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房間
周少瑾身子僵直。
自從決定讓周少瑾搬進來之後就一直困擾著他的一個問題解決了。
周少瑾暗自慶幸，附耳在李氏身邊說了幾句。
周少瑾笑眯眯地應是，腳步雀躍地離開了書房。
周少瑾乖乖點頭朝外走，心裏還是很鬱悶。
周少瑾聽懂了。
池舅舅這是要？
「為什麼？」周少瑾訝然地抬頭。
做生意本來就有贏有虧的時候嘛！
可這感覺……真是對他的脾氣。
周少瑾心裏一下子柔軟如水。
池舅舅雖然是男子，可傷心的感覺卻是一樣的。
她不由將窗戶推開了一道縫，貼著牆朝外看。
榆錢衚衕的宅子是三進三闊帶著兩個耳房。正房中間是廳堂，東邊是周少瑾的內室，西邊則做了書房。
周少瑾鬆了口氣。
李氏愣住，隨後無所謂般地笑了笑，道：「好啊！誰住正房不一樣。何況這是你的陪嫁。」
果然不是和自己的孩子就不是自己的。太太對二小姐這麼好，二小姐卻要把太太趕到東邊廂房去住。若是沒有外人也就罷了，萬一廖大太太來拜訪太太，太太還有什麼顏面可恃？就是大姑奶奶，也一樣在廖大太太面前沒臉！
大家族裡，沒有分家是不允許置私產的。
想了想，又小跑了兩步，落後一步跟在了程池的身後。
少瑾……真是糖做的。
內宅大件的東西都搬到指定的地方。小廝們退了下去，李氏坐在正房廡廊下喝茶，商嬤嬤則指使著粗使的婆子把東西往後罩房搬。
又軟又香……
屋裡的擺設是要按四
程池當沒有看見，笑著進了垂花門。
他身邊打開的箱籠里還放著整整一箱籠金磚。
李氏是她的繼母，就算這宅子是她的陪嫁，按禮她也應該把李氏安排在正房歇息。
待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才想起自己還有一樁事沒有問，又轉過身來，有些小心翼翼地道：「池舅舅，那十三行的船，有沒有事？」
「咦？！」周少瑾不安地道，眉宇間卻難掩興奮，「我能去看嗎？」
雖然在程家有可能大禍臨頭的時候這樣慫恿著池舅舅不對，可池舅舅幫程家賺了那麼多的銀子，總不能因他賠了銀子就把他管理庶務的權利都剝奪了吧？
周少瑾覺得自己知道了真相。
見周少瑾進來，她快步迎上前來。笑著朝周少瑾福了福，道：「二小姐不在，我做主把后罩房最西邊三間廂房拿出做了庫房。您看？」
晚膳過後去和程池下棋。
前世程笳曾經說過，她的哥哥程識就非常眼紅裕泰票號。
程池終地可以光明正大的摸她的頭了。
李氏又是好笑又是感動，正想把周少瑾的話轉述給她，外面傳來輕微的響動。
周少瑾咬著唇，怯生生地對程池道：「池舅舅還有什麼東西需要送給我都拿過來了吧！你再安排幾個身手好點的護院，我保證不會把那些貴重的東西弄
這都次要的。
她傷心的時候也想有個人抱抱她。
李嬤嬤更是在她面前欲言又止，來回徘徊了快一個時辰了。
念頭閃過，她就在心裏「呸」了自己一聲，暗暗地念了幾句「壞的不靈好的靈」。這才道：「池舅舅。那今天買回來的東西能不能退一部分。太多了。有好多東西都用不上。像是那碗碟，我瞧著就有十二套。我們只是暫時住在這裏，又不請客。要那麼多套碗碟做什麼？就算是請客，也不會連著請一幫客人十二次啊！我看只兩、三套就行了。我們最多也就是在廖大太太來的時候會她一次。再就是那賞瓶，我看既然雪霽圖的也有梅花凌寒的，我看只需要留一對就行了。第二年有了新樣子再買也不遲……」
池舅舅想的可真周到。
他乾脆推了棋子，拉了周少瑾起身，道：「我們去看看他們弄得怎樣了。」
周少瑾很喜歡程池摸她的頭，就像她是小孩子，程池正嬌寵著她似的。她自然不生出異樣的心情。
程池繼續在她的耳邊道：「原本不想讓你知道的——我約了你出來下棋。是想晚上放點東西到正房。若是太太歇在了那裡，就很不方便了。」
這小丫頭，看不出來關鍵的時候還挺機靈的！
周少瑾眉眼彎彎地頷首。
她最擔心二房的老祖宗程敘跳出來為難池舅舅，說不定還會奪去裕泰票號的控制權。
他對討厭那些打著為他好的旗號卻處處看們讓他按他們的意圖行事的人。
李氏很是意外
所以別看池舅舅管著九如巷的庶務，只怕屬於他自己的東西還沒有自己的私房錢多。
程池笑道：「是長房的。」
心中有些不悅。
