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甘泉
郭老夫人看著火辣辣的太陽，決定過了午時再回九如巷。
周少瑾看著站在她對面恭敬溫順的程笳，覺得非常的奇怪。
是不是池舅舅有什麼事？
事不易遲！
哀莫大於心死。
周少瑾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尋思著等過兩天自己有空了再去看程笳也不遲。
周少瑾知道這是程笳為了答謝她給李敬送信，笑著拒絕了：「……明天我要陪老夫人去廟裡敬香！」
她無奈地離開了寒碧山房。
郭老夫人很是奇怪。
周少瑾大吃一驚，低聲道：「知道是誰向笳表姐提前嗎？」
釋慧親自將她們送到了院子的門，說了幾句客氣話之後，這才轉身離開。
不要說周少瑾了，就是郭老夫人也很是驚訝，道：「笳丫頭今天倒懂事多了！」
程笳虛扶著李老安人。儀態端方地紅著臉道：「我難得陪祖母一次，老夫人就不要笑我了。」
周少瑾心裏兜兜轉轉的，扶著郭老夫人回了上房。
郭老夫人聽著面色漸漸嚴峻起來，卻始終沒有呵斥周少瑾，而是道：「這件事三房都知道嗎？」
到了下午，翠環來見周少瑾，說是奉了程笳之命，請周少瑾明天過去做客。
第二天卯時大家在二門碰了面，郭老夫人和關老太太坐了一輛馬車，李老安人和程笳坐了一輛馬車。周少瑾卻落了單。
李老安人窘然地道：「這也是為了笳丫頭——姜氏三天兩頭地和那丫頭鬧騰。那丫頭被逼得沒有辦法了，跑到我那裡去哭了一下午。我
難道程笳和李敬私奔了？
呂嬤嬤笑著應「是」，親自給四房送信。
到了快午膳的時候，小檀悄悄地告訴她：「說是有人來向笳小姐提親，瀘大太太很滿意，過幾天媒人就要上門了。笳小姐跪在李老安人面前又是哭又是鬧的，李老安人心疼笳小姐，就帶了笳小姐出門散心。」
郭老夫人神色如常，卻地對關老太太道：「三弟妹那裡，還請你去回她一聲。我看著她那樣子就頭痛。」
郭老夫人和善地點了點頭，由周少瑾扶著上了馬車，去了甘泉寺。
而周少瑾只當出去遊玩，雖然想出去，但因為少了程池，總覺得像少了什麼似的，少了些許出門的喜悅。
幾位老太太自然不會去管。
還好周少瑾懸崖勒馬，把這句話給咽了下去。
郭老夫人打賞了那婆子，和關老太太約了時間。
關老太太搖著頭去了李老安人那裡。
碧玉抿了嘴笑。
李老安人抱怨了姜氏一頓，這才回去。
程笳卻像沒有看見似的，始終陪伴在李老安人身邊。
「應該知道！」周少瑾愧疚地道，「但笳表姐在輕煙樓去見李敬的事，還有讓我給李敬帶信的我就不知道三房知不知道了！」
「說是金華縣令的長子。」小檀道，「是孫侍郎的夫人做得媒。雖是寒門出身，那位長公子卻很會
郭老夫人笑道：「我還是和關老安人坐一輛馬車吧！明天有笳丫頭，還指不定怎麼淘氣，和少瑾擠到一輛馬車也不說。」
周少瑾嚇懵了，半晌才回過神來，道：「您說什麼？笳表姐不見了？什麼叫不見了？」
這正中三房喜歡的女婿。
郭老夫人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道：「到底是自己娘家的侄孫，姜氏這樣不依不饒的，她也跟著沒臉。所以才會帶著程笳和我們一起去廟裡上香吧！」
周少瑾別彆扭扭地用了齋飯。
程家昨天已經有管事趕了過來安排食宿，釋慧大師也知道了她們的來意，等到周少瑾拿出了謄寫好的經文。他不由笑道：「二表小姐的字寫得越發端莊秀麗了，這要是再過幾年。就可以帶學生了。」
周少瑾聽明白了，她忙：「老夫人。外祖母，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周少瑾就瞥了郭老夫人一眼。
程笳為了請周少瑾可是費了很大的周折。沒想到竟然和郭老夫人的事相撞，太可惜了。
一盞茶的功夫。小沙彌過來回稟，說院子已經收拾好了。
郭老夫人和關老太太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異樣。而是見她醒了之後就開門見山地道：「笳丫頭不見了，翠環也不見了。她可曾對你說過什麼？」
關老太太聽了就看了郭老夫人一眼。
誰知道沒等太陽下山，李老安人親自過來了，說是想明天和郭老夫人一起
