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外傳 雨
第1章 夜
以後有錢了我會來還錢的，嗯。
我還在想，但胖叔卻敲響了門。
上了計程車，到達目的地，下車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一件讓我無比納悶的事。
1997年，十月，三日。
我皺了皺眉頭：「朋友嗎？」
我說不清，心裏漠然。
海家不光會盜墓，更會造假，在八十年代，天津衛流出去的古玩只要是假的，十有八九都是從海家出去的。
我打了個哈欠，伸手把口袋裡摺疊好的絕書拿了出來，遞給了老佛爺：「您要的東西。」
胖叔說要給我介紹一個朋友，同齡朋友。
嗯，幫他一把吧。
2007年，過了一會兒。
「餓們要搬家咧，去個餓親人在的地方。」胖叔笑著，滿臉不舍的看著雜亂無章的算命館，揉了揉眼睛：「瓜皮，你要跟餓一起嗎？」
「海家二爺對我有恩，但是……」老佛爺今天的脾氣好像不是很好，站了起身，緩緩走到我身前看著我：「小海，有些事你不該插手還是別插手。」
「以前。」我敷衍了一句，拍拍褲子站了起來：「老佛爺，您不用擔心我會把這絕書透露出去，現在的海家已經沒下墓的勾當了。」
「你長大了也就明白了，你爸媽都希望你成才啊。」我爺爺慈祥的笑了笑，抬手輕輕撫摸著我的頭，眼神雖然模糊，但卻有著難掩的茫然。
本來還想忍忍……但是……都八點了……能叫人起床了……
在大廳里，胖叔講述著我當初丟人的事，易林笑得不可開支。
胖叔對於我，不單單是我的老闆。
當然，隨著接下來客廳里響的幾聲槍響，那幾個人確實是死了。
我無所謂的說：「你愛叫什麼都行。」
「小偷技術越來越高了。」我感慨道，無奈地看了看司機，毫不猶豫的拿著行李下車就跑，頭也不回的速度果然很快。
「他已經不會下墓了，您放心。」
2000年，七月，一日。
過了幾分鐘，我一邊擦著手上的血，一邊提著木箱子繞開了躺在地上的幾人。
老爺子說的人走
昨天從中午開始我就沒怎麼吃東西。
「餓給你社（說），那瓜皮跟餓四（是）老相識咧，猶如我兒子。」胖叔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語病，很自然地說道。
「海兄，這幾個不知死活的畜生劫您的孫子，真是……」戴著兔子面具的老人搖了搖頭，揮揮手，站在他身後的男人就走了上前，把黑色布袋裡的五連發拿了出來。
半小時后。
「我能叫你鳥人嗎？」他笑著問道。
在客廳里，坐著一個莫名其妙的老人，那人戴著兔子面具，很是怪異。
爺爺也沒在意我不怎麼回去，說是我走了他也清凈，還能有時間四處旅遊，挺不錯的。
也就是坐了免費計程車后的第幾天來著，我路過了一家算命館，那家算命館的大門外有著一個「招夥計包吃住」的牌子，我猶豫了一下，走了進去。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司機就踩了油門，直接用F1方程式賽車的速度掉頭上了公路，我覺得這肯定跟荒郊野外站了十幾個面容兇悍的中年男人無關。
不一會，一個跟我年紀相仿的年輕人就把門給開了。
胖叔人很不錯。
「胖叔，來吃飯了。」我拿著從隔壁街買來的外賣，熟悉的坐在了櫃檯前，幫胖叔整理了一下桌面，然後沒等他過來，埋頭就進入了食不言寢不語的狀態。
走在路上，我緊了緊衣服，招手打了輛計程車。
時間不早了。
胖叔問我怎麼不和朋友出去慶祝。
他跟胖叔情同父子（很久后他說絕對不可能跟胖叔情同父子，因為一看胖叔的體積跟長相，他就知道自己不是胖叔的「兒子」。）
「海公子，請，佛爺在上面喝茶呢。」一個穿著襯衫的壯漢走了過來，恭恭敬敬的給我點了點頭：「規矩，您見諒。」
