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秋桐
沐清柔一肚子火氣，憋的辛苦。
她這個孫女，果然不一般。
那女子年約二十一二，模樣端莊俏麗，穿戴有些像宮女。
她記得孫公公喊她秋桐？
方才清韻就覺得這女子眼熟，這會兒離的近了，她直接怔住了。
清韻心中好笑，她不過是沒按照常理接話，至於那麼詫異嗎？
「去吧。」
一群人都睜大了眼睛，以為自己聽岔了。
哪還有以前那驕縱跋扈的模樣，簡直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大夫人同意了，可是清韻還不同意呢。
現在為了她，又願意委屈侯府了。
沐清雪心裏堵的慌，恨不得轉身去撓牆了。
她就是要不按常理接話，順著老夫人的話說，用膝蓋想，也知道接下來就是要她幫尚書府買葯了。
三少爺他們不是有意闖下大禍是真的，可是故意絆倒秋荷，這是顯而易見的，他們就是想瞧見丫鬟被摔倒的窘迫，以此取樂。
秋桐姑娘緊隨其後。
被老夫人當著一屋子丫鬟婆子的面數落，大夫人的臉掛不住，一陣紅一陣青。
清韻站在一旁聽著，心情也很好，侯爺回京，她也高興呢。
再看老夫人，聽到侯爺回京了，臉上的怒氣就一掃而空了，清韻想，三位少爺算比較倒霉，要是再多磨蹭一會兒，估計老夫人都免了他們的罰了。
清韻嘴角劃過一抹譏笑，「侯府屈服？還是為了大姐姐？不知道大姐姐聽到這話，是會笑，還是會哭？」
看著她點頭，清韻真想出去看看，是不是鐵樹開花，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老夫人瞥了大夫人一眼道，「你拿五千兩，我拿五千兩，再讓大太太拿五千兩，餘下的從公中拿。」
清韻望著老夫人道，「我可以再幫尚書府一回，但我有個條件。」
老夫人，「……。」
秋桐姑娘臉微微紅，羞澀道，「皇上將我賞賜給侯爺了。」
聽婆子稟告，一屋子丫鬟都唏噓不已。都在心底替秋荷叫委屈。
清韻以為大夫人會站出來反對，結果卻讓她
她很期待楚北說的熱鬧。
大夫人還以為老夫人高興了，趁機替三少爺求情，老夫人會應了，誰想老夫人又變臉了，趕緊道，「我不是幫大少爺他們求情，只是侯爺辦差回來，舟車勞頓，疲乏不已，應當好好歇息，不應該拿這些事來煩他。」
大夫人說著，清韻瞥頭望著老夫人的臉色。
周梓婷和沐清雪兩個互望一眼，眸底都閃過一抹笑意。
要真為了她好，還會明知道定國公府大少爺卧病在床，還把她推進火坑？
她身子一晃，要不是丫鬟扶著她，估計都能摔地上去，可見這事對她打擊之大了。
老夫人聽得怔了下，忙問道，「喜從何來？」
等她走後，周梓婷望著老夫人道，「祖母，藥膏的事怎麼辦？」
可是剛走了幾步，大夫人的腳步又慢了下來。
還不知道皇上賞賜的二品女官，是做妾，還是做平妻。
他到底是什麼人，居然讓皇上把身邊的御侍女官賞賜給了父親？
清韻這麼說，老夫人就點頭道，「抄佛經確實有助於修身養性，清柔性子太燥。太容易衝動，每天抄十篇佛經，什麼時候性子不那麼急躁了，就不用抄了。」
沐清柔幾個道，「祖母，我們去迎接父親了。」
她笑道，「五妹妹也太容易生氣了些，尤其是一生氣就口不擇言，這是在府里，大家都是姐妹，衝撞幾句，過幾天也就算了，要是在府外，沒準兒就記了仇了。我記得母親說過，抄佛經，有助於修身養性，我抄了兩年。心平氣和了許多，五妹妹不妨試試？」
周梓婷和沐清雪互望一眼。
在記憶中，整個侯府，只有侯爺最疼愛她。
沐清柔幾個也跟著福身，清脆了聲音道，「給父親請安。」
一屋子的丫鬟也聽呆了，望著清韻的眼睛瞪的圓圓的。
想著，老夫人瞥了眼孫媽媽道，「把秋荷的賣身契拿給三姑娘。」
不過她眼睛瞟了清韻一眼。
清韻把秋荷的賣身契
侯爺看了秋桐一眼，給大夫人介紹道，「她是皇上身邊的御侍女官，秋桐姑娘。」
有大胆的丫鬟就湊上來道，「老夫人，侯爺大喜，奴婢們能不能跟著粘點喜氣？」
和記憶中一樣，侯爺是個儒雅俊逸的男子。
大夫人坐在那裡，沒有說話。
「有這一點，就足夠讓侯府屈服了，」周梓婷輕嘆道。
