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無措
話題漸漸從衣食住行上展開，她從鸝音館出來的時候都快酉時了。可她更茫然了。
不行。
就算是擠也得能擠得進去才行啊！
好像不行。
周少瑾想想就覺得心塞，不知道有什麼好的辦法。
可見民間從來都是藏龍卧虎的，皇上的日子未必就比得上那些集年的百年望族過得快活。
她豈不是越俎代庖……而且也太明顯了。說不定池舅舅會以為她得了失心瘋。
也就是說，南屏也不是從小服侍的。
送鞋襪？
周少瑾笑盈盈地坐了。
想到這裏，她不由嘆了口氣。
她想到父親的身體，選了件寬袖窄身的，一件一字領的，都是持重中帶著幾分活潑的樣子。
原來池舅舅不是不吃魚。他只吃冷水魚。
送吃食？
她也不想啊！
周初瑾笑道：「當然是投其所好啦！」
周少瑾覺得前途一片黑暗。
南屏親自給她上了茶點。
周少瑾不時「嗯」、「啊」兩聲，讓南屏的話不至於冷場。等到周屏拿了自己珍藏的幾個花樣子給周少瑾看的時候，周少瑾笑道：「你什麼時候進得府啊？這得多少年才能有這樣的本事啊？你剛進府的時候在哪裡當差？」
李三江沒有做聲。
可不自降身份不行啊。
周少瑾笑道：「我看南屏姑娘之所以女紅好，除了天賦，在這上面也花了很多的功夫。」
這就意味著他能隨時見到程涇。
程池沒有勉強，像往常來京都一樣，早上見過裕泰票號的一眾掌柜之後，下午見了蔚字型大小票號的大掌柜李
遠在京城怕程池並沒有住進杏林衚衕，而是住在程劭位於雙榆衚衕的宅子里。
池舅舅幾乎是油鹽不進。
很多人都知道南屏的女紅好，剛開始的時候很多人求她做東西，她一個丫鬟，得罪誰了都不好，幾乎是求著必應，最後還是程池看不下去。明顯地流露出幾分不喜。那些人才不敢來找她。
周少瑾看著心中一動，問施香：「你覺得怎樣才能讓一個人喜歡上你？」
「這些都是今年淞江、湖州、杭州新出布料，這些是廣東、青環那邊出的……」南屏向她介紹，並抽了其中一匹靚青色的淞江三梭佈道，「我覺得這匹尺頭做您先前看中的那寬袖就很好，那秋裳穿在身上有些仙風道骨，用這種布做最好，月白色的淞江三梭布很常見，可若是染成靚青色的，遠遠看去像道袍，走近一看是直裰，就很有些看頭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話題很快就轉到了前些日子周少瑾送的糕點的事上。
晚上回屋裡歇息的上。施香蹲在澡盆旁幫她擦腳。
她已經試過了。
她想了又想，問程笳：「如果你想討好一個人，會怎麼辦？」
周少瑾支肘托腮地坐在書房的大畫案前琢磨著。
但他在程池面前卻只落了半個座。
周少瑾有些失望，但她還是不死心地繼續和南屏聊著天：「沒想到還有比南屏姑娘厲害的人！她現在在哪裡？能見得到嗎？」
「投其所好！」周少瑾若
好吧！
池舅舅身邊有個女紅比她可能還厲害的南屏，弄不好她費盡心思做出來的東西有了南屏的對方根本就不算什麼。
程池去了京城，鸝音館只留下了南屏和幾個小丫鬟。
她想想那個場面都覺得很是違和。
周少瑾一看就知道南屏是高手。衣袖、肩膀這塊裁剪得極其細膩，她還是有次進宮偶爾聽說才知道學到的。
「不是。」周少瑾當然不會說實話，不然程笳沒完沒了地問下去，說不定還會跟姜氏說，到時候事情就麻煩了，「我就是這些日子在想這件事，想知道你有沒有這方面的經歷。」
可除集螢和程池比較親近的就是南屏了。
周初瑾笑笑沒有理她。
她覺得有些他喜歡的東西她兩世為人都只是聽說過……估計還沒有他精通，又怎麼能夠討好他呢？
「哦！」程笳認真地考慮道，「我討好過我娘、我娘、我祖母，還有我哥，這個算不算？我覺得我也沒怎麼樣，就是撒了撒嬌，他們就全都依了我……」
程池已經懶得理會這些繁文縟節了，直接道：「我們家二房的老祖宗想和歙縣羅家聯手，也創建一個票號？」
這不僅僅是因為程池除了是裕泰票號的大股東之外還是蔚字型大小的第四大股東，而是因為程池這些年來從來沒有出過錯，足以當得起他這樣的尊重。
周少瑾很想問一句，但她在南屏面前始終不能像在集螢面前那樣的自在，笑了笑，問她這裡有沒有料子配這兩款衣服。
她去問了姐姐。
