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父親
也許父親就沒有那麼容易接受汀蘭，李氏也不至於使出雷霆手段，引起父親的反感，最終和李氏反目成仇了。
周少瑾就在這溫馨而又寧靜中等來了八月初二。
周少瑾大大方方地收下了。
雖然知道父親中午才能到，但周氏姐妹還是天剛亮就起了床，梳頭洗臉換衣服，她們花了比平時多一倍的時間，等到姐妹兩碰了頭，周初瑾一會兒問周少瑾東西收拾好了沒有，一會兒問冬晚昨天說的那件海棠花茶盤帶上了沒有。一會兒問持香打賞的銀子都收拾好了沒有……很緊張的樣子。
程笳告訴她：「反正不管我娘是怎麼想的，我現在不可能嫁到良國公府去了。不過，我覺得我們應該裝著不知道的，給阿朱再回個禮才是。」她嘰嘰喳喳地道，「送花燈？她已經送了花燈給我們，我們再用花燈做回禮，也太不用心了。送金銀首飾什麼的，太俗了些……送扇面筆墨之類的。又好像不應景……」
但程笳能在她的提點之下想辦法擺脫困境，周少瑾還是很高興的。
她從裏面拿出幾套小孩的衣裳。都是上好的綾羅綢緞，衣衫、鞋襪、抱裙、斗篷……一一俱應，或綉著祥雲，或綉著宣草，或綉著戲嬰，十分精美。
用過早膳。她們一起去了嘉樹堂。
程笳不滿地嘟了嘴，道：「你太沒義氣了，怎麼能只顧著自己？那我送什麼好？」
李長貴在院門口給關老太太磕了三個頭，就算是問了安了。
周少瑾和周初瑾一左一右
正說著，有小丫鬟進來稟道：「大老爺過來了。」
程誥和程詣兄弟恭謙地跟著兩人的身後。
「大老爺陪著姑老爺去了平橋街！」
關老太太道：「不在家過中秋節了嗎？不是說八月底到任就行嗎？」
嘉樹堂角角落落都纖塵不染，就是花樹的葉子，也比往日的碧翠，一看就是里裡外外很用心地清掃了一遍的。
她和姐姐都無緣見到這個妹妹。
程笳跑了過來：「少瑾，少瑾，我聽說了，你父親要回來了。還要帶你們姐妹回去住幾天。你很高興吧？我到時候能去找你玩嗎？」
「來的是老爺身邊的一個隨從，叫什麼李長貴的，大老爺正在書房裡問他話呢！大老爺讓人稟了老安人，說等會就去給老安人問安。大太太那邊，也差人去報了信，大小姐應該也知道了。」
沔大太太沒等關老太太說話，已喜不自禁地道：「聽說姑老爺過兩天就會回來？」
「既是如此。那你就安排晚膳吧！」關老太太沉吟道，「等他們用過晚膳了再回去。」
程沔正陪著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朝這邊來。
大家都很意外。
周少瑾和姐姐牽著手，止不住地笑。
但回到畹香居。周少瑾和周初瑾都有些迫不及待地開始收拾行李。
周少瑾給她出意：「我送帕子。你可以送荷包啊？還可以在荷包里裝點玉牌之類的，既貴重又不顯眼……
周少瑾和姐姐陪著關老太太上了香。
「我準備送阿朱自己繡的一對帕子。」周少瑾道。
「走。」周少瑾草草整了整衣襟，笑道，「我們也去看看。」
這是她爹？
程沔笑道：「妹夫說，他們初二的上午進城，更衣之後就過來給您請安。估計是會在我們這邊用午膳。下午他會接了初瑾姐妹回去。第二天早上祭祖，初七就啟程去保定。」
眾人忙去了宴息室。
自己做的香露胰子，虞記的胭脂謝復香的粉……樣樣都想要帶過去。樣樣又都覺得不必帶回去，周少瑾這才發現自己在這個小屋裡留下了無數的痕迹。
她把東西重新放進了箱籠里。
他看上去不過二十七、八的樣子，穿了件寶藍色的湖綢直裰，腰間纏著絲絛，皮膚白凈，五官俊逸，神色溫煦，目光平和。
「好像是保定那邊出了什麼事。」程池笑道，「具體的。李長貴也說不清楚。我想著還有兩天的功夫妹夫就回來了，也沒有多問。」
周少瑾笑道：「她只是求給簫表姐綉個襁褓而已，這些我別有用處。」
周初瑾和沔大太太還沒有來，關老太太正在更衣，見到周少瑾笑道：「你來的正好，我正想讓人去叫你——你父親兩日後到金陵城，具體是怎麼安排的，等你大舅舅過來就知道了。」
關老太太吩咐丫鬟上茶點，笑道：「等大老爺過來就知道了。」
在她的記憶中，妹妹周幼瑾就是今年年尾出生的。
春晚「嗯」了一聲，陪著周少
