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顧忌
她沒說完，清韻就回頭望著她，道，「沒用的，江家最大的錯，就是曾經拖累過侯府，而忠義侯府沒有。」
老夫人話音一落，便走過來兩個粗使婆子，拽著方媽媽要拖她下去。
大夫人哽咽道，「別再說了……。」
可是這一回，她根本脫不了罪了。
她抬眸見老夫人冰冷憤怒的眼神，她趕緊磕頭。
她沒有奢望感激她，但得了便宜還賣乖，她就忍無可忍了。
言外之意，她已經把方媽媽許給忠義侯府大太太了。
大夫人望著她，道，「東西是我送的，可是我嫁進侯府十幾年，就是侯府的人，代表的就是侯府，大嫂要方媽媽才能消氣，我答應了，可是不給方媽媽給她，她必定會提旁的要求，到那時，我該怎麼辦？」
她什麼也沒說，只走到自己位置上做好。
可是今日看來，老夫人的抗生氣能力比她想象的要大的多。
清韻就道，「事情歸根結底，還是江家連累侯府被貶，江家幫侯府恢復了爵位，還是被人記恨，我替外祖父心寒，我若是江家，是外祖父，聽到今日之事，以後都不會再跟侯府往來了，方媽媽是杖斃，還是送去忠義侯府，對外祖父，對我都無關緊要，我只希望，我嫁進鎮南侯府後，江家那邊，我會自己往來，侯府和江家，還是斷了吧，對大家都好。」
大夫人沒有幫著求情。
不等老夫人答應，她轉身走了。
「江家是安定侯府的親家不錯，可江氏已經過世多年了，侯爺還記著她，對江家比對忠義侯府好的多，就因為大夫人是繼室，是填房嗎？！」
大夫人望著老夫人道，「忠義侯府大太太不是個好說話的人。我好言好語相勸，她還這般刁難我，方媽媽要是死了，她肯定以為是我不願意把方媽媽給她，她還會開口要旁人，或者要些別的，今日之事，是我侯府不佔理……。」
問話，只是堵她的嘴罷了。
無數的好
大夫人拿帕子抹眼淚，「有錯當罰，我豈能徇私偏頗。」
這一招釜底抽薪，用的叫清韻驚艷。
等出了春暉院的門，青鶯就忍不住道，「姑娘，你怎麼不讓老夫人處死方媽媽？」
桌子被她拍的砰砰響。
況且，江家被貶，哪怕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始終比不上忠義侯府。
也太沒心沒肺開的開了吧？
青鶯看了看臉色鐵青的老夫人，也跟著福身，追著清韻走了。
滾燙的茶水疼的方媽媽額頭青筋暴起，可是她不敢叫疼。
雖然江家沒吃什麼虧，還讓大夫人受了一通氣，可是大夫人想挑撥離間，那就不行。
清韻眼皮一抖，怎麼又把難題丟給她啊，她不喜歡處理這類難題好嗎？
那就是忠義侯府也拖累侯府。
老夫人臉也拉的老長。大夫人趕緊道。「我知道她是故意氣我的，她知道孫媽媽是老夫人的人，半日都離不得。我當時就嚴厲回絕了，說孫媽媽是您的人，我做不了主，她當即就道。孫媽媽我做不了主，方媽媽總可以吧。我知道她是要砍去我的左膀右臂，我不同意，卻不得不答應。」
她有些擔心的問道，「姑娘，你笑什麼？」
她跪在那裡，道，「老夫人。事情是我做的，我認罪。可是我不甘心！我是大夫人的奶娘，跟著大夫人嫁進侯府十幾年了，大夫人為侯府生兒育女，做了多少事。老夫人看在眼裡，可是侯爺呢，她心底只有已經過世的江氏！」
沐清柔站出來，望著老夫人道，「祖母，你就饒了方媽媽一命吧，反正以後她也不會留在侯府了，眼不見為凈。」
「謝江家？侯府為什麼要謝江家，這是江家應該做的，要不是因為江家，侯府不會被貶！」
