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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隨波逐流

第227章 隨波逐流

賈仁祿心道:「沒想到這時也有救生艇,雖只有兩隻,卻也聊勝於無了。」說道:「看來也只有如此了。」說完顫巍巍地站起身來,走到門邊上,經過甄宓祝融時,回頭悄聲道:「You jump,I jump!」
甄宓道:「這隻是書上說的,也不一定準。你向來都能逢凶化吉的,不會有事的。」
甲板上眾船夫不約而同地喊道:「好功夫!」
側過頭來,從窗戶中的破洞望出去,只見江面上白浪滔天,風大雨大,氣勢驚人。甄宓本就是一個弱質女流,當然也給摔得七葷八素。祝融千斤墜功夫十分了得,屹立如泰山一般,無論風浪多大,船身如何顛簸,始終摔她不倒。她見甄宓立足不牢,跌跌撞撞,便欲上前攙扶。忽然一陣大風吹來,甄宓身子站立不穩,猛地向後飛了出去,尖聲叫道:「啊!」
賈仁祿一臉迷茫,道:「估計是起風了。」
祝融白了他一眼,搶了進來。賈仁祿雙手一合,便欲關上屋門。怎知疾風猛烈,呼呼直響。賈仁祿只覺一股股大力不往湧來,似欲將他震得倒飛而出。他忙使了個千斤墜,站穩身形。手上加勁,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這門卻說什麼也合不上。
祝融忙搶了上去,伸手抓住賈仁祿的右臂,將他提了起來,擲在了船上,嗔道:「笨蛋!」
賈仁祿道:「那時能有什麼辦法,千把來人抱成一團,讓風吹。總算是命大,沒給吹……」便在這時樓船向右一側,賈仁祿啊了一聲,滾將開去,腦袋重重地撞在了木牆之上,腫了一個大包,道:「這次關鍵不是風大,是船晃的厲害,且在江中,無路可逃,看來只有等死了。」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我們這窩子人大多都是北方人,這麼大的船都還是第一次見,都沒駕船經驗,能有什麼主意。」
便在這時,一陣急如暴雨地敲門聲傳來,祝融在門外喊道:「快快開門。」
劉琦應道:「我在這!」說完打著哆嗦,顫巍巍地跑了過來。賈仁祿道:「子龍速去叫上其他人……」剛說到此,便聽嘭嘭兩聲大響,跟著一道黑影在眼前一晃,隨著水流向下游衝去,原來是船上船夫關鍵之時棄他們不顧,先搶了小艇逃生去了。
便在這時聽得艙外船夫大聲喝道:「不好了!船底漏了!」「撞上暗礁了,船進水了!」「媽呀!我還年輕可不想就這麼死了!」呼喊聲中還夾著夾亂的腳步聲,趙雲聲嘶力竭的喊話聲,顯是外面已亂作一團。
賈仁祿穿好外袍,道:「你先睡,我到外面看看去。」
甄宓道:「外面怎麼樣了?」
如此免費在長江之中飄流,也不知過了多久,風漸漸地小了,大雨漸漸止歇。四下一團漆黑,賈仁祿唯見周遭白浪滔滔,不知趙雲等人身處何方,有心大聲呼喊,可是嘴已給凍僵了,話到嘴邊,卻怎麼也喊不出來。其時他已四肢僵硬,只是心中一絲求生之念未泯,雙手死死抱住那隻大柱,隨波逐流,若是不小心撞上了暗礁,那也只能怨自己命苦,這也許就是所謂的:「閻王要你三更死,絕不容你到五更。」
賈仁祿一行忙搶上前去,趙雲遞給賈仁祿一根木柱,道:「軍師保重!」說完便拉著抖做一團劉琦跳了下去。二人落水之後緊緊抱著木柱,隨著滔滔江水往下游狂沖而去,霎時不見。
過不片時,賈仁祿等沉船遇難者都被救上了那艘小船,其中賈仁祿仍是最慢,狗刨了半天方刨到了船邊,一位船夫伸手去拉他時,他卻在關鍵之時冷的一哆嗦,沒抓住那人的大手,身子便順著水游向下游衝去。
賈仁祿瞥了他一眼,正欲說話,忽見阿秀領著梅花、蘭花走上前來,便道:「子龍,祝融、阿秀你們各去找幾塊大木板來!娘的什麼世道連救生圈也沒有,也只有靠玩意了。這樣搞三塊,一人一塊。一會子龍護著劉琦,祝融護著甄宓,阿秀護著梅花、蘭花。老子掉崖也摔不死,野外生存能力不是一點點的強,我一人就可以了。」
