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姬老往事
得知雷翔所想，姬老笑了笑，道：「說悲慘，的確是悲慘。但是波姆有個特點，那時候她帶著我們到處乞討，不管是乞討到任何一張餅，一點錢，波姆都會問清楚施捨人的名字住址，並且把這些記在一個小本子上。她告訴我們，雖然我們的經歷坎坷，但是，總要懷著一顆感恩的心。記住恩人的名字，日後都是要報答的。因為有些給我們施捨一些剩飯銀錢的人，其實他們自己過的也不寬裕。波姆一直教導我們，要好好的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
雖說當年甄洛玉收陽天擎為徒弟，原本就沒有安什麼好心，但是陽天擎此人恩怨分明，他對甄洛玉十分的敬重，所以才會收了這一代的勾陳星歐陽卉作為義女。
「呵呵，巧吧？如若不然，老夫也不會在臨死前回到慶城，也不會遇到你這個小子。」姬老呵呵一笑，繼續道：「因為之前波姆帶的那群孩子當中，有些人已經年長，而有幾個人命好，或是被幾個大戶人家收養成了義子，或者，是發現了自身的修鍊天賦，也混出了一些頭緒。所以他們也有足夠的銀錢幫助波姆安享晚年。」
他想強大，想獲得更大的力量，其實潛意識中是想獲得更高的地位，獲得別人的尊敬，成為這個世界的人上之人。
在雷翔那個世界，大都是只掃自家門前雪，不顧他人瓦上霜的。在那個世界，哪怕是再善良的人都要牢記一句話——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其實也是一種悲哀。
雷翔沉默不語，姬老嘆息一聲，接著道：「那段經歷，直到現在，老夫還經常會回想起來。小雷翔，你覺得你從小被父母拋棄，比較可憐是嗎？但是比起老夫的童年，你實在太幸福了。老夫童年的時候，跟著波姆東奔西走，到處乞討，過的比你苦的多了。不過，日子過的雖然苦，但是記憶當中，卻是有許多的歡笑。」
不光是他，整個大陸之上，如今活著的，恐怕也沒幾個知道姬老的過去。
但是姬老領悟的真心，卻是天下。
姬老嘆息一聲，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收養老夫的那戶人家，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家。只是因為他們夫婦二人無法生養，於是收我回去當義子。那時候家裡雖然窮，但好歹有一口飯吃，比起漂泊在外的日子過的舒服多了。可是老夫當時心中總是想著波姆，也不知道她過的怎麼樣了。又過了兩年，老夫身體漸漸長成，發現了自己的修鍊天賦，雖然沒有明師教導，但是老夫那時隔壁街上便就有一個習武的大戶人家，老夫就與你一般，經常去偷窺偷學，到了老夫十二歲那年，偶然之中，老夫竟然溝通了天上的紫微帝星。從此星力突飛猛進，到了十六歲的時候，老夫自覺修為有成，可以闖蕩大陸了，於是辭別了養父母，去闖蕩大陸。不過第一件事
雷翔啞然，他沒想到姬老當年竟然還有這樣悲慘的童年。
其他強者，無論是北斗星宮的天璣星君，還是月神，抑或是其他一些強者，或許他們的實力也是頂尖，但總有一些這樣或者是那樣的缺憾。
其實隱藏在雷翔內心深處，真正的動力，只是為了他自己而已。
「你這渾小子，怎麼這麼倔呢！」姬老見雷翔一直拒絕，氣的咬牙切齒，大罵道：「你這混蛋小子，你這樣堅持也沒有任何的意義，老夫畢竟就只是一個意識體，而且再過一個月，老夫一樣會死，不如放棄這一個月的壽命，若是能夠救得了日曜戰神，這種犧牲完全是值得的。你這小子，怎麼就聽不明白呢？」
若是歐陽卉心懷不軌……
雷翔很清楚，對於這個要求，他一旦點頭，姬老就要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雷翔心中這樣感慨著，倒是忘了姬老故事當中，那個小女孩的問題。
