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我姓易
第6章 一切
沒錯，我沒哭，你丫的猜對了。
「你最喜歡抽的煙是十五塊一包的貴煙……」
我顫抖的看著周雨嘉，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說到這裏，周雨嘉臉紅了起來，看得我忍不住笑了。
這兩個玩偶分別是我跟周岩送的，我送的是海綿寶寶，他送的是公仔熊。
我木然地看著電視屏幕，聽著周雨嘉最後的話。
「易哥！！！我最討厭你哭了！！！你不要哭了！！！」周雨嘉猛的大聲對我說著：「我不喜歡你哭！！！你不要哭了好不好！！！要堅強一點！！！」
這些血……是雨嘉的……
「你不要哭了……雖然現在很痛苦……但這痛苦終究會過去的……一定會過去的……」
也許是先前我沒有注意的緣故，此時我忽然發現，外套上的血腥味無比濃厚。
「這樣子還真是讓人討厭……明明知道你在哭……又沒辦法幫你擦乾眼淚……」周雨嘉抱緊了手裡的海綿寶寶，就如抱緊了我的一般，話音顫抖的哭著：「易哥你不要哭了……連雨嘉也被你帶著哭了……你就不能堅強一點嗎……」
如果……
「你最喜歡的菜是糖醋排骨和水煮肉片……」
我聽著周雨嘉充滿樂觀意味的自言自語，半晌都說不出話來，只能獃獃地看著她，看著這無法接受的一切。
「對啊。」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咬緊了嘴唇，
「對不起……」
說著，周雨嘉跟個小孩子似的跳上了床，抱著海綿寶寶看著我，發了會兒呆。
「我愛你……」
然後打開電視機，調整好頻道，坐回了沙發上。
「其實我不傻，我也知道你原來有時候挺煩我的，這很正常啊。」周雨嘉自嘲地笑著：「就像是很多小說里的那樣，女人總是纏著男人，到處給他添麻煩，但是……」
也許外人感受不到也想象不到，那時候的我有多麼後悔。
「其實我也應該感謝老天爺，易哥，你知道嗎？」周雨嘉臉上有了自豪的表情，流著眼淚笑著指了指自己：「要不是老天爺照顧我，可能我癌症的癥狀會更明顯，那時候瞞都瞞不住你呢……」
很普通的裝修，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室內只有一張擺滿書籍課本的桌子，還有一張放著兩個玩偶的床。
「易哥……」
我彷彿是在跟她交流一樣，紅著眼睛笑道。
「這一年來癌細胞擴散得沒那麼快，應該還能多陪陪你，而且……」
等海東青走後，我將木箱子放在了桌上，看著沒有打開的電視機，沉默了很久。
「雨嘉……你怎麼能這麼自私啊……」我似是沒有發現自己臉上的淚水，獃滯的搖著頭：「你為什麼要瞞著我……你知不知道到了現
熟悉的花圈店，卻沒了熟悉的人。
過了一會兒，周雨嘉的哭泣也停了下來，擦了擦眼睛，換上了與往常一般的笑容。
「易哥，對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瞞著你的。」周雨嘉對我笑了笑，透過冰冷的電視屏幕看著我，眼裡的溫柔讓我眼眶又紅了起來。
「我哥就是因為這事平常不想見你……他說怕自己見了你忍不住會抽你……」
「我知道了。」我低頭看了一眼滿是血跡的外套，點點頭。
「易哥……我就是害怕在最後這段時間你還會討厭我……所以我就慢慢改了……雖然我還是很想煩你……很想給你添麻煩讓你注意到我……」
昨天還在的人，今天就沒了，或許今天還在的人，明天也就沒了。
「昨天你去天津了，我很不放心，很擔心你會出什麼事，但既然你看見這個視頻了，就說明你沒事。」周雨嘉自言自語似地點點頭，可愛的對我晃了晃手裡的海綿寶寶：「看見沒，你送給我的海綿寶寶，我一直都有留著。」
