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泐睢絕書
第3章 陰殠
聽見我這模模糊糊的回答，張立國估計是把我當道士了，也沒別的動作，就是皺了皺眉頭：「小周一般是不會做無用功的，我帶你們上去看看。」
惡鬼在陽間作祟，被它沖身害死的人身體上會有陰殠的氣味，這股味道不易消散，繞樑三日依舊不絕……
我真挺理解他們的，如果沒有老爺子，或許我現在也跟他們一樣崇尚著所謂的科學，把傳統迷信文化全扔到角落裡。
張立國百思不得其解地問道：「你前面問我的問題是什麼意思？現場有沒有人看守？你關心這幹嘛？」
張立國用看著神棍的目光看著我，有點打趣的意味：「你燒香乾嘛？要跳大神？」
「先生。」我回了一句，陰陽先生就是道士，趕屍先生就是趕屍匠，我屬於後者。
見我們向警車走去，站在車外的警察頓時就警惕了起來，轉頭打量了我們幾眼，其中一個中年警察大踏步的對我們走來。
好幾年沒動手了，今兒晚上可千萬不能出意外，要不然這人可就丟大了……
但這也不能明說啊，給張立國說我是趕屍匠？他下一個動作恐怕就是抬手抽我。
周岩跟張立國對視了一眼，緊接著又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眼裡滿是疑惑。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玄學這東西畢竟是虛幻了點，信的人少也很正常，我是真的理解。
周岩對我使了個眼神，示意別亂說話，隨即就帶著我向那兩輛警車走去。
「我帶你們上去。」張立國看了看我，轉身帶著我跟周岩走進了住宅樓。
難道幾千年來老祖宗傳下的本事都是迷信？或
它們不會像貞子一樣給你打電話，或者從電視機里爬出來，更不會面對面的掐死你，或是把你肚子給剖開抓著你的腸子玩。
被惡鬼害死的人，屍體上會有陰殠的氣味，而且這陰殠會不斷往外擴散，達到記載中繞樑三日的效果。
古人也不是傻子，如果真的沒有這些東西，他們怎麼可能會信？
屍臭有點像是動物腐爛的腥臭，但比那個還有刺鼻難聞，基本上第一次聞到屍臭的人都得吐。
現實惡鬼害人的方式只有兩種，一種是給人製造幻覺，讓人嚇死，第二則就是羅大海遇見的情況，沖身！
這是……陰殠？！（殠，chou，第四聲，與臭讀音相同，古文里是腐臭的意思，在這裏則不然，指的是一種陰氣的特殊臭味。）
一開始我心裏還有點沒底，畢竟當著人民警察的面搞封建迷信活動……確實有點不靠譜。
懷著僥倖的心理，我仔細打量了一下大門的厚度跟屋子裡窗戶的位置，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這兒隔音不錯，放心吧張叔。」周岩安慰了一句，探頭看了看眼前伸手不見五指的屋子，低聲對我說：「你打頭，我們看著就行。」
電梯門響，我們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怎麼看都不像是干好事的，反而挺像入戶的小偷。
但現在可不一樣，我底氣足得很，樓上沒人看著那可是我的大好良機！
整句話翻譯過來就是。
現實的惡鬼，跟小說或是電影里的惡鬼完全不一樣
「得了，趕緊的上去吧，時間寶貴。」我聳了聳肩，對於他們的反應也沒放在心上，只是有點無奈。
張立國左右看了看，見走道里安靜非常，他也鬆了口氣。
啪的一聲，張立國把客廳里的燈給打開了，隨手輕輕關上了門。
感受到張立國的目光漸漸凌厲，我腦門也見汗了，這大叔不會認為我是來跳大神的吧……
周岩也沒多想，點點頭就走過去把客廳的窗戶給打開了。
就在這時候，一個名字冷不丁的出現在了我的腦海中，想起這個名字時，我的頭皮轟的一下就炸開了。
「小點聲，千萬別引起外人的注意。」張立國拿出鑰匙小心翼翼的打開了門，還是有點不放心的囑咐了我一句。
作祟於斯，意思就是在此處作祟，或是在陽間作祟。
「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周岩問我。
我一邊安慰著自己，一邊對張立國笑了笑：「張叔，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上面那屍體搬不走，您也肯定是看出一些不對勁的地方了。」
貢香的味道很濃，點燃這炷香后沒多久，屋子裡的臭味就緩緩消散了一些，估計再等一會這味道基本上就得被貢香的味道取代了。
被害者體有陰殠，這句話就是重中之重。
聚陰之孽乃是惡鬼，普通陰魂散陰卻不聚陰，能夠聚集陰氣于體內的那就只有惡鬼，再無他物。
我皺著鼻子聞了聞，腦海中逐漸回憶著老爺子曾教給我的東西。
在我的記憶中，那些古籍里有一本書好像是叫《雲孽記》，是宋朝一個道號雲遊子的道士寫的，其中就有關於陰殠
