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面紗
他的思維跳躍太快，孟渡一時間聽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旁的李成陽也是似懂非懂，千顏卻用力點了點頭表示很贊同：「木子，你一直說在龐嫣身邊除了青決外，還有另外至少一個高人，韓帆和王向順的死就是那個隱藏的高人操作的，而現在方俊興居然故意招供咬出了青決，這也就證明龐嫣已經不再信任青決，她故意將青決推到我們面前，讓我們幫她處理掉，同時還能趁機摸清我們的身份！而龐嫣之所以不再信任青決，估計就是韓帆當初那招離間之計的功勞！」
孟渡闖蕩江湖多年，有今天的成就好事做過，壞事也做過，他自認不算什麼太壞的惡棍，但也絕不算什麼大好人。
「抱歉？」孟渡狐疑。
更離譜的，是他的老闆還是個年紀輕輕，看上去至少比他小十幾歲的青年？
一接通，風影那冷漠的，從來就是開門見山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方俊興撂了。」
黑無常客氣的笑著和孟渡握手。
「青決。」風影淡淡說出答案。
「這麼說，你們早就開始跟蹤調查龐嫣和青決了？」孟渡驚訝的看向黑無常。
他悠長的嘆了口氣，將煙蒂捻滅在煙灰缸里。
這一刻孟渡百感交集。
孟渡迅速在腦海中搜索了一遍，沒什麼印象。
電話是風影打來的。
淚眼婆娑的掃視這間曾屬於外甥的辦公室，每件傢具，每個牆角，每個杯子，每一支筆，上面似乎都還殘留著韓帆的氣息。
「孟老闆，神交已久，今天終於見面，萬幸！」
他正想說話，一陣手機鈴聲卻很不合時宜的響起。
可是現在……
李成陽沒有坐下，而是很規矩的垂手站在黑無常背後。
結婚成家生子，被絕大部分人認為是男人成熟的標誌，但在孟渡看來是拖累。
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
他經常出現幻覺，像平時那樣看著他突然出現在面前。
韓帆並沒讓他失望，他聰明，勤快，吃苦耐勞，這些年為千度的發展立下了汗馬功勞。
他闖蕩江湖這麼久，自認閱人無數，陌生人看幾眼就能大概的猜出他的身份，性格，來路。
「老孟，我們老闆來了。」
孟渡仰靠在柔軟的真皮老闆椅里，雙腳舒適的擱在辦公桌上，不停的搖晃著。
他見了太多為了金錢權勢出賣色相肉體的女人，很難再相信這世界上還有真正純潔的愛情存在，他習慣了百花叢中風流不羈的生活方式，對婚姻和家庭的羈絆有種骨子裡的抗拒。
孟渡發現黑無常的手很白皙，很修長，很適合彈鋼琴的那種類型，但和自己握手的時候卻溫暖有力，有種綿柔不絕的力道。
沒有人開燈，雙方就這樣在昏暗中，在韓帆的辦公桌前入座。
女郎不是別人，正是千度的舞后——千顏。
在孟渡的內心深處，曾燃燒著嫉惡如仇的火焰，也曾想做一個弘揚正義懲處罪惡的英雄……
窗外
說著，他說著側開身，鄭重的介紹後面走進來的一男一女。
那雙眸裏面早已沒了淚花，卻依然在星光下灼灼生輝。
「不，孟老闆，說感謝的應該是我。」黑無常微微嘆了口氣，「而且除了感謝外，我更應該說的是抱歉。」
他自認為自己這個長輩，一直都很全面的掌控了外甥的心理，自認為韓帆在他面前沒有任何秘密，可是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這樣，外甥早已長大，他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有了自己的價值觀人生觀，甚至在某些方面，他比自己這個長輩想的更多，做的更多，承受的更多……
「喂喂喂，把腳拿下來先！自己有腳氣不知道嗎？」
隨即他想到李成陽這次救了自己的命，而李成陽又自稱是受了老闆的派遣才來搭救自己的，於是孟渡客套道：
孟渡將擱在辦公桌上的雙腳放回原地，他知道這次不是幻覺。
可是，為什麼我對他們提不起任何恨意？
而從自己這個外甥身上，孟渡似乎找到了自己曾經年輕時的影子。
但這不是他的初衷。八面玲瓏的濱州土豪，黑白兩道都吃得開的孟老闆，這隻是一種生存方式，並不是他曾經的終極目標。
哦不，那臭小子最喜歡到處亂跑，就像多動症一樣，沒事是很少呆在辦公室里的……