因為雖然姬老只剩下一個月多一點的壽命，但是他也不想讓姬老白白放棄這最後的時間。
唯有陽天擎此人，有足夠的魄力和手腕，同樣也有足夠的實力，有他擔任至尊星帝一位，就算是天狼魔星重現，也未必就能是陽天擎的對手。
「不錯，波姆是一個很好的人，那時候中原與草原剛剛結束一場大戰，雖然最後以中原的勝利告終，但是邊境上許多的家庭都毀於亂軍當中，那時候到處都是饑民，因為整個北方都毀於戰爭，所有的糧食，要麼被充入了軍隊當中，要麼就原地焚燒，寧可燒掉也不可能留給入侵的異族。這種做法對於戰爭而言雖然是正確的，但是對於百姓來說，卻是斷了他們的生路。許多人那時候賣兒賣女，就是為了換口飯吃，甚至人吃人，易子相食之事，也是經常發生。」
那便是日曜戰神陽天擎。
因為這條石頭手鏈，他以前見過——那是以前掛在波姆手腕上的！
他老人家放棄自己最後一個月的壽命，將殘存的所有星力都交給雷翔，這樣的話，以雷翔的資質，應當能夠突破到星宗級的境界，這樣的話，以他的五行相生手段，再加上烈陽平三女的輔助，就完全有能力從內部破開當年火星土星二位強者所設下的結界，從而逃出這裏！
所以，姬老對雷翔的最後一個要求，便是……
或許是受到的教育不同，接觸的環境不同，其實雷翔的性子，與姬老非常的不像。
但是，火焰蝎領主這種怪物，怎麼可能攻打人類的城池呢？
「什麼？！」雷翔大吃一驚，
「老師……」
姬老嘆了口氣：「那你可知道，老夫的經歷又是什麼？」
因為，今天已經是二月下旬，距離三月三日的天王山大選，還剩下十五天的時間。
這就是姬老八百年前出道時斬殺火焰蝎領主的事情了，不過雷翔卻還有個問題：「老師，你殺了那頭火焰蝎領主，可是那個小女孩呢？」
原本，對於新一任星帝的誕生，姬老是壓根不擔心的，因為在姬老看來，自他駕崩之後，當世強者，有實力有魄力，有足夠的支持者和影響力，並且能夠擔任星帝之位的，只有一人。
但是，如今事情卻是出現了變化。
「波姆？」
雷翔當然知道姬老的道理，但是他卻是倔強的搖頭：「不行，老師，我不能再讓你為大陸繼續犧牲了。雖然您只有最後一個月的壽命，但是，憑什麼總是讓您犧牲？他日曜戰神成名已久，早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還能照顧不好自己嗎？憑什麼要老師您救了他一次又一次？憑什麼每次都是要老師您來幫別人擦屁股？要知道，您這一個月的壽命，是最後一個月了！徒兒，徒兒捨不得你啊！」
這點其實無法否認。
這就是人性，或許可以說他陰暗，但是這也是一種動力。
「慶城？！這麼巧？」
這條石頭手鏈，以姬老的眼力一看便知道只是普通石頭，但是，就是這條普通的石頭手鏈，卻讓姬老震驚不已。
只是，這個要求，雷翔卻是拒絕了。
姬老點頭，嘆息一聲：「不錯！火焰蝎領主攻打慶城，正是為了那個小女孩。而據說當晚，正是波姆帶著那個小女孩在睡覺，結果……」
突破星君境界，雷翔領悟的人生追求，是逍遙二字。
「這倒是沒有。」姬老搖頭道：「火焰蝎領主臨死前，老夫問它有關那小女孩的事情。那火焰蝎領主告訴我，兩年前它將那小女孩抓到手，還沒回到老窩呢，就遇到了一個實力恐怖到極點的藍衣老者。那個藍衣老者的實力，按照火焰蝎領主的說法，只是輕輕哼上一聲，它就不能動了。而那個小女孩，就被那個藍衣老者給救走了。」
畢竟追求薛雨柔也好，獲得強大的實力也好，其實都是因為雷翔潛意識中不想自己好不容易穿越這麼一次，卻永遠要做一個普通人寄人籬下。
這一點，雖然偏激，卻也是無可爭辯。
說到這裏，姬老重重的「哼。」了一聲：「最後的結果，波姆為了保護那個小女孩，被火焰蝎領主殺死。而那個小女孩也被火焰蝎領主給抓走了。老夫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大怒不已，也不顧三七二十一，沖入到絕望沙漠當中，去尋找那火焰蝎領主！」
