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江山》目錄

第65章 生是非

第65章 生是非

方才一路過來都有人抱怨,車夫都置之不理,如今自然也不會將青竹一個小丫頭片子放在眼中。狠狠的瞪了青竹一眼,便繼續趕著馬車往前走。
君楚自靈韻閣出來之時,小雨尚未停歇。涼風夾雜著雨滴打在臉上,確有幾分涼意。青竹見狀,立即將手上的綉著暗花的白邊披風給君楚披上:「我就說今日天亮,小姐偏還不願意穿厚些。」
剛才還狠狠瞪了青竹一眼的車夫立刻連聲賠罪:「小姐恕罪,小人並非有意的,實在是馬突然出了問題。」他一邊說著,便走上前去查看那馬匹的情形。然而看了半天卻什麼也沒有發現,剛才還好好的馬,現在就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並沒有其他不對勁的地方,且還有氣息。
青竹拗不過她,只好由她去了。朦朧煙雨中,二人執傘緩緩而行,自身後看來,那撐傘女子身姿窈窕,氣質斐然。一時間雖然雨未停,過往之人卻不像先前急著歸家,反而放慢了步子看著這主僕二人。有三三兩兩與友人同行的,還小聲猜測著這女子的身份。
蘇嘉佳打量君楚的時候,君楚也終於明白了蘇嘉佳帶給她的違和感從何而來,無論是衣著還是首飾,亦或是說話的用詞習慣,甚至是語氣,走路的姿態……面前的蘇嘉佳,像極了一個人,一個已經死去的人。
隨著馬倒下的動作,那馬車也是一踉蹌,車內立刻傳出女子嬌俏的斥責聲:「蘇大,你是怎麼趕車的!想摔死本小姐啊!」
從前蘇連衣還在的時候,蘇嘉佳一直唯她命是從,並不是心裏對這個大姐姐多順從,而是因為蘇連衣身份比她尊貴,更比她在府中受寵。更重要的是,蘇連衣一直和榮王爺風逸白交往甚密。這才是她一直幫著蘇連衣欺負蘇西辭的原因。
雖說那女子並不似以前的習慣,竟穿著一身素衣,不過那張臉顯而正是蘇嘉佳。她一邊罵著蘇大,一邊圍著馬轉了一圈,正準備讓蘇大回府叫人時,眼角的餘光卻突然掠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蘇嘉佳定睛一看,撐著傘站在一旁的那女子,可不就是去了別院居住的蘇西辭嗎!
從前的玉雪,如今的青竹,在她眼中都是亦仆亦友的存在。
送二人前來的車夫將馬車停在稍遠的地方,自己尋了地方暫時避雨。君楚接過靈韻閣掌柜遞來的油紙傘,一手撐開:「好好好,青竹姑娘說的是,快隨我上馬車吧。」
想起這個名字,君楚想起了當初玉雪的慘狀……她撐著傘的手青筋盡顯,另一隻掩在袖中的指間更是閃著另一根銀針。當初害了玉雪的人,她不會放過,如果說蘇連衣是主謀,那麼蘇嘉佳也是幫凶!
蘇嘉佳一直看不起君楚對丫鬟極好,雖說當初玉雪之死讓她驚嚇至深,然而心中卻一直十分唾棄君楚的做法。不過是一個丫鬟罷了,死了就死了,竟將蘇連衣一個主子逼到了那種地步。
被喚作蘇大的車夫百思不得其解,君楚卻已經從剛才那一句斥責中聽出嗓音。如今坐在這車中的人,正是三房的蘇嘉佳。
青竹雖然氣憤,卻到底是自雲煙閣出來的。雖然說雲煙閣後來破敗了,可當初也曾經輝煌過,見識過不少的達官顯貴,稍有不慎就會惹禍上身,因此青竹也一向是息事寧人的性子。此時見那車夫氣焰囂張,她指責了兩句之後便也住了嘴,並不願給君楚惹事上身。
蘇嘉佳對上君楚的氣場有種天生的畏懼,然而想到蘇家這一輩就只有三個女子,如果出盡風頭的蘇西辭也沒了,那麼她就是獨一無二的蘇家女,頓時又充滿了勇氣。她故意做出受了驚嚇的樣子,放大了聲音說道:「二姐姐,你可是蘇家的嫡女,做出這種事情把族長爺爺都氣暈了,還是快跟我回府認錯道歉吧……」
後來蘇連衣被關進祠堂又自盡而死,蘇西辭又突然改頭換面成了受本家重視的人,蘇嘉佳並不為蘇連衣的死而傷心,只十分痛恨蘇西辭又搶去了她的風頭。一個父母雙亡的賤人,憑什麼地位超過她?
「真是個廢物,連個車都駕不好!」車中的女子明顯十分不悅,罵了一聲之後,馬車上便先下來一個丫鬟撐開傘,之後便有一個素衫女子下了車。素衫女子看了看那躺下的馬,又斥責著蘇大。
原本站在君楚面前的蘇嘉佳情不自禁的退了一步,只是當她反應過來自己的退縮時,又覺得十分懊惱。不過是一個馬上就聲名狼藉的女人罷了,自己害怕什麼!
君楚見到那馬車卻目光微閃,若她沒有記錯,這車上的標識應當是蘇家的。
