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登仙池台
第8章 談談
錢四沉默了一下，苦笑著說：「被嚇出後遺症了，你別笑我，我看見我老媽這樣，真的是有點怕。」
雖然我上過大學受過教育。
「您先去卧室等著，我現在就叫您家人進來。」我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狗腿子的德行暴露無遺。
錢四想要辯解，但張慶海顯然沒給他這機會，仗著一米八還要多的魁梧身材，抬手拎著錢四的脖子，往前一扔，錢四就這麼輕鬆飄逸的進去了。
被丟到龍山外的時候我不過是個嬰兒吧？
「你到底想幹什麼？」我看著她，手緊緊地握了握喜神鑼的木槌，隨時準備著敲擊銅鑼，以便隨時制住她。
在我想著的時候，竟然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冷顫，這不是因為我感覺到了陰氣或者是其他超自然的原因，就是單純的感覺冷。
對於這種道行不是太高的陰魂，喜神鑼應該能有作用，當初的羅大海還不是被我這鑼聲給鎮住了好一會兒？
我笑了笑：「你不是孝子嗎？」
「你膽兒咋就這麼小呢？！」我感覺有點煩了，沒跟他多說，連推帶拉的拽著他往卧室的方向走著，嘴裏不停地安慰著：「你老媽又不能害你，怕什麼呢？！」
見到我出來，張慶海立馬就迎了過來，錢四也是如此，丟了煙急匆匆的走到我身邊，拽著
下了樓，走到大門前，拉開了大門。
那好像是一個能夠冷死活人的冬天，我……
就跟老爺子去世的時候，我的感覺一樣，只不過沒那麼嚴重，要輕很多很多。
一邊想著，我一邊把喜神鑼拿了出來，毫不畏懼的往樓上走去。
老太太眼神頓時就變得陰狠了起來，死死地盯著我，神經質的不停低吼著：「殺了你……你想讓我走……殺了你……」
「哎呀，你墨跡啥呢，趕緊滾進去見你老媽一面，送走她老人家，你也就安穩了不是？」張慶海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勸解著錢四，偷偷對我豎起了大拇指，意思是：你牛逼。
「你怕這個嗎？」我搖了搖手裡的喜神鑼，問她。
出乎意料，現在的老太太並沒對我展開任何攻擊，連「魔法攻擊」貌似都沒，就這麼安安靜靜地看著我，眼神很是陰森。
當時我笑得沒心沒肺，差點沒把眼淚笑出來，老爺子的這話可是有很大漏洞的，每個人里，可不包括我。
母親這兩個字真是對我有點遙遠了，別看我比誰都明白，其實我真不明白。
這話就純屬是在打人的臉了，但我現在是真忍不住，你他媽緩個精神勁兒咋現在還沒緩過來呢？那可是你
只聽噶吱一聲門響，錢四卧室的房門幽幽一開，隨即，便又咚的一聲關上。
聽見我的問話，老太太沒回答我，依舊死氣沉沉的盯著我。
老太太一掃先前陰冷的表情，猶如普通的老人一般，猛點著頭。
那老太太的皮膚皺褶很嚴重，呈慘白色，還有一些讓人心驚膽顫的屍斑，那雙眼睛早已沒了活人的光彩，略顯乾癟，全是慘然的死氣。
一聽這話錢四的臉就變了，霎時間，難掩的驚懼就從他眼裡冒了出來，我估計他是被他老媽嚇出後遺症了。
但是她的本事卻比普通陰魂厲害得多，這點我就摸不清頭腦了，是變異了還是基因變種？
「是啊，咋了，你不想見？」我有點奇怪地看著他，要是有機會能讓我見老爺子一面，我估摸著自己真能豁出命去，可是這錢四好像是……
「能不能不見啊……」錢四說出的話真夠讓人無奈的，張慶海眼珠子一瞪，充斥著東北口的話就噴出來了：「你他媽連自己老媽都怕？！還是不是爺們？！」
錢四沒有遲疑地點頭。