也許是被他帶的，從小我就愛看那些神神鬼鬼的書。
我估摸著這小子對我也沒多大信心，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畢竟他沒見我動過手，對我沒信心那是必然的，要不然他能這麼說？
比起陰陽先生，趕屍匠確實是沒啥說服力……
我們先前聞到的味道，不刺鼻，只是難聞，而且也不腥，很容易區分。
沖身後，惡鬼會直接控制人的身體，以此來傷害活人。
「聚陰之孽，作祟於斯，被害者體有陰殠，繞樑三日。」
「惡鬼沖身。」我嘴裏回答道，埋著頭將背包里的黃紙給拿了出來，平平整整的鋪在了地板上。
東風小區不愧是貴陽數得上的豪宅，住在這裏的人非富即貴，在2007年的貴陽，住宅樓能有二十八層已經算是很誇張了，看來這羅大海身世也不普通，要不然就他那白領級別的工資想在這兒買房，做夢呢？
下車的第一眼我就看見了兩輛停在小區里的警車，幾個警察正站在警車外面聊著天，不時還往樓上張望，也不知在看些什麼。
難道這是屍臭？不像啊……這味道沒那麼腥啊……
半小時后，計程車在東風小區外停了下來。
「附近住戶知道屍體還在這兒？」我好奇的問了一句，張立國點點頭：「我們給的理由是需要維持犯罪現場，屍體不能動，這案子比較難破，得等專業的人來現場看看。」
周岩禮貌的叫了一聲張叔，指著我介紹道：「易林，我大學同學。」
雖然我的工作內容是有點像跳大神的，但是……我可是有真材實料的本事……
我沒再說話，臉色難看的把背包放在了地上。
張立國皺著眉頭看著我，語氣也變冰冷了一些：「你是幹什麼的？」
無風不起浪。
「小周，這小夥子是誰？」中年警察的笑容很有親和感，但卻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窗戶全是對著小區後山的，沒跟其他住宅樓面對面，而且大門的厚度也足，估計鬧騰那麼幾下是不可能被人發現的。
雖然我在學校成績不算好，英語數學基本上都是三十分的樣兒，但對於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我卻是學得出奇的快。
特別是無聊時自己翻看的那些古籍，記憶尤其深刻，起碼記這些東西比上學背課文可厲害多了。
周岩拍了拍我的肩膀：「這事易林也不一定能解決，反正就是試試，如果事情沒辦好，張叔你可別怪他。」
打槍的不要，悄悄的進村，這句名言可被我們一行三人貫徹到了極致。
周岩左右看了看，湊到張立國耳旁低聲說道：「羅大海的屍體不是搬不動嗎？我這同學能讓咱們搬動！」
「這味兒咋這麼大？」張立國皺緊了眉頭，四處看了看：「昨天這味道還沒這麼濃啊。」
我這時候也是有點頭疼，畢竟一會要真施展起來本事，不鬧騰幾下絕對是不可能的。
就算有著那些故事或是記載，但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真正相信鬼神之說的人能有多少？
見桌上有個用來喝水的玻璃杯，我伸手就給拿了過來，隨之將帶來的貢香點燃了一炷，默默的放進了水杯里。
老爺子曾給我解釋過這句話的含義。
聞言，張立國眉頭一皺，目光頓時就放在了我
「把窗戶打開，讓這股味道散出去。」我埋下頭繼續在背包里鼓搗著，嘴裏對周岩喊了一句。
我一邊說著話，一邊把黃紙撕成了兩半：「先前我們聞到的味道不是屍臭。」
「知道死者是怎麼死的嗎？」我沒在意他的打趣，自顧自的問了他們一句。
老爺子是個愛看書的人，無論是道家典籍還是古代的玄學傳說，基本上都在老爺子熱愛的範疇之中，不少這方面的古籍都被他從四處淘來了許多，就放在花圈店的裡屋之中。
死者羅大海所居住的地方位於十八層的1802室，這地方自從被警察拉了黃線蓋上封條之後，基本上就沒人敢往這邊兒靠了。
「張叔好。」我也跟著叫了一聲。
我笑了笑，看來警察對於掩蓋這些見不得光的東西很在行啊。
「屍體在哪兒？」我語氣有點哆嗦，但周岩他們也沒注意，指了指右手邊的書房：「裏面躺著呢。」
經過張立國這麼一說，此時我才發現屋子裡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挺臭的，但不刺鼻。
附近的住戶也是心裏沒底，大晚上的壓根就沒人敢出門，這也是我們晚上行動不被外人察覺的原因之一。
聞言，周岩跟張立國都點了點頭，顯然是明白我這話的意思，畢竟屍臭跟我們聞到的味道很容易區分。
「那是陰殠。」說到陰殠這兩個字的時候，我臉色再度難看了幾分。
這黃紙可不像是普通道士畫符的黃紙一般小，反而挺大的，鋪開了一看大概有個一平方米的樣子。
別看書里陰殠的記載只有短短几行字，但就這麼幾行字，足以把陰殠產生的前因後果給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