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天雲水宮
第10章 佛落淚
小安反應比我強烈得多，因為他已經被胖叔的零食飯菜給收買了，沒等我起身去迎接胖叔的到來，這熊孩子咚咚咚的就沖了出去，撲在了胖叔懷裡。
吃老人是因為老人沒有勞動力，而且又容易生病病死，這種拖累隊伍的人，總是會被隊伍所拋棄。
想想也是，剛聽白倩她們的自我介紹，貌似都是跟周雨嘉在同一所大學，只不過周雨嘉比她們大一屆是師姐而已。
「細伢子，你人咧？！」
樹木，青草，能吃的基本上都被飢餓的災民吃了個乾淨。
我沒說話，一愣一愣的看著她。
吃人，這兩個字看起來很沒有代入感，但在那個時代，卻是一個個殘忍的事實。
沒給白倩發問的機會，周雨嘉紅著臉瞪了我一眼，牽著小安轉身就走了，小步子邁得挺快，不一會兒便從我們眼前消失而去。
據說，在北方的一座鬧飢荒鬧得最厲害的某個城裡，忽然有一天來了一個和尚。
至於吃小孩跟吃女人，那就是因為這兩種人是沒有戰鬥力的，也對別人沒有多少的抵抗力，似乎沒有保護自己的力量而成為食物，是理所當然的事。
「你有女朋友嗎？」
「大哥哥結婚了！」小安再度斬釘截鐵的幫我回答道。
就在我要把小安拉到一邊對他進行思想教育的時候，門鈴忽然被人按響了，孫嫣母親走過去開門看了看，
崇禎十年，北方大旱。
那個時代的代言詞，就是兩個字。
「那麼你們路上小心點，我一會兒就回來，胖叔……」
但事實卻不是這樣，漫山遍野，儘是枯黃跟沙塵的顏色。
「你結婚了嗎？」
「周師姐？！」
在胖叔給我的講述中，我多多少少摸清楚了守人這種冤孽的習性。
如果你站在北方的高山上，放眼一看，你絕對看不見一點綠色。
「你……」
「喂？叔啊？」
我一愣，感情這幾個丫頭還認識？
「這女娃被冤孽纏了幾天咧？」胖叔沒立即回答我，而是轉頭問了眾人一句，見答案都是三天，胖叔這才鬆了口氣，笑道：「還好還好，餓們來得及時。」
嘿喲，胖叔這速度夠牛逼的，沒幾分鐘就拿著裝備來了，不愧是神一般的隊友。
沒等她說完，我擺擺手：「不收錢了，前面叔已經給我了。」
高官子女，長得漂亮，性格溫柔待人和善，種種優點都……哎喲我去，為什麼我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成就感？！
「小先生……」孫嫣的母親緩緩從房間里退出來，關上門，走到沙發邊坐了下去，臉色很是憔悴：「我女兒……」
按理來說，無論是多麼嚴重的乾旱，樹木多多少少都還是會留下
「六道輪迴苦中苦，妻兒子女鍋內煮，飽腹一餐食親肉，見盡悲事佛淚出。」
「你見過殭屍嗎？就是電影里的那種！」
小孩，老人，女人。
「有救。」我笑了笑。
胖叔擺擺手打斷了我：「餓來圍觀，順便給你搭把手。」
白倩啞然了半晌，最後，她不敢相信的問我：「那是你們兒子？」
「啊……好……」我下意識的點著頭：「你們現在回去？」
「我操，別瞎說。」我嚇了一哆嗦，這謠言要是傳出去被外人聽見了，然後被周岩聽見了，最後被周雨嘉他爹聽見了，媽的那我就死定了！
民不聊生，腐屍遍野，易子相食，這就是當時的真正寫照。
※※※
「餓找細伢子。」
事後我才知道，周雨嘉這丫頭在學校里還是蠻出名的。
「干撒（啥）？你咋出氣（去）這麼久啊？！跑哪兒耍氣（玩去）咧？！」
以下的這個故事，大家可以當八卦聽聽，也可以信以為真，就看自己怎麼理解了。
守人，這是一種冤孽的稱呼，但這名字的真正來歷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哪怕是我也是在胖叔的講述后才明白。
落地無聲。
小安似乎是因為平常沒人陪他的緣故，見這麼多大姐姐在跟我聊天，這熊孩子也
