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一起
黃太太這下子可不好交差了。
程池笑道：「把保定府的事安排好了我就會進京了。」
誰知道那個苗公子如此粗鄙不堪！虧他父親還做過朝廷大員，一看就是那沒有家教的人家。也不怪李氏對她不滿。
她在心裏琢磨良久，最後決定請譚太太出面幫著試試李氏的口氣。
常秀才鬆了口氣。
程池心像被什麼東西砸中似的，「咚」的一聲，盪起陣陣漣漪，半晌都沒有辦法平靜下來。
這樣既可以照顧好姐姐了。又能和池舅舅見面了……
「真的！」周少瑾睜大了眼睛。
黃太太眼睛都綠了。
周鎮笑了起來，道：「你母親去世之後我一個不也好生生地過了好幾年。」
周鎮認真地思考起這件事來。
常秀才也是這麼想的。
兩邊是光禿禿的參天大樹和鬱鬱蔥蔥樹枝低矮的冬青。
周鎮不解，道：「我不是送了初瑾二百兩銀子做儀程嗎？」
彷彿有盆冰冷的水從頭頂澆下來。他的心緒慢慢變得冰冷。
池舅舅不是應該很高興嗎？
買了個和她姐姐相鄰的衚衕就最好了，要是她知道自己向二叔父推薦廖紹棠。讓廖紹棠隨著二叔父編撰《京華地誌》，所以二叔父才會寫信給廖紹棠，讓他過年完就立刻回京，而廖大太太正是因為看見了這封信。想著兒子一旦能把名字印在《京華地誌》上，這一輩子也就在士林里有了一席之地。不能讓兒子耽擱了前程，更不能讓兒子的名聲壞在這裏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那你是什麼意思？」周鎮道。
※※※
雙榆衚衕，多半是衚衕里有兩株榆樹。
何況周初瑾懷的還有可能是廖家的嫡子長孫，就算不是嫡子長孫，那也是廖紹棠這個宗子的第一個孩子，在家族中的地位也很尊貴。
所以聽了黃太太的話之後，他更是抓耳搔腮，求黃太太道：「若是這件事能成，我拿出兩千兩銀子做謝媒禮。」說著，又覺得周少瑾不僅值這個價，忙道，「不，我出三千兩銀子的謝媒禮。」
拿定了主意，黃太太去了譚太太那裡。
她要去京城耶！
周少瑾上前幾步，在程池的面前站定，笑道：「我姐姐也要去京城居住了，還要帶了我同去！」
周少瑾笑道：「那我代您送池舅舅嗎？」
大不了事成之後分五十兩銀子給譚太太。
一家人高高興興地忙著收拾箱籠。
既然已經決定把她當成自己的侄女，有些事就得學會克制。
她也笑了起來，對李氏道：「如此就麻煩太太了。」
周初瑾想想也對。
怎麼語氣這麼淡漠！
周少瑾斜睨了程池一眼。
晚上，周初瑾來找周鎮和李氏，說想自己月份重了，一個人去京城心裏害怕，
那邊黃太太和常秀才卻等著嘴角都起了泡。
周鎮就朝李氏望去。
想到這件事，黃太太真是一口氣堵在胸口。
在周家，「母親」這個人指的是庄氏。
周鎮惦記著周初瑾，又有意支開周少瑾，自然是滿口答應，和小廝急急回了內宅。
這是很不合規矩的。
能在娘家生產，和父親妹妹在一起，周初瑾頓時有些動心。
但在周鎮看來，什麼事都有例外。
周鎮很是寬慰。
李氏忙道著「不敢當」。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隻眼著大姑奶奶順順利利產下麟兒。」
黃太太送走了常秀才在屋裡團團轉起來。
多半是把苗公子的事怪到她的頭上去了。
裝得還挺像！
周少瑾的笑容漸斂，微微皺眉。
這件事就算沒有常秀才所託，她也得想辦法和李氏緩緩和關係才是。
這小丫頭。一點也不經逗。
她明顯地感覺到李氏和她疏遠了。
他笑道：「那我們京城再見！」
李氏笑道：「妾身再不行。總歸也是經歷過的，去給大姑奶奶壯壯膽也好啊！而且……」她指了指黃太太住的方向，「也可以避開那位。」
周少瑾笑道：「池舅舅什麼時候到京城長住？」
「你去照顧初瑾做生產？」周鎮驚訝地道，「你。你行嗎？」
可婆婆那裡……
周少瑾陪著周鎮往外走。
周少瑾情緒頓時低落下來。
好在他向來能隱藏自己的情緒，面上
念頭一閃而過，程池心中微凜。
周少瑾笑眯眯地點頭，不知道程池已經在她和他之間擅自給兩人劃下了一道天壑。
程池清亮的眼眸中閃爍著星光般璀璨的碎光。
