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入手描金山水食盒
我這一出卧室，許伯伯的兒子似乎沉不住氣了，青年道：「稍等，你想多少錢要？」
蔣妍切了一聲，撇嘴道：「錯了就是錯了，還放不下臉來承認，甭理他，咱們吃。」
許伯伯好像有恃無恐地看我一下：「那你還要買？」也不曉得錢先生跟他怎麼說的，他似乎料定我要買了。
老闆喝了口茶，拿起東西上下看了看，下意識道：「……你想賣多少錢？」
關掉電腦，我打開櫃門深深望了食盒、硯箱一眼，慢慢握緊了拳頭。
「二十萬太貴了。」我想也不想地搖搖頭：「而且我都不清楚這是個什麼東西？幹什麼的？您知道嗎？」比這件還精緻的硯箱，他才賣了錢先生八萬，可不如硯箱的這件，卻一開口就是二十萬，確實有點離譜。
「做什麼？」青年疑惑道。
碧玉：中國市場上幾乎見不到此類東西，不好估價，也沒有可參照的價格，但他說此類江戶時期的描金山水食盒，在日本的價格應該是一百二十萬日元左右，摺合成人民幣的話，不到十萬塊吧。
許伯伯一想，點了頭：「先去琉璃廠問問。」
看來，日本古董真的很冷門，也是，中國文化博大精深，花一輩子時間研究還研究不透呢，誰有工夫去琢磨日本古董啊？只是少數人罷了。
聞言，六旬老者放下黑棋子，從櫃檯後站起來，「是這件東西？」
我拿起來摸摸食盒的包漿，嗯，八成不會錯，很飽滿，逐打字道：他說能值多少錢？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我端起茶杯，道：「你言重了，干。」
青年看了眼父親，許伯伯斷然搖搖腦袋：「專家的話也不一定就對，再說，我這件跟硯盒又不一樣，你怎麼知道是臆造品？咱們也不用拐彎抹角了，你既然想買，肯定是有你的理由，十萬，一分錢也不能低了。」
實話實說，我不認識這件東西，但我幾乎可以肯定，它跟硯箱一樣，都是來自日本。
我失望道：「這些就是您朋友送您的？跟硯盒一起的？」
許伯伯皺眉道：「你再仔細看看，絕對是好東西。」
大家都舉起了杯子，唯獨朱磊沒有動。
我道：「您要以為我非買不可，繼而獅子大開口的話，那咱們沒法談下去了，呵呵，這種東西呢，您願意留就留著吧，二十萬？我買一對兒冰種手鐲也才二十萬吧？告辭！」我佯裝要走，呃，也不能算佯裝，是真的要走了。因為二十萬的價格確實太高，前世的記憶又沒有出現過這件東西，我自然不敢花那麼多錢收。
許伯伯看看我，卻還是不為所動。
橘子翻翻白眼：「又這麼說？哪那麼多巧啊巧啊的？我看呀，分明是你裝傻充愣！」
青年哦了一聲，伸手打開防盜門：「請進吧。」待我進屋，他彎腰拿過來一雙塑料拖鞋，就對裏面喊道：「爸，人來了。」
於是乎，我登陸了QQ，給她黑著的頭像
滿含期待地接過東西，我告了個辭，趁著爸媽還沒下班，趕緊回了家。
我呼了口氣，漸漸平靜著心緒。
青年表情顯得很不安，時不時就瞧他父親手裡的東西一眼，可能他更希望三萬直接賣我吧。許伯伯似乎對他的寶貝有信心，緊緊抱著，下車后，就選了家比較大的門臉走進去，將東西往櫃檯上一放，「……你這兒收古董嗎？」店裡沒什麼人，空空蕩蕩的，後面有一個老頭和一中年人再下圍棋。
等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后，面色不太好看的朱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我還有點事兒，回去了。」說罷，頭也不回地出了飯莊。
討價還價了好久，最後，我把價格提到了三萬，但對方仍還咬著十萬不松嘴。
這次的中央電視塔之行，收穫出乎意料的好，不但順利地得到了硯箱，而且只花了三萬塊錢的低價，更值得一提的是，從錢先生口中套出了些極重要的話，他朋友那裡竟還有這類硯箱，且不止一件，這個消息無疑很讓我振奮。或許在史院長看來，它只是一個不錯的日本古董，十萬塊錢到頭了，但只有我知道，硯箱的潛在價值絕不僅僅如此，所以，當時我沒有輕易賣掉。