大夫人望著老夫人，擦乾眼淚道，「看我都被氣糊塗了，方媽媽是我的貼身媽媽，她今日放下大錯，
青鶯捏緊粉拳，氣的是頭冒青煙，「江家已經幫侯府恢復了爵位，這樣還不行，真的要老死不相往來才行嗎？」
她嘴角一抹笑，曇花一現。
清韻實在聽不下去了。
她一認罪，就是死路一條。
公正的叫清韻都對她刮目相看了。
清韻望著老夫人道，「祖母，清韻能說心裡話嗎？」
大夫人這是威脅老夫人呢，忠義侯府要方媽媽就能擺平。
方媽媽面如死灰。
「江家觸怒聖顏，連累侯府被貶。大夫人從侯夫人變成了伯夫人，身份降了一節！以前，大夫人和五姑娘走到哪裡，都前呼後擁，被貶之後，幾乎就沒幾位太太邀請大夫人去喝茶賞花，五姑娘更是被威北侯府姑娘欺負，她們都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瞧了心疼！」
老夫人坐在那裡，冷眼看著大夫人。
她望著大夫人，冷了眼神問道，「忠義侯府怎麼刁難你的？！」
要知道，大夫人可是極力反對侯爺幫江家的，極力阻止侯府和江家往來，更是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了泄憤。
這就是大夫人的底氣。
要是不給方媽媽，那忠義侯府要錢，要地，她拿不出來，那就只能從公中拿了。
方媽媽沒有停，她聲音越說越大，「我替大夫人委屈，忠義侯府是沒幫侯府什麼忙，可至少沒有坑過侯府！老夫人還要謝江家，對江家感恩戴德，這將我們大夫人置於何地？我就是要離間江家，最好是老死不相往來
從侯府恢復爵位那一天起，清韻就在琢磨一件事了。
方媽媽犯了錯，還敢那麼振振有詞的忠義侯府打抱不平，不就是因為忠義侯府沒有拖累過侯府。
那樣子，像是她要敢說處死方媽媽，就要她好看。
碧春說著，大夫人這才反應過來，忙道，「快去，讓她們住手！」
她靜靜的跪在那裡，等著秋荷無功而返。
清韻不說，青鶯根本就沒想過老夫人會饒了方媽媽。
方媽媽就安心了。
大夫人點頭，她以為秋荷會什麼也問不出來，甚至問出來的結果就是她帶了臘肉回去燒了吃，怎麼會這樣？！
她嘴角勾起一抹期待的笑。
侯府不是怪江家連累了侯府，所以遷怒於她和沐清凌嗎？
還笑的那麼高興，就跟撿了銀子似地。
尤其是外面，板子都打的啪啪響，方媽媽在歇斯底里的叫。
氣都能被氣死了，姑娘還笑的出來。
雖然她沒辦法拿大夫人怎麼樣，但是有人可以啊。
這一點，大夫人說的，老夫人信。
一句侯府不佔理，聽在老夫人耳朵里，格外的刺耳。
可是沒人心疼她，因為方媽媽是想藉此叫屈，「老夫人明鑒，奴婢是冤枉的啊！」
還是被氣壞了？
方媽媽望著她，眸底寫滿了乞求，求大夫人救她。
聽起來，還挺有道理的。
紅綃才端上來的熱茶。砸在方媽媽身上。
大夫人望著孫媽媽道，「忠義侯府大太太的貼身媽媽。有一弟弟，有些痴傻，她一直想給他娶個媳婦，可是忠義侯府沒人嫁，今天，大太太瞧中了孫媽媽……。」
老夫人冷笑道，「我要真杖斃了她。忠義侯府又能如何？！」
越說，老夫人越憤怒。
若是侯府再貶一回，還是因為忠義侯府，那可就好玩了。
老夫人坐在那裡，若有所思。
她和江家，已經不欠侯府什麼了。
一句話，孫媽媽臉沉的跟百年老鍋底似地了。
大夫人站起來，望著方媽媽
青鶯站在一旁，巴巴的望著清韻，見清韻笑，青鶯就兩眼瞪直了。
