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泐睢絕書
第32章 驅鬼
「鏘~~~」
「聯繫上死者死亡時在樓頂並且是在下暴雨的情況下，法醫給的臨場報告是雷擊致死。」張立國嘆了口氣：「我們也在附近做了調查，但也沒查出線索，真不知道趙松那狗草的是怎麼處理的現場，還他媽高智商犯罪啊。」
不一會兒，手裡的黃紙就被我折成了一個扁扁的紙人，我在紙人的邊上開了一個口，把香壇里的香灰弄了一些進去裝著，這才鼓了些許，看起來總算是有點人樣了。
「落下酆都境，惡人喊不停，千年受苦百年刑，皆是惡人自己尋啊~~~~」
王雪？！她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如果張立國把趙松的信息透露了給我，那麼他也算是從犯了。
「鏘~~鏘~~~」
「嘭~~~」
「一請天魂在此坐。」
我獃獃地看著桌上的掌印，低聲問了一句：「王雪，是你嗎？」
做完紙人，我拿著一支點燃的貢香在紙人頭頂繞了一圈，之後便用香頭對著紙人的腦門戳了過去。
「知道了。」
老爺子教我的本事果然沒錯，經過我的引路，王雪完全可以在白天動手，而不用顧及白日鬼不出的規矩。
等香頭將紙人的腦門燒出一個洞，我這才把紙人放下，點燃香燭，拿著喜神鑼敲打了起來。
「做一張一模一樣的給老佛爺，外面的大字一樣用火燒墨寫，小字就不寫了。」海東青面無表情的接過了絕書：「兩三個小時就能做完，到時我直接交給老佛爺，晚上我再回來，老佛爺他們現在應該還在貴陽。」
「四請李天三魂七魄速速來啊~~~」
要是我毫無理由的驅鬼害人，那絕對是要遭天譴的事，但現在可不是毫無理由，這叫替天行道。
「嘭~~嘭~~嘭~~」
如果老天爺給一個人定的壽數是八十歲，而他二十歲就跳樓了，剩下的六十年壽
張立國答應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
「送君上路，望諸君，下世還為人~~~~」
比如李天，他是在茅台大廈跳樓死的，死後陰魂不歸地府，無人超度，他就只能日復一日的重複跳樓的動作，每一次他都會嘗到死亡的恐怖，更會感受到那種跳樓摔到地面的痛苦。
我如釋重負的笑了笑。
我嘴微微張開，用著一種悲腔嘶啞的唱著，拍供桌的聲音也變得低了些許，整個裡屋都似乎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悲戚。
他這本事有點大了吧……難道他也有火燒墨？這大鳥也認識老佛爺？！
沒等我發問，海東青把絕書放進了兜里，轉身就出了門。
我嘆了口氣，伸手把煙頭丟進了煙灰缸里，拍了拍褲子站了起來。
讓鬼去報仇，這種事估計張立國是第一次遇見。
大概過了四五分鐘的樣子，手機響了，拿起一看，是張立國的簡訊到了。
聞言，我點點頭，從供桌底下拿出了那張藏有絕密的絕書，皺著眉頭問道：「怎麼弄假的？」
我鬆了口氣，看了看時間，默默點頭：「現在是五點十分，估計王雪一過去就得動手，我得抓緊時間把李天的魂魄招過來。」
「沒事吧？」海東青走到了我身邊，低聲問了句。
「二請人魂到此廳。」
「二請五鬼到壇前，惡人惡鬼不敢言。」
「抽筋剝皮，咎由自取，死後受苦，皆是自行，蒼天有眼，報應分明，惡人為惡，眾善不行。」
