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過節
也有想來鋪子里挖人的，有夥計走的，幾個掌柜卻都窩在個小商行。
春晚七歲的時候就進了府，一直在周少瑾身邊服侍，樊劉氏是看著她長大的，早把她當半個閨女看待。如今不僅嫁到了秦家。新郎倌還長得一表人才，品行端正，出嫁的時候還能從周少瑾的宅子里出門。不要說現在的程家了，就是原來的金陵九如巷。這樣的體面也是從來沒有的。
周少瑾怕程池生氣，喃喃地說了自己的打算。
周少瑾哪裡能不明白春晚的意思，她不禁笑了起來。
程池低低地笑，親了親周少瑾的面頰，笑著調侃她：「你還知道這些啊？」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我這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嗎？」周少瑾不以為然地往他懷裡鑽。
周少瑾從來沒有看見過程池像今天這樣的興緻勃勃，回去安頓好韞哥兒，打了水服侍著程池洗了臉腳，忍不住問他：「可是出了什麼事？」
韞哥兒高聲應「好」，還提要求：「哥哥們要陪我玩躲貓貓。」
「不僅給她買珍珠發箍。點翠珠花，還給孩子她娘買。」程池咬著她的耳朵輕笑，道，「快過端午節了，我們請了銀樓的師傅到家裡給你打首飾好不好？端午節那天我們去看賽龍舟。」
袁三奶奶就對三個兒子笑道：「聽到了沒有？」
程池哭笑不得。把她抱在懷裡輕輕地撫著她的背，好脾氣地道：「我說過外面的應酬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你看宋夫人，不也不出門應酬？
這麼乖巧的孩子，不管是周少瑾還是程池，都覺得是女孩子。
既然如此，也就不用說多的話了。
程池的同僚都比程池大。周少瑾年紀又小，沒有帶夫人過來，倒是袁別雲的太太三奶奶，把三個兒子都帶來了。大的十二歲，小的六歲，個個長得劍眉星目，一字排開站著給郭老夫人請安，喜得郭老夫人不住地頷首，親切地問幾個孩子的功課和日常起居。
周少瑾忙止了眼淚。
彭城夫人回信直稱「知道了，知道了」，還打趣她道：「哪天程子川不沐浴的時候你過來玩。」
她喜出望外地應了，忙去告訴了春晚，讓春晚：「無論如何也要去給夫人磕個頭。」
等到春晚走的時候，兩人又抱著哭了一通。
郭老夫人笑道：「要說我屋裡原來的四個大丫頭，翡翠和碧玉是最能幹的。可我瞧著你好像不太喜歡翡翠似的。就做主把她留在了金陵……」
「多謝夫人的好意，還是別說了。」春晚委婉地道，「我知道四爺這是為了他好，別人想這樣的
程池忙哄著她：「小心孩子，別讓她一出生就是個小哭包。」
程池如今只留了和十三行的生意，原來跟著程池的幾個大掌柜如今都在廣州和寧波幫著程池打點和十三行的生意，因為不像從前有那麼多的分店，幾個大掌柜按資排輩的，有些做了二掌柜和三掌柜。可不管是排第幾的掌柜，有從前做大掌柜的那份眼力和手腳，程池在文州和寧波的生意遠遠沒有從前的大，可生意卻一點也不比從前小。好多不知道這家貨行底細的人都勸大掌柜建議東家開分店，他們卻知道程池這是要避嫌，對外都說東家是個淡泊的性子，只想維持個溫飽，不想費那麼多的精神。
韞哥兒玩得高興極了，程池等人也喝得十分盡興，下午去了西苑看賽龍舟，晚上去大相國寺吃了齋菜，散了之後還要帶韞哥兒和周少瑾去看燈。
周少瑾親自攜了春晚起身，道：「你出嫁的那天我不能去送你了，你有什麼事就找樊媽媽。我跟她說了，讓她這幾天什麼也別管什麼也別干，一心一意地幫你準備出閣的事。三天回門就回我這裏來。定了啟程的日子我再為你送行。」
三個孩子也因此一下子和韞哥兒親近起來。
郭老夫人就笑道：「那把瑪瑙也留下來好了。」隨後拉了周少瑾興緻勃勃地幫兩個丫鬟挑人家
周少瑾從記事起就和春晚在一起，名為仆，實則如親人，見春晚傷心，她的眼淚也忍不住落了下來。
她對程池有信心，也不必非要春晚也相信。
春晚嗚咽著應下。
她不由汗顏，道：「我聽您的。」
春晚眼睛紅紅地點頭。
