。甚至於林白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像是自己所經歷的一切,在冥冥之中都跟這位六代祖師有著不可言說的關係,所有的一切,都是緣他而起。
「有些事情,我說不通,也說不好,還是讓他自己給你解釋吧。」陰金水獸目光複雜的向著劉伯溫的羽蛻看了眼后,神情一黯,然後緩緩抬起前腳,向著神龕一側指了指,道:「他給你在那裡留了些東西,應該能解開你心裏的疑惑。」
雖然這房間分外逼仄,而且外界的光亮不甚明亮,但藉著房門打開時透進來的天光,林白還是看到,在神龕前方的地上,正有一個背對自己,盤膝坐在地上的人。
越是靠近那木屋,林白便越是覺得這木屋的布局非同一般。雖然木屋的建造可說是簡單質樸到了極致,只是用一些原木搭建而成,而且所處的位置看起來也算不上有什麼特殊,但就是這看似平平無奇的布局,卻是暗合天數。
但話音落下,依舊是了無回應,劉伯溫那緊閉的雙眸卻是依舊沒有任何睜開的跡象,發現這異常后,林白頓時察覺到了一種不對,雙腳止不住的朝後退出一步,猶如是見到了鬼魅一般,雙手顫抖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六代祖師您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