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茶葉
好像真如周少瑾所說的那樣，周少瑾剛剛到，清風也是剛剛碰到她似的。
周少瑾就更緊張了。
周少瑾只當沒有聽見。
程池雖然沒有叮囑自己讓自己保密，可這不是常識嗎？
小山叢桂院建在一個山丘上。她站的這個地方在山丘的半腰，一個涼亭。幾塊大石頭，身後是片樹林，地勢漸高，綠樹掩映間，能清楚地看到一片屋脊連綿的庭院，瞧那面積，竟然不比四房小。再往上，是山頂。有個亭閣，她上次去過，叫清音閣，一路上小溪流水，古樹野花，山石嶙峋，頗有些山間情趣。
周少瑾煩死了，站在那裡高聲喊著「南屏姑娘」。
兩人一前一後爬上了山丘。
周少瑾就不滿地喊了聲「清風」，道：「我可是幫了你一個大忙，你要是還像剛才那樣推三阻四的，我見了池舅舅肯定狠狠地告你一狀。」
周少瑾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施香無奈。
「你過來了。」他指了指旁邊的太師椅，笑道，「找我什麼事？」
居然是集螢。
綉綺堂是個什麼地？
清風長透了口氣。
他這樣站在那裡，好像隨時送客，拔腿就走的樣子……她難道要告辭不成？
周少瑾猜著這清風是不是有意冷著自己，因而笑道：「等我們下次來的時候，自己拿個坐墊來。」想了想，又道，「還帶套茶具來，帶本書。反正要等著，不如喝喝茶，看看書，我就不相信了，那清風還敢不給我通稟。」
清風小大人似的，實際上卻是個孩子，很好玩！
中
她站在涼亭里等著，很是無聊，打量起小山叢桂院來。
周少瑾也不由地緊張起來。
如果哪天有機會。她怎麼也要繞著九如巷走一圈，看看九如巷西到哪裡。東到哪裡……就這麼看過去，她們好像住在山裡似的。哪裡看得到一點金陵府的繁華。
好普通的陳設啊！
周少瑾打開施香提著的竹籃，笑道：「父親帶了些茶葉來，我既然連二房都送了些去，于情于理，怎麼也應該給池舅舅送些去吧？」
清風站在門口恭謹地稟道：「周家二小姐過來了。」
集螢為什麼會一點也不避嫌地和自己打著招呼呢？
周少瑾看著不由冷哼了一聲。
不遠處就是個五闊的敞間，黑漆柱子，門扇上鑲著玻璃。
就像清風，見到自己就像不認識似的。
清風攔在了周少瑾的面前。
小山從桂院的山林好像連著寒碧山房似的。
周少瑾才不管施香怎麼想呢。
這要是讓大小姐知道，還不得氣得半死啊！
是池舅舅的推脫之詞，還是二房的老祖宗有意打壓池舅舅找得借口呢？
只是不知道他們後面是哪裡？
清風氣得直跺腳。
程池從右邊的落地罩後面走了出來。
與剛才和周少瑾說話的態度有天壤之別。
清風只好又攔住了她，道：「周家二小姐，我們家四老爺真的不在……」
不說讓她坐嗎？
清脆
「就知道告狀！」清風氣得夠嗆，卻不知道怎地，沒有像剛才似的對她橫眉怒目，而是不愉地朝那片庭院走去。
她勸周少瑾：「要不，我們明天再來？帶了茶具和坐墊……」
周少瑾警告他：「你要是再敢攔我，我就告訴郭老夫人去。就算池舅舅護著你，你的名聲也完了。你就等著一輩子做小道童好了。」
難道清風也和自己一樣感覺集螢不好相處嗎？
集螢挑了挑眼角，笑道：「我說是誰在喊南屏姐姐呢？原來是二表小姐啊！不知道二表小姐來有什麼事？我可否代為通稟？」
不過，九如巷凡是稱之為「堂」的地方。都是一房的上房。
池舅舅是主人，為什麼不先坐下來？
「二小姐，您小心著了涼。」施香忙拉住了她，拿出自己的帕子墊在美人靠上，嘀咕道，「這要是能有個坐墊就好了。」
不知道為什麼，周少瑾總覺得集螢不像婢女，給人感覺……有點不好惹。
兩人同時瞪大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清風敗下陣來，懊惱地說了聲「還請二小姐稍等片刻」，轉身往裡走去。
沒有人。
施香哪裡敢不跟著。
還說池舅舅去了臨安，這才幾天，怎麼就趕了回來。
「二小姐，二小姐，您三思而後行！」施香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勸著。
