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傷心
周少瑾笑道：「北邊的玉蘭花和我們南邊的不一樣，開得大卻不香，還不如種石榴呢！」
還好太太是繼母，這若是生母，只怕是她們身邊這些服侍的人都要被訓斥了。
「我只是情不自禁……」
難道那些鋪「磚」的人走了嗎？
第二天早上春晚撩了帳子，就看見哭了快一夜，眼睛腫都睜不開了的周少瑾。
說完，她逃也似地跑了。
念頭在腦海里掠過，她又在心裏「呸」了自己一聲。
周初瑾會意，看了眼妹妹呵呵地笑。
李氏很是意外，迭聲吩咐示下的丫鬟：「還不快請大姑奶姑進來，她這才剛滿月呢！」
周初瑾不停地打量著屋裡的陳設，還去內室看了看，這才放下心來，笑著問她：「這是誰布置的房子，這要是在門口種株玉花，可就和你在畹香居的房子有個七、八分相似了。」
有改變才好！
池舅舅肯定也喜歡她！
不應該跑到正房來的，應該去后罩房和春晚她們擠一個晚上。
李氏笑道：「種石榴樹好！玉蘭花隨風凋零，石榴花卻越開越紅火。」
※※※
不對，如果她和池舅舅是平輩的，程許喜歡她，就是程許的不對，她自然是可以嫁給池舅舅的……她前世也就不會被程許污辱了……她也就可以歡歡喜喜地嫁給池舅舅了……現在她的什麼事池舅舅都知道，池舅舅還會要她嗎？
她頓時面紅如霞，推開了程池。
果然很形象！
周少瑾越想越覺得傷心，越想越覺得絕望，眼淚就籟籟地落了下來。
她聞言瞪了李
像前世一樣，馬賜最終還是做為周初瑾的陪房跟著周初瑾去了廖家，但與前世不同的是，馬賜未到廖家就受了周初瑾的重用，過去之後就更是成了周初瑾的左臂右膀，不僅管著周初瑾的陪家，還管著廖紹棠成親時父母贈送的產業。
還像征著多子多福。
春晚也想不出其他什麼好辦法了，只好照著吩咐回了李氏的丫鬟。
她又想起那天程池說的話。
像這樣捧著她的臉嗎？
就怕她懵懵懂懂地一無所覺。
他突然想以「蠶食」這個詞。
李氏笑道：「到底是自己的地方——她剛去保定府的那幾天認床。好幾天都沒有睡好。這才搬進來第一天，就睡得昏天暗地的。我還到了下半宿才睡著呢！」
她房子門口種的石榴，都已結了蕾，有些已經露出火紅的花瓣來。
用過早膳，周初瑾過來了。
她和他別說是隔著輩份，就算是平輩，郭老夫人知道程許喜歡過她，還會允許她嫁給池舅舅嗎？
他明亮眸子清亮如水，清清楚楚地映著她模樣兒。
情不自禁什麼？
周少瑾胡亂地點著頭。草草地梳洗了一番，上了床。
可她也喜歡他，怎麼辦？
春晚還在那裡嘮叨：「商嬤嬤說向管事想到小姐從小打南邊長大的。特意尋了幾床蠶絲被，叫了小檀和我去挑。我給小姐挑了床兩斤重的，
「真的？」程池笑著，捧了她的臉，「給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很痛！」
周少瑾臉色一白，騰地一下坐了起來，抱著大迎枕愣愣地望著賬子上閃動的水波紋，心裏亂如麻。
「你這是怎麼了？」周初瑾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就抱住了周少瑾，強忍著才沒有去看李氏，道，「快給我看看！」
春晚暗暗著急，臉上卻絲毫不敢顯露，腳步匆忙地出了廳堂。
程池背著手，心滿意足地回了屋。
難怪還縱容著池舅舅再對她做那種事嗎？
周少瑾一路奔跑，到正房的廡廊下才想起懷山還帶著人在內室鋪「磚」。
周少瑾卻感覺到不自在。
同在一個城裡，妹妹卻歇在了別處，周初瑾怎麼放心？
李氏朝著她使了個眼色，低聲道：「這事等會再說。」
※※※
「我只是情難自禁……」
周少瑾忙道：「可能是哦！我睡之前還好好的！」
是不是，也有點喜歡她！
見周少瑾歇在正房，周初瑾非常的驚訝。
周少瑾這才驚覺兩人的舉止有多麼的親密。
李氏還從來不曾這樣說過李嬤嬤，她嚇得一個激靈，再也不敢提了。
程池的聲音低沉醇厚，如同陣年的美酒，帶著笑意回蕩在她的耳邊……她還清楚地記得他熱熱呼吸打在她脖子上的感覺…
周初瑾見李氏並無怨懟之色，放下心來，和李氏一起進了廳堂。
這話說得……等會大夫來了可怎麼收場啊？
只是這話不好當著未出閣的周少瑾說。
