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0章 血與歌
他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著什麼，當殺戮進行到一定程度之後，殺戮的動作就變成了蘇林的本能，他在無意識的揮刀，視野中除了鮮血，便只剩了破碎的骨肉。
「你不走，我絕不離開！」拓跋凌宇決然的聲音從獸潮中傳來。
這些隧道是用來逃命的，當勇士們攔住獸潮之後，族人們便沿著曲折分支的隧道逃跑，沿途會留下記號。
青老抬手一指：「正南方，一公裡外，也許現在裂空刀已經被紛亂的妖獸的鐵蹄踹的更遠了。」
因為此時的他只知道殺，他沒有多餘的元氣，多餘的時間用來防禦。
與此同時，猛然間，蘇林前方的地面崩裂，緊接著便是一顆碩大無比的蟲子鑽了出來。
「不好！」蘇林跳上蟲背，將裂空刀凝聚出十丈刀芒，並一刀豎著插入蟲體內部。
「小玉兒……沒了！」蘇林雙目眯了起來，臉上冷意濃的幾近結冰。
嘩啦啦……此時，此刻，武宗以下，妖獸盡死！
該進入撤離隧道的族人們，均都身懷武道境界，他們撤退起來速度快的驚人，只此一會兒，已經走了個七七八八。
沒人知道究竟來了多少妖獸，蘇林也從未見過這樣聲勢浩蕩的場面。
妖獸在死，死在刀靈的刀下，死在浩然正氣的籠罩中，死在蘇林的刀芒里，死在刀伐天魂之下，死在戰魂不滅之中……
轟隆隆，巨蟲擦著地面滑行，那深淵巨口把城牆吞掉，把建築吞沒，凡是在它面前的一切都難逃厄運
蘇林沖，那刀靈也跟著沖，蘇林揮動空間利刃，刀靈也便揮舞黑色巨刀。
撕拉……蘇林的臉被鮮血模糊了，他眼睛里看到的世界是紅色的。
道道刀痕，刀刀凌厲，在那鋪天蓋地的妖獸從中，構成了一個巨大的「殺」字。
「你退！」拓跋凌宇頭也不回的吼著：「這是我們驚雲人和妖獸之間的決戰，必須由我們來畫上一個句點！」
小玉兒，沒了？
如此巨蟲鑽出地面，便是貼著大地往城池遊走，那巨頭張開巨口，不禁將城牆給吞了，連大量的妖獸也被它一起吞入了口中。
而血水隨著他的傷口噴濺出去，灑在妖獸的身上，便能灼燒起一片升騰的煙霧。
青老道：「你沒有鬆手，是你的右臂被妖獸咬斷了，斷臂複原之後，刀還遺落在地上。」
「你退！」蘇林一把揪住拓跋凌宇的胳膊，卻又被幾頭妖獸推走。
「還活著的勇士們，隨我征戰！」拓跋凌宇咆哮著，衝上了天空。
蘇林感到自己的心很累，累到已經不足以再引發浩然正氣了。
便在這時，浩然正氣毫無徵兆的停了。
蘇林右手猛攥，殺意似萬千鋼針激射四方。
哧！
「撤退！」青老喝道。
恍恍惚惚間，蘇林聽到了青老的聲音，但那又有點像是某種幻聽。
那場面頗為壯觀，如金秋勤農收割麥田，那些妖獸便是麥子，被成片成片的收割。
因為誅心之意，可以讓一切境界低於蘇林的妖獸，被瞬間抹殺！
是納蘭雪！
那條隧道淺處依然被鮮血灌滿，除了偶爾咕嘟嘟冒出的幾個血泡之外，讓人根本無從分辨入口在哪。
蘇林猛的瞪大了雙眼，這一次他真真切切的聽到了，從殺戮的瘋狂狀態中被拉回了一點理智。
蘇林知道拓跋凌宇心意已決，在這緊要關頭，說什麼都勸不回拓跋凌宇了。
只是它們咬，牙齒便崩斷，他們撕，利爪便被扯出骨肉。
「我的刀呢？」蘇林在短暫的清醒中，突然意識到自己手中的裂空刀已經沒了。
每一個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的驚雲部族，都有著這樣的經驗，當他們建立了一個臨時據點之後，所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挖掘地下隧道。
蘇林呆立當場，周圍的一切聲音都消失了，唯獨聽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聲。
太陽已經緩緩的升起，在黎明的殺戮當中，它走過了最為艱難的一段路程。
眼見如此，那拓跋凌宇才終於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這不可能！蘇林皺眉，心道自己不可能放開手中的刀！
納蘭雪身披蘇林贈送的黑色長袍，那堅固的長袍護住了納蘭雪的性命，可即便如此，長袍上也依然多出了一道道明顯的抓痕。
青光閃耀中，蘇林終於一躍跳回城池。
那空間裂縫所過之處，眾妖齊齊斷開！
隨後，他在巨蟲背上飛速前進，那插入蟲體的刀芒便是快速割開了一條長長的裂
戰到後來，蘇林不得不採取遊走的方式，因為每當他在一個區域停留一段時間之後，這裏便會被妖獸的屍骨堆積成山，讓他沒有立足之地。