也就是說，池舅舅虧掉的銀子，可以遠征兩次高麗。
程池突然間有種他殺人她幫著遞刀子的感覺。
什麼事都不用擔心，什麼事都不用想，池舅舅自然會安排好一切的。
程池見她又提起這件事，尋思著她多半是聽到了什麼流言蜚語，怕她擔驚受怕，索性細細地向她解釋道：「十三行是總的船隊出海，現在只是有一艘船出了事，雖然會影響收益，但只要能平安歸來，還是有贏利的。現在外面說什麼的都有。有些是那些入股的了商家的擔憂，可還有一些卻可能是十三行的對手放出來的話，就是為了打擊那些入股十三行船隊的人——這次出海，是歷朝歷年以來之最。若是出了什麼事，十三行可會失去對南邊商貿的霸主地步，但同樣的，如果成功，那十三行就會更上一層樓，影響到北邊的商貿。那會觸犯很多的利益。」
那池舅舅以後怎麼辦？
程家就算不至於傾家當產，只怕也會元氣大傷。
李氏這個時候應該已要歇下了，但想到明天的事，她就有點睡不著。
二十萬兩……那是多少銀子啊？
懷山攏著手站在一旁看著。
她連連點頭，保證道：「我知道我。我讓太太去東廂房住。」
他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就那買幾套碗碟幾個賞瓶的銀子能給省
她愉悅地笑，落後兩步跟在和程池的身後。
周少瑾瞬間激動起來。
這海上貿易為何這麼賺錢，就是因為他的風險大，等人不敢涉及。
前世他家出走，會不會與這件事有關呢？
這麼一想，周少瑾整個人都柔軟下來。
程池陡然間明白古人為何說千里相思不如軟香在懷。
她記得前世定國公曾奉命遠征高麗，歷時三年，軍餉十萬兩。
周少瑾心裏咚咚真響，半晌才道：「池舅舅，朝陽門那邊的宅子，是公中的嗎？」
程池機靈一動。
周少瑾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浮翠閣的時候。
李嬤嬤等服侍李氏的人卻都顯得有些氣憤。
還好池舅舅已經幫她想好了說詞。
程池颳了刮她的鼻子，牽著她的手就往外走，卻在出門的那一刻鬆開了周少瑾的手走在了她的前面。
她才不關係十三行能不能做行業老大，她只擔心池舅舅的錢能不能回來。
他想抱抱她自然無可厚非。
小丫頭這是變相地幫他省銀子呢？
她的棋藝本來就和程池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又好奇著程池到底放了些什麼東西正房，越發的心不在焉，下得慘不忍睹，就是程池想哄著她玩都哄不下去了。
這小東西，這是在慫恿著他置私產吧？
程池就緊緊地抱了她一下，鬆開了手，退後幾步，在一個離她不遠也不近的距離站定。笑道：「記得晚膳之後過來下棋！」
現在只是一艘船翻了，萬一要是再翻一艘船呢？
「你拿主意就行了。」一般的
只是那時候她沒有放在心上。
程池和周少瑾一前一後地進了正房。
就像廖大太太要來京都，姐姐要把正房騰出來給她住一樣。
出了這樣的事，居然沒有一個能幫他的人。
難道還讓他為了幾兩銀子看別人的眼色行事不成？
程池把周少瑾前後的話一想就明白了。
但程池卻不想讓周少瑾背過，柔聲道：「若是太太問起來，你就說我有東西留在了正房。她肯定不會和你爭執，但她心裏肯定不舒服，晚上我去放東西的時候。會讓她隱約知道點影兒。這樣她就不會多想了。」
程池就把周少瑾抱在了懷裡，下頷低著她的頭嘆息著喊了聲「少瑾」。
她頓時有些忿忿不平起來。
今世她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池舅舅落難？
他微微側頭，低低地在她耳邊道：「少瑾，等會讓太太住到東廂房去。」
程池想了想，道：「你還是暫時幫我收著好了。榆錢衚衕的宅子送給你了，就是你的了。包括這屋裡的東西。我還準備過幾天送批字畫過來，都是前朝大家的真跡。你也要收好了……」
池舅舅心裏一定很難過吧？
自己居然能幫到池舅舅！
悠悠長長的，悵然若失。
此時內室地磚都被撬開，幾個彪形大漢正把一塊塊的金磚鋪在地磚被撬開的地方。
正琢磨著要不要推開他，就聽見了他的那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