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不安
這樣一來，周少瑾身邊就少了個服侍的。
程池微微地笑。
她說了半天卻沒有人回應，一回頭才發現周少瑾正支肘托腮地坐在那裡發著呆。
「怎麼會？」周少瑾笑道，「我是在想怎麼報答池舅舅……他幫了我這麼多次，我卻什麼也幫不上他……總覺得欠了他的……」
今生，好的事情最好就不要改變了。
周少瑾道：「我準備躲到寒碧山房去，姐姐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你還是躲到寒碧山房去的好。」周初瑾若有所指地道，「識大奶奶主要請的是你，你若是態度曖昧，她肯定還有第二次。」
周少瑾下棋入了神，伸手就拿了個李子慢慢地啃著。
周少瑾沒有作聲。
周初瑾就吩咐下去，讓人帶信請了施香的娘、老子過來。
前世施香出府後姐姐選了碧桃來服侍她，後來她出事，春晚和碧桃都一心一意地服侍著。要不是有這兩個丫鬟幫著忙前忙后的，她只怕連口水也喝不上。
兩人悠悠地下了十盤。
周少瑾大受鼓勵。
他們下過圍棋，池舅舅肯定知道彼此的水平。
周少瑾躍躍欲試，欣然應好。
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前世池舅舅才離開了九如巷呢？
周初瑾告訴她：「那幾天何家的人會過來商量陪嫁的事，我要幫著大舅母招待何家的人。」
程池閑閑地用著點心。
南屏聽說她來了，過來打了個招呼，聽說集螢留了周少瑾用飯，周少瑾也應了，她笑著讓廚房裡又添了幾個菜，就把空間留給了周少瑾和集
周少瑾懷疑是識大奶奶那邊的人找了過來，可她既然是來避禍的，不要說程池什麼也沒有說。就算是他語氣不明，她也會裝作聽不懂的賴著不走的。
周少瑾贏了一局。
她最擔心的就是被周少瑾胡亂指了人，如今有她娘、老子給她當家，她再不濟也不會嫁個缺胳膊少腿的。
「是啊！」碧玉笑道。「說是二表小姐一直輸。」
周少瑾忙向她道謝。
然後像陪著個胡鬧的孩子似的，不僅很寬容地沒有拆穿她。還耐著性子陪著她做戲。不動聲色地為她解圍。
周少瑾心裏隱隱作痛，拒絕識大太太的喜悅也煙消雲散。
就像對待集螢似的。
周初瑾笑著拍了拍妹妹的腦袋，道：「在想什麼呢？後悔沒有吃成江北樓和梅妍樓美食？」
集螢正在沐浴，聽說她來了，讓小丫鬟請了她去內室喝茶。
周少瑾奇道：「大白天的，又不是三伏，你洗什麼澡？」
程池卻懶懶地靠在了椅背上，道：「時候不早了，你是不是得回去用午膳了？」
廚房裡哪裡敢收，還是碧玉好說歹說，才戰戰兢兢地收了銀了，撿那拿手的點心做了幾樣端過去，又有小丫鬟端了瓜果在旁邊服侍。
周少瑾訕訕然地笑。
見兩位小姐都待人寬厚隨和，畹香居里的僕婦都覺得自己有了奔頭，大家做事笑盈盈的，看著比別院的人都顯得精神。
這本是她希望的，可不知道為什麼，當她聽到春晚這麼說的時候
程池點了點頭，繼續和周少瑾下棋。
不錯。如果她去給大舅母幫忙，識大奶奶會認為事有巧合。可她如果躲到寒碧山房，就很明確地表明了態度。
周少瑾把識大奶奶請她去參加詩會的事告訴了集螢。
前世，施香嫁了個和她娘、老子在一個田莊的小子，好像姓施，過得還不錯。
碧玉脆生生的應了，去翡翠那稱了銀子拿去廚房。
周少瑾眼睛一亮，道：「不知道外祖母會怎麼說？」
集螢問她：「你喜歡吃什麼？我讓廚房裡做？用了午膳，你在我這裏睡個午覺，下午好去抄經書。」
程池丟下看了一半的書。問她：「是下五子棋還是下成三棋？」
周初瑾說起持香和施香來：「……兩人都是家生子，持香我早問過了，她願意跟著我嫁去廖家。施香卻比你大很多，我想問問你，你對施香有沒有什麼安排？如果沒有，我想帶信給她的娘、老子，讓他們過來一趟，把施香的婚事定下來。」
她頓時眉眼彎彎，士氣大振地把棋子拂到了一邊，道：「我們再來一局。」
第三盤。她下得更小心了。
周少瑾卻不覺得這是個玩笑話。
她繼續和程池下棋。
周初瑾提醒她：「如果外祖母怕得罪二房，又怎麼會聽了你的話之後去查祭田的事呢！」
在下到第十二手的時候，清風走了過來。在程池耳邊耳語了幾句。
那邊郭老夫人得了消息，笑眯眯地道：「兩個人就在廡