許伯伯說了聲行，起身帶我來到卧室，手指一面玻璃櫃道：「就這些。」
我邊吃菜邊道：「以前偶然見過，趕巧了。」其實應該說以後見過。
一件明清筆筒，一方硯台，一桿毛筆。
碧玉：不用謝，我有事，下線了。
嘻嘻哈哈地開了幾句玩笑，這時，一直沒言聲的沈子安說話了，他遲疑了片刻，一嘆氣，正色地看著我道：「唉，這回我是心服口服了，顧靖，咱們以前可能有些小碰撞，希望你別介意，來，干一杯吧。」
十四萬嗎？
我眼神一動，上回從斐小紅家收來的古玩，不是找碧玉鑒定的嗎？她有很多朋友好像是專業干這個的。
清華大學東側兩公里處的一棟塔樓內。
等了一會兒，見沒迴音，我知道她不是隱身，就將那東西拍了圖片，從QQ上傳了過去，說想讓她朋友幫忙鑒定一下。
許伯伯抱起東西，轉身道：「換一家。」
我、蔣妍、橘子、大小賈、沈子安、朱磊分別坐在靠角落的飯桌上，等服務員拿過菜單來，每人點了一道菜。
「就是這樣才值錢呢。」許伯伯想來也不清楚。
鑒定機構不是吃白飯的，那裡的專家涉及到了各個方面，沒有偏科，肯定有人專門研究外國古董，所以，如果去了這些地方，我想撿漏的心思八成是要泡湯了，呃，況且，我也不知這到底是不是漏，沒準三萬塊買虧了也說不定，所以，謹慎起見，只能多花點心思，把風險降到最低。
不過，也有一家店的老闆猶豫著拿在手裡把玩了好半天，思慮良久，他給出了八千元的價格。我想
右邊那件玩意兒是兩個不倒翁，自然也不值錢……咦，不對！
撿了個大漏，這頓飯自然是我結的賬。
叮咚叮咚，我按下了二樓靠西頭一家裝著墨綠色防盜門的門鈴。
我故弄玄虛地搖頭不語，這是砍價的手段，不能把底露給別人。
怎麼辦？
我沒有把興奮之色寫在臉上，不動聲色地將該物放回原處，又拿著硯台看了幾眼轉移視線，才回頭隨口道：「許伯伯，這些玩意兒，您準備賣多少錢？」
「您好，是許伯伯吧？」
我一聽，立刻道：「如果您想賣，三萬塊我馬上拿到您家裡，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但如果您要死活以為東西值十萬，那您可以去專業機構做鑒定，但鑒定以後，若專家也給出是臆造品的說法，你要再想回過頭賣給我，三萬塊我可給不了了，而且您還得花上一筆數額不小的鑒定費。」
大賈乾笑兩聲：「鏡子，抱歉了啊，剛剛我還說你這兒說你那兒的，呃，弄得我現在挺不好意思，你看我弟弟，也臉紅了。」
這難道是……
東牆的白色玻璃櫃里擺著不少物件，最上排是幾張黑白老照片，底下是零零散散的錢幣和小碗，認真看了看，應該沒什麼值錢的東西，視線漸漸向下，我瞅見了錢先生所說的與硯盒類似的物件，結果，卻讓我大失所望。
「您別客氣，我不累。」跟許伯伯一起坐到沙發上，我道：「聽錢先生說，他從您這兒收來的硯盒，您還有類似的？」見許伯伯微微點頭，我試探道：「這些東西，您是從哪買來的？我怎麼沒跟市場上見過？」
其實方才在琉璃廠，有好幾次我都想直接走人了，畢竟那麼多店主都不看好這玩意兒，我前世也沒見過，心裏自然沒譜，不清楚三萬塊的價格到底合不合理。
橘子笑道：「以後信鏡子吧，信鏡子者，得永生。」
「當然。」我心思飛快動了動，在許伯伯拿著東西走到客廳后，我提議道：「我出個主意，您兩位也甭去專業機構了，白花鑒定費，不值當，您就拿著東西到琉璃廠店鋪轉一圈，看看有沒有人會花十萬塊收，當然，如果您不放心，琉璃廠也有專業鑒定的地方。」
塔樓比較老，他家也應該是很早裝修的，木地板很多地方掉了顏色，稍微有點鬆動，踩在上面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等我跟著年輕走進客廳，南邊的卧室門慢悠悠地被人從里推開，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走出來，他可能是在睡覺，眼角稍顯疲憊的色彩，「這麼快就到了？我家塔樓不好找，還以為你得三點多到呢，就先睡了個覺。」
