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橋頭較射
那小校道：「我是軍中一小校，賤名不足掛齒。我久仰將軍神箭絕藝，一時技癢，想與將軍比射，還請將軍允准。」
張飛道：「去就去，有什麼不敢的！」
張任面色一沉，冷笑道：「你這廝又在戲弄我！」手中銀槍一舞，身後喊聲大起，將士們發足狂奔，追將上去。
張飛問道：「真的能遇到張任？」
張任笑了笑道：「好，就是這句話。」飛身下馬，自有小校走上前來，牽馬走向一旁。張任走上斷橋，從背上取下長弓，拽了下弓弦，錚錚有聲，微微一笑，叫道：「來吧！」
一行人復又轉回大帳，賈仁祿微笑道：「我已有計在此，不過張任驍勇異常，不易對付，我看還是速找人到關中將雲長替回來，方保萬全。」
那小校冷笑道：「將軍是浪得虛名，不敢比試，還是因我籍籍無名，不屑較量呢。」
張任雙眉一挺，道：「諒你有何本事，敢在這裏夸夸其談，我不和你計較，早早退走吧。」
張任冷冷地道：「既然知道我的厲害，還敢來挑戰，當真是不知死活。」
賈仁祿尷尬地道：「還沒看過地形，等到看了地形再來商議。」
賈仁祿嚇得心驚肉跳，面如土色，顫聲道：「不和你多說了，老子先去更衣，一會再來和你廢話。」撥轉馬頭，帶著那支雜牌軍倉皇後撤。
那小校伸手一指橋水流水，道：「河闊如此，弓箭如何能及？我聽聞將軍善射，百步穿楊，箭不虛發，這才能射死姜冏。我也學過幾天弓箭之技，心中不服，願與將軍一較高下，我們可立於斷橋之上，各射三箭，死生聽由天命！」古時軍中原有斗將之說，兩軍將領出陣單挑也屬尋常。倘若一方叫陣，另一方不應，那便顯得那方將領膽小怕事，傳將出去，名聲著實不好聽。
賈仁祿道：「你就埋伏在那，網我給你布好了，能不能建功就看你的了。」
張任哈哈一笑，道：「軍師的兵士也不錯啊！」右手向下一揮，身後的蜀軍將士，高聲喊道：「殺！」聲
張任微微冷笑，道：「你說過不許躲閃，為何蹲身躲箭，如此是好漢行徑么？」
過不多時，張任來到城牆邊上，扶著城磚，低下頭來，雙道冷電的目光射向賈仁祿，道：「好久不見，軍師手下的兵將，怎麼還是如此不長進啊。」
那小校朗聲道：「你還有一箭，這次我不躲了。你若還射不中，就該我了。」
趙雲、甘寧同時啊地一聲驚呼，甘寧雙眸神光炯炯射向賈仁祿，道：「請軍師下令吧！」
賈仁祿同劉備並騎出營，趙雲領五百親兵在後護衛，一行人來到金雁橋邊，繞河看了一圈。賈仁祿遙望橋南，見兩岸儘是蘆葦蒹葭，微笑不語。劉備側頭向他瞧了一眼，見他胸有成竹，便道：「你就別賣關子了，有什麼主意快說吧。」
張飛一拍胸脯，道：「軍師放心，保證矛起頭落，為姜兄弟報仇！」
賈仁祿淡淡地道：「我想為姜冏報仇，不知子龍肯不肯幫？」
張飛向他瞧了一眼，一咬牙，道：「請軍師下令吧，俺老張聽憑差遣！」
賈仁祿咬牙切齒道：「我要你取了張任的項上人頭！」眼中淚光瑩然。
劉備怒道：「翼德不可亂言，軍師說的有理，張任有勇有謀，是不易對付，我也認為當請人去長安替回雲長。」
賈仁祿一拍腦門道：「瞧我這腦瓜，忘得死死地，是有一樣重要任務要派給子龍，剛才一時忘了，還請子龍別見怪。」
那小校面不改色，微微冷笑，待那箭飛至近前，弓梢一撥。那箭一歪，落在了水中。那小校連聲叫道：「再來，再來。」
賈仁祿道：「這次是殿後埋伏而不是當先沖陣，也不知你願不願意？」
賈仁祿微笑道：「軍中無戲言，翼德這話可算數？」