姬老嘆了口氣
所以從根本上而言，姬老和雷翔這對師徒，所領悟的「道」就是不一樣的。
日曜戰神或許不懼怕當世任何一個對手，包括那草原上的魔星——天狼星，但是，有一個人對他的影響力，卻是無人能比的。
就在姬老名聲越來越大時，自然會引來一些武痴上門挑戰。
雷翔想了想，點了點頭，或許當真是這樣。
雷翔聽的入迷，忍不住問道：「那波姆後來哪去了？」
但是對於雷翔來說，他只要顧著自己的兄弟朋友們即可，至於其他人的死活……他沒看見，也就不管他的事情。
那個波姆，其實與薛家夫人王氏一樣，都是一個善良的人，但不同的是，雷翔沒有姬老那樣的經歷，自然也就沒有志在天下的雄心壯志。
或許薛雨柔是一個動力，但絕不是全部。
以陽天擎如今的實力，或許不懼怕任何對手，甚至普通的陰謀詭計對他而言也沒有任何效果，但是歐陽卉卻是不同。她作為陽天擎的義女，比起其他任何人都要接近日曜戰神。
這個問題把雷翔給問倒了，他只知道姬老成名之後雄霸大陸的雄風，對於姬老年少時的經歷，還真的不清楚。
「波姆其實原本只是一個普通的農婦，她的丈夫兒子都死在沙場上，全家就只剩下她一個。但是波姆的性格非常的善良，當時我們這些孩子，對於許多大人而言都是累贅，甚至是食物……只有波姆願意照顧我們，帶著我們一起去討飯，一路往南方富裕的城市前進。當時跟著波姆的，有好幾十個孩子，其中大部分都是剛剛懂事，有的甚至都沒懂事就被父母拋棄扔到了路邊。而老夫，就是那群孩子當中的一個。」
「其實老夫幼時，是個孤兒。自從我懂事開始，我的父母就不知道身在何處，我並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甚至不知道當時他們是死是活，我是在一群難民當中長大的。那個時候，正趕上草原人入侵中原，當時有許多的家庭都像我這樣，被毀於亂軍當中，如果不是因為我命好，遇到了波姆，恐怕老夫早就屍骨無存了，又哪裡有後來的紫微星帝？！」
「波姆是個非常善良的人，每當我們遇到好人時，她總會讓我們記住恩人的恩惠，當然，也不可能總是遇到好人，也會遇到一些惡霸。記得我們路過一個鎮子時，當時鎮子上的士兵竟然把我們好不容易
其實，往後的事情發展非常的有戲劇性。
雷翔心道原來如此，姬老從小的經歷，與自己從小的經歷完全不一樣，而這一段經歷，最是確立人生觀價值觀的時候。
初時雷翔刻苦修行，在薛家的時候哪怕是偷學也要拚命提升實力，他這個故事傳到大陸之上或許很勵志，有人贊他性格堅毅，有人因為薛雨柔的原因贊他是個情種，但實施情況又是什麼樣的呢？
雷翔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點頭，「嗯」了一聲。
「老夫當時的實力也有星御級了，對劍術也初窺門徑，於是一路找到那火焰蝎領主的老巢，將其斬殺。」
「只是，波姆不是那種能閑下來的人。她帶了一輩子的孩子，如今安穩了下來，卻是閑不住的。於是她老人家又像以前那樣，遇到了流浪的孩子就會收養下來。不過現在她老人家有足夠的銀錢了，也不用像以前那樣辛苦。而侍奉她的那些孩子，自然不會反對她這個習慣。但卻沒想到……」
在雷翔看來，獲得強大的力量，就可以更自在的生活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就可以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報答薛家的恩情，幫助自己的朋友。這種心理從廣義上而言，自然是與「自私」兩字毫不沾邊，但是相比起姬老的思想境界，雷翔的想法，就太小家子氣了。
簡單打個比方，對於姬老而言，這個世界上任何需要幫助的人，都是他老人家願意伸手去幫助的。