下面去的是一家主賣瓷器的古玩店，老闆
我餘光看到父子倆相互交換一下眼色，青年眼中有些後悔，許伯伯眼力則透著一股不甘心的味道，似乎仍未放棄。沉默了幾分鐘，許伯伯遲疑地問兒子：「要不然，去榮寶齋花錢鑒定一下？」
這兩件東西絕不僅僅是這個價錢！
我脫掉被汗水浸濕的衣服，換了身乾淨的T恤衫，拿著寫了地址的紙條直奔海淀區。
蔣妍咯咯一笑：「這才對嘛，和和氣氣的多好，來來，乾杯乾杯！」
「我叫顧靖，跟許伯伯約好了。」
可是……
「累了吧，先坐，喝點茶。」
因為上面的繪畫風格跟硯箱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同樣也是描金的手法。
我鬆了一口氣。
許伯伯直接道：「十萬。」
青年估計覺得三萬塊不少了，就拽了他爸衣服一把，「你要拿不準，咱們去鑒定行鑒定一下不就行了？」
這麼多？都快趕上硯箱了！
我之前說過的，要是拿去問別人，我就不會給三萬的價格了，見他減了一千，我也沒再說什麼，做人得知進退，得適可而止，逐點了點頭，與父子倆來到馬路斜對面的工商銀行，取錢給了他們。最後在取款機里看了下餘額，只剩幾千元了。
咔嚓，裏面的門開了，是一個比我大五、六歲的青年，「……你找誰？」
青年看向許伯伯：「怎麼著？賣了還是去鑒定？」
盯著那看著像不倒翁的玩意兒，老人面露狐疑之色，拿著放大鏡左看看，右瞧瞧，又打開兩個東西瞅瞅裏面的結構，末了，把放大鏡撂到了櫃檯上，一搖頭道：「恕我眼拙，沒看出這是幹什麼的。」
嘟嘟嘟，響了三聲，那邊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喂？」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霍然望向那邊，定神看看：「……能上手嗎？」聽許伯伯說成，我就拉開玻璃門，伸手摸到了兩個不規則橢圓型物件上，拿了拿，心中猛然一跳，不對，這絕對不是不倒翁，木製的，空心，裏面什麼也沒有，而且，它倆底是平的，無法自由移動。再仔細一看，這兩件像極了不倒翁的東西是在一個盒子里裝著的，盒子只有四面，兩側空空，頂上還有一個銅質小提手。
我：再見。
我忙回復了一個「謝謝」，穩了穩呼吸，托著下巴磕耐心等待著。
我道：「許伯伯，我是年輕，但您也別拿我當冤大頭，我想，錢先生在電話里都跟您說了吧？當時我也在場，鑒寶欄目那四位專家的話，我聽得真真切切的。」
一連換了三四家，結果無一例外，東西都被推了回來。
經過我這些日子的刻苦鑽研，大概也能看出些門道。筆筒包漿很生硬，明顯是人為做舊的。硯台和毛筆平平常常，都屬於現代工藝品。是
許伯伯也不傻，一指筆筒、硯台和毛筆：「這三樣，多少錢你看著給，但那兩個圓不溜秋的玩意兒，沒有二十萬絕對不賣，這是硯盒一個類型的，值錢。」他說話的時候，他兒子也在屋裡聽著，沒插嘴。
西琉璃廠前。
「可是……」許伯伯為難地嘆了嘆氣，側頭看了我一眼。
我也不言聲，去小賣部買了瓶帶著冰的冰紅茶，一口口喝著，靜靜等著他倆。
席間，很少有人說話，蔣妍幾次三番想帶動起話題，結果都以失敗告終，末了，她悻悻夾了口魚香肉絲嚼了嚼，瞥眼看看我，咳嗽一聲：「都說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中，這話看來真對，行，鏡子同學今兒個又讓大家長了回見識，喂，你怎麼知道硯箱是日本的古董？你不是口口聲聲說不懂古玩嗎？」
許伯伯道：「那是自然，這件玩意兒做工極細，包漿也好，我曾找人鑒定過的。」
他這麼一說，我的心立刻放在了肚子里，聽得出，他是有心要賣的，否則不會讓我去他家。不過，有一個問題隨之而來，花掉了三萬后，我銀行卡里只剩了三萬多一點，恐怕不夠買他手裡的其他日本古董了，然而，我又不能不去，萬一錢先生得到硯盒是真品的消息，繼而告訴給許伯伯的話，價錢可就說不準了。