「您到底想怎麼樣，擺個道吧。」我腦袋都大了，這活祖宗又不好直接弄死，更不能直接打下去，可我勸也勸不動啊，這該咋辦？
怎麼說呢，這種
隨著一聲門響，我嘆了口氣，走上前扶住了雙腿發軟的錢四。
忽然，我表情一愣，老媽。
老太太眼神有點迷茫，似乎是在思索，良久，她點了點頭。
在走上二樓的第一時間，我就遙遙看見了站在錢四卧室門外的老太太。
老人穿的壽衣就跟我扎出來給紙人穿的壽衣一樣，看起來可不是普通人能夠鬧得住的，如果大半夜的被這老太太嚇一跳，絕對夠一樂的。
「沒事。」我搖搖頭，在走上二樓走廊之前，我隨口問了句：「你老媽對你重要嗎？」
說真的，我真挺佩服這陰魂的，頭七剛過，天還沒黑，這鬼就不要命的敢出來亂竄，這膽兒可不是普通冤孽能有的。
想到這裏，我又回憶了一下那老太太的造型，頓時瞭然。
我曾經想過這個問題，但我沒有得到答案，可老爺子給我說過。
「那麼你為什麼害怕她？」
清晰的腳步聲，木地板被踩過的悶響，種種聲音都似乎混合在了一起，窗外夕陽依舊，並沒有先前我幻覺中的那種黑暗。
「就跟我一樣，每個人的老媽，就跟我對你一樣的重要。」老爺子的原話。
「嘶…
「您是捨不得家人是吧？」我按照老爺子教我的套路問著話，見她表情有了些迷茫，急忙追問：「要是您真捨不得，我就讓您見您家人一面，然後您安安心心的走，成嗎？」
我皺緊了眉頭，心說這情況有點不對勁啊，感情還帶游擊戰的？一會出來一會玩隱身？！逗我呢？！
可就是這種夕陽，卻讓我心緊緊地揪了起來。
「是因為陌生吧，她看起來跟你老媽原來的樣子不太一樣了。」我安慰道，扶著他上了走廊，拍了拍他背：「走吧，去卧室。」
被我扶著走的錢四疑惑地看了看我，彷彿是害怕我被鬼上身了一般，試探著問了我一句：「小兄弟，你沒事吧？」
「我跟他進去看看，張哥你先抽煙歇會兒，沒事，甭擔心。」我說道，見錢四踉踉蹌蹌的樣子頗為狼狽，我真忍不住開始鄙視這孫子了。
「咚，咚，咚。」
那哥們真要跟這老太太比起來，估計他們倆的本事是差不多的，能搞定羅大海，自然就能搞定這老太太。
老媽，那是什麼東西？
「真要去啊……」錢四腿肚子又有了發軟的跡象，語氣都顫了起來：「要不您幫我跟我老媽談談吧？」
「你真的害怕你老媽嗎？」
就在錢四要跟我繼續探討是去還是不去的時候。
「沒呢，老太太想要
「媽的！真他媽丟人！！」張慶海怒罵道。
邪齜聲斷斷續續的在走廊里回蕩著，沒有了往日的陰森，似乎只是一種單純的信號聲，在我看來，這聲音好像並不是在代表危險，而是代表了陰魂的出現。
「那麼你就自覺點走了唄？非得要我動武啊？」我無奈地說，這鬼也許是才死不久的緣故，活人的意識很多，但好像也能感覺到對自己不利的東西，冤孽的第六感可不是咱們凡夫俗子能悟透的。
雖然我看過各式各樣的電影跟小說，但是……
「我……」錢四遲疑了一下，沒有直接回答我。
卧室的門，開了。
錢四哆哆嗦嗦的問我：「要見我老媽啊？」
得，看來這事兒辦成了，兵不血刃就能搞定這活兒，看來我龍山一霸的這外號真不是浪得虛名。
「怎麼回事？」我揉了揉眼睛，希望仔細看看那老太太的模樣，但等我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道枯瘦的人影卻已經失去了蹤影。
錢四跟張慶海正站在外面抽著煙，一個是滿臉的自信，另外一個，則是滿臉的擔憂。
這魂魄肯定是頭七剛過的魂魄，沒跑。
雖然我活了二十多年。
老媽在每個人的人生里，到底是什麼樣的角色？
「真冷啊。」我揉了揉臉，自言自語似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