過不多時，張任將著一支兵馬，齊齊整整地列在離城門口不到五十步處。賈仁祿凝目一看，只見人人抖擻，個個精神，刀劍勝雪，長戟如雲。心想張任敗了數次，手下的
那小校雙手叉腰，哈哈大笑，道：「原來將軍是浪得虛名，不敢比試！好，只要將軍在岸前大叫三聲：『我是徒有虛名，怕了這小校了。』我便退回陣中，不再與將軍糾纏。」
賈仁祿道：「待我引張任過橋，你便將橋拆斷，卻勒兵于橋北，遙為之勢，使張任不敢望北走，退投南去，卻好中計。」
張任斜了他一眼，一臉蔑視，道：「我手下不殺無名之輩，你父母養你不易，快快逃命去吧。」
張任沒想到蠻兵如此厲害，他身經百戰，連番被劉備殺敗卻也從未驚慌失措過，至此臉上始微現土色。他急急忙忙地領著兵士撤到了金雁橋邊，卻見橋已被人拆斷，這一驚著實非同小可，臉色一變，叫道：「不好！」極目望去，只見橋北隱隱有一軍隔岸擺開，數面旌旗臨風飄揚，其上書著一個大大的「趙」字。為首一員武將，手提亮銀槍，正是趙雲。
趙雲道：「末將多蒙見用，隨軍師出生入死，已有多次。不知這次大戰軍師因何竟不委用？」
追出里許，忽見前方塵頭大起，揚起數丈。無數兵馬從道兩旁山林之中竄了出來。張任大吃一驚，拿眼一掃，只見劉備軍在左，郭淮軍在右。手下將士，個個身披獸皮，頭插鳥毛，鬼頭鬼臉，手中兵器也是五花八門，青光閃爍，晃得人兩眼直花。嘴裏怪聲怪叫，語言大異中土。
甘寧見他說的鄭重，知是天大的功勞，心中大喜，道：「還請軍師言明，不論有多大的困難，末將都儘力去做。」
張飛果然按耐不住，沖將出來，叫道：「咋動不動
張飛道：「當然，我這就挑戰去，讓張任那廝出來吃我一矛！」
劉備微微一笑，道：「還不快去布置。」
賈仁祿向他瞧去，道：「只說你想不想幫？」
張任暗暗心驚，道：「我這一箭何等凌厲，這人竟能輕描淡寫地將之撥開，看來著實有些本事。」狂傲之心登收，又從箭壺裡取了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仍是對準他的眉心，颼地發來。
張飛怒道：「俺就不信了，這張任還有三頭六臂不成？今番不用他人相幫，俺定當活剝了這廝，將頭獻于帳下！」
甘寧確實正在心中問候著賈仁祿的十七八代祖宗，聞言一怔，道：「不敢，任憑軍師差遣。」
賈仁祿回頭看了看身後將士，只見他們個個長得歪瓜裂棗，面有菜色，微微一笑，道：「上次我沒來，讓你這隻猴子在山裡稱霸王了。如今我來了，那就不一樣了。上次在那個小村子里，我的本事你是見過的，今天我又來了，你敢出城來同我一決雌雄么？」
張任怒不可遏，氣得臉皮紫脹，心道：「這傢伙自己要來找死，需怪不得別人。也好，我一箭射死了他，說不定可驚退趙雲，這樣便可以趁機過河了。」微微一笑，道：「你既要同我比箭，可敢讓我先射三箭么？」
張任向來自負弓箭之技無雙無對，沒想到趙雲軍中的一個小校竟要以之較藝，冷笑道：「你是何人？」
賈仁祿道：「破張任之計已在我胸中，此地不是說話所在，回營在說。」
趙雲沉吟片刻，緩緩地點了點頭。賈仁祿微微一笑，瞧向甘寧道：「你上次要去朱提，我出言阻止，這次卻又不給你任務，我想你一定很莫明其妙，說不定現在心裏就在罵我。」
趙雲心想這算是什麼重要任務了，只不過是拆斷木橋，虛張聲勢，連戰也沒得打。轉念一想，雖說不是什麼緊要差事，卻總好過沒有，若是推三阻四，說不定連這個任務都沒有了，只好在營中呆看。忙
