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觀雨人（2）
一道道閃電貫穿蒼穹，將大地照亮之後又恢復黑暗。
納蘭雪的那句話，又在蘇林腦子裡迴響起來。
「今天就到這裏吧。我能展現給你的只有這麼多了，能不能領會到，要看你自己的悟性。」納蘭雪有些累了，長時間釋放勢，讓她疲憊不堪。
這一次，蘇林無比專註，認真的看著納蘭雪的步伐，沒有絲毫雜念。
蘇林洗了把臉，而後望著雨幕怔怔的出神。
勢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哪怕是呈現在你眼前，你沒有悟性，也便看不到。
忽然的領悟之後，蘇林拎著碎元刀，再一次走出破廟，置身於瓢潑大雨當中。
看著自己的刀，連蘇林自己都是感到駭然失色！
蘇林抬頭，看著破損的屋頂若有所思。
兩人用同樣的修為境界戰鬥，蘇林卻始終不知為何，總覺得納蘭雪比自己更強一籌！自己無論如何努力，都趕不上她。
蘇林嘗試感受每一顆雨滴擊打在身上的觸覺，卻發現雨滴實在是太多太多，根本數不過來。
現在回想起來，那應該是一種意境，或者叫做氣勢。
一刀，緩緩的劃過夜空。
此次，蘇林並沒有睜開雙目去看雨，而是幻想自己飛在雲層之上，靜靜的觀看每一顆雨滴滑落的過程，最後落在何處。
蘇林笑了，天上的雨雖然弱了，可是自己心中的雨，卻疾了。
唰！
小廟很破敗，屋頂多處開裂。好在內有枯草成堆，像是以前路過的行人收拾好了的。
沒錯，蘇林嘗試去攔截雨滴，企圖在腳下製造一片與雨水隔絕的地方。
一旦從源頭開始關注起來，每一顆雨滴的落地之處也便提前有了預判。
莫名的，一陣靈光在蘇林的腦海中飛快劃過！
當他只關注眼前的時候，會發現雨水極快，極密，讓人措手不及，顧此失彼。
一個人，想將每一滴雨都攔截下來，無異於痴心妄想。
雖然蘇林剛才將刀舞的密不透風，幾乎將速度達到了極致，可腳下的地面依然還是濕了。
蘇林再次舞刀，這一次，他不再將自己當做斬雨人，而是將自己當做了雨。
不知過了多久，雨勢終於漸漸的慢了下來，大雨化作濛濛細雨。
第二天一大早，蘇林拎著碎元刀來到破廟門外，調整好自己的呼吸，旋即便開始再次舞刀。
蘇林心頭微動，福至心靈，他似乎突然之間明白什麼是『勢』了。
「一定要快，才可以攔住所有雨水么？這屋頂可從來沒動過，但它卻可以做到。」
蘇林皺眉一笑，暗想這雨幕，真的不能被攔截么？
納蘭雪走起路來裊裊婷婷，十分動人，除此之外，蘇林還看到了納蘭雪與眾不同的地方。
蘇林沒有使用任何的武技，只是單純的揮刀，嘗試領悟所謂的勢為何物。
隨著不斷的動作，蘇林揮刀的速度不再倉促慌亂，而是蘊含了一種雨勢的真諦。
蘇林心中微喜，卻沒有太過興奮，生怕擾亂了自己的明悟。
不知過了多久，他若有所思的將碎元刀取出來，脫去上衣，赤著上身拎刀走出小廟，走進了雨幕當中。
許久之後，蘇林有
順勢！
白天晴朗的天空此時卻開始烏雲滾滾，一絲潮濕的味道竄入鼻孔。蘇林抬頭望去，燕子低飛，要下雨了。
這時雨勢更大了，許多雨水穿入房屋濺落在蘇林的身上。
此時的蘇林，就像是一個奉天承運的天之使者，他的每一刀都不再平凡，都不再急促。
納蘭雪說完，便又開始圍繞著蘇林緩緩步行起來。
因為這看似緩慢的一刀，給人的感覺卻像是千刀萬刀！真像是密集的雨水一般，連綿不絕，讓人透不過氣來。
緩緩睜開雙目，蘇林低頭看去，腳下果然沒有雨水降落了。
蘇林知道自己才剛剛入門而已，明白勢只是一個開始，領悟到勢才算圓滿。
可若是登高遠望，雨水從天空落在地上的過程，是很漫長的。
二人分吃的過程中，納蘭雪低著頭，眉頭微蹙，在想辦法讓蘇林領悟『勢』為何物。
畢竟，勢這種東西是個人領悟的，它無法用語言來解釋清楚。
回到破廟裡，蘇林又苦思冥想了許久，依然沒有結果。
順勢而行方為上策，剛才自己揮刀斬雨，卻是逆勢而行，不但吃力，且不討好。
蘇林頓時明白了，若是錯過了這一次靈感，也許畢生都將無法領悟『勢』！必須要抓住這稍縱即逝的靈感！
不過顯然，蘇林沒有做到。
隨著蘇林的動作，刀影開始瀰漫，一刀恍似千萬刀，然而事實上，這卻又真的是一刀。
蘇林一邊趕路，一邊感悟