逍遙是什麼，簡單的說，逍遙就是自己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完全隨心而為，自在瀟洒，樂在其中。
雷翔說的情真意切，姬老長嘆一聲：「痴兒，痴兒。其實能教你的，老夫都教給你了。你也很爭氣，並不是所有的東西都依靠老夫，你自己不也是創出了那一套『逍遙乾坤訣』嗎？依老夫來看，這套逍遙乾坤訣還有很大的發掘空間，到了深處，不亞於當世任何一項絕技。孩子，你已經長大了，老夫見你短短三年時間便成長到這個地步，很是欣慰啊！」
「什麼？！」
讓普天下的民眾，都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沒有戰爭，不受那些星獸星靈的威脅，這就是姬老要走的道路，也是他所領悟的「道」。
接下來，雷翔還是有足夠的時間前往天王山，提醒日曜戰神小心歐陽卉。
姬老苦笑道：「老夫得知波姆去世的消息時，就已經是過了兩年的時間，哪裡可能會遇到那個小女孩？」
姬老呵呵一笑：「孩子，坐吧，咱爺倆最後好好聊上一次。呵，你先別說話，老夫知
「我們跟了波姆兩年多時間，這兩年來，波姆帶著我們走了許多的地方。每到一個地方，波姆就會去求一些大戶人家，讓他們過來挑選我們這些孩子，無論是收養也好，挑回去當下人也好。波姆這樣做，就是希望我們這些孩子不要永遠的都當乞丐。當然，路上若是遇到被丟棄的孩子，波姆也會將他們收留，於是我們隊伍當中的人就不斷的變幻，直到兩年後，老夫也被當時大離國田鹿城的一戶人家收養，從此，就再沒有了波姆的消息。」
其實說白了，雷翔是個很自私的人。
想到姬老剛才的話，他立刻驚道：「難道是因為那個小女孩？！」
雷翔大驚：「那個小女孩死了？！」
姬老呵呵一笑，也不以為杵：「老夫早知道你這小子是這麼想的，你這性子，或許是緣於你前世的經歷吧。」
姬老長嘆一口氣：「波姆是個好人，她一直都是個非常好的人，但是好人卻不長命。那幾個幼時的夥伴告訴我，三年前，波姆早已不再流浪了，一些她之前帶過的孩子長大之後，都把波姆當親身母親那樣侍奉，在慶城給波姆買下了一個院子，讓她老人家居住。」
那便是日曜戰神的授業恩師——上代勾陳星甄洛玉。
有一天，一對青年男女找上姬老，向姬老挑戰，但是姬老卻驚愕的發現，就在那少女的手腕上，戴著一串普普通通的石頭手鏈。
所以有時候，雷翔對於姬老的追求頗有些不以為然，這也是情理之中的。畢竟，他沒有姬老這樣高的覺悟。
姬老搖頭，似乎不想說這個問題：「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哪怕老夫本領通天，波姆也早已去世，這份大恩，無處報答。於是老夫就依照波姆從小的教導，一人單劍，行走大陸，照顧弱小，遇到不平之事，拔劍相助。漸漸的，也交了許多的好朋友，同時創下了一些名氣。只是，隨著老夫這一路行來，發現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想要幫助更多的人，就需要有更強大的實力，更高的地位。因為有些事情，是一個人無法做到的。這也是後來，老夫這閑雲野鶴的性格，去爭那星帝之位的初衷。」
姬老又嘆了口氣，語氣當中帶了一絲緬懷的情緒。
在姬老的身上，有那種「先天下之憂而憂」的擔當，但是這種擔當，在雷翔的身上卻看不出來。
姬老最後的要求，實在是太讓雷翔為難了。
但偏偏，歐陽卉這個義女似乎別有抱負，隱藏極深，這一點讓姬老十分的不安。
「哼上一聲就讓一隻白銀級下品的星獸動都不能動？」雷翔想了想，以他自己現在的實力，應該也是能夠做到的，不過，那老者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