不管怎麼說，她是夫人的陪房，平日里聽四爺的沒錯，可若是四爺和夫人有了爭議的時候，她自然是要聽夫人的。
「那我可得多謝老夫人了。」袁三奶奶把韞哥兒摟在了懷裡，笑著逗他，「去袁世伯家裡玩好不好？你看，有這麼多的哥哥！」
她沒有想到程池會把秦子籍丟到那麼遠的地方去，只好安慰春晚道：「你也別傷心。等過幾年我跟四爺說說，把秦子籍弄回來。」
三個孩子不知道像了誰，都不是特別活潑的性子，恭恭敬敬地應是，陪著韞哥兒去了院子里玩。
郭老夫人就和她商量：「珠珍也到了出嫁的年紀，我瞧著她也挺討你喜歡的，不如把她也留下來，到時候給你做個管事的娘子。和碧玉也能搭著手幹活。」
周少瑾叮囑她：「記得去給姐姐辭行。」
秦子藉開春就被程池丟到廣州去了，說是讓他好好地在貨行里幫著打雜，做學徒。等他和春晚成親之後，春晚就會跟著他去廣州，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
周少瑾此時才知道郭老夫人的好意。
周少瑾想到前世程家出事袁家好像也是袖手旁觀沒有出力……覺得程池真厲害，就是沒有重生也比她這重生
程池很是意外，道：「你怎麼想到和彭城夫人一起過端午節的？」
兩個人哭了一通，春晚這才下去收拾東西。
滿屋子的人都忍俊不禁。
郭老夫人呵呵地笑，半開玩笑地道：「要是少瑾這胎是個閨女，就給你做兒媳婦去。」
這樣一直忙到了月底，彭城伯家送了貼子請周少瑾五月初五去家裡賞花，周少瑾才記起這樁事來。
「好啊！」周少瑾道，「要給她買漂亮的珍珠發箍，點翠珠花。」
袁三奶奶看了直笑，著：「可惜是個小子，不然給我做兒媳婦去。」
程池笑道：「她要是一直這麼乖，等她出生之後，我好好地獎勵她。」
聽話聽音。
春晚去給周少瑾磕頭謝恩的時候眼圈都紅了。
程池大笑，非常喜歡她對自己的依戀，手伸到了她的衣襟下，輕輕地撫著她微微有些凸起的肚子，溫聲道：「寶寶今天聽不聽話？」
周少瑾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她不由急得團團轉。
她相信程池會一輩子對她好的。可春晚能這樣維護她，她也很高興。
她不由緊緊地抱住了程池的胳膊，低聲道：「沒有了袁家說不定更好——你不是和宋大人很好嗎？顧六爺和黃大人也很好……不一定要在一棵樹上弔著啊！」
周少瑾有些意外。
春晚紅著臉點頭。
又要人品好，又要長得周正，還得是程家的世仆，兩人挑挑揀揀了半天也沒有定下人選來。她們索性把碧玉也拉一塊兒相看。
周少瑾也頗為唏噓。
程家和袁家有了
要不是半道上韞哥兒睡著了，程池就真把周少瑾母子拉去了朱雀大街。
他的小姑娘給他懷第一個孩子的時候他不在她身邊，懷這個孩子的時候他一定好好陪著她的。
這些話程池沒有對周少瑾說，周少瑾自然也不知道，但她能感受到他的情緒。
周少瑾含笑抱了程池的腰，把頭靠在了他的胸口，聽著他「嘭嘭嘭」有力的心跳，輕聲道：「寶寶很乖，一整天都沒有吵鬧。」
讓彭城夫人帶她出去應酬的話是她說的。程池讓她陪著他看賽龍舟是他點的頭……她不知道怎麼辦好。眼看著日子一天天地逼近。她只好找程池想辦法。
周少瑾的身子灘成了一團水，胡亂點著頭，把約了彭城夫人看賽龍舟的事忘得一乾二淨。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懶洋洋的不想動。隱約好像有什麼事要做，一時又記不起來，正巧商嬤嬤來問端午節節禮的事。又有樊劉氏問春晚出嫁的事，她也就把這點點念想甩到了腦後，先定了端午節的節禮，然後留了樊劉氏說話：「四爺說了。讓春晚就從我們榆葉衚衕的宅子出嫁。眼看著就到了出嫁的日子，我尋思著你先過去幫她收拾收拾屋子。喜字、喜聯都要貼起來了。」
周少瑾只當沒有看見，精心安排了席面筵請程池的同僚和好友。
韞哥兒是個不怕生，從乳娘懷裡，小跑著站到了袁別雲幼子的身邊，高高矮矮地站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韞哥兒是袁別雲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