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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 簞食壺漿

第485章 簞食壺漿

臧霸笑道:「你犯了何罪?你們分明就是曹子恆派來的細作,想要誆我入林,聚而殲之。我又非三歲小兒,怎會上當?」
那人微微一笑,也不多說,領著大軍來到大林之前。臧霸舉目望去,黑暗中隱約可見林前站著百余名當地百姓,有男有少,有老有少。老的已年逾七旬,白髮蒼蒼。小的不過六七歲,見到大軍開來,嚇得一張小臉煞白,將頭埋在父母懷中,大氣也不敢透一口。他們有的手提壺漿,有的手捧美酒,有的提著竹籃,籃中盛著雞鴨魚肉。肉香酒氣隨著狂風,直飄過來。那些兵士一路賓士,本就飢火難抑,聞著酒肉香氣,不由得口涎直流。
身後親兵轟然應諾,大步搶上前來。眾人大失驚色,發一聲喊,四下逃散。那人見親兵手執兵器凶神惡煞的殺將過來,也是一臉錯愕,問道:「將軍為何……為何……為何……」說話間兩名親兵早已搶上,將他的雙手拗到背後,橫拉倒拽的拉過,綁了起來。
臧霸道:「百姓簞食壺漿以迎大軍,向來都是手捧酒食,跪于道旁迎候,如今為何要選在密林之中相迎,豈非有詐?」
臧霸笑了笑,也不以為意。眾百姓見臧霸賞賜的東西甚多,大喜過望,紛紛跪獻酒食。臧霸命眾親兵將酒食擺上,與眾百姓同享,幾個老者輪流敬酒。臧霸見長者敬酒,感其殷勤,自然不敢不喝,喝了爵又是一爵,不知不覺已有八九分醉了。
中軍帳中,臧霸命親兵給幾個年長的百姓看坐,眾老漢謙遜的幾句,各自坐好。臧霸問一位鬚髮盡白的老者道:「老丈今年高壽?」
那人大吃一驚,滾鞍下馬,納頭便拜,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望乞恕罪。」說話聲中他身後的一干人等紛紛下馬,拜伏于地。
臧霸道:「非你所知,照做便是。」
忽地電光一閃,半空中又是一個霹靂轟隆隆的打將下來。那老者嚇得老臉煞白,身子發顫,腳下踉蹌,一屁股坐到地下。臧霸哈哈大笑,伸手相扶,道:「老丈活了這麼大年紀了,怎得也會怕打雷?」
那心腹答應一聲,轉身出帳。臧霸微微冷笑,喃喃自語:「等到窮途末路了才來討好賣乖,早幹什麼去了!」
話剛說到這裏,忽聽帳外喊聲大作,殺聲四起,似有一支軍馬從遠處殺將過來。
先前那人指著臧霸,對一眾百姓大聲喊道:「這位便是臧將軍。如今大雨快來了,大夥先幫將軍立營,再作區處。」
滿寵長揖為禮,走出帳去。
眾人見暴雨大至,發一聲喊,各到帳中躲避。此時外間狂風呼嘯,飛沙走石,暴雨傾盆。負責巡邏的兵士自不願到外面去活受罪,心中均在想這種鬼天氣,哪還有人會來劫寨?再說這下不下雨是老天爺安排的,又有誰會事先算到,而跑來偷襲。像這樣的大雷雨片刻即過,待大雨停了,再巡邏也是一樣的。若是此時冒冒然沖將出去,淋一個落湯雞倒還在其次,萬一一道閃電正對著自己劈將下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由於眾兵士都是這個心思,便沒有一人願意出帳巡哨,互相推諉了半晌,便三五成群的聚在帳中,一邊喝著百姓獻上的美酒,一邊拉瓜扯皮。
忽聽帳外腳步聲響,抬頭一看,只見那心腹又轉了回來,道:「孫將軍差人來報,說他突患惡疾,不能起身,暫時無法進兵,還請將軍原諒。」
眾百姓互相望了望,臉上均有喜色,跟著一齊動手,幫著眾軍扛木搬石,安營立寨。眾人拾柴火焰高,不到片刻功夫,一座營寨便已搭成,恰在此時,轟隆隆一聲雷響,黃豆大的雨點忽喇喇的酒將下來。
臧霸見他彬彬有禮,不像是有所圖謀,便問道:「不知兄台高姓大名,來此間有何貴幹?」
臧霸道:「你且說說看,若說得有理,我自然不會殺你。」
那心腹走後,臧霸當即傳令進兵,大軍收拾齊整,列成隊伍,旌旗招展,馬蹄奔騰,迤邐向西南方向行去。
