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堅持
周鎮既有這樣的話說出來，可見還是想過少瑾嫁給他會如何如何的。
周鎮沒有說話。走了出去。
周鎮神色微動。
李長貴「嗯」了一聲，卻沒有立刻退下去。
言下之意，是要過幾年再和周少瑾圓房。
畫像里的庄氏，比生前的模樣實際上上寡淡了不少，這也是他有意為之。總覺得庄氏太漂亮了，和他情琴和鳴，沒有一處不好的，正是應了那句「紅顏薄命，深情不壽」的話。
周鎮輾轉反側，一夜沒有睡。
她擔心地絞著帕子，喃喃地道：「這萬一要是把四老爺給氣走了怎麼辦？」
衙門的門房出來看了好幾遍。卻不敢上前趕程池走。
程池站在刺目的陽光下，突然想起自己七、八歲的時候，也是這樣站在陽光下站樁。
周鎮依舊不見。
周鎮一個上午都坐在前衙里處理公務，可這心總像有什麼似的。有些坐立不安。
如此四、五天，保定府衙的人都在議論這件事，偏偏程池的嘴緊得像河蚌，誰問也不搭腔。
李長貴在門口探頭探腦的。
他支了把傘過去。
李長貴連連點頭，道：「來衙門辦事的人都在問是怎麼一回事呢？老爺。您看，是不是讓四老爺進來……這樣讓人看著，沒幾天說不定保定府里就會傳了。萬一有是有人認出四老爺的身份來……別人還以為您和程家長房有什麼過節呢？」
「那就讓他等著好了！」周鎮聽著就心煩，像揮蒼蠅似的朝著李長貴揮了揮手。
李長貴低聲應諾。
「不行！
程池笑道：「不用了！周大人估計是想和懲罰我一番。你們就不要摻和了。」
周鎮立刻硬了心腸，大聲對李長貴道：「你去跟程家四老爺說，他就算是在衙門口站成了石像，我也不會答應的。」
他不怕周鎮刁難，他就怕周鎮一門心思的不同意。
懷山不為所動。繼續給他撐著傘。
程池依舊我行我素，每天遞了帖子進來等周鎮見他。
李長貴假意推脫了兩下，這才收了銀子。
黃府堂目光閃爍地打聽起程池來。
周鎮剛剛起來，小廝正服侍他洗臉，看見李氏，他冷冷地道：「你來幹什麼？」
可讓他喊了程池進來坐……豈不就是認輸了！
周鎮鬆了口氣。
周鎮三言兩句地糊弄了過去。
李長貴忙道：「走了！」
他臉一沉。道：「他願意站在那裡任上圍觀就讓他站著好了！」然後頭也不回地回了內宅，用午膳。睡午覺。
程池入仕，不去吏部不去都察院，而是去了工部司水任了個小小的員外郎，去濟寧的河道總督府幫著楊壽山治水……不是有大志向就是有大能耐！
李氏正翹首以待，
他嘆了口氣。
但他一回到書房就找了李長貴來問：「程家四老爺走了嗎？」
李長貴頓時人一縮，低聲道：「是程家長房的四老爺，遞了帖子過來……」
周鎮皺著眉頭喊了他進來，喝斥道：「你就不能站直了說話？偷偷摸摸的，讓人看著成什麼體統？」
李氏聽著眼圈一紅，道：「老爺，您這是冤枉我。我一切都聽老爺的，老爺說一。我決不說二的。要怪，只怪我肚子不爭氣，沒能生出個兒子來，老爺膝下只有大姑奶奶三姐妹，不和金陵那邊的幾位表少爺走得近些，只怕是出嫁連個背轎的人都沒有……」
看見周鎮，周幼瑾立刻就撲了過來。含含糊糊地喊著「爹爹」。
李長貴呵呵地笑，不敢多說一句話。
李長貴有些沮喪地道：「我照著太太的話跟老爺說了，可老爺還是和昨天一樣。」
她笑道：「這不快過重陽節了嗎？我尋思著是不是要給關老安人送些東西過去。前些日子金陵那邊不是來信，說關老安人的有些不舒服嗎？要不，我們把關老安人接過來住些日子吧？一個女婿半個兒，她老人家等您這麼好，我們孝敬點她老人家也好。」
李嬤嬤則招了李長貴問：「怎麼樣？老爺都說了些什麼？」
李氏不由暗暗慶幸自己沒想過再勸周鎮。
不一會，照磨司譚典史過來。說完了公務，委婉地打聽起程池是誰來。
她的話一下子戳中了周鎮的心。
「你給我閉嘴！」周鎮少勃然大怒。
周鎮抱著周幼瑾完了一會，和李氏一起用了晚膳才回到書房。
九如巷分宗，關老太太又急又氣，病了好些日子才好。
想到這裏，他躺不住了，索性起床，又去給庄氏上了炷香。
心裏說不出是高興還是解脫。
懷山卻為程池委屈。
為了那個全身心都信賴著他的小丫頭。
程池又在衙門外站了一天。