我猶豫了一下沒說話，胖叔接過了話茬：「抹四（沒事），小海滴手段你放心。」
「苦海茫茫萬事悲，弟子只願求輪迴，求的是，李天下世還為人，求的是，李天生生世世與親歸。」
「我能幫它們的只有這點了。」我給胖叔說道，臉上的笑容有點苦澀
「這事交給王雪，殺人償命，這是自古就有的規矩。」我面無表情的看著桌上的玉片，咬了咬牙：「把趙松的居住地址跟生辰八字告訴我。」
「謝謝張叔了，生辰八字也就是出生年月日，還有出生的時間，這些資料絕對不能有錯。」我說話很客氣，也仔細的給張立國解釋了一下什麼是生辰八字，免得他到時候只給我個年月日就尷尬了。
此時的王雪已經完成了心愿，恢復理智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我搖了搖頭：「沒事。」
「嘭。」
可是這次也該趙松倒霉，做的事太畜生了，連張立國都忍不下去了。
「這案子我也覺得有蹊蹺，要是王雪真是被雷擊致死，地面上應該有些痕迹，但根據當時的案件資料來看，地上沒痕迹。」張立國的聲音很低沉：「可法醫的檢查卻覺得這是雷擊，資料上寫了三條確定雷擊的因素。」
「王雪本是良家婦，誰知天黑被惡隨，今日是，有仇報仇平心火，今日是，王雪歸入地府入輪迴。」
而存放著王雪的玉片，則已經沒了往日的陰冷，徹徹底底的恢復了正常。
趙松，出生日期是一九六零年，八月七日，夜十一點。
「要餓幫忙嗎？」胖叔問我，顯然是知道我一會兒要幹什麼。
「天蒼蒼，地蒼蒼，苦主身死怨四方。」
「月老牽繩自有理，定然不忍陽人悲，王雪李天是眷侶，本就是，姻緣樹前鐵筆碑。」
他們誰也沒得罪，但就是遭了這麼大的災，一個好端端的家庭就這麼毀了，老天爺有時候是挺操蛋的。
可我今天要超度的鬼，貌似還不止王雪一個，還有一個日日夜夜重複自殺的李天！
「嘭~~~」
念叨完，我重重地敲了敲喜神鑼，嘴
惡鬼之所以無心，那就是因為它們心中藏得有怨，怨氣蒙心，自然就跟個神經病似的無法交流。
「嘭~~嘭~~嘭~~」
現居住地址，貴陽市雲岩區南邊大道風城小區，四棟，七樓702室。
「心愿未了不能渡，孤魂野鬼誰願當。」
「第一，死者顱骨骨折，顱骨上有電擊導致破裂的痕迹，心肌纖維斷裂，心室腔內血液呈現暗紅色，第二，死者衣服盡數燒焦，顱內血腫，內臟器官破裂，第三，死者的死亡時間正是雷擊高發的七八月。」
張立國那頭響起了一聲打火機的脆響，應該是在點煙，只聽他深深地抽了一口，苦笑道：「查個屁，都這麼多年了，按照那趙松細心處理現場就能猜出來，那孫子不可能給我們留下線索。」
只見王雪的掌印動了動，慢慢往李天的掌印移動了過去，速度很慢，但卻沒有絲毫停頓。
「現在的警察挺厲害啊，就差調查出趙松的底褲穿啥顏色了。」我感嘆著中國警察的進步，這可是發自內心的感嘆。
「渡了他們吧。」胖叔擦了擦眼睛，在見到兩個手印重疊的時候，我鼻子也有點酸了。
「趙松……1960年就是庚子年……六月十五……」我低聲嘀咕著，拿著普通的紅筆在黃紙人肚子上寫了起來，寫好了趙松的生辰八字，又把他的名字規規整整的寫了上去。
這一刻他們等多久了？
「三請地魂回舊處。」
李天到了。
「鏘~鏘~鏘~~~」
「趙松死了？」我問，又是一聲悶響，但掌印沒動，香灰上現出了兩個字，很秀氣的字：「謝謝。」
主犯王雪，從犯我跟張立國，聽起來夠有意思的。
可我萬萬沒想到，這手掌印出現的瞬間，一個女人的掌印又從旁邊浮現了出來，但沒發出聲音。