臧霸生於三國時期,從未系統的學習過現代的科學知識,自然不知道雷雨大至時躲入林中避雨那是欠雷劈的表現,緩緩地點了點頭,道:「好就這樣吧!大雨馬上就要來了,大夥趕緊趕路,一定要在大雨來前趕入林中躲避。」
那老者笑道:「將軍海量,如何會……」
他身後一名親兵手搭涼棚,東張西望,煞有介事的瞧了半晌,道:「啟稟將軍,這附近沒有村鎮,不過前面不遠便是大陸澤了,那是一片老大的湖泊,湖前有一大片樹林。大雨眼看就要來了,不如我們到林中避雨如何?」
臧霸令人將他牽回,問道:「我已識破你的詭計,你還何話可說?」
臧霸抬頭看了看已漆黑一團的天空,又向他瞧了一眼,道:「我見識不明,誤犯尊顏,幸勿掛懷!」說著大手一揮,兩名親兵忙走了上來,為那人鬆綁。
臧霸心下疑惑,道:「我早已識破你的詭計,你竟還敢在此大言炎炎,難道以為我真的殺不了你么?」
那人倍感冤枉,大聲叫道:「我犯了何罪,將軍為何拿我?」
那人哈哈大笑,道:「誰說鄉民就不能飽讀詩書,不能語出驚人。想那諸葛亮未出草廬之前不過是南陽一耕夫,而如今呢,他統領十數萬之眾,戰必勝,攻必取,又有誰敢說他是鄉農?」
那人聽了之後,哈哈大笑。臧霸問道:「你為何發笑?」
臧霸見他面色慘白,這幾句話說得言不由衷,底氣不足,更加得意,說道:「我自然不會後悔,伯寧可速速離去,不然別怪我不講情面。」
臧霸板起臉來,道:「你明明欲誆我入林,竟還敢在此口出污言!來人啊拿下去砍了。」
臧霸伸手在桌案上重重一拍,道:「這個孫觀,居然敢假裝生病,坐壁上觀!我沒有了他,難道就攻不下鄴城了?哼,當初要沒有我,他能有今天?待我先收拾了曹丕,再來拾奪這個反覆無常的小人。」
那老者道:「將軍說的哪裡話來,曹丕害得我們好苦,我們日夜盼著大軍到來,如嬰兒之盼父母,如今可總算是把你們給盼來了。」
兩名親兵一左一右夾著他,不住推他向前。那人長嘆一聲,肩頭一晃,道:「不用你們推,我自己會走。」說著昂首挺胸,邁開大步,向前走去。
臧霸見他轉身要出,一擺手,道:「且慢。薄落津乃是窮鄉僻壤,恐無良醫,耽誤了孫將軍的病情。我軍中倒有幾名精通醫道的大夫,你這就讓他們前往孫將軍營中,好生診治,不得怠慢。」
臧霸道:「我如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臧霸向他瞧了一眼,哈哈大笑,喝道:「來人啊,給我拿下了!」
臧霸道:「只我便是臧霸,你有什麼話說?」
臧霸聽那人言語不俗,不像是尋常鄉民,微微冷笑,道:「尋常鄉民,哪會如此語出驚人,還說不是細作?」
臧霸大吃一驚,對一名親兵叫道:「呃……好像有什麼人殺來了,傳我將令,眾軍列隊迎敵,如有亂動者……呃……立斬!」
臧霸叫來一名心腹,道:「滿寵既然會到我這來,肯定也會到仲台那去,你這便去打探一下仲台的動靜,速來回報。」
那心腹點了點頭,轉身出帳。
其時乃是盛夏時分,老天也同一個愛哭的小孩一般,陰睛不定,大雨往往說來便來。這日午時,大軍已行出百余里,堪堪將近大陸澤。由於孫觀經不住那些五光十色,琳琅滿目官職的誘惑,決心坐壁上觀。臧霸心存疑慮,擔心他會突然反噬,便不敢再走薄落津一路,而是望大陸澤一路而來,想要經平鄉,越巨鹿,再過邯鄲南下。正奔走間,驀地里電光一閃,轟隆隆一聲巨響,一個霹靂從雲堆里打了下來。臧霸只顧低頭看路,聽得雷聲,猛一抬頭,只見西邊半天已聚滿了黑雲,雲層越堆越厚,漸漸逼近正在天空中悠閑散著步的太陽公公。看來一場大雷雨轉眼便來。
忽聽西南方向馬蹄聲響,數十騎急馳而至,人群中一名身穿青色長袍的漢子在馬上大聲喊道:「前面的可是臧將軍?」
臧霸皺起眉頭,道:「大雨轉眼便至,這是到哪了?附近可有鎮甸?」
臧霸向前來報信的那人瞧了一眼,面有愧色,跟著便命眾軍在林前空曠所在安營紮寨。這時眾人只覺眼前一亮,一道閃電從天際劃過,跟著轟隆隆的一聲大響,半空中打了一個霹靂。
滿寵回頭向他們幾個望了一眼,搖了搖頭,道:「誰非武帝之子,臧將軍何必斬盡殺絕?」
那心腹對臧霸甚是忠誠,見孫觀在最關鍵的時候拉稀擺怠,袖手旁觀,也是恨恨不已,怒道:「哼,沒想到孫觀是這樣一個人。孫觀來人就在轅門外,小人這就去將他拿來殺了,為將軍出氣!」