翠環很是失望。
關老太太待人頗為嚴厲，她自然不敢跟關老太太看。
坐下來用齋飯的時候，周少瑾有意和程笳坐在一起。
周少瑾替程笳有些難過。
三房的姑老爺潘直也是這樣的出身。
這樣的話誰接腔？
李老夫人只能由著她。
想到自己是知情者。周少瑾就很是不安。
郭老夫人想了想，道：「這件事你就當不知道的，不管是誰問起你都推說自己是妹妹，不知道。李老安人那邊自有我出面。你現在好生生地待在廂房裡別出來。我們長房和四房都不能幫笳丫頭背這個黑鍋，少不得要請了三房的瀘老爺和瀘大太太過來。」隨後道，「今天恐怕是回不去了，還好是在寺廟裡，我們留宿一兩夜也不打緊。」
因那年浴佛節的時候郭老夫人供的就是周少瑾抄的經文，給釋慧大師留下來深刻的印象，這兩年郭老夫人來禮佛的時候又都是周少瑾陪著的，他對周少瑾印象深刻，不動聲色地小心的和周少瑾應酬了幾句，這才和郭老夫人等人寒暄。
她陪著郭老夫在佛堂念了經之後，就開始開始抄經文。
程笳陪著李老安去了西邊的廂房。周少瑾跟著郭老夫人去了東廂房。指使著丫鬟服侍郭老夫人和關老太太歇下之後，她也打著哈欠睡下了。
釋慧忙吩咐小沙彌將專程留給程家女眷的院子收拾整齊，自己則一直陪著三位老太太說著話。
郭老夫人暗暗點頭。
關老太太訕訕然地道：「我
關老太太想了想，道：「剛才李老安人過來說。她午休醒來沒有看見笳丫頭，還以為笳丫跑出去玩了，等她穿戴整齊，準備到我們這邊來問安，程笳還沒有找到，而且據李老安人身邊的丫鬟婆子說。她們一直沒有看見笳丫頭出來，後來我們又在後窗發現了一塊墊腳石……李老安人哭得眼睛都腫了起來。只嚷著若是笳丫頭不見了，她也不活了……」
這倒不是沒有可能的！
她嘆著氣，吩咐碧玉小姐服侍周少瑾，自己回屋躺下，讓小丫鬟捶著腿，想著心思。
這孩子乖巧又懂事，又真誠有禮……真是可惜了！
反正夏日炎炎，也沒有別的什麼事好做。郭老夫人可有可無地應下了。
郭老夫人神色間微微有點不悅，道：「我就說少瑾和這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偏不信！」
她朝著程笳使眼色。
周少瑾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想著之前程笳讓她幫著打聽李敬的事……難道東窗事發了？可若是東窗事發了，李老安人又怎麼會帶她來甘泉寺禮佛呢？
周少瑾還不太習慣這樣的應酬，她紅著應說了幾句謙虛的話。
釋慧大師留她們歇會再走：「天氣太熱了。還是過午里再打道回道也不遲。」
程笳素來不耐煩聽這些的，怎麼這次這麼安靜？
江南名門望族的世家小姐們，通常都是由姑姑或是嫂嫂幫著啟蒙。可以帶學生，是極高的讚揚了。
郭老夫人沒有作聲。
程
迷迷蹬蹬間，周少瑾感覺好像有人推搡著她。
程家的護衛把這院子圍得水泄不通，程笳是怎麼不見的？
還是碧玉膽子大，笑著轉移了話題：「老夫人，三房的老安人多半會和笳小姐坐一輛馬車，您明天是和二表小姐坐一輛馬車還是和關老安人坐一輛馬車？」
既然是求菩薩保佑程池出入平安，不如多少幾份經文以顯誠心才是。
郭老夫人就和呂嬤嬤商量著明天去廟裡的事：「……平日里都在甘泉寺，這次也去甘泉寺好了。雖然有些事，可也不太為難的事。卯時起程，中午在那裡用了齋飯就回來。」又讓呂嬤嬤去趟四房，看關老太太和沔大太太想不想一出去走動走動。
周少瑾一個激靈徹底地清醒過，騰地一下坐了起來，道：「出了什麼事？是不是……」
她睜開眼睛。發現郭老夫人和關老太太都圍在她的身邊，目光關切地望著她。
甘泉寺的主持釋慧大師親自大殿寶殿前迎接。
她讓小檀去打聽。
這幾天天氣特別提熱，給程誥修繕新房的工匠們有人差點就中了暑，程沔就給工匠們停了工，關老太太沒什麼事，沔大太太卻正忙買丫鬟婆子正忙著。聞言派人過來給郭老夫人回話：「……老安人求之不得，大太太忙著誥大爺的婚事走不開。」
程笳卻避開了，像是和周少瑾鬧了什麼矛盾似的。
程笳忍無可忍，在李老安人身邊耳語幾句，就出了廂房。
周少瑾把程笳和李敬的事一五一十地全告訴了郭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