賈仁祿正色道：「不敢。」頓了頓，道：「離金雁橋南五六里，兩岸都是蘆葦蒹葭，可以埋伏。李嚴引一千槍手伏於左，單戳馬上將。張翼領引一千刀手伏于右，單砍坐下馬。殺散敵軍，張任必投山東小路而來。翼德！」
張任知道趙雲的厲害，不敢以抗，正欲繞河南走。忽見對岸軍中閃出一個小校，立於河口，大聲叫道：「請張任出陣打話。」
張任怔了一怔，下意識地道：「我便是張任，你有何話要說？」
劉備等人魚貫而出，趙雲、甘寧對望一眼，面色凝重，坐于原地，一動不也動。
賈仁祿望著張飛背影，微微一笑，長袖一拂，道：「散帳！」捧起一冊《春秋》，凝神細看。
三人在帳中密議一陣，趙雲、甘寧退出營帳，出帳時均神采飛揚，面有喜色。賈仁祿微微一笑，飲了一口茶，捧起《春秋》。只看得片時，便趴于案上，呼嚕聲隨之響起。
張任冷笑道：「有何不敢？」回頭大聲叫道：「點齊軍馬，出城！」
這日賈仁祿引一隊不整不齊軍，來至城下，大聲叫道：「叫張任這隻縮頭烏龜出來打話。」
那小校聞得破空之聲響起，猛地一蹲身，那箭便從他的頭頂上飛過。
劉備忙擺手道：「張任極有勇略，我很是喜歡，最好不要殺，能生擒就生擒。」
張任心知中計，暗暗叫遭，急忙叫道：「中計，快撤！」率著敗兵後撤。慘叫聲中，又有數百兵士被殺人不眨眼的蠻方魔頭給殺了。
張飛應道：「在！」
劉備手捋長須，微微一笑，眼光向張飛射去，靜待他的回答。
那小校也從背上取下長弓，走上了斷橋，兩人分南北站好。張任從箭壺中取了只羽箭，搭在了弓弦上，箭頭對準了那小校的眉心，喝道：「著！」右手一松，颼地一聲，箭似流星，疾飛而出。
過不多時，一小卒端來碗茶恭敬地放在案上，倒退三步，轉身出帳。
賈仁祿道：「那還不是拜你小子所賜，上次你躲
趙雲愕然停步，轉過身來，道：「我也是想為其報仇，可主公……」
賈仁祿道：「我有一個天大功勞要送給你，就看你有沒有本事去拿了。」
賈仁祿微微一笑，道：「或許吧。」
張任驚得呆了，失聲叫道：「劉備竟能招來南中蠻兵，這怎麼可能。」但聽得啊啊啊地慘叫聲接二連三的傳來，劉備軍已沖入陣中，轉瞬間已有百余名張任兵士倒在了血泊之中。
賈仁祿放下書卷，端起茶來，飲上一口，抬頭一見趙、甘二將，奇道：「噫，兩位將軍為什麼還不走？想喝茶？來人啊……」
那小校冷笑道：「別說三箭，就算是三百箭，我也不怕，躲閃的不是好漢。」
劉備沒想到還他居然連地形都沒看過，便大言不慚的說張任當敗於金雁橋，這不是當面扯蛋么。聞言愕然，隔了半晌，搖了搖頭，道：「你呀。」
賈仁祿道：「倒也不用如此著急，我有一緊要所在要你守把，或能碰到張任，你可敢去？」
張飛道：「既是大哥這麼說，我便不壞他的性命，若是殺了他，我給他抵命便了。」
張飛應道：「是！」興沖沖地退出帳去。
賈仁祿道：「好！」瞧向劉備，劉備點了點頭，道：「你就下令吧，連我也聽你差遣。」
那小校身後的趙雲軍將士，聞言哈哈大笑，紛紛叫道：「張任孬種，連箭都不敢比！」「沒本事還敢出來現眼，躲回家抱孩子去吧。」「張任一點本事沒有，就會偷放冷箭，哪敢同我們較射！」「怕了，就快些滾回去吧，少在這裏礙眼了！」
賈仁祿領著敗軍一路狂奔，迤邐過了金雁橋。張任軍從背後趕將上來，跟著過了橋。
趙雲知他一向神神叨叨，不禁搖頭苦笑，道：「軍師說的哪裡話，請下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