她可沒少聽常秀才奉承，少受常秀才的孝敬！
說不定兩個衚衕就挨在一起呢！
李氏笑道：「她一個剛進門的媳婦，頭一次做娘，身邊既沒有母親也沒有婆婆，孩子生下來了怎麼餵養？月子里應該吃什麼……全都沒有經歷過，您怎麼放心讓她一個去京城？」
「看來這周家二小姐的性子的確是非常的溫婉嫻貞。」她只好安撫常秀才道，「真不愧是在金陵府九如巷程家長大的，真正高門大戶小姐的品格，守得住，靜得下來。」
周鎮的這個知府，一年的俸祿才一百九十二石，四十二兩銀子……三千兩銀子啊！
周鎮當然也沒有發現程池的異樣，他急著回內宅——昨天廖紹棠已啟程前往京城去收拾廖大太太送給他們的宅子了，周少瑾就暫居於此，等到廖紹棠那邊安置妥當了再也接她。如今周初瑾在後院養胎，李氏陪著周初瑾，周少瑾是個未出產聽姑娘，若是周初瑾有什麼事李氏肯定不會跟她說，現在他氏同意周少瑾來找他，他怕是周初瑾有什麼事，李氏特意支開周少瑾的。
「您放心。」她急不可待地保證，「這件事我一定給您辦成了！」
比如說周初瑾快生了卻隨著廖紹棠千里迢迢地趕往京城。
只是他反對的話
「那怎麼一樣！」李氏笑道，「那些僕婦就是再忠心，也隔著主僕之別，有些話卻不是好說的。又不能由著大姑奶奶的性子……」
周少瑾則歡天喜地。
京城的衚衕很多都以周圍的景緻命名。
既然她以後隨著周初瑾住，以周初瑾的性子和廖紹棠的為人。定不會虧待她，自己也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好在這都是些內宅婦人的事，她又是一片好心，想來周大人也不至一點人情都不講。
不過是尋常地應了她一句，就不高興了。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我這個樣子，家裡的叔伯嬸娘們原就都不贊同我出門，是婆婆一力承擔，我這才能跟著紹堂去京城，能和父親、太太、妹妹們見上一面……」
「若是老爺同意，我想帶著幼瑾陪著大姑奶奶和二小姐一起進京！」李氏真誠地道，「既可以陪陪大姑奶奶，又可以照顧大姑奶奶生產，還可以讓幼瑾和兩位姐姐多相處些時日，姐妹間更有情份。」
「傻瓜！」他的手抬起又放下，聲音溫柔如風，道，「你姐姐住的丹桂衚衕離雙榆衚衕很近，離榆錢衚衕也很近。」
可誰知道就這麼巧，燈會連著擺了六天，花了上千兩銀子，那周家二小姐硬是沒有邁出房門一步。
周少瑾又高興起來。道：「我就知道，池舅舅最好了！」
程池在心裏不停地笑。
李氏向來不管他和女兒的事，此時有話要說，周鎮就轉了話
雖說她家的老爺是走得宋閣老的路子，可怎比得上周大人和程家的關係。
而榆錢衚衕。多半也種著榆樹。
收拾起常秀才的時候也可以避免讓人聯想到周少瑾的身上去。
周鎮道：「不是有乳娘嗎？到時候還會請穩婆什麼的。」
等到第二天周初瑾和周少瑾過來正房用早膳。周鎮就把李氏的意思告訴了周初瑾，並道：「少瑾還沒有出嫁，知道些什麼？有太太跟著，我也安心些。」
周初瑾很是意外。沉默片刻，道：「只是太太跟了我去。父親這裏……」
李氏道：「老爺，你就準備讓大姑奶這樣去京城？」
周池停下了停步，望著眼睛只齊他肩膀的小姑娘，笑道：「那挺好啊！你有空的時候去我那裡做客！」
他好生生的，原來把她們放在九如巷，是想她們受更好的教育，現在為何還要讓女兒寄人籬下？
可讓少瑾住到出了嫁的長女家裡，周鎮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的。
墨玉般潤澤的眸子像浸在一汪春水裡，微微上挑的眼睛眼線迤邐，如五月份嬌花般嫵媚。
彼此客客氣氣地應酬了幾句，雖然不像真正的一家人那樣親密，氣氛卻也溫馨。
周初瑾已看見李氏的動作，她心中有些不悅，臉上卻不顯，笑著辭了周鎮。
這麼大的燈會，那周家二小姐第一天不來。第二天不來，難道第三天也不來？
周鎮既捨不得未出嫁的周少瑾，也擔心有了身孕的周初瑾，他猶豫道：「要不你就在保定府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