見他走出了門，胖叔笑了笑：
「一請喜神當頭坐，神台供桌立馬搭。」
「砰。」掌印彷彿是往前動了動，看來是王雪在回應我。
如果大鳥幫我把麻煩解決了，那麼我還真得請他吃頓好的，得罪了老佛爺，我心裏確實是有點不踏實，能解決就盡量解決，解決不了跟老佛爺拚命，那是最後的手段。
「嘭~~嘭~~」
我拿著貢香對祖師爺的畫像拜了三拜，點燃之後，把貢香插進了香壇里，伸手拿過放在供桌角落的黃紙，自顧自的鼓搗了起來。
隨著一聲極其細微的悶響，桌上的香灰隱隱浮現出了一個手印，看輪廓就能看出這是個男人的手印。
「鏘~~」
「地址我能給你查到，一會發簡訊給你。」張立國的聲音充滿了矛盾，一邊是覺得趙松該得到報應，一邊又覺得自己不該這樣做，因為張立國畢竟是個警察。
我看海東青的目光變得奇怪了起來。
「願諸君，在天雙作比翼鳥，在地雙為連理枝，生生世世攜親手，白首入土不相離啊~~」
張立國在電話那頭足足沉默了十多分鐘，這過程中他一直沒說話，應該是在思考。
簡訊上的內容很詳細。
我點了支煙，搖搖頭：「我能行，這事您別插手。」
一聲喜哨憑空炸響，桌上的黃紙人猛地就燃燒了起來，火光熊熊，霎時就把紙人給燒成了灰燼。
「三請王雪跪祖師，祖師聽冤怒衝天，命下五鬼尋惡徒，抽筋剝皮在眼前。」
「送君上路，望諸君，下世還為人啊~~~~」
自殺所死的人，如果沒人超度，那麼就會在陽間受刑，受刑的時間，便是自殺人未盡的壽數。
「天法法，地法法，恭請喜神賜真法。」
「老天也曾不長眼，陽人
這個世界上其實什麼都是公平的，你選擇逃離現實的苦海，那麼就必然會在另外一個世界繼續受苦。
自殺而死的人，魂魄沒有多少的智商，幾乎就像是一個只會重複自殺的機器，不會思考，也沒有記憶。
「咻！！！！」
王雪是惡鬼，想要投胎，那麼必然得超度她。
說真的，要是平常想讓張立國答應這種事，鐵定的難如登天。
話落的瞬間，我盯著玉片敲了敲銅鑼，張口大喝道：「王雪！還不快去！！！」
想讓李天有所反應，恐怕只能等我把他們給超度了。
「先生四請李天魂，速速歸來訴衷腸。」
易家五大門，入門第一要學的本事就是驅鬼，這裏的驅可不是驅逐的驅，而是驅使的驅。
「傻逼，檔案里包四（不是）寫得有么！」胖叔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充分的發揮出了他拆台不留情的一面，找我要了支煙抽著，咂了咂嘴：「姓趙滴確實夠畜生啊，該遭報應。」
「把絕書給我，我幫你弄個假的絕書交給老佛爺，到時候他就不會來找你麻煩了。」海東青的語氣很平靜。
「嘭~~~」
坐在供桌前，我沉默了很久，用手輕輕的拍著供桌，啞著嗓子緩緩唱著。
聞言，我聳聳肩沒說話，但卻是有點期待。
我沉默了一下，低聲問道：「你們現在去抓他也沒用，能找到證據嗎？」
「祖師爺在上，今日弟子特開壇驅鬼，為枉死鬼王雪討還公道，望祖師爺慈悲，佑弟子馬到功成。」
王雪現在比較迷糊，就算是知道了趙松的位置，她也不一定能找到，我所要做的，就是給她引路。
王雪找到了趙松，趙松會有什麼下場，張立國很清楚。
有的人會覺得，死了就一了百了，生活不如意的時候，或是對世界絕望的時候，他們就會選擇死，也就是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