南屏就帶她去了隔壁的耳房。
說起了自己熟悉的領域，南屏的目光都亮了幾分。
「沒有。」程笳覺得周少瑾很奇怪，道，「我們一個女孩子，為什麼要去討好人啊？和別人好好地相處就是了，討好，也太自降身份了。」
因有長輩在，程汾做完了五七的法事家裡掛著的白布就收了起來。
她的認同感讓南屏非常的高興，又加上平時沒有什麼人能和她說這些，相比平時，她的話多了很多。
施香笑道：「當然是盡心儘力地服侍她了。」想了片刻，又道。「還要忠心耿耿。」
南屏想著，笑著去拿了幾件新裁的衣裳過來。
程笳道：「你想討好誰？老安人嗎？我瞧著她瞧喜歡你的。」
最重要的是，他可以隨時進京。
「除此之外你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周少瑾不甘地問。
滿滿當當的柜子里全放的是布匹。
周少瑾不得不承認自己問錯了人。
程劭原本就是個頗為沉默的人，此時就更加沉默了，加上老妻兩年前已經過世，他一個人住在書房，誰也不理。
周少瑾覺得前者的可能性比後者大一些。
南屏笑道：「你也別不好意思，我剛過來服會四老爺的時候也是鬧了很多笑話。比如說四老爺總穿著道袍，一開始我以為是因為他喜歡穿，所以花著心細給他做了很多件，結果他問我為什麼每件道袍都不一樣？他喜歡穿道袍，就是圖它們方便，一模一樣……結果我的心血全白費。重新給他做了十年一模一樣的
「是啊！」因這可能涉及到九如意的內鬨，李三江帶著幾分小心地道，「剛開始羅家還以為是您的意思，後來才知道是您們家老祖宗的意思。羅家見不著您，就專程派人去拜訪了我們家老太爺，想讓透過我們家老太爺給您回個話，說羅家既然答應您退出了票號的生意，就會誠守諾言，請您不要誤會！」
周少瑾不好意思地道：「原想湊個趣的，沒想到池舅舅不僅不吃魚，還不喜歡吃點心。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周少瑾默然。
南屏笑著贊道：「周家二小姐好眼光，這都是今年上前年杭州府那邊流行的樣子，我們金陵城還沒有人穿過？」
做菜？
撒嬌？
周少瑾第二天比平時早了半刻鐘的時間去了寒碧山房，但她在給郭老夫人請過安之後，沒有直接去佛堂，而是去鸝音館。
程池冷笑：「做官做久了！」
南屏苦笑著搖頭，道：「她早就去世了，不然哪裡論得到我服侍四老爺？四老爺挑人又不看相貌。只看你合適不適合？」
可能周少瑾不知道這件事吧？
南屏是世仆，她問的這些話又是稍一打聽就能打聽到的，周少瑾也有放在心上，道：「我七歲就進府了，剛進府那會在寒碧山房的茶房裡當差。後來四老爺回了金陵城，老夫人見四老爺身邊也
做官的人以為商人逐利，只要有利可沾，就會背信棄義。實際商人是最守誠信的——他們的地位本來就已經很低了，若是還不守用，怎麼能立足？
已是仲夏，太陽照在人身上已有了溫度。
可怎麼才能接近池舅舅呢？
周少瑾客氣了幾句，就和南屏說起事來：「些日子是我父親的生辰，我想給父親做幾件衣服，大家都說池舅舅屋裡有了你連府里的針線房都要藏拙了，我就想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樣子或是料子。我也試著給我父親做一件。」
周少瑾立刻就否定了。
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麼知道金陵城沒有人穿過？
他也不是不吃軟糯的東西。只是不吃喜歡薄薄的裹上一層……總之，他的生活既簡單奢侈……
他不是不吃甜，只是不喜歡吃沙糖喜歡吃冰糖。
李三江四十來歲，是從歙縣李家老太爺的跟班做起來，以他的年紀，能做到這個位置，在業界已是公認的厲害。
池舅舅好像對小吃不太感興趣。
而且失敗了！
周少瑾去的時候，南屏正帶著那幾個小丫在給程池做秋衫。見周少瑾過來就丟下了手中的活。笑著迎了上來：「二表小姐過來了？雖然是春日，這太陽曬在人身上暖暖的，卻容易把人晒傷。二表小姐快這邊坐，這邊陰涼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