「易哥，其實我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歡你了，不對，不是喜歡。」周雨嘉認真地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很愛你，很愛很愛。」
「鳥人，帶小安出去玩玩。」
「易哥……以後你要好
錄像的背景應該是在她的家裡，在她自己的卧室，我曾經去過一次。
「你看見這張光碟的時候，我已經死了吧，好奇怪，沒有死卻要說死了才能說的話。」周雨嘉皺了皺鼻子，忽然笑了起來：「易哥，你沒有哭，對吧？」
「你最喜歡的……」
如果我沒有對周雨嘉有過不耐煩……
「對不起……易哥……你不要怪我……」
「我知道易哥會很堅強的，一定會。」周雨嘉笑著說，然後伸出手，隔空摸了摸距離她一米遠的攝像頭，喃喃道：「易哥，我好想讓你抱抱我……」
在等待光碟播放的時候，我將外套脫了下來，緊緊地抱在懷裡，蜷縮在沙發的角落裡看著這一切。
「易哥……原諒我的自私……好嗎……」
「你最喜歡的顏色是黑色……」
「我想在最後一段時間里……跟你在一起過無憂無慮的生活……所以我沒有去做化療……聽說做化療都會掉光頭髮呢……大光頭的樣子會很醜的……」
「你最喜歡的歌跟我一樣，是一生所愛……」
「我也知道你愛我，對吧？」周雨嘉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苦笑著說：「但是我很膽小，我害怕你一說那三個字，就會忍不住把一切都告訴你，我不想這樣……」
「但是我真的忍不住……我就想時時刻刻都跟你在一起……易哥你不要怪
我從小安手裡接過小木箱子，說道。
周雨嘉彷彿是看見我的反應了一般，眼淚緩緩流了下來，顫抖著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哭出聲音。
「易哥，喂，你在看我嗎？」周雨嘉在電視機里沖我揮了揮手，笑容滿面，似乎是恢復了往日的德行，眼裡的狡黠讓人忍俊不禁，看起來就跟個孩子似的。
只見電視機閃爍了幾下，然後……
我不知道自己的回答能不能讓周雨嘉聽見，我只知道，在那一瞬間，我很想找個高樓然後跳下去。
走到電視機前，我熟悉的打開了DVD，放入光碟。
世界不是一成不變的，時間會給人帶來進化發展，卻也會讓人失去更多的東西。
「我好想變成你的彩虹……可惜……不能了……」
嘴唇早在不知不覺中就被我咬破了，鮮血溢進了嘴裏，血腥味讓我感覺很不好受。
「我不要別人……我只要你一個人啊……」我瘋狂地搖著頭：「你他媽快給我回來啊！！！」
如果一切我都能早點明白……
「易哥……你以後找老婆一定要找一個跟我一樣了解你的…
海東青點點頭，牽著小安便往門外走，開門時提醒了我一句：「換身衣服吧，你衣服上……」
「易哥……你要記住……風雨過後就是彩虹……以後你一定會過得更好……」周雨嘉的話忽然停了下來，抬頭定定地看著我，然後笑了笑。
姓易的很堅強，對吧，這是公認的，我他媽才不會……
「每天晚上都有抱著海綿寶寶睡覺，就像是抱著你一樣……」
雨嘉，易哥已經堅強了，那麼你也別哭了，好不好？
「你不用道歉……這不怪你……都怪我……怪的應該是我啊……」
我走了過去，坐在了髒兮兮沒掃過的地板上，看著近在咫尺的周雨嘉，用手摸著電視屏幕安慰道：「乖，等雨嘉病好了，易哥就天天抱著你，好不好？」
「你回來……我以後會好好對你……不會再煩你……你回來啊……」我忍不住痛哭失聲：「周雨嘉！！！你快回到我身邊你聽見沒有！！！你不許丟下我一個人！！！」
現實彷彿是在告訴我，這世界上什麼都會變化一樣。
只感覺心臟彷彿是被針不停的扎著一樣，那種劇痛我可能這輩子都忘不了。
「易哥……你要記住……前面一定還有比我更好的……」
「易哥，你怎麼又哭了。」
「易哥，咱們認識有五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