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送錢

袁雅珍鬆開小龍，回身坐下，嗯了一聲：「我還有幾件首飾，能值一兩萬。」

「管他借？他還是學生，哪來的錢？再說了，你姑姑頭回跟他有過衝突，他怎麼可能……」

早上一睜眼，我就感腦袋昏昏沉沉的，好像思慮過度了一般。唉，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啊，真想不到袁雅珍那種古板的性格會當著我面自己那啥，人不可貌相，這句老話我再一次體味到了其中的含義。

小龍一聽，哭著從側面抱住袁雅珍的腰：「姑姑，您把我賣了吧，賣了我咱們家就能有錢了。」

蹲著哄小龍的袁雅珍一呆，側頭看過來，「……什麼事？」

我猶豫道：「袁姐，他？」

「什麼累贅！跟誰學的詞？不許瞎說！」

「嗚嗚，沒了我，您就不用四處借錢了，您把我扔了吧。」

接著，袁雅珍起身走到床頭櫃前，拉開抽屜，取出兩件翡翠項鏈和一條金項鏈，不過，翡翠雖綠，種水卻不太好，值不了大錢的。忽地，袁雅珍的手機響了，她接起來：「……媽……嗯，剛剛是我打的……沒事，想問問你那還有富餘錢么……沒，我跟小龍挺好的……沒去賭……有么……一點也沒了？幾千也行……幾百呢……哦……那算了……嗯……我有錢呢，只是今天周末，股票里的錢轉不出來……嗯，掛了。」

回到牛街大院時，正好看到袁雅珍開門進屋。

「姑姑，賣了多少錢？」

砰砰砰！

這一幕，看得我心裏也很不是滋味，賭博確實不是正途，但袁雅珍歸根結底也是為了這個家，唉，胸口酸酸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跟銀行拿號排隊等了一個多小時，她估計是賣完首飾剛回家。走到袁雅珍家門口，我抬起手臂準備敲門。

「嗚嗚，姑姑，都是我不好，總要去醫院看病，嗚嗚，我聽護士阿姨說了，我喝的葯很貴，也聽別的同學說，學費也很貴……」小龍泣不成聲：「……姑姑，您把我扔了吧，嗚嗚，我不當您的累贅了。」

這天晚上，我夢裡反反覆復全是袁雅珍撩裙子摸腿的畫面，一覺睡得很不安寧。

袁雅珍愣住了：「十萬！？」

我抱著一個報紙包推門走進去：「袁姐。」

錢都還債了，她父母那邊想來也很困難。

我邁過門檻走到他倆身邊，在袁雅珍狐疑的目光里，將報紙攤開，露出裏面的幾個鼓鼓囊囊的信封，「袁姐，我手裡也沒太多錢了，嗯，這是十萬，你先拿著救救急吧。」

我道：「你還要跟他賭？」

門被人從外面敲了幾下，但透過窗帘看去，卻沒有任何人的影子。

「我不去……嗚嗚……我不要他們欺負姑姑……嗚嗚……」

「幾萬吧，我又管兩個同事借了些，差不多夠賭上兩次了……小龍！怎麼又哭了？」

航子？我眉頭一皺，這個名字我是聽過的，聽我那個賭蛐蛐兒的老街坊講過，航子是個外號，跟玩蛐蛐的圈子裡挺有名，沒結婚，沒孩子，賭徒一個，和航子一起玩賭蟲的還有個叫凱子的，家裡情況也差不多，無子無女，沒什麼後顧之憂。

我微微一嘆，不動聲色地退出房間，回了自己屋子，坐到椅子上發獃。

中年人瞧了我一下，轉頭往外走：「那我等著你。」

「他叫航子。」遲疑片刻，袁雅珍摸著小龍的後腦勺淡淡道：「我昨天下午和他賭過蛐蛐兒，輸光了錢，還欠了他八萬，他是來要賬的。」

「到底什麼事兒？你姑姑又打你了？」我拉著他的手跟過去。

「這你就甭管了！請回！」袁雅珍把臉一扭。

等他一走，袁雅珍蹲下去就把小龍抱住，輕輕給他擦著淚：「別哭，姑姑沒事。」

袁雅珍臉色微變：「剛賭兩把就不玩了么？拿上蛐蛐兒老地方等我！今天之內我會再去！」

袁雅珍的家門開著，裡屋似乎除了她外，還有個中年男子，個不高，小眼睛，長相挺難看的。我還沒進去，就聽他道：「八萬塊錢雖然不多，但我知道你現在的情況是絕對還不起了，也沒事，不還都行，我昨天話里的意思，你應該明白吧？」

中年人卻不走：「你一個人帶孩子也不容易，只要你……」他伸手就想朝袁雅珍的屁股摸。

「顧哥哥，嗚，顧哥哥人很好，上次還說要給我買遊戲機呢。」

中年人道：「連錢都沒有了，你拿什麼賭？」

袁雅珍看看我，黑著臉對那人道：「請回，不送了！」

「幹嘛呢！」我喊了一嗓子，見中年人下意識地收回手，我拉著小龍進了屋：「袁姐，沒事吧？」我才知道小龍為何找我來，他或許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肯定能感覺出他姑姑讓人欺負了。

我狐疑地穿好衣服，從床上下去開門：「……誰呀？」一低頭，竟是小龍。小傢伙也不知道怎麼了，臉上哭得淅瀝嘩啦。我忙問他怎麼了，小龍卻嗚嗚哭著不說話，抓著我的褲子使勁往東邊拽，像是要我跟他回家。

袁雅珍虎起臉瞪瞪他：「瞎說什麼！複習你的功課去！」

屁股還沒做熱，我又站起來，一伸手抓過錢包塞進兜口，我出了門，到附近的工商銀行把銀行卡里的所有錢全都取了出來，總共十萬零幾千。我這人心軟，看不得別人難受，十萬塊錢雖然不是小數目，但對現在的我來說，還是負擔得起的，至少我不愁吃不愁穿，比袁雅珍娘倆寬裕太多了。

「再瞎說八道信不信我抽你？別哭了！」頓了頓，袁雅珍的聲音慢慢緩和下來：「是，咱們家現在比較困難，但姑姑虧了誰也不會虧了你，不許哭鼻子了，嗯，等姑姑去找曹大媽借錢試試，再有幾萬的話，一定能把本贏回來……唉……算了，不去了，鄰居們大都對我有意見，平白無故的誰會借我錢？」

「姑姑沒事兒，不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