一抹刀影在漆黑的夜色中閃爍而過，盪起一片水花。
快馬加鞭，蘇林坐在馬背上，翻看著有關三刀客的具體信息。
蘇林猛然一驚，他終於發現了納蘭雪讓他所看的東西。
思緒萬千，蘇林閉上了雙目，靜靜的去感受雨幕，去領悟雨勢。
領悟了雨勢只是第一步，如何做到攻擊，與那大雨紛飛一樣氣勢磅礴，才是最終目的。
與此同時，蘇林也在思索同樣的問題。
三刀客是一個殺人無數的兇徒，所過之處血債累累。
然而這一次，他卻沒有急於揮刀。而是將長刀插入地下，抬起頭任憑雨水沖刷自己的身體。
只看眼前，雨滴便快的驚人，眼光放的長遠，雨滴便要經歷漫長的旅途，最終才能落地。這，便是雨勢的規律！
用蠻力，絕不是強者所為！
蘇林回到破廟，而後香甜的入夢。
「嗯。」蘇林宛如一個聽話的徒弟，很快找來了幾枚青色的果實。
就像一隻白兔與一頭猛虎同時坐在你的面前，你可以一眼就看出來孰強孰弱。
所謂的勢，是一種去順應天道，符合萬物規律的法則。
第二天一早，蘇林來到社稷學府獸欄場管理處，領取了一匹高頭駿馬，便是賓士而去。目標，冰陽府。
忽然間，一層雞皮疙瘩瀰漫蘇林的全身，蘇林雙目收縮，猛然間像是領悟到了要領的所在！
蘇林拾掇了一些枯草堆積起來，倚靠在草堆上取出乾糧進食。
是啊，自己先前與人戰鬥，都是憑藉蠻力對抗，即便有技巧可言，
他清晰的看到自己每一刀劃出去的軌跡，那刀影非但不再眼花繚亂，反而更加緩慢，軌跡也更加清晰了起來。
冰陽府有大大小小三十幾座城池，並不算是一個太大的區域。三刀客最後一次，便是出現在冰陽府領地內。
結束了這次請教，蘇林與納蘭雪乘坐疾風雕返回社稷學府。
將情報簿合上，蘇林深深的吸了口氣。
咦……發現了！
抬頭，雨水沖刷臉龐，他沉浸了一段時間，將碎元刀平伸出去。
這詭異的矛盾狀態，真實的發生在了蘇林身上，蘇林那看似並不快速的刀影，實則給人透不過氣的壓迫感。
唰！又是一刀。
之前，蘇林以為納蘭雪是讓他看某種身法，剛才在思索過程中明白自己找錯了方向。
奇怪的是，曾經瘋狂的快速舞刀，無法攔住雨幕，現在順應雨勢，竟再也沒有聽到雨水落在腳下的聲音。
緊接著，一刀連著一刀，刀刀不休，連綿不絕，好似驚濤駭浪，猶如長河奔涌，氣勢如虹！
於是，蘇林動了。
此時，外面已經黑的看不到東西了，不多時雷聲滾滾，雨水傾盆而下。
再回想納蘭雪先前的進攻，那種靈感更是清晰了許多。
世界萬物皆有勢。說簡單一點，順水行舟是借勢，逆水行舟是逆勢……此時逆風前行是逆勢，若改變方向便是順勢。
旁人走路的時候，簡單尋常，可納蘭雪走路之時，卻隱隱的蘊含了某種天地間的規律。
社稷學府接下三刀
隨著納蘭雪的走動，好像大地活了過來，在緩慢的呼吸。納蘭雪每一步邁出去，都貼合了大地呼吸的頻率與節奏。
此時天空晴朗，萬里無雲，絲絲微風拂面而來。
一刀，兩刀，三刀……
吃完之後，納蘭雪似乎想到了辦法，信心滿滿的站起來說道：「現在，你看我的動作，看我到底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但是蘇林，卻並不這樣認為。
不過想要找到對方，可也沒那麼容易。
蘇林沒有急於趕路，而是就近找了一所破廟暫居。
「你若是只懂得用蠻力，便永遠打不過我。」
在天黑之前，天邊出現了一片影影綽綽的輪廓，那裡便是林陽城了。
他所在的區域，成了一個小小的真空帶，水潑不入！
每個人領悟到的勢都有所不同，納蘭雪領悟的，應該是一種大地之勢。那麼自己，該領悟什麼勢呢？
蘇林不甘心，再次揮刀起舞，他盡自己最的大努力，將所能看到的每一顆雨滴都劈砍出去。可是無論蘇林如何努力，如何的加速，雨水始終都會突破他的刀幕，無法做到水潑不入。
了解了三刀客的習慣之後，又結合最新的情報，蘇林可以推斷出來。此時三刀客應該在林陽城附近活動。
蘇林將自己念頭成無數雨滴中的一員，從高空墜落下來。
若是有人看到了蘇林這半夜的傑作，一定會驚為天人！這世界上居然有人可以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明悟『勢』，甚至化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