「羽蟲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數海東青，性秉金靈含火德，異材上映瑤光星。」我笑嘻嘻的拿著全家福靠在我爺爺身邊坐著，看了看照片上寫著的詩，抬
爺爺要去國外旅遊，說是想要散散心，我送他到了機場，等他登機。
「胖叔有起床氣，不叫他。」我這麼想著，然後叫醒了易林。
「我朋友說了，今天跟他起衝突的是個戴面具的老頭子，我當時就想到您了。」我面不改色的看著老佛爺：「他說你要一個名叫羅大海的魂魄，我找人一打聽就知道您們來貴陽跟那人起的衝突了，古玩市場，那裡我熟人多，隨便一想就能明白您們找那魂魄是幹嘛的。」
「滾。」
爺爺給我打了個電話，祝我生日快樂。
那天之後，海家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樣子，常常有人登門來見爺爺。
外號只是外號而已，無所謂，胖叔在店裡還經常叫我瓜皮呢。
我想了想，補充道：「不對，下墓的還有一個。」
2007年，第二天。
2004年，某月，原諒我記不清日子了。
我餓了，錢包在胖叔那兒。
想劫我物件的那幾個人全被捆住放在了地上，跟死人一樣一動不動，如果不是他們嘴裏還一直發出嗚嗚的聲音，恐怕我都認為他們死了。
「瓜皮，生日快樂。」胖叔哈哈大笑著推開門走了進來，抬著一個寫著「瓜皮你生日快樂」的蛋糕，走到我身前放下，然後點燃了蠟燭。
第六感告訴我，留在這家店裡當夥計是個不錯想法。
「吃點肉，你個瓜皮太瘦咧，要像叔叔餓一樣魁梧，知道么。」胖叔說著，往我碗里夾了一塊肥肉，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我是不會一個人變胖的。」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
「您請。」中年男人讓開了路。
「爺爺，我爸媽怎麼還沒回來啊？二爺爺呢？」我不知所措的幫我爺爺包紮著傷口，空蕩蕩的院子里只有一隻從小養到大的狗在狂吠，其餘的人……
老佛爺安靜了半晌，嘶啞的笑著點點頭：「小海，你是怎麼知道這事的？」
「沒事。」我說道，然後把雙手攤開抬了起來，任由
2007年，年初。
「好。」
「他是我朋友。」我說。
「在這種樹多的城市定居，還不錯。」我自言自語似看著窗外的路景，漸漸沉默了下來，而思緒又再度天馬行空的開始攪動，腦子裡全是一些讓人頭疼的回憶。
我吃上了面，他煮麵的手藝還是不錯的，起碼比胖叔弄的好吃。
說完，我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家裡錢不少，但我覺得，還是自己掙來的錢用得舒服。
「老佛爺，聽說您最近跟一個小年輕起了矛盾。」我把茶杯放在了桌上。
我點了點頭，沒有遲疑。
三小時后，我孤身一人坐上了去往陝西咸陽的火車。
胖叔就是我的老闆，嗯，我在這裏幹了一年了。
因為我發現我坐火車會暈車，吃了就吐。
「東西是這個沒錯。」老佛爺把絕書湊到鼻子前聞了聞：「你怎麼知道我要這東西？」
「摔了一跤。」我回答道。
此時此刻，我腦海里全是當初人走茶涼的場景，天津衛的那些人臉上的譏諷還有……
靠窗坐著的同時我也在打量這個陌生的城市，很安靜的城市。
深夜。
王雪那女人看著是挺可憐。
「你還沒那本事。」老佛爺點點頭，對我揮了揮手：「這事看在你家人面上揭過了，但我話說在前面，如果你家老爺子插手了這墓的勾當……」
要是老佛爺今兒真看出了絕書的破綻，那麼我還真是死有餘辜愧對先祖了。
1993年，四月，三十日。
外人的冷眼，行里人的譏諷……
房間里很安靜，除了我跟老佛爺之外，還真沒別人敢進來。
銀行卡沒了，爺爺也聯繫不上，我不想找外人借錢。
「咚。」.