她真的不救方媽媽，任由她被老夫人活活杖斃？「
大夫人朝她輕點了下頭，然後端茶輕啜。
她四下望了望，確定沒人在，她道，「可以讓衛馳大哥……。」
老夫人冷冷一笑，「冤枉？我容你狡辯了幾次，都到這一步了，你還死不認罪？你倒是說說，從大廚房帶走的臘肉，去哪兒了，生吃了嗎？！」
沐清芷也道，「方媽媽有錯，確實該罰，不過她犯的錯，她來擺平，也算是將功折罪，不過那把東西調換的人更該死，東西沒有送江家去，要是不被調換，就不會丟侯府的臉面了。」
姑娘在笑？
老夫人又會如何？
沐清柔會不會被犧牲，會不會被聯姻？
大夫人望著方媽媽，她眸光並沒有指責，甚至是鼓舞方媽媽認罪。
清韻隨手摘了一朵花，在手中轉了幾下，又置於鼻尖清嗅，笑道，「笑什麼？笑有求於人的感覺不好受。」
她想活著，想理由脫罪。
以前，她還會猶豫，畢竟侯爵之位得來不容易，更擔心老夫人會被活活氣死。
清韻赫然一笑，「處死方媽媽？她問我那話，就代表她想饒了方媽媽。」
倒是她身邊的碧春急道，「大夫人，方媽媽不能死啊。」
方媽媽說著，老夫人氣的嘴皮哆嗦，說不出來話。
方媽媽抹了眼角的淚花，望著老夫人道，「是，是我做的。」
如此，她還忌顧什麼？
她費盡辛苦，搭上名聲換回來的侯爵之位，豈能白白便宜了她人？
清韻繼續往前走。
雖然心裏清楚。就是方媽媽做的。可是聽她親口承認，老夫人一氣之下，將手邊的茶盞給摔了。
碧春爬起來，就跑出去阻止人打方媽媽。
方媽媽聽得一鄂。她抬眸望著大夫人。
方媽媽現在是忠義侯府的人了。她的生死不是安定侯府能做主的。
清韻
倏然，她抬眸望著清韻，問道，「方媽媽是打死好，還是送去忠義侯府好？」
那時，大夫人會如何？
清韻還沒回答，沐清柔就瞪著她了。
只有四個字，卻滿是委屈和心酸。
方媽媽跪在地上，眼淚流的滿面都是，可她不敢承認。
她這是要棄車保帥了？
「奴婢不服氣！」青鶯氣道。
碧春就道，「可是你今天把方媽媽給了大太太啊，她已經不是侯府的人了，過幾日大太太要人，你把方媽媽的屍體交給她嗎？」
清韻也驚訝了，她沒想到大夫人會這麼問。
老夫人氣道，「給我拖出去，亂棍打死！」
除了老死不相往來，還有一個更好的辦法。
聽聽，多麼公正的大夫人啊。
老夫人點頭，「有什麼話就說。」
她不稱呼奴婢。還直接稱清韻的娘為江氏。
「是，侯府能恢復爵位，江家是幫了大忙，忠義侯府沒出什麼力，可尚書府都沒幫忙，忠義侯府敢隨便幫著求情嗎，老夫人因此疏遠忠義侯府，我不服氣！是我勸大夫人給忠義侯府送禮的，送的比江家還要重！也是我在送給江家的謝禮里動的手腳，我沒有做錯！」
要是有一天，輪到忠義侯府了，輪到她了。
她的額頭砸在青石地板上，發出咚咚咚的響聲。
她氣撅了嘴道，「這事就這樣算了？」
想氣死老夫人，沒那麼容易。
說完，清韻福身道，「祖母，我頭有些暈，先告退了。」
「侯府不佔理？東西是我派人送的嗎？！」老夫人怒道。
誰叫是老夫人要打死方媽媽的。
可是她想錯了，秋荷回來，稟告道，「老夫人，紫檀院小廚房燒臘肉，還是侯爺離京辦差前一天的事，方媽媽也沒有帶臘肉回去過。」
大夫人想救方媽媽，老夫人是想殺方媽媽，可是為了侯府的名聲，她會退讓。
說到最後，方媽媽幾乎就是吼了。
大夫人進屋時，正好聽到老夫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