偌大個庭院，難道只住了池舅舅一個人？
游廊拐個彎，是條長廊。左邊是美人倚，右邊是花
施香忍不住撫額。
出來應承的竟然又是清風。
她與其是說給施香聽的，不如說是在給自己打氣。
他恭敬地給周少瑾行禮，道：「二表小姐，您在這裏等一會。我這就去給你通報。」
長案前放了張黑漆四方桌，左右各放一張黑漆太師椅，下首是一排黑漆太師椅，用黑漆茶几隔著。
敞廳門扇開著，可以看見左右都用萬字不斷頭的落地罩隔了，掛著湖色的帳子。雖然帳子用銀鉤鉤著，但還是看不清楚落地罩後面的情景。
忙拿過施香手中的竹籃，道：「我父親從南昌回來，我回家住了幾天，這是父親帶來的茶葉，老夫人也說好喝，我就給您拿了點……我記得您是喝茶的！」
周少瑾趁機朝敞間瞥了一眼，見敞間的中堂上掛著張黑漆匾額，匾額上「綉綺堂」三個斗大的鎏金行草非常的醒目，旁邊還有副黑漆鎏金的對聯，可惜她走得匆忙。沒有看清楚上面寫得什麼。
「這，這恐怕不妥吧？」施香說著，覺得自己額頭上好像有汗冒出來似的。
施香愕然。
周少瑾踮起腳來朝里看了看。
周少瑾卻不以為然，道：「你說誰家的小童膽敢怠慢客人？小山從桂院的小童就敢。可見天下之大，無奇不用。他們院的小童既然敢私自作主不給客人通報，我就是闖了進去，那也是有樣學樣，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江南的山水都這樣，十之八九是人工建起來的，是假的。不像北方的山水，雖然粗曠
集螢冷笑，甩著衣袖和他們擦肩而過。
好像很忙，抽了功夫才能和她說句話似的。
周少瑾朝北走去。
周少瑾見清風還沒有蹤影，心一橫，走了進去。
父親說得那些話，她得想辦法告訴池舅舅才是。
「再等等吧！」周少瑾看了看天空，太陽已經升了起來，照在身上已沒有夏日的燥熱，「若再過半刻清風不來，我們就直接進去好了。」
有人婀娜多姿地走了過來。
周少瑾按捺著心中困惑跟清風往前走。
周少瑾在那裡胡思亂想了半天，清風連個影也沒有，她就坐在涼亭的美人靠上等著。
她的話音還沒有落。周少瑾就感覺到清風身子一僵，整個人都變得充滿了警惕。
周少瑾從他身邊繞過，繼續往前走。
清風帶著她上了敞間的廡廊，朝右邊的游廊去。
她丟下施香就往小山叢桂去。
周少瑾思忖著，笑道：「多謝集螢姑娘了，我剛好碰到了清風，讓清風給我通稟一聲就是了。」
高挑的身材，玲瓏的曲線，玄色的衣裳，賽雪欺霜的肌膚，冷冷的表情，艷麗的面孔。
池舅舅畢竟是晚輩，看那樣子，雖然總是帶著笑，也不是那任人搓揉的性子，二房的老祖宗只要透點口風出來，以他的性子。又怎麼會厚著臉皮去吃吃喝喝呢？
周少瑾覺得後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他
「是嗎？」周少瑾不為所動，繼續往前走，「我怎麼看著你根本沒有去通稟啊！」
透過花牆，可以看見竹林、芭蕉樹和湖面，只是不知道那邊是哪裡。
程池笑了起來，道：「我是喝茶。多謝你了。」他說著，示意清風接過了竹籃。
清風卻從旁邊的樹林里跳了出來，怒目道：「二小姐，我們家四老爺不在家，還是請您先回去吧？」
她不由斂了笑容，站直了脊背。微笑地朝著她點了點頭，完全一副大家閨秀端莊的姿儀。
周少瑾微微地笑：「我們不回嘉樹堂，我們去小山叢桂院。」
周少瑾抿了嘴笑。
她們之所以認識。是因為五房走水。
施香忙拉了她：「二小姐，您這是要去哪裡？嘉樹堂在那邊呢！」
不一會。他折了回來，道：「四老爺在綉綺堂等小姐。」
「可是……」池四老爺那麼厲害的人物，不是應該少接觸為妙嗎？為什麼還要往前湊。要是萬一惹煩了他，他連五房走水的事都能推到諾大爺的身上，還有什麼事不能隨心所欲的，施香深深地覺得二小姐應該離池四老爺遠一點，可看周少瑾一副的高興樣，這話她有些拿不定主意應不應該說。
清風聞言好像鬆了口氣似的。
人家這是明著趕二小姐走，二小姐卻……要賴在別人家門口。
清風神色大變。
長房已經有了個住著袁氏的蘊真堂，怎麼又出了個綉綺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