就像前世的自己，只想著快點嫁人——嫁了人就能名正言順地離開這裏。就是過上全新的生活……
程池笑道：「你倒不客氣。」
春晚轉身出了廂房。
周少瑾道：「那就把她的娘、老子叫過來吧！這件事恐怕還是她自己的娘、老子靠譜些。」
「行啊！」程池很爽快地答應了，吩咐清風去拿了棋盤過來，就擺在了鸝音館廡廊下，並道：「我讓你兩子好了。」
五顆子連成片，讓兩子……
周初瑾卻很高興，道：「大表嫂的陪嫁估計有八千兩銀子。我想她是長女，底下還有弟弟，何太太怎麼也要省著點，沒想到竟然這麼大的手筆。可見是很滿意誥表哥這個女婿了……」
郭老夫人呵呵地笑，道：「可見二表小姐的棋藝是不錯的。不然四郎也不會一直和她下。」又道：「鸝音館上房的廡廊坐北朝南，東邊又是夾道，夏天的時候最涼爽不過了。是個下棋的好地方。」然後吩咐碧玉，「你拿二十兩銀子給廚房的，讓他們備些點心給四老爺和少瑾端過去。」
晚些時候施香得了信，激動的淚眼汪汪。
他一定很壓抑。
周少瑾面頰微紅，低聲道：「能不能下五子棋？」
她笑著接了請貼，道：「我跟我姐姐說去。」
因為知道焦子陽根本不是集螢值得託付終身的人，所以計家換人的時候他一句話也沒有說，甚至在焦子陽誤會集螢是他的通房的時候也沒有辯解一句。以至於集螢一直誤會著他。等到集螢闖禍回到了程家，他依
周少瑾悻悻然地笑，起身道：「我有事要去找集螢。」
池舅舅，肯定一早就知道了她去找他下棋的目的。
周少瑾連連點頭，吩咐春晚：「你去看看識大奶奶那邊怎樣了？」
周少瑾直接點了那個叫碧桃的丫鬟。
周少瑾笑道：「那我去幫忙好了。」
「不用。」周初瑾抿了嘴笑，朝著她眨眼睛，道，「我也有地方去！」
她想到了程池和她下棋時那略帶幾分漫不經心的舉止。
「這人情債是最難還的了。」周初瑾嘆氣，安慰她道，「日子還長著，以後有機會了再說。」
所以才會那麼爽快地就答應了。
集螢哈哈大笑，拍著她的肩膀道：「放心，放心，你只管在這裏獃著，誰來也別想把你帶走。」
周少瑾訝然。
等到識大奶奶開詩會的那天，她用過早膳就去了鸝音館找程池下棋。
第一盤，下到第十手的時候。程池贏了。
周少瑾鄭重地點了點頭。
周少瑾把給自己的帖子丟在紙簍子里，拿了給周初瑾的帖子去了姐姐那裡。
這是周少瑾的意思，周初瑾也就沒有插手，直接把碧桃拔到了周少瑾屋裡，讓春晚帶著她。
周少瑾這才放下心來。
周少瑾嘻嘻笑：「池舅舅是長輩。在長輩面前。我有什麼好客氣的！」
「不準備。」周少瑾道，「我若是不接下帖子，那紅蕊只怕還會嘮叨不休，甚至有可能把識
周初瑾笑道：「那我也不去好了。」
紅蕊滿意而去。
小丫鬟也不知道。
兩人剛剛坐到桌前，春晚回來了。她道：「識大奶奶那邊剛剛開了席，來的都是各家的小姐。早上的時候曾派人到處找過您一回，後來聽說您陪著四老爺在下棋，就沒再找您了。但給畹香居的丫鬟留了口信。讓您回去后無論如何也要過去一趟，有幾位小姐要引薦您認識。」
程池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
周少瑾臉上火辣辣的，不敢多看程池一眼，一溜煙地去了後面的廂房。
第二盤，她小心應對，下到第十七手的時候，程池贏了。
有些話不能說，說了就是不顧手足之情；有些事不能做，做了就是不忠不孝……甚至他明明就不高興，可為了郭老夫人。他花了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和自己坐在那裡下五子棋，就是告訴郭老夫人，他在寒碧山房過得很好。很高興。
春晚一向得力，周初瑾準備等施香放出去了就升了春晚做周少瑾屋裡的大丫鬟，再從現在服侍的裏面挑一個補了春晚的缺。
正說著，集繭披著濕漉漉的頭髮走了進來，含糊地道：「我早上起來動了動，弄得一身是汗。」然後道，「你不是在和四爺下棋嗎？怎麼跑到我這裏來了。」
江南人家嫁娶，女方要陪嫁家什，男方要置辦房產。婚期定下來了，準備抬頭嫁女兒的人家就要來男方看房子了，然後按照房子的大小置辦全套的家什。
周初瑾拿著帖子看了看，問妹妹：「你準備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