祝融右足一點,身子如箭一般電射而前。抓住她的右足足踝,運勁向里一扯,硬將她給拽了回來,扶她站好。回想剛才情景,心有往餘悸,拍了拍心口,對賈仁祿說道:「快想想辦法,再這樣下去可大事不妙。」
賈仁祿怒道:「這什麼這!還不快去,再耽誤下去,全他媽的完蛋!」
賈仁祿只覺船身漸漸下沉,叫道:「娘的,真成泰坦尼克了!」
前方不遠處水面上傳來趙雲的驚呼聲:「軍師,你還活著,太好了!」
賈仁祿道:「得,這次看來是再劫難逃了。」
趙雲搶上船頭一看,兩隻小艇均已衝出數十丈,變成了兩個小黑點,漸漸的看不見了。他搖了搖頭,嘆道:「事到如今,別無他法,我拚死護衛軍師游到江邊去,再作區處。」
賈仁祿心道:「娘的,就你這沒出息的樣,也想成為荊襄之主。荊襄在你手裡怕是不到三五個月便改了姓了。」
祝融道:「那時你們是怎麼應付過去的?」
趙雲來船向他們靠來,心下大喜,奮起神威,划著斷木朝小船而去。接近小船時,船上一人正欲伸手拉他上來。趙雲左手拉著劉琦,右手在木柱上一拍,用力一躍,竄上三四尺高,右足在木柱上一點,稍一借力,兩個人理輕輕巧巧從眾船夫頭頂之上飛過,跟著輕輕落在甲板上,如葉之墮,悄然無聲。
原來外間風大雨大,船夫們使勁平生力氣操舵搖櫓,擺正方向,欲將船劃到江邊,上岸逃生。怎知一個浪頭過來,將把舵的船夫給卷進了江里。船舵一斜,船身一橫,便撞上了隱在水裡的暗礁。趙雲百忙之中瞥見舵公落水,欲待另補一人,已是不及。船底已撞開了一個大洞,白嘩嘩的江水立時便涌了進來,樓船慢慢地沉了下去。
祝融道:「都在這,沒事!你也太慢了吧。」
賈仁祿透過昏暗的燈光,看見不遠處江面上人頭攢動,放心不少,正欲說話。忽地對面船上一人大聲叫道:「水裡有人,快救人!」跟著一陣嘩嘩之聲傳來,那小船轉了個頭,朝他們駛來。
劉琦大聲叫道:「快!快!快來救我!」
祝融急得在艙內來回直走,問道:「那怎麼辦?」
賈仁祿嘆了口氣,道:「看來只有聽天由命了。」
祝融道:「傍晚之時,便已起風了,只不過沒有這麼大。如今這風越刮越大,浪也越來越凶,船上的船夫已亂作一團了。」
這時風浪益發大了,樓船隨著浪頭,驀地里升高丈余,突然之間從半空中掉了下來,好似要鑽入江底一般。便在這時一個浪頭打來,擊破了窗戶上糊的窗紙,江水直濺入艙來。
便在這時只聽轟地一聲大晌,船身劇烈地震顫一下。賈仁祿正蹲在右側牆邊驚魂未定,伸手招呼祝融、甄宓來此躲避,只覺身子一傾,便又滾了開去,撞到了左首牆邊停了下來,額頭上又腫了個大血瘤,一邊一個,當真十分的對稱。
賈仁祿叫道:「老子……的命……太賤,閻王怕污……了他的地盤,是以……不收!哈哈!子龍你也沒……報銷啊!我那幾個婆娘還好吧?」
劉琦牙齒打架,格格直響,衝著船艙不住作揖,顫聲道:「多……多謝……救命……救命大恩!」
趙雲、祝融、阿秀知事不宜遲,各挺兵器,進了艙內。只聽喀喇喇地幾聲響,跟著趙雲左右腋下各夾著一根大柱,走了出來,祝融、阿秀各抱著一根木柱緊隨其後。趙雲搶到了甲板邊上,喝道:「快過來!」
賈仁祿跌足嘆道:「娘的,慢了一步!這些傢伙下手也忒快了吧!」
甄宓道:「不是說他們都是長年行船的么,怎麼會亂作一團?」
甄宓面有憂色,道:「書上有記載,這樓船抵禦大風的能力極差,一遇風暴必……必……必……」
賈仁祿忙走到門前,打開屋門。一陣疾風刮來,吹得各人衣衫颯颯作聲,口鼻中都是風。賈仁祿急道:「快死進來!」
這時,敲門之聲響起,趙雲在門外說道:「軍師,船底已漏,船已開始下沉。船尾左右首各縛著一隻小艇,還請軍師速速登艇,劃到江邊再作區處。」
艙內一人哈哈一笑,道:「先別忙謝!」
甄宓拉著他的手道:「別,外面天冷風大,去了會凍著的。」
隆冬歲寒,江水冰冷,凍得他不住發抖,牙齒相擊,格格直響。風雨兀自未歇,不過較之剛才已小了不少,饒是如此豆大的雨點密密匝匝的鑿在他的大腦殼之上還是十分的疼痛。
