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虛驚一場
皇帝自然早就猜到她的來意，見她如實說了，立即寬慰笑道：「愛妃果然是盡責，這一次選秀都是你忙前忙后，實在是辛苦你了。」
不過對於紀鈺來請婚的事情，他自然不會告訴德妃，只是隨口問了一句：「那愛妃心中可有人選？」
說來也是好笑，前朝的大臣一直希望皇上能雨露均占。咱們這位皇上，還真是做到了雨露均占，九個皇子，除了七皇子和九皇子是一母同胞之外，其他各個都是異母兄弟。
待頓了一下，她又低聲補了一句，笑道：「我想她這樣的性子，鈺兒也會喜歡的。要說指婚，雖說家世也重要，不過最緊要的，還是鈺兒喜歡才是。」
她們確實是見識了宮裡的威嚴，便是連洒掃的低等宮女，走起路都一板一眼的。更別提那些積年的老嬤嬤了，喝茶、用膳，處處都透著一股子優雅。
「臣妾自然是聽憑皇上定奪。」只是她說這話時，臉上似是有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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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著眼瞼，濃密修長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層濃濃陰影，將她眼中的光彩遮擋住。只聽她柔聲說道：「臣妾是來問問皇上，關於指婚的事情，可有定奪？」
可到底這是在府門口，她的自尊心也不容許她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沒一會，皇帝便找了個借口讓她離開。
他伸手將沈長樂扶了下來，一旁的沈蘭不屑地哼了一聲，轉身就往府里走。倒是沈月和他們一處走著，沈如諳見她神色懨懨地，還以為是在宮裡受了什麼委屈，趕緊哄道：「宮
其實說選秀這事吧，很多都是走過場，指婚這事，皇上心中本就有了個大概。幾個皇子的婚事，他自然也不可能說，只瞧瞧這些秀女的容貌，就拍板定下來。更重要的乃是，這些秀女背後的家族。
只是讓德妃失望的是，皇帝只說了這一句，就轉移了話題。
待皇帝命人將放在他案桌上的奏摺拿過來，德妃便趁機問道：「想來指婚之事，皇上心中已有了定奪？」
所以她輕聲說道：「臣妾瞧著上午那位徐姑娘，倒是個不錯的。聽說她如今還在女學中讀書，品性都是一等一的好。」
德妃眼皮一跳，驚喜的表情已然躍上面孔，中宮早就無後，皇上這般說，是不是想立她為後？雖說這個念頭，在她心中已有好些年，可是後宮之中，並非只有她在，生了大皇子的榮妃，二皇子的生母淑妃，還有其他皇子的母親，各個都有兒子有地位。若說為何這後宮能以她為首，還不就是因為，她是後宮之中，唯一一個生有兩個皇子的后妃。
德妃本就是想說服皇上的，不管怎麼說，她思慮了半天，還是覺得該幫紀鈺尋一門得力的婚事。如今後宮懸空，若是她能聯合姻親之力，將自己送上后位，對鋌兒以後自然會有幫助。
待沈長樂回了院子后，丫鬟都集中在門口，一見她回來，各個都興奮異常。只是待瞧見她臉色不好太好看后，誰都沒敢多問
份內事？
沈長樂倒是想笑，可是勉強扯出笑容，她雖沒瞧見鏡子，可是卻也能看出，肯定比哭還難看。
倒是沈長樂，與其說她是難過，倒不如說是麻木。
皇帝與她多年夫妻，哪有瞧不出來的，立即笑道：「愛妃有什麼話，只管說便是了。」
午後，皇帝在勤政殿中休息，德妃便過來求見。
而打開到摺子最後一頁，赧然便是紀鈺和沈長樂的名字。
老太太見她們各個都沒什麼心思，也不拉著她們說話，讓她們都先回去休息，畢竟在宮裡這幾日，肯定是勞心勞力的。
他小心地打量了沈長樂一番，伸手握住她柔嫩的小手，忍不住捏了捏，似乎是在安慰她。幾乎是在一瞬，沈長樂覺得自己的堅強即便崩潰，她幾乎要轉身趴在沈如諳肩上痛哭一場。
皇帝聽她提起紀鈺，就想起這小子上午時的那一番姿態，難怪他這般堅定，合著那般如花似玉的姑娘，倒也不負他一份堅持呢。
沈長樂嘆了一口，微吐了下舌頭，說道：「宮裡規矩大地很，孫兒不敢行差踏錯一步，給咱們家裡丟人。」