周鎮沒有想到程池會這樣不顧顏面。
周鎮不耐煩地道：「還有什麼事？」
程池氣宇軒昂，腰間垂著的一個玉蟬通體無暇，滿身貴氣。
周鎮瞥了李氏一眼，道：「你為這樁婚事倒是操碎了心！」
這次。他卻是為了自己。
翌日。程池又遞了帖子進來。
李氏滿臉的失望。
風吹雨淋的，程池相比前些日子多些了些的風霜。
到了八月十五中秋節那天，周鎮實在是頂不住了，叫了程池進來，道：「你到底想幹什麼？我早說過了，你若是想娶少瑾，那是不可能的。我不能讓少瑾跟著你受苦……」
「讓你費心了！」李嬤嬤忙笑著塞了一塊銀子給李長貴，道，「太太這也是為了二小姐好，為了這個家好，還請李長隨多擔待點。」
他又叫了李長貴來問：「程家四老爺回去了嗎？」
想到庄氏在世的時候，他除了讀書，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什麼事也用管。就是和九如巷的人情往來，她也辦得妥妥貼貼，沒有人不稱讚的。
李長貴縮著脖子跑了。不一會又進來稟
周鎮請了黃府堂進來。
他望了望外面明晃晃的陽光，叫了李長貴來問：「四老爺還站在外面嗎？」
程池也就隨他了。
不管是前者還是后都，是值得人尊敬。
半晌他才明白過來，趕情是李長貴說程池一直站在衙門外啊……
李氏眼神一黯。道：「我也不知道——我現在每天都讓她身邊服侍的人跟她說話呢！」
程家長房的四老爺。天之嬌子，七堂堂的堂主，跺跺腳整個武林都抖三抖的人物，此時卻因為周家二小姐的緣故站在這裏被人打量。
「不接！」周鎮想也沒想地道，「以後他們家的帖子我都不接。」
程池心頭一松。
第三天，程池又能來了……
那個時候還不知道七星堂意味著什麼，滿身滿心都是興奮，好像站好了樁，自己就天下無敵，能拯救家族於水火了。
李嬤嬤一溜煙跑去了李氏那裡。
坐在衙門裡。他心裏就像落了個沙子似的，怎麼樣都不舒服。
他沉寧地道：「周大人，我是辛未年七月初七生的，至德十五年壬辰科進士，尚未娶親。在家中排行最幼。有一寡母，兩位兄長，兩位嫂嫂，三位侄女，兩位侄兒。不日將出任工部司水任員外郎，赴濟寧府河道總督衙門幫楊壽山治理黃河水患。請大人將令媛許配於我，我定會和她貧富相伴，不依不棄的。求周大人允許！」
李氏正和周幼瑾在大廳里玩。
周鎮不勝其煩，打發了譚典史就回了內堂。
初秋正午的陽光照在人身上還是火辣
自昨天程家四老爺來拜訪老爺之後，老爺就看什麼也不順眼了。
他和九如巷走得這麼近，也與周家人丁單薄有很大的關係。
周鎮抱了周幼瑾，責怪地問李氏：「她這麼大了，怎麼還不會說話？」
李嬤嬤嘆氣地搖了搖頭。
李長貴忙退了下去。
李長貴的聲音就更低了，道：「程家長房的四老爺……就站在衙門外等呢！」
李嬤嬤也很擔心，道：「要不，您去勸勸老爺？」
周鎮就喝道：「找我有什麼事？」
程池心情平靜如水，安靜地站在那裡，任那些進出府衙的指指點點。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再一次站在了陽光下。
「少瑾還小。可我想和她把名份定下來。」程池沉聲道，眉宇間認真而真誠，看得出來，這番話並不是他一時興起，而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我在濟寧，長則有五年，短則三年就回來了。那樣于少瑾也好。她若是想跟著我去濟寧就去，若是想留在京城，就陪著我母親好了。我母親向來也未曾把她看外……」
他不由道：「你既去濟寧，難道讓少瑾跟著你去受苦不成？」
李嬤嬤匆匆而去。
李氏端了茶去了周鎮那裡。
「沒有！」李長貴有些怯意地道，「一直站在衙門口……黃大人跑去搭話。四老爺沒有作聲……」他忍不住勸道，「老爺，四老爺要是萬一真的成了您女婿，您讓這衙門的人怎麼看……」
他不由地想，如果庄氏活著該有多好，少瑾的婚事哪裡還用得著他操心，他只管好好賺錢給女兒添妝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