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生病
周少瑾最煩那種明明知道有錯還打你一耳光，然後覺得給你賠了不是這件事就兩清了的事。
程識想著，手就慢慢地鬆了開來。
實際上高祖父真的想錯了。
商嬤嬤笑道：「之前只是聽說他要參加明年的大比。就提前來了京城，算著日子應該是今天下午或是明天早上到的。在貢院旁邊的那家高陞客棧里落腳。我們只是沒有想到他一聽說他表叔鬧事的事就趕了過來，按兩家的約定，他明天應該會去拜訪大老爺吧？」
邱氏「哦」了一聲，慌慌張張地去迎了那位常姑娘下轎。
送程劭回來的內侍還沒有走，見程家的女眷只要沒有去哭喪的，就連出嫁的姑娘也都趕了過來，頗有些感慨地道：「難得你們這麼親熱。」
她向程笙等人賠了個不是，出了宴息室。
程簫等人看了暗暗點頭。
難道那唐老安人的侄子又做出什麼怪來不成？
僕婦們雖然四處奔走，卻悄然無聲。
到程家小三房的大門口來鬧事，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周少瑾忙吩咐春晚等幫程池收拾換洗的衣裳，邱氏則叫了轎子急著帶阿寶和阿仁過去。程笙和程簫不知道也罷。知道了肯定要過去問候程劭的病情。
程池不按理出牌，西一榔頭東一棒子的，短短兩三年的功夫就躥到了正四品的位置上，還得了個正直清傲的名聲。
可他還得笑吟吟地向商嬤嬤道謝，耐心安靜地等著程池回來。
不僅程家的人，就是兩個內侍也
周少瑾如釋重負地吁了口氣。
那公公微微一愣，隨後眼角眉眼就帶上些許的笑意。道：「咱家也是奉命行事。程大人不要緊，只是一時悲傷過度。加上年紀大了，平時可能也沒有個貼心貼己的人照顧著，有些心疾，太醫已經開了方子，太太只管照著方子給程大人熬藥就是了。皇上已經吩咐太醫院的曹醫正了，曹醫正每天都會來給程大人請脈的。」
周少瑾聽著心中一動。想起皇上這些日子的遭遇來，她拿著帕子就擦了擦並沒有眼淚的眼角。塞給了那內侍一個荷包，低聲道：「勞煩公公了，這給公公喝茶，還請公公不要嫌棄。二叔父家裡也沒有什麼人。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公公多多包涵。」
周少瑾笑道：「既然這樣，那就更應該讓他等等好了。我們又沒有說不放人。又沒有說不見他，只是情況有變，得等等才行。」
唐老安人的侄兒當時氣瘋了，所依仗的也不過是程涇如今位高權重丟不起這個臉罷了，等到程家的人扭著他要把他送到順天府的時候，他又害怕起來，掙扎著就要跑。
在花廳的程識得了商嬤嬤的傳話氣得兩手緊緊地握成了拳。
「所以有患難見真章這樣的說法。」周初瑾嘆息道，「從前九如巷聲勢赫赫，如鮮花著錦，什麼時候都順順噹噹的，誰不會擺架子、玩大度，現在日薄西山，有些事就計較起來。素不知這樣
長房比他們想像的厲害多了！
這都不是重要的。
周少瑾不由抿了嘴笑。道：「你們若是覺得還不解氣，不妨讓他就這樣枯等著。反正家裡也沒個當家作主的人。他要是覺得委屈，也得有個幫他作主的人不是？如果他要是不願意，正好一拍兩散——他來求人。這點氣都受不了，可見之前說的全是違心話了！」
既然程家的僕婦請了周少瑾出去說話，程笙等人自然也就不會問周少瑾到底出了什麼事。周少瑾則是覺得唐老安人那位遠房的侄子不去杏花衚衕鬧，不去程渭那裡鬧，偏偏跑到她家門口鬧，還不是柿子挑軟的捏，太丟人了，她不好意思跟周初瑾幾個說。見大家都顧著她的顏面什麼也沒有問，她不由地舒了口氣，和她們繼續地說起家長里短來。
程家的銀子已經夠吃幾代人了，應該趁著這個機會拋開七星堂，徹底地與江湖上的斷個乾淨為佳。
是妾，程劭祟尚的是道家養生之術，自髮妻去世之後就已絕了這樣的心思。算僕婦，皇上用過的人，能隨便指使嗎？
周少瑾不悅地回了正房。
這裏還有邱氏，她當然不能在這個時候出這個風頭。
後來的內侍這才道：「皇上憐惜程大人孤身寡人日常起居都沒有人照顧，特將乾清宮的常姑姑賜與程大人。人我已經帶來了，小程大人趕情找個地方安置紅珍姑姑吧！皇上還等著我回宮復
