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轉變
他看了眼那燉盅。笑道：「給我的？」
周少瑾生平第一次覺得這樣的心平氣和。
只睡了這一會會！
小檀奇道：「二小姐今天要出去嗎？想梳個什麼頭髮？二小姐的臉小，不想梳個纂兒，那就梳個雙丫髻好了，正好戴上前兩天大姑奶奶送給您的那對銀杏葉的珠花。」
等到春晚來報信的時候，他強迫自己睡了一會。快到了中午了才醒過來。
身上陡然間隱隱有了庄氏的影子。
這樣的周少瑾，讓樊劉氏突然想到了庄氏。
為什麼總是讓她梳雙丫髻？
小檀已帶了小丫鬟進來幫周少瑾梳頭。
程池到早上看見周少瑾開始發汗的時候就知道她沒什麼大礙了。
這個髮髻比較適合她。
程池道：「能不能點個馬蹄糕？」
程池喜歡看到她這種高興。
多年養成的習慣還是讓程池只睡了一會起了床。
程池靜靜地望著她，含笑地聽著她絮叨，心緒安寧而滿足，卻也暗暗奇怪，少瑾，好像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周少瑾什麼也沒有說，高聲吩咐小檀進來服侍她洗臉。
周少瑾笑著點頭，眉宇間又恢復了之前的嬌柔。
「是啊，是啊！」周少瑾頓時像找到了知音般，興奮地笑道，「如果放到井裡鎮一鎮就更好吃了……」
不然郭老夫人肯定會知道。
小丫頭也知道照顧人了！
今生，她又怎麼能忍心讓程池受她受過的苦。
程池笑著揭開了蓋盅。
四老爺也是個男人！
周少瑾傲然地道：「那當然！」
她在廚房裡搖著扇子。
她繼續勸告樊劉氏：「不管池舅舅
她想到自己剛剛看到的情景。
之前她在沐浴的時候春晚讓吉祥告訴她，程池已經知道她醒過來了，回屋睡了。
吉祥戰戰兢兢地把托盤放在了茶几上，飛快退了出去。
周少瑾指了帶著皮的冬瓜，道：「我在哪本書看到過，說是帶了皮的冬瓜才有滋潤療效，可我吃過了，這冬瓜皮真心不好吃，您喝湯就好了。」
小臉紅撲撲的，眼睛像碎練了的寶石般。熠熠生輝，快樂從心底溢了出來。
不想繼續留在內室清醒過來的周少瑾心生警惕，他提前回來了。
她端著冬瓜湯去了程池那裡。
程池笑道：「什麼事這麼高興？」
周少瑾頓時眉眼綻放，道：「你喜歡吃什麼？我幫你做！」
何況他是九如巷長房的，若她真的嚷了出去，只會得罰了長房。若是發起恨來，就是老爺只恐怕要遭殃了。
醒過來心裏也想著那小丫頭。
樊劉氏心裏反而有些惴惴起來，她低聲道：「二小姐，我說的話……」
周少瑾挑了藕荷色的素麵比甲，粉色的十二幅鑲寶相花的湘裙，灑了點玫瑰露，這才把
她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己若是去看她，她會不會心生歡喜又忐忑不安？
庄氏活著的時間，就常之樣坐小小的賬房裡給家中僕婦們示下。
情難自禁……一個人若是把自己的聲譽都不要了，她還憑什麼去懷疑別人到底是看中了她的顏色還是看中她的人。
先前決定把她好生生嫁出去的時候有些心情還能抑制。現在決定把她留在自己的身邊了。反而得寸進尺，各種念頭如脫了韁的野馬似的了。
程池這才發現那小丫鬟的托盤上放著個燉盅。
小檀抿了嘴笑，梳了頭，幫她簪了周初瑾送她的那對銀杏珠花。
以後只要她多盯著點二小姐，四老爺難道還敢硬來不成？
程池就笑道：「那我能不能點菜？」
周少瑾吩咐燉個冬瓜湯。
是種無憂無慮的高興，被人寵愛著的高興。
他再怎麼，也得顧忌到名聲吧？
在她們去保定府之前。四老爺決對沒有對二小姐生出什麼不軌的想法來。
周少瑾道：「四老爺沒有說要去做什麼嗎？」
外頭太陽明晃晃的。
程池對她們的好。樊劉氏也沒有辦法否認。
周少瑾坐在鏡台前望著自己的嬌俏的小臉和小檀討論著：「……就梳個纂兒嗎？會不會太簡單了？要不要梳個其他的髻？」
周少瑾笑眯眯地點頭，道：「您昨天照顧我一夜，我讓廚房裡燉了點冬瓜湯，清淡又滋潤，最適合熬夜的人吃了。」
這倒是老房子著了火！
周少瑾點頭，笑道：「你是我乳娘
他笑道：「這是什麼啊？」
自己嫡親的侄子被周少瑾那樣的修理了一次，他什麼也沒有說，還親自主門向老爺道歉。