她轉眼想到程池現在已經是和僕從們擠在了一起，她想想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全然沒有了之前心痛。
李嬤嬤笑道：「程家四老爺可真是疼二小姐，您看這家裡擺得用得，大姑奶奶那邊可是追馬不及——聽小丫鬟說，正房的廳堂里還擺了個西洋鍾。滴噠滴噠地亂轉，用玻璃罩子罩著，裏面是用黃金的。那樣的東西都沒有搬走。也不知道程家四老爺在正房留了什麼東西。」
周初瑾就吩咐春晚：「你快去跟馬賜說一聲，讓他去請個大夫。」
周少瑾請了李氏和周初瑾上座。
她自己的宅子，為何要跑？為何要去跟春晚擠一夜。
她不由嗔道：「池舅舅怎麼能這樣？很痛得。」
不一會。吉祥拿了雞蛋進來。春晚趁熱幫她敷了半天也不見什麼效果，偏生李氏那邊又派了人來問早膳擺在什麼地方，春晚急了起來。周少開瑾索性道：「你去跟太太說一聲，說我昨天晚上睡得晚，還沒有起來。」
周少瑾心中還有些許些的疑惑，心不在焉地和春晚說了幾句話主進了內室。
周少瑾哭得頭昏腦漲，一句話也不想說，任由春晚嘮叨著。
她不想池舅舅把這件事忘記……可若是不忘記，又能怎樣呢？
周少瑾捂著眼睛不讓周初瑾看，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早上起來就這樣了
周少瑾想在三支軒里她不動聲色的庇護，寒碧山房佛堂里安靜的微笑，錢塘江江灘上無言的包容……還有陪她下棋時嬌縱……他剛才看她時的目光……她臉上就熱騰騰的。
內室和她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地面整整齊齊，乾乾淨淨，連個灰塵都沒有。要不是周少瑾很肯定程池放了東西進來，好只怕以為自己之前看到的情景都是在做夢。
因為這句話，李氏為了避免瓜田李下。警告自己的人沒有她的吩咐不允許去正房。那邊有什麼動靜周少瑾的人不招呼也不允許過去。
妹妹不是這種人……
周少瑾一把就抓住了她，道：「你別亂嚷嚷，小心讓人知道了。你去給我煮個雞蛋幫我敷一敷就是了。」
正房的門帘子一撩，春晚走了出來。
還是……只是看見她的顏色好，一時的衝動。
程池微笑著，從善如流地放開了她，重新給兩人斟了杯茶，道：「來，嘗嘗這泡茶如何？」
念頭一起，周少瑾就罵了一聲。
周少瑾覺得自己的半個身子都酥麻起來，然後她莫名的覺得羞赧起來，把頭埋在了大迎枕里，抱著大迎枕在床上翻了個滾。
她好不容易等到天亮，草草地用過早膳就過來了，和李氏寒暄了幾句，李氏就陪著她去了正房。
池舅舅說……情難自禁呢！
她暗暗有些後悔。
有張有弛才能讓小丫頭既感覺到安心又得正視兩人之間的變化。
既然悄悄地藏在她的屋裡。那就是誰也不告訴。自然得避開春晚她們，她身邊幾個服侍的不知道不是正常的嗎？
池舅舅
她如坐針氈，匆匆喝了杯茶就站了起來：「天色不早了，池舅舅明天還要出門，我就不打擾您了。您早點睡！」
剛才池舅舅捧著她的臉，手指修長而又溫暖，表情真摯而又……帶著些許的深情……
可這種喜歡是她的那種喜歡嗎？
他肯定不想再提了。
她嚇了大跳，直起身來就要去喊樊媽媽。
李氏畢竟比兩人大一些，道：「難道是屋裡還有生漆的味道？」
周少瑾忙偏過頭去，卻還是沒能躲開程池的手指。
春晚不敢再讓其他人進來，在門口吩咐了吉祥去煮雞蛋，自己拿了冷帕子給周少瑾敷著眼睛，說著話兒：「二小姐有了不高興的事，不好對奴婢說還可對樊媽媽說啊！您看您。哭成這個樣子，等會用早膳的時候遇到了太太，太太問起來可怎麼好？」
周少瑾臨時得了消息，避之不及，被李氏和姐姐碰了個正著。
程池望著她慌慌張張的背影無地聲笑了起來。
要擠，也應該是池舅舅去擠才是！
或許是進了四月。床上鑲鏍鈿黑漆床架子上掛著碧色水波紋的綃紗帳子，瑩瑩的燭光透進來，那些水波紋彷彿都活了起來，她像躺在靜謐的湖水裡似的。
周少瑾臉上辣辣的，被池舅舅捧過的地方卻殘留著那溫暖的感覺……
既然池舅舅把這宅子送給她了。那就她的了。
小丫鬟一溜煙地跑了，李氏忙整了整理衣飾冰頭髮，讓乳娘抱著周幼瑾迎了上去。
她笑道：「二小姐這是怎麼了？回來了也不進來？我還和小檀商量著要不要去找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