大家不由得唏噓，不願再圍著這個話題轉，轉移話題說起這些日子名震京城的綉娘宮絛來。
周少瑾等人聽到消息全都嚇了一大跳。
賞個大宮女給程劭，這算是妾呢？還算是僕婦呢？
眾人都驚訝不已。特別是程簫，睜大了眼睛道：「我記得二房從前不是這個樣子的……怎麼現在像暴發戶似的沉不住氣？」
周少瑾想著既然程識已經上了門，就算她想把這件事壓下去也是不可能了，索性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程笙等人。
若是程家這時候忍下了這口氣，那以後豈不是誰都可以有樣學樣？
秦子集完全可以找借口打發程識，可程識提及周少瑾，他就不好當家作主了，笑著請程識在外院的花廳坐下，派了人去請周少瑾示下。
可惜現在說什麼也晚了。
當然，這件事誰都知道不可能，不過是退而求其次。希望長房不要有意地阻攔程識就行了。
不管是程劭把她當妾室還是僕婦，站在程劭身邊都不至於太離譜。
她忙挽了邱氏的胳膊，低聲喊著「二嫂」。
周少瑾恭敬地給常姑姑行了禮，邱氏這才定下神來，把程箏等人引薦給常姑姑。
秦子集冷笑。
等她們回過神來，朝陽門立刻喧嘩起來。
還是程池第一個反應過來，起身向傳旨的內侍道謝，悄悄地塞了紅包，朝著周少瑾使了個眼色。
早知道這樣，就應該無論如何也不答應分宗的。
人在屋檐下，也應該學會低頭了。
皇上是不是悲傷過度，糊塗了。
商嬤嬤笑著去了前院。
因是去看病人，周少瑾把幾個孩子交給了周初瑾。和邱氏、程簫、程笙帶著阿寶阿仁趕去了雙榆衚衕。
除了病著的程劭，眾人都走了出來，跟著程池跪著接旨。
滿院子的人都驚呆了。
她笑盈盈地應「是」，心中的幸災樂禍掩也掩不住地流露在了臉上。
穿小鞋，誰不會啊！
不曾想她還沒有說兩句話，那小丫鬟去而復返，道：「太太，商嬤嬤有事要請您示下。」
周少瑾就朝程池望去。
重要的是這位常姑姑乍看上去不過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可仔細一看，眼角和脖子都已有了風霜的痕迹，最少也有四十來歲了。
這可是國喪期間！
他的話還沒有說話，又有內侍騎著馬趕了過來，身後還拖著輛馬車，氣喘吁吁地在門口喊著：「皇上口諭，快接旨。」
商嬤嬤把程識趕了過來。想代他表叔給周少瑾賠禮的事告訴了周少瑾。
這位常姑娘中等身材，皮膚白皙細膩，容長臉，柳葉眉，雙眼溫親切，神色矜持嫻靜，氣度極佳。
周少瑾心中不悅。
可這昭示著皇上對程劭的恩寵——就連身邊的人也給他挑了個合適的。
商嬤嬤忍不住笑。
他等了一個下午，到底沒有等到程池回府——祭拜皇太子的時候，程劭突然昏倒在了皇太子的靈前，大夫說，程劭這是憂傷過度，皇上親自指使著內侍把程劭抬進了偏殿旁的暖閣休息了半天，大包小
她道：「你去跟他說，男女授受不清。我雖是長輩，可我的年紀在這裏，實在是不方便出面見客。他有什麼事，就跟秦總管說。若是秦總管拿不定主意，那就只能等著四爺回來再說了。」
高祖父還是年紀大了，行事開始顧前顧尾，既想借幫長房的名聲，又怕長房像當年一樣，選了他的次子管理七星堂。
自九如巷分宗之後，他不止一次遇到這樣的事了。
夫妻交換了個眼神。
非禮毋聽。
作為侄兒的程涇是內閣輔臣走不開，程劭就由程池護送著回了榆錢衚衕。又因為程汾和程訓都不在了，阿寶和阿仁年紀還小，什麼也不懂，程劭那裡就由程池在床前侍疾。
周初瑾畢竟和周少瑾是姐妹，找了個機會忍不住問她緣由。
正好程池也望了過來。
當初分宗的時候兩房就有約定。長房要幫著程識科舉。
只是還沒有等到程池回來，程識就親自帶著兩個管事捧著好幾個禮盒趕了過來，滿臉愧疚地對秦子集道：「都是我這個表叔不懂事，還請看在我祖母的份上請秦總管不要和他一般見識。小嬸嬸那裡，還請幫我代傳一聲，我代表叔向她賠不是了。」
商嬤嬤之前還怕周少瑾心軟。他們剛把人送到順天府周少瑾見程識親自過來賠禮道歉。面子上過不去，後腳就把唐老安人的侄子放了。
周少瑾就道：「程識是什麼時候來的京城？怎麼我們都不知道？你們知道他住哪裡？來京城做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