從小到大幾乎沒什麼同齡人跟我玩，因為我大多數時間都被我爺爺跟二爺爺抓去「鍛煉」了，玩的時間屈指可數。
1999年，三月，二十三日。
2007年，七月。
傍晚。
到了火車站，我出站后就碰見了一個傻乎乎的人，好像他以為我是他的
「你個瓜皮！就知道吃！也不知道讓老闆先吃這條鐵律！」胖叔笑罵道。
「人走茶涼啊。」我爺爺慘然的笑著，隨即臉色一變，強裝出了一副輕鬆的表情，輕輕拍著我頭：「小海乖乖的，你爸媽跟二爺爺都去國外了，很忙，以後有時間就回來了。」
挺秀氣的一個人，就像是學校里的高材生似的，但很久后我才知道，這人屬於「鐵公雞+濫好人+刀子嘴豆腐心+傻逼」的結合體。
「你好，來應徵夥計滴吧？」老闆的笑容很憨厚，胖乎乎的臉異常喜感：「餓社（說），你身上咋有一股子土味兒啊？」
2000年，七月，三日。
貪。
「包吃住，試用期每個月七百，成不？」老闆問我，我點點頭，說，成。
我估計他是怕我拿槍上去崩了老佛爺，畢竟這種事老佛爺遇見得多了。
我說，我沒朋友。
「小海，你來找爺爺有什麼事，說吧。」老佛爺的面具似乎是從來沒摘下來過，我曾經好奇過老佛爺面具后是什麼樣的，但想了想，他長什麼樣好像跟我沒關係，隨之我也再沒想過這問題。
2004年。
「海兄，以後有麻煩來找我，那件事情……」戴兔子面具的老人站了起來，語氣里全是歉然的意思。
「搞定了，餓了。」
隨之，木頭給我開了門，胖叔也出來了。
2005年，四月二十四號。
「原封不動，這東西以後是您的了。」我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雖然老佛爺從來沒出過事，但要是哪天他「腳滑了掉溝里」，恐怕這群人後悔都來不及。
敲了敲門。
老佛爺沉默著接過絕書，掃了一眼，沒說話。
幫幫他吧，雖然老佛爺跟我的關係並不是那麼好。
老佛爺更安靜了，然後把茶杯隨手扔到了地上，茶水瞬時濺到了我褲子上，挺燙的。
具體月份我記不清了，只記得天氣挺熱的。
總而言之，他跟胖叔給我的感覺一樣，很溫暖。
「他跟那些人不一樣。
我沒說話，把木箱子放在了地上，握緊拳頭沖了上去，然後。
我爺爺沒說話，端起茶杯，拿茶水潑了他一臉。
我把車費遞給了司機，拿著絕書，下車。
工資不低而且穩定，胖叔人很不錯，有時候看見胖叔會莫名的想到快要忘記樣子的父母，爺爺總不在家，這裏比家裡溫暖，在這裏幹下去也不錯，畢竟盜墓那條路越走越黑，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跟我爸媽一樣死在……
老佛爺笑呵呵的把絕書放在了桌上，眼神很冰冷，笑道：「你那朋友挺有本事啊，什麼時候交上的？」
「爺爺，我爸媽，還有二爺爺，是不是跟你下墓死的。」我想起外面傳個不停的風言風語，腦袋莫名的疼痛了起來。
他叫易林。
上樓，進房間，坐下，喝茶，一氣呵成。
「胖叔……」這年輕男人好像沒注意到我，目光全放在胖叔身上了，眼睛通紅。
我拿著剛從墓里淘來的物件，正準備在古玩市場找個熟人出手了，卻沒想到有人半路截住了我，而且還是很不客氣的截住了我。
計程車在郊外一家普普通通的旅店停了下來。
他應該是個術士，跟二爺爺一樣，會些莫名其妙的法術，也有一顆寫著濫好人三個字的心。
我第六感一直都很靈的，除了上次跟上上次還有上上上次，什麼時候出過錯？
2006年，我生日。
但爺爺卻從來沒跟他們見過，經常聽他念叨：「人走茶涼，人走茶涼。」
「小雜碎，這玩意兒是你能沾手的？」幾個穿著休閑裝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眼神不停地掃視著我手裡的木箱子，我能看出他們眼裡寫的那個字。
「小海……」我爺爺長嘆了一口氣，沒再說話。
聽著胖叔帶著陝西風味的生日歌，我笑了笑，但眼睛卻莫名其妙的濕潤了。
2007年，同日同夜。
「一年了。」我自言自語地說。
他應該是惹了大麻煩。
車停下了，我的回憶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