賈仁祿被拋了上去,腦袋撞上了艙頂,還未來得及喊疼,騰的一聲,重重地摔了下來,跌在了艙板上,屁屁裂成了八瓣。
賈仁祿怒道:「我的水性半吊子,肯定護不住你,到時一起死何益於事!快跳!」
賈仁祿此時已縮身榻側,死死地拽住床榻一角,氣喘吁吁地道:「老子在西域時遇到比這大得多的風,不過那時是在陸地上,這會卻是在水裡,當真一點辦法也沒有。」
劉琦吐了口白沫,連聲道:「這該如何是好?這該如何是好?天上諸路神仙保佑,我可不想死啊!」
甄宓嚇得俏臉雪白,道:「劉公子的船上船夫都是長年在江中行船的,應該不會有事。」她本想安慰賈仁祿,可是她心裏也沒底,這話說出來,也就顯得中氣不足,便是連她自己也不太相信,何況他人哉。
祝融道:「這小子躲在艙里瑟瑟發抖,不住求神保佑呢。現在子龍在外面冒風指揮,彈壓船夫。可他畢竟是北方人,毫無駕船經驗,出得主意也高明得有限。我見大事不妙,便來找你商量,看看你有什麼主意沒?」
賈仁祿摸了摸額頭,道為:「娘的,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賈仁祿覺著甄宓的小手冰涼,不住直顫,心知她也是怕得厲害,一挺胸膛,道:「別怕,有我呢!到時真有起事來,你抓著老子,老子當你的救生圈!」
他掙扎著站了起來,摸了摸額頭,叫道:「好傢夥!這麼大力道!」話音未落,艙頂上剎喇喇一片響亮,大雨灑將下來,跟著一陣狂風刮到,將艙內的數盞宮燈,一齊吹熄。賈仁祿是南方人氏見慣了風雨大至時的可怕情景,可那時是身處廣廈,還可抱著膀子在那評頭論足。可如今置身危船之上,風浪顛簸,隨時都有可能小命不保,哪還有這份閑情雅緻,不禁失聲叫道:「哎喲,不好了!老子這次真要歸位了!」
祝融正欲說話,忽得嘩嘩一聲響,一股怒滔迎面而至,將她和甄宓打成了落湯雞。祝融只覺得江水冰寒徹骨,不禁瑟瑟發抖。
祝融要拉著甄宓跳江,甄宓將頭亂搖,死活不肯,道:「我要和相公在一起。」
賈仁祿等人死裡逃生,除了趙雲功力深厚,內力驚人之外,個個都凍得臉色青紫,渾身發抖,好似篩糠一般。
賈仁祿道:「那劉琦那小子呢!」
趙雲遲疑道:「這……」
江中浪頭大起,樓船忽高忽低。賈仁祿只覺艙板上下直晃,嚇得手足冰冷,臉上毫無血色,顫聲道:「好大的風,這該如何是好?早知道坐船這麼不安全,就走陸路了。這走陸路,最多也就走走光,引幾頭色狼來,咱有子龍護衛,也沒什麼好怕的。可這在水裡,一旦有起事來,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全他媽的完蛋!」
甄宓猛地起身,一臉驚惶,掀起錦被,穿好衣裳,道:「出了什麼事了?」取過賈仁祿所穿的皮袍,給他披上。
祝融側過頭去,含情脈脈地看了他一眼,一跺腳拉著甄宓的手跳入了江中,隨水衝去。賈仁祿低頭看了看踹急的江流,心道:「要歸位就要歸位吧,來三國能混到這地步,已經是賺翻了,死了也值了。」雙眼一閉,涌身一跳。由於手有木柱,躍入手中之後,不片時便又浮了上來,身子隨著湍急的江水,往下游去了。
祝融不知所云,甄宓卻已知其意,大為感動,眼圈一紅,珠淚便滾滾而下。過了片刻,回過神來,卻見賈仁祿已打開了大門,道:「子龍,劉琦那小子呢。」
祝融一把將他推到一邊,雙手略一運勁,關上屋門,上上了門閂,嗔道:「真沒用!」
祝融道:「八成是劉琦那小子在胡吹大氣,我聽船夫們說,這樓船最怕大風。船體太大,一旦震顫起來,沒人能控制得了。」
又過了良久。忽地眼前一亮,前方一隻小船迎面而來,船首點著燈籠,看上去十分的醒目。賈仁祿如在黑暗之中見到一線光明,也不知哪來的力道,嘴裏大喊一聲:「救命!」手腳並用,不顧一切的向那小船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