那人抬頭看天,道:「如今大雨將至,此間百姓恐大軍為大雨所淋,便打算請大軍前往林中,一來可是避雨,二來可以從容款待。如此好心,竟被你當成驢肝肺,還說不是小人?」
只聽數名親兵在帳外高聲叫道:「送客!」跟著搶了進來。
那人又看了看天,道:「大雨將至,還請將軍速到林中躲避。若是將軍擔心有埋伏,小人願頭前引路。伏兵一起,小人首當其衝,將軍便可從容應付。」
那人道:「可憐此間百姓滿心歡喜,欲歡迎將軍。怎料將軍竟將良民當成姦細,是非不分,黑白顛倒。如此無用之人,竟然還敢將兵攻打鄴城,我勸你還不如及早收兵回去!倘若交戰,必被曹丕所擒!只可惜我屈死你手,當真冤枉之極矣!」說著長嘆一聲,又道:「好在腦袋掉了,碗大塊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那人道:「我等是此間百姓,曹子恆即位之後,我等均翹首以盼,希望他能繼承武帝遺志,善撫百姓,光耀大魏,一匡天下。哪知他卻厚斂於民,大興徭役。百姓們晝夜為其興築宮室,不得休息。致使田野荒蕪,顆粒無收。就這樣官府仍不放過我們,徵收賦稅、糾集兵丁的官差幾乎無一日不至,老百姓已經沒有活路可走了。此間百姓朝不保夕,一提起曹丕,無不切齒痛恨,恨不得食其肉而寢其皮。如今將軍興仁義之師,弔民伐罪,所向披靡。此間鄉親聽聞將軍到來,無不鼓舞相慶,當即扶老攜幼,簞食壺漿以迎大軍。只是道路之間行禮不便,故托我等前來請將軍前往大陸澤邊林中稍適休整,本鄉父老將在那裡款待將軍。」
臧霸見老百姓將自己當成救星,心中也很是高興,笑道:「臧某何德何能,怎敢當老漢所言?」當即命人取絹帛金錢分賜眾百姓。
那老者答道:「老朽今年已七十有六了。」
那人道:「請問哪位是臧將軍,小人有話說。」
兵士們抬頭望了望天,眼見陰雲四合,太陽已沒入烏雲之中,四下里一片漆黑,也覺得大雨轉瞬即至,不由得腳下加緊,越奔越快,轉眼便奔出了數里。
臧霸道:「老丈如此大的年紀,竟還遠涉至此,當真辛苦了。」
那人搖了搖頭,道:「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居然還在這裏大言炎炎。此間百姓盼人來解其倒懸如大汗之盼雲泥,沒想到他們盼來盼去,竟盼到了你這樣一個卑鄙小人!」
那心腹臉現迷茫之色,道:「孫觀明明是在裝病,將軍為何還要待他這般好?」
滿寵嘆了口氣,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多說什麼了,將軍可別後悔。」
臧霸心中一凜,在十余名親兵擁衛下,馳出陣來,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來此何為?」
這時一名老者舉起酒爵,剛要敬酒,臧霸只覺心中飄飄蕩蕩地,說話舌頭也大了,擺了擺手,說道:「不能再喝了……呃……再喝就要……呃……醉了。」
臧霸道:「哈哈,不礙的,不礙的。我相信你!」說著向一名親兵使了個眼色,那親兵會意,退了下去。
那老者顫聲道:「我一聽見打雷便渾身發顫,這是從小落下的毛病。」
那人道:「你且說說,我剛才的話有何錯處,讓你生疑?」
臧霸問道:「如今大戰將軍,兵士往來,驚擾你們了,我心中甚是過意不去。」
那老者道:「應當的,應當的。將軍弔民伐罪,解民倒懸,跋涉至此,這才叫辛苦呢。老朽走這幾步路,哪裡算得上辛苦?」
那人怒氣勃勃地道:「如今我落入你手,要殺便殺,有什麼好說的。」
臧霸聽得此言,更加認定曹丕黔驢技窮,沒辦法與之抗衡,這才想要拉攏他,哈哈大笑道:「曹丕多行不義,殘民以逞,我想武帝既便活在世上,也不會再認他了。這等忤逆不孝之人何必留在世上,打殺了便是!」
那人道:「我不是笑你,我是笑此間父老鄉親錯看你了,竟把你這樣一個傻瓜當成大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