「自然不是，朕只是欣慰你的慈母之心罷了。」他伸出手，握了下德妃的手掌。
至於公主，本朝公主雖受寵，但一向老實敦厚，根本掀不起大浪來。所以這關注，自然都集中在皇子身上。
老太太聽她這麼說，又瞧這三個丫頭，各個臉上都不太好看，便知道多半是落選了。老太太自是不會意外，原本
這會正是皇帝午歇起身的時候，德妃進來的時候，皇帝正從床榻上坐起。德妃趕緊上前，親自伺候著他穿衣。
沈月轉頭瞧了她一眼，似乎也有些不理解。
待德妃抬頭瞧見時，也被嚇了一跳，她趕緊柔聲問道：「皇上，可是臣妾說錯了？」
「好了，讓你們去選秀啊，也就是為了讓你們長長見識，別看你們各個瞧著規矩禮儀都不錯。這會進了宮，知道什麼是山外有山了吧。」老太太環視了三個姑娘，語重心長地說道。
所以他又輕聲問了句：「是愛妃你覺得鈺兒會喜歡，還是鈺兒開口同你說過？」
因為沈如諳滿臉的笑意，也在此刻消失。
因此這麼多下來，大概所有人也都明白過來一點，若是皇上真的要立皇后，那也就意味，太子之位定了。
德妃自然不懂皇上為何這般問，只是她想起，之前皇上也說過，指婚之事應讓他自己願意才是。於是她便柔柔笑了下，輕聲說道：「自然是因為鈺兒喜歡，臣妾才這般說的。」
是啊，以後再也不需要去，她也不會再去期待，她又一次輸給了命運。可是她真的不甘心，這麼多年來，她比誰都要改變既定的命運，可是明明那麼多人都改變了，為什麼她就不可以？
沈長樂是最後下的馬車，她一見沈如諳，還沒說話，沈如諳
皇帝臉上的笑意陡然冷了下來。
「怎麼這會過來了。」皇帝垂頭看著她在自己面前忙活著，柔軟纖細的手掌，正在系著他胸前繁複的盤扣。
要是真論起來，便是七皇子和九皇子也不是一個母親所生。所以皇上這後宮里的皇子，竟是各個都沒有親兄弟。
而此時他早就擬好的奏摺，此時也被拿了過來。這上面便是寫著皇子與未來皇子妃的名字。待會這份摺子便會讓人擬出幾分聖旨，然後送到各個新鮮出爐的皇子妃家中。
他一把握住德妃的手，寬厚的大手包裹著她的手掌，德妃臉上立即掛著感動的表情，說道：「皇上可實在是折煞臣妾了，這本就是臣妾的份內事，哪裡敢說辛苦。」
沈長樂低頭，輕聲道：「祖母教訓的是，我們這次算是真的長了見識。」
「鈺兒喜歡？」皇帝登時一笑，要不是早上紀鈺親自到他面前，信誓旦旦地說出非她不娶的話，他說不定還真信了德妃的話。
馬車上一片沉寂，誰都沒了說話的心思。沈蘭懨懨的，自然是十分失望，而旁邊的沈月雖然早知自己選中的希望渺茫，可是臨了真的落選了，還是有些難過。
其實中宮懸空這麼多年，前朝的大臣也不是沒有勸諫過，請皇上立中宮皇后。可如今太子未定，若是貿貿然立皇后，卻是不好。所以最後是母以子貴，還是子以母貴，就全在皇上一念之間了。
「這幾日在宮裡可還好？」老太太瞧著她的臉色，
「沒事了，咱們以後再也不去了。」沈如諳低聲在她的耳邊輕聲安慰她。
只要一想到，紀鈺要娶的是另外一個人，她便覺得那個畫面都是恐怖的。
皇帝輕笑一聲，卻並未提醒她的僭越，反而越發柔聲說道：「愛妃你的好，朕都記在心裏呢。」
只不過德妃問起時，他反問道：「怎麼，愛妃心中可是有想法？」
而他們隨後便去了老太太院子中，沈蘭先他們一步過來，已在一旁坐著。老太太一瞧見沈長樂進門，便伸手道：「快過來讓祖母瞧瞧。」
沈長樂在路上已努力調整情緒，這會好歹不像之前那般痛苦，勉強能露出點笑容。
德妃自然是為了今日選秀之事而來的，之前雖留了牌子下來，但是將哪位貴女指給哪個皇子，卻還需皇上親自定奪才是。況且這次紀鈺也要指婚，德妃自然是想親自過來問問，到底她還是想選個自己稱心如意的兒媳婦才是。
她面無表情地盯著車窗看，臉上倒是沒有喜怒，便是她心中都不知喜怒了。思緒似乎在這一刻凝滯了，她幾乎不能想一點，只要想到皇上會將徐月欣指婚給紀鈺，她的心跳就要停止。
她握著沈如諳的手，終於揚起笑容，勉強說道：「沒事，我只是這幾天在宮裡太累了。」
所以當馬車門口停下的時候，沈如諳早就在門口等著她們了。
「是關於鈺兒的婚事，臣妾到底是親娘，難免有些心急。」德妃最後帶上了幾分撒嬌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