「你是？」
許伯伯搖頭道：「不是買的，是一老朋友送我的，說這東西肯定值錢，讓我留著，以後有機會賣掉，我問他東西是什麼，他當時也沒和我說，誰曾想，自那以後我就再沒見過他人，也不知去了哪裡，唉，後來，老錢來家時看上了一件，我就賣給他了。」他中間有些話說得含糊，想來其中另有隱情，我不方便問，也沒必要問，我只關心那幾件東西是不是真的，它是偷來的也好，搶來的也罷，與我無關。
老闆一口茶水險些噴出來，沒再繼續瞧，將東西放下：「這東西連古玩都不是吧？反正我沒見過，您拿回去吧。」許伯伯不甘心地又問了幾句，那老闆卻拿了張報紙看起來，一個勁兒搖頭，說不收。
我道：「您覺得您這件是真的？跟錢先生的硯盒不一樣？」
還差得遠呢！
我在客廳里站住，回頭想了想，「您也知道我給了錢先生三萬收的硯盒，但您這件東西比硯盒差些，嗯，一萬吧。」
沒等我說完，許伯伯便道：「哦，剛剛老錢打電話來了，你是買他硯盒的那位小夥子吧，我知道你，說吧，什麼事？」
我們仨人打車到了琉璃廠。
晚上吃過飯後，我回到小屋打開電腦，發現QQ下面碧玉的頭像在閃啊閃啊。
原地猶豫了好半天，直到年青拉了拉他衣服，許伯伯才一咬牙：「
不得不說，經過元青花的意外，我做事比以前謹慎了許多，這樣，也許會錯失掉很多機會，但同樣也會避開很多風險。
「……我能看看東西嗎？」
徐揚飯莊。
硯箱估價十萬，食盒估價九萬多，這一起就是二十萬。但我呢？我才花了六萬不到，一天時間，這裏外里就凈掙十四萬元！
我反問道：「那鑒定證書呢？」見他語塞著不吱聲，我道：「我明白，您自己心裏估摸也不清楚東西是真是假，是好是壞，就怕買少了虧本，但您想過沒有，除了我，以後還能有幾個人肯花萬元買您這件東西？而且，您怎麼知道我買了就一定不會虧本？您知道我買它做什麼嗎？」
興奮之餘，我忙向碧玉道謝，心中又很是佩服她那位朋友，連史院長這樣的人物都斷不了年代的玩意，那人卻隨隨便便說了出來，看得出，那人對日本古董非常了解。
進了自己小屋，我連衣服都顧不上脫就急匆匆地打開電腦，上網查找著日本古玩。
不多時，與碧玉的聊天窗口中蹦出一段話：剛剛問了問，我朋友說不上手的話很難鑒別，但如果包漿和內里都沒問題，東西應該是件挺難得的玩意兒，是日本的古董，全名叫「描金山水食盒」，至於年代，我朋友他也不敢肯定，大概在江戶時期左右吧，當然，這個推斷是建立在包漿厚實的基礎上，否則，這隻是件高仿贗品。
然而，即便是有著龐大信息量的互聯網，上面也很少有介紹日本古玩的資料，查了將近半個小時，一無所獲，也沒有見到類似不倒翁的東西。
他兒子砸了一下嘴巴，「……賣了吧，那麼多家老闆都不收，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點開一瞧，發送時間是十分鐘以前，碧玉：我問問看吧。
小賈苦笑道：「誰想它是真的呢，看來專家的話也不能全信。」
「這個，電話里可能說不太清楚，如果方便的話，我能不能去您家裡？主要是想看看您收集來的古玩。」
許伯伯把它往前一推：「對，您看看值多少錢？」
「哦，您不認識我，是錢先生給我的電話，我……」
「來家裡？」許伯伯的聲音頓了一頓，道：「好吧，你拿筆記一下地址，在海淀區……」
坐車回到家，我偷偷摸摸地將硯箱抱回了自己的小屋，打開寫字檯櫃門，輕輕放進去。
我心中早就有了計劃，往涼席上一坐，拿出手機，給錢先生的朋友打去了電話。
我走過去幾步，裝作很不放在心上的樣子，問道：「您決定了沒？快該吃晚飯了，我也得回家了。」
我笑道：「我打車來的，司機正好認識這邊，直接把我拉到樓底下了。」
許伯伯點點頭：「是啊，還有最右面那件，都是一起的。」
沉默半晌，許伯伯道：「……鑒定，小夥子，你也一起來么？」
老人把東西一推：「您拿回去吧，我們這兒是收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