彈落煙灰再抬頭，卻發現整
門開了，一個帥氣的白凈青年出現在門口，手裡拿著對講機，見到孟渡后沒像其他員工那樣誠惶誠恐的喊一聲：「孟總」，而是用對講機指著他誇張大叫：
幾天以前，韓帆就是這樣坐在這裏辦公的吧？
李成陽對黑無常的態度，讓孟渡一時間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從派出所回來后，他就這樣一個人獃獃在昏暗的辦公室里坐著。
於是他義無反顧的幫韓帆擺平了麻煩，並將他納入自己麾下，加以悉心栽培，從打掃房間端盤子送酒水開始磨練，一步步將他培養成能獨當一面的管理人才。
「比我想象中的要快。」黑無常抬腕看了看手錶，幽幽的說：「希望是我滿意的名字。」
他一直都將韓帆這個外甥當作親兒子對待。
房間內沒有開燈。
黑無常點了點頭，鄭重的說：「韓帆，他是一個戰士……」
「聽成陽說……是你讓他保護我的？謝了！」
尤其，是當初韓帆為了救一個素不相識的女生，將校長的公子打成殘廢后。
不過黑無常卻並沒回答，此時他正在不斷的捻著額前的頭髮，顯然正陷入飛速思考中。
不過眼前的這個青年，看上去實在是普普通通，自己真心看不透，看不懂。
門開了，走進來的是李成陽。
「方俊興說是受青決指使的？這完全有可能啊！青決就是龐嫣的一把槍……」
「我……」
孟渡滿不在乎的笑笑，習慣性的伸手去桌上摸香煙，卻發現香煙就在指間燃燒，煙灰已經拖得老長，眼看就要燒到手指了。
這個二十歲不到就出來闖蕩江湖，白手起家一步步發展到今天，不知歷經多少困難曲折從未流淚的錚錚硬漢，竟然哭了。
他竟然哭了。
一向強勢的城東成陽哥，竟然還有如此甘願鞍前馬後當小弟的時候？
咚咚咚。
「如果他說是龐嫣，我們反而會覺得可能是真的，因為龐嫣經常會擺脫我們的跟蹤神秘消失一段時間。」千顏冷笑道。「至於青決，絕對不可能。因為她是我們盯得最緊的人。根本沒機會布置安排這一切。」
所以到現在，孟老闆的風流韻事令無數人津津樂道，紅顏知己更是數不勝數，但他卻始終堅持單身，不肯和任何女人有過分的情感糾葛。
好幾天過去了，孟渡還是沒法適應韓帆已經死去的現實。
孟渡顫抖著手，再次點起一顆煙。
「沒錯，就是這個形狀。」黑無常再次抬腕看看手錶，「現在就看風影的了，今晚，方俊興也許會幫我們揭掉這個高人的面紗……」
許久，他突然有些激動的盯著孟渡說：「韓帆沒有白白犧牲，他的離間計劃湊效了！」
黑無常歉意的笑笑，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接聽。
男的是個一襲黑衣的青年，身材中等，額前的頭髮略長，有張很秀氣的臉，給人一種很親切很溫暖很值得信賴的氣質。
「青決？」黑無常捻了捻額前
如果韓帆沒加入改命遊戲，就不會有懲戒任務，就不會招惹龐嫣，也就不會死。
「明白了。再給我十分鐘。」風影說完便掛了電話，聽筒里只剩嘟嘟的系統忙音。
「嗯。」黑無常的語氣沉重起來，一旁的千顏和李成陽也是滿臉的凝重。「對於韓帆的犧牲，我們要負全部責任。」
有腳步聲在門外走廊里響起，越來越近，急促而有力，彰顯著主人的年輕活力。
房間里依然沒有開燈，就這樣在昏暗中，孟渡終於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了解了韓帆，這個自己最器重，最引以為傲的外甥的另一面。
孟渡的目標一度很明確，過幾年自己厭倦了這種醉生夢死的生活，要退隱江湖的時候，韓帆就是自己的接班人，自己會將所有的產業交給他。
坐在黑無常對面的孟渡雖然沒聽到風影說的話，但從黑無常的字裡行間還是立即推測除了他們交談的內容，急切的說道。
千度。
誠然，韓帆之死的確和改命遊戲，和黑無常有著最直接的因果聯繫。
「沒錯，是我。」女郎落落大方的說著，「孟老闆，現在讓我們來重新認識下吧，這位是木子，但我們更喜歡稱他為——黑無常。」
但男青年背後的女郎卻讓他明顯一愣，不由詫異道：「是你？！」
昏暗的光線下，孟渡在沉思良久后終於抬起了頭，炯炯目光和黑無常對視著。
他不想結婚，不生子，但並不證明他不喜歡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