君楚卻目光冷冽,手指一翻,便有一道銀光直射而出。不過雨幕朦朧,並無人注意到她的動作,隻眼睜睜的看著方才還拉著馬車前行的馬,突然就倒地不起了。
「蘇嘉佳,若是腦子不好使就該吃藥,舌頭有問題也該尋大夫醫治,畢竟,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君楚故意放慢了速度,一字一句說的極清楚:「我怎麼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和人私通了?」
私通?君楚聽到這兩個字,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只嗤笑一聲:「怎麼,三妹妹這麼著急的出門,就是為了宣傳這件事情?」恐怕是蘇二夫人做出的事情吧?蘇老爺雖然疼愛蘇連衣,且對自己厭惡至極,卻並不會做這種事情來。不過……君楚瞥了一眼面前的蘇嘉佳,聯想到她方才眼中的得意,立刻肯定這件事蘇嘉佳必定是知曉內情的。
君楚與青竹來不及避,亦是被污水濺花了衣角。青竹立刻皺了眉喝道:「哪家的馬車竟這般沒有規矩,也不看看路邊上有人就這麼毫無顧忌!」她的衣服髒了事小,可小姐身上的淺色披風亦是染了泥痕。
看來三房也是有意思的很。君楚勾了勾唇角,扯出一個笑容來,只是那笑里卻沒有絲毫的溫度,十分冰冷。她明明是在笑,蘇嘉佳卻想起了那一晚,君楚發覺玉雪死了之後的神情,就是現在這樣,明明神色並不猙獰,卻讓人害怕到了骨子裡。
不過好在這一切很快就要結束了。蘇嘉佳想起自己今日出來的目的,看向君楚的目光之中又透出了幾分得意。
如今一見君楚,被壓在心底深處的事情又想了起來,蘇嘉佳臉色自然十分難看。不過也就是一愣神的工夫,她就立刻恢復過來,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向著君楚走了過來,柔聲說道:「外面且下著雨,姐姐是什麼事情,竟急的冒雨出來了。」說罷又看了一眼君楚身旁的青竹,黛眉微蹙:「姐姐竟然和丫鬟一起出來,怎麼自己親自撐傘?姐姐未免也太慣著下人了,竟敢欺主。」
她緊咬著下唇,頗有些楚楚可憐的看著君楚:「在這裏碰上你真是太好了,嘉佳也正要去尋姐姐呢!姐姐還是快隨我回去吧,家裡頭出了大事,與你……與你私通的那個男人被捉住了!」
紙傘被撐開,傘面上描著的芍藥花格外好看。青竹自覺乃是丫鬟,哪有讓主子撐傘的道理,立刻想去接傘,君楚卻避開了她的手。自己身量要比青竹高挑一些,倘若讓青竹撐傘,她勢必要高高舉起,自然不舒服的很。況且她本來就不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對於階級身份也並不像古代人這邊看重。
私通!一石驚起千層浪,路上的行人雖然不多,卻也有因為方才變故而駐足觀看的,如今聽到這兩個字,立刻變了神色,打量著君楚的目光也多了鄙夷。看著冰清玉潔的一個姑娘家,竟然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來!
她臉上閃過害怕與瑟縮,當初玉雪的死始終是她夜深的夢魘,曾經一度擾的她晚上不敢睡覺。一直到三夫人請了和尚來府中,誦了一段往生咒之後,才逐漸好起來。而她好起來之後,立刻將原先玉雪的姐姐玉荷發賣了出去,且再不準身邊的丫鬟下人提到當日之事。
二人已經行到了距離馬車不遠的地方,正當此時,忽有一輛馬車由遠而近駛來。路上有些小坑窪,下雨時便積了水,這馬車行駛之時卻不閃不避,且並未放慢速度,坑窪中的積水立刻隨著車輪飛出,濺到過往路人身上。自有行人出聲抱怨,那趕車的車夫並無半分的收斂。
她,在刻意的學習蘇連衣的言行舉止。抑或者,用模仿更為貼切一些。
蘇大這戳戳那看看,躺在地上的馬始終沒有反應。無奈之下,他也只能如實將情況告訴車中的女子:「小姐,這馬出了問題怕是拉不了車了,要不然您先等一會,我立刻讓人回府通知,再派一輛馬車來?」
蘇連衣。
這語氣,簡直與方才斥責蘇大時候的跋扈判若兩人。
有意思,想不到她剛剛立了威,還有人敢陽奉陰違做出這種事情來,當真是以為她君楚是泥捏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