或許那時候人們才知道。
那時，旱情的嚴重程度超出了許多人的想象，用赤地千里來形容都毫不誇張。
「咋了？」
佛的淚水。
見到周雨嘉跟胖叔，白倩她們動作一頓，然後……
殘酷。
小安坐在我身上搖著晃著腿，笑眯眯的看著身旁的空氣，我估計他是在跟大黃它們進行眼神的交流。
「我帶小安回去，免得他在這兒搗亂。」周雨嘉好笑地拍了拍小安的腦袋，對我眨了眨眼睛：「你小心點，注意安全。」
話音一落，她略顯焦急地對我說道：「您如果治好了我的女兒，錢……」
「你們是……」周雨嘉看了看她們，稍微一想：「你們是鋼琴社的那幾個小師妹吧？」
說來也怪，這和尚的裝扮並不像是普通和尚那般穿著袈裟僧袍，而是穿著一身極為普通的麻衣，左手拄著一根枯木做成的拐杖，上掛著一個巴掌大小的金佛像。
親娘的，這群姑娘可是夠八卦的，就差把我內褲穿啥色給問出來了。
我沒再跟她墨跡，帶著胖叔就進了屋，等去卧室觀察了一遍孫嫣的狀況后，胖叔竟然有了結論。
幾年後我無意中看了一篇關於明朝崇禎年間的史料記載，那時候才覺得胖叔給我說的故事，應該是真的。
「那麼咱
「大哥哥有！」小安斬釘截鐵的幫我回答。
在電話里，我把地址給胖叔說了一下，讓他幫我把裝備帶來，現在我可不敢出這門，要是我剛出去那冤孽就回來了，那我就傻逼了。
我操，小安，你個熊孩子是從哪兒聽說老子結婚了？！
「今天就四（是）第三天，今晚十二點整，守人必然要來拿她滴命。」胖叔語氣不容置疑地說道：「餓們守株待兔，等那冤孽一來，直接辦它。」
「小先生，你跟周師姐認識？」白倩八卦的走了過來，好奇地看看我，又看看周雨嘉，滿臉就差寫著「求真相」三個大字了。
這三種人是最先被飢餓的災民食用的，接下來才會輪到其他的人。
路人見這瘋和尚大哭大喊的鬧個不停，還在拋灑食物，也都好奇的圍了過來，等他們定睛一瞧，這才發現一件讓人不敢相信的事。
「子女妻兒在砧板，食客心中卻安然，生不如死無人悟，死不如生人人喃。」
要是這兒沒外人，小安這熊孩子真能追著空氣滿屋子跑。
「守人弄的。」胖叔在大家好奇的目光下，將孫嫣的右手抬了起來，指著孫嫣手背的一條發灰的經絡說：「青筋變灰，這四（是）守人害人滴證據，沒跑。」
「也是，周師姐身材這麼好，也不像生過孩子的人。」白倩
我笑著走了出去，見周雨嘉跟胖叔正站在門外，不由一愣，心說這丫頭怎麼來了。
忽然，白倩她們幾個姑娘一臉興緻勃勃的就跟了出來，估摸著她們是在好奇門外是誰。
聞言，孫嫣的母親臉色就鬆了些許，苦笑著搖搖頭：「這丫頭也是不讓我跟他爸爸省心，怎麼就招惹到這些東西了呢。」
他看見路上的人飢腸轆轆，互相易子而食，不由得痛哭失聲，將身上所有的食物都拿給了周圍的民眾。
「你平常都是靠這個吃飯嗎？！」
周雨嘉點點頭，笑著說，認識呀。
「胖叔叔，大哥哥在裏面呢！」
「沒，這客人家出了點事，您幫我……」
「我們不是一般的認識，那可是……咳咳……當我沒說。」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去補充這麼一句話，說完后我就感覺有點不對勁了，因為我看見白倩臉上已經冒出了驚訝的表情，而周雨嘉的臉霎時就紅透了。
也許是見我胸有成竹，白倩她們也都放鬆了下來，一個個好奇地看著我，跟在動物園裡看猴子一樣。
和尚手中的拐杖掛著的金佛，已經緊緊閉上了眼睛，彷彿是不忍看見這世間發生的慘劇一般，眉頭緊皺，兩滴顯眼的淚珠緩緩從佛眼滑落。
「嗯。」周雨嘉笑道：「剛去買了幾盤DVD的碟子，帶小安回去看連續劇去。」
周雨嘉聳聳肩，一臉的無奈：「你是不是接活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