吉祥應聲而去。
樊劉氏一時間神情恍惚。
「冬瓜湯。」周少瑾笑道。「去火的。」
他也想令她永遠這樣的高興。
程池心中不悅。
那個時候，她從來不曾想過庄氏的話對不對，只想著這個女子真是穩當，什麼事到了她的手裡都風輕雲淡，安排圓滿妥貼，她只要照著去做就行了，就算是有什麼出了什麼事，自有高個子的庄氏頂著。
她一個不入流的小丫鬟，怎麼敢去問四老爺的行蹤啊！
就算是看中了她的顏色又怎樣？
周少瑾頗感意外，道：「您也喜歡吃那個嗎？」
「好啊！好啊！」小丫頭說著。毫不客氣地就坐在了他的對面，朝著她的丫鬟招手，「把東西放在炕桌上就好。」
「我知道了。」樊劉氏忙道，「二小姐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未出嫁的小姑娘家能選擇的髮髻很少！
周少瑾泄氣，道：「那就梳個雙丫髻好了。」
要是池舅舅不出門……她們能一起用午膳就好了！
聽樊劉氏說回保定府，周少瑾收了淚，坐了起
好在那冬瓜湯不需要很久的時候。
周少瑾擦地眼淚，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裡，神色凝重，雖然還是一樣溫順的眉眼，眉宇間卻多了一份毅然決然的沉靜，彷彿已經發了宏願的人，不管會遇到什麼樣的艱難險阻，也會毫不猶豫地趟過去。
也不知道好些了沒有？
樊劉氏拿了主意。心中微安，對周少瑾道：「二小姐放心。我不會亂說話的。」
若是池舅舅等會有事要出門，她去豈不是晚了——她心裏像張起了一張帆似的，坐立不安，就想看一眼池舅舅。
樊劉氏看著暗暗稱奇。
周少瑾望著他笑，斜睨著他俏皮而又有些任性地道：「不告訴您！」
周少瑾笑了起來，道：「這樣的話你可行萬別說了，要是被人聽到了可就麻煩了。我年紀小，又是晚輩，別人只當是四老爺居心叵測……四老爺要是背了這名聲，一輩子就別想做人了！」
周少瑾笑嘻嘻拿了帕子給他凈手，道：「今天太匆忙了，還好湯頭是廚房裡吊得老湯，這冬瓜湯才能勉強下了口。下次我給您做冬瓜薏米排骨湯。薏米能除濕，泡上一夜，燉得綿綿的，很好吃的。」
反正全是小丫頭梳的頭髮。
前世，她曾經受過這樣的苦。
如初雪般的肌膚，如花般嬌嫩的面孔，細細的腰肢，挺翹的臀。從後面望去，像尊玉雕的琵琶……這些也不過是今年的事。看她著都感嘆不已。
周少瑾在心裏哼哼地兩聲，道：「難道就不能雙環髻或是雙螺髻？」
看一眼就好。
她說這話的時候下頜微揚，有種單純美好的
樊劉氏忙不迭地點頭，心生幾分愧意。
程池溫文地笑，道：「用過膳了沒有？要不要在我這裏加一點！」
彷彿這樣都能令她高興。
正準備用膳。周少瑾闖了進來。
程池和她繼續著這個話題，笑道：「沒想到你還會做飯啊！」
樊劉氏想。
小檀笑道：「那您到底想梳什麼頭髮？」
程池笑著揉了揉她的頭，從善如流地只喝了湯。
她最喜歡吃的東西，一定能做得好。
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周少瑾就變了。
廚房有老湯。
吉祥苦著臉搖了搖頭。
廚房裡很快忙了起來。
他希望她高高興興的，可不是為了他心神不寧，患得患失……
這點小事也是做不好。
樊劉氏看著心中一喜，剛喊了聲「二小姐」就戛然而止。
周少瑾在鏡台前看了又看，在匣子里挑了對細細的雕牡丹花的金鐲子戴上了，這才覺得打扮整齊了，拿了柄絹紗碾白繪蘭草團扇。去了廚房。
也許只是一時鬼迷了心竅……
不一會，吉祥來回話：「四老爺已經起了床。」
周少瑾看著鬆了口氣，繼續敲打著她：「誰也沒那尷尬的時候？池舅舅都能當沒有發生的，我們就不要橫生枝節了。你也是在九如巷裡呆過的，高門大戶的人家，若什麼事都要問個一清二楚，那還要不要人了？這種事要是傳了出去，我難道還光彩不成？」
可回來之後明明知道她沒事了心裏卻總像丟了什麼似的不自在。
年底她就及笄了，是大姑娘了！
周少瑾有些著急。
「天氣熱的時候吃覺得不錯。」
少瑾身邊的丫鬟也太不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