「凌宇！照顧小雪和小玉兒，帶著他們撤退！我斷後！」蘇林重新振奮精神，吼道。
聖靈天照是蘇林存活下來的最大依靠！
蘇林是手段盡出，一道長長的刀痕橫跨長空，讓那些被浩然正氣籠罩中已經有些凌亂的妖獸們，毫無反應的時間。
青老擔憂地說道：「我提醒過你不止一次，只是你沒有意識到。」
兩旁更多的是橫七豎八，甚至碎屍萬段的勇士殘屍。
而只此一撲，巨蟲已經吞下數了百勇士。
等蘇林趕到的時候，隧道入口處守護的勇士們，也已經死了半數以上。
「我爭取時間，你們撤退！」蘇林回聲大吼，凝聚了元氣的超強嗓音穿過厚實密集的妖獸群體，一直傳揚到了身後破敗的城池內部。
「沒有！小玉兒還沒死！」這時，從妖獸縫隙中，一個弱小的人影鑽了出來。
那些勇士的殘屍很快被妖獸的屍體包裹起來，混雜在一起，讓收屍都變成了一種奢侈。
蘇林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做殺紅眼了。
此時，眾多勇士們死傷慘重，在短兵相接的半個時辰里，折損的勇士已經超過了三分之一。
轟！
浩然正氣碾壓的妖獸數量多不勝數，但存活下來的也是絕大多數。
「小玉兒沒了！」拓跋凌宇瘋狂的咆哮著，他不肯撤退，勢要和這群妖獸大軍同歸於盡
「主人，快撤回城裡，眾勇士在為族人斷後，你必須要去幫助他們，否則他們絕不肯撤離的。」
他是憑著自己的雙手，在與那些源源不絕的妖獸廝殺。
「主人！」青老提高嗓音，于蘇林心中暴喝一聲。
蘇林已經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血，哪些是妖獸的血，他的眼睛里只有一個目標，撤退！
當納蘭雪掀開長袍下擺，漏出了裏面倔強的小玉兒之後，蘇林和拓跋凌宇終於鬆了口氣。
「凌宇，快退！我斷後！」蘇林喝道，一刀逼退群妖。
後方城池內，混戰的聲音越來越弱了。
可如今，小玉兒沒了？
而此時此刻，兩頭像猴子一樣的妖獸，依然懸挂在納蘭雪身上，對著黑色的長袍瘋狂撕咬。
「我的刀在哪裡！」
僅以肉眼可見的範圍，便能看到大量的妖獸被實質性的殺意洞穿的千瘡百孔，一輪一輪的傾倒。
這是一場彌久之戰，蘇林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妖獸的爪與牙，轟在自己身上了。
唰唰唰！一路狂殺，一路灑下滿地的鮮血。
聽聞此言，蘇林眼神里泛起短暫的空洞，沒有神采。
遍地梨花在踐踏中已經化為了零碎的粉末，那一隻小熊娃娃的斷臂，正搖曳的懸挂在一頭妖獸的利齒縫隙中。
「青老，你為什麼不提醒我？」蘇林雙手探入一頭妖獸的口內，將其一撕兩半。
蘇林正好站在那巨蟲長長的身軀一側，他揮刀亂斬，刀芒似驟雨灑落。
只是相對於如此龐大的蟲體來說，蘇林那樣體積渺小的刀芒，似乎很難對它
唰……蘇林彎腰躬身，青光元氣將他籠罩成一束流星，于眾妖從中穿插而過。
「主人，該退了，縱然你有天地之力支撐，可你本身用來引發天地之力的元氣，也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青老在蘇林心中說道。
哧！又是一道刀痕劃過。
只是這妖獸大軍打頭陣的，多是一些境界夠高，實力夠強的衝鋒軍。
「刀來！」一公里之外，蘇林抬手高舉，遠處刀鳴嗡嗡，一柄黑色巨刀憑空而來。
拼殺之中，一道白光一直照耀著蘇林。
「撤退！大家快撤退！」拓跋凌宇回頭一望，從妖獸襲來已有半個時辰了。
嘭嘭……嘭嘭……
他依然記得自己對小玉兒的承諾。
那蟲子只頭部便高有三百多丈，比人型巨獸也相差無幾，且其長長的身軀一直蔓延到蘇林視野範圍之外，仍然無法見到蟲尾。
於是便道：「我在隧道等你，你不來，我不走！」
當聖靈天照被一頭厲害妖獸撕裂一條縫隙之後，未等其恢復，其他妖獸便前赴後繼的衝上來補刀。
可它們還在衝來，一批死光了緊接著就是第二批，第十批……第一百批！
說罷，蘇林將納蘭雪和小玉兒抱在懷裡，一個青光衝鋒便炸出了妖群。
聞言，蘇林身軀一震，黑色武士刀靈再度出現。
但見拓跋凌宇依然在妖群中奮戰，只是他的一條左臂，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妖獸啃斷了。
無限重生能力在這一刻發揮的淋漓盡致，它讓蘇林變成了一個只懂得殺戮，而絕不會停下來的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