沐清柔恨不得掐死清韻了。
她一心希望江家能認二姨娘為義女，將來能和大夫人一爭高下。
她們以前就很喜歡秋荷。因為她很親和，不像其他丫鬟那樣踩低捧高，見她們姑娘不得寵，看她們時，別說眼睛了，鼻孔都是朝天的。
「不論我什麼時候想出府去看大姐姐都可以，」清韻回道。
清韻知道，她再惦記她的三萬兩銀票。
沐清柔以為她哭，會有人幫她求情，誰想等了半天，都沒人開口。
清韻說著，一屋子的人都去看老夫人，老夫人臉色有些蒼白，有懊悔之色。
清韻輕輕聳肩。笑道，「清韻已經習慣了。」
正想著呢，就聽大夫人道，「老夫人，侯爺快要回府了，三位少爺到底年紀小，愛貪玩，並非是故意絆倒秋荷，闖下大禍……。」
大夫人怕她再惹怒老夫人，趕緊給她使眼色。
周梓婷捂嘴笑，「你這算什麼條件啊，根本就沒人攔著你不許你去啊。」
清韻看著她，展顏一笑，「彌補也要看人家需不需要，要是大姐姐知道，她肯定不願意侯府為她受委屈。」
難怪她覺得眼熟了，這宮女她在御書房見過啊。
喜鵲小心收好賣身契，福身告退。
清韻腳步淡定，不過心底卻不平靜。
御侍，是皇上身邊的女官，從二品。
清韻站起身來，便瞧見那女子看著她笑。
聽清韻這麼說，老夫人有些怔住。
侯爺怎麼會帶個宮女回府？
她救了秋荷一命，秋荷必定忠誠於她，有秋荷跟在她身邊伺候
提到藥膏，老夫人又開始頭疼了。
老夫人看了眼清韻，眸光落到沐清柔身上，冷了聲音道，「之前讓你給清韻道歉，你道歉了沒有？」
可不管是哪個，就沖她是皇上賞賜的，在侯府的地位就不會低了！
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哭的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老夫人聽說秋荷暈了，手中佛珠頓了下，道，「給她找個大夫看看。」
大夫人走在前面，清韻幾個跟在後面，朝前院走去。
老夫人笑了，不過笑意未達眼底，「你也知道不應該，侯爺離京辦差，幾位少爺交給你管，他們闖下大禍，是你這個做母親的疏於管教，我還沒有責罰你，你倒嫌我罰他們罰的重了？你是想寵幾個紈絝子弟出來不成？！」
她只能咬著牙關，跟清韻道歉了，「三姐姐，之前我也是被氣壞了，才口不擇言，我不是故意把錯往你身上推的，你就原諒我吧。」
丫鬟扶著大夫人往前走，她腳步很虛。
秋荷是她身邊的四大丫鬟之一，辦事沉穩。性子隨和，要不是今日犯了大錯，她還真捨不得杖斃她。
青鶯和喜鵲則高興不已。
只見侯爺身後，走進來個女子。
她說話聲不大，可是威力無窮。
她們就說吧，其實不用她們勸說，清韻就能和大夫人她們掐起來，果不其然吧，這都要勢不兩立了。
清韻只是想去看沐清凌，老夫人怎麼會不答應。
外面，有婆子進來道，「老夫人，秋荷疼暈了。」
以前是為了侯府好，甘願犧牲她。
正想著呢，就聽周梓婷低呼道，「御侍女官秋桐，我想起來了，前年皇后惹怒太后，太后要雲貴妃執掌鳳印，皇上沒有答應，然後讓他身邊的御侍女官秋桐代替皇后執掌了三個月的鳳印……雖然她不是后妃，卻執掌過鳳印，這樣的身份，居然賜了舅舅，還升了舅舅的官，皇上是要重用舅舅了嗎？」
薄薄的一張紙，很輕，可是它卻是一條人命。
老夫
不過最高興的還不是這個，因為楚北說過，等侯爺回京，侯府就熱鬧了。
清韻望著周梓婷，好笑道。「尚書府有求於人，還這麼趾高氣揚，不就仗著侯府希望染堂姐將來能多照應點大姐姐嗎，除了這一點，還有別的嗎？」
清韻正詫異，大夫人則笑問侯爺道，「這位姑娘是？」
清韻說的斬釘截鐵。
看見侯爺，大夫人的腳步快了幾分。
偏還只能忍著，道，「媳婦不敢。」
清韻很感慨。
沐清柔臉上寫滿了憤怒，「皇上怎麼會把身邊的女官賞賜給父親呢？！」
周梓婷望著清韻道，「當初犧牲大表姐，也是逼不得已啊，侯府虧欠了大表姐，這不是再努力彌補嗎？」
幸好三姑娘及時趕過來。不然秋荷真被打上四十大板，鐵定沒命。
只見她臉上的溫和散去，帶了三分冷意。
老夫人眉頭輕動了下，問道，「什麼條件？」
因為大夫人同意了。
丫鬟粗喘氣道，「皇上給咱們侯爺陞官了，還