關老太太就嗔道：「兩個傻丫頭。還不快去收拾行李，難倒要等到你父親來了再收拾箱籠？」說著，眼眶裡已有淚光閃爍。
她笑道：「你不擔心良國公府的事了？」
周少瑾咯咯笑著側身避開。
程池笑道：「問過了。李長貴說，妹夫的意思，好久都沒有看見初瑾姐妹了，您這些年來代他扶養她們姐妹，恩重如山，他過來主要是給您磕個頭，等用過了午膳，他再去拜訪老祖宗和幾位老爺也不遲。」
周少瑾和姐姐交換了一個眼神，心裏的歡喜抑制不住地冒了出來。
或者。前世程笳之所以能嫁給李敬，也是程瀘做得主？
大家都笑了起來。
眾人都很失望。
前兩天，良國公府那邊又給她們送東西過來了。
程笳就去拍打周少瑾：「你明明知道我不會綉東西，還讓我送荷包給阿朱……」
原本端坐在胡床上的關老太太一下子激動起來，再也坐不住了。她站起身來就朝外走去。一面走，還一面道：「初瑾，少瑾，你們隨我去迎迎。」
這個時候，李氏應該已經懷孕四個月了。
父親非常的失望，到了三月份才寫了封信回來淡淡地說了幾句。
她握住了姐姐的手。
周少瑾更多的卻是期盼。
程笳得的是一對走馬燈的琉璃琺琅花燈，周秒瑾得的是對能拖著走的兔子燈，周初瑾得的是對綃紗五珠燈。說是送中秋節的節禮。
周少瑾笑著應是，上前給服侍外祖母更衣的丫鬟幫手。
這個程笳，什麼時候都惦記著玩。
春晚歡快地跑了進來：「二小姐，二小姐，老爺那邊來人了，說老爺和太太兩天之後到。」
程笳和周少瑾低語：「我聽你說的，回去想了好幾天，然後借故去留聽閣。把這件事告訴了識從嫂。」她得意地眨著眼睛，「所以，識從兄跑去和我爹說了半天。然後我爹就發話了，說把我嫁給誰也不嫁到良國公府去給人做續弦。你也知道。我爹這個人說話向來是不算數的，可這次我爹卻鐵了心，說要是誰敢違逆他的話，他就請了老祖宗出面，趕出門去。」
程沔笑著應了。
周少瑾福至心靈，突然聰明了一回，笑道：「反正我們只在家裡住幾天，馬上就回來了，又不用收拾那麼多的東西，過幾天再收拾有什麼打緊的。」
最後一個來報的是似兒，她氣喘吁吁地道：「老安人，大太太，大小姐，二小姐，大老爺和兩位爺陪著姑老爺過來了。」
「大老爺已經接到了姑老爺了！」
周少瑾愣住。
周少瑾非常的吃驚。
她斷斷續續地哼著不知名的小曲，給父親和繼母李氏趕製衣衫。
周少瑾哭笑不得。
「大老爺和姑老爺往這邊來了！」
施香見她拿了小孩的衣裳站在箱籠邊看，奇道：「這些不是給長房的二姑奶奶做的嗎？現在就要送過去？」
她記憶中的鬍鬚呢？
兩人在屋裡子笑鬧著。
宴息室的人這才坐定。
前世她不懂事，沒有好好孝順父親。生今她希
關老太太讓人賞了李長貴五兩銀子，四房的大總管送了李長貴出門。
這話關老太太愛聽，把周少瑾摟在懷裡喊了聲「心肝」。道：「難怪別人都說女兒是娘的小棉襖。我這臨老了，還多兩個小棉襖了。」
周少瑾卻覺安心。
程許去了杭州府，程輅去了嶽麓書院，周少瑾覺得天都藍了幾分。
關老太太就道：「好歹能回來見上一面。我之前還擔心回不來。不過中秋節就不過，以後有的是機會。」老人家吩咐程沔和沔大太太，「初二的午宴，你們好生準備著。」又道，「有沒有探探李長貴的口氣，姑老爺是想過來簡單的吃頓飯，還是過來拜訪程家。若只是簡單的過來吃頓飯，長房、二房、三房和五房那邊。想必姑老爺早已準備好了土儀，我們提前過去說一聲就是了。若是過來拜訪程家，只怕得請了幾房的老爺們過來陪房。」
「真的！」周少瑾喜出望外，丟下手中的針線，問，「來的是什麼人？在什麼地方？姐姐知道了嗎？」
難怪前世林世晟說她，每每回憶起從前，都是與程家有關的，在程家的那些日子里，她是最快活的。
周少瑾摩挲著謝復香的八寶琉璃香粉盒子，半晌才讓人把她放綉品的箱籠打開。
姐姐的手心裏有汗，潮潮的。
來報的婆子不斷。
在她的心裏，程笳的父親程瀘膽小怕事，性格軟弱，是個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人。沒想到他在程笳的事上竟然有這樣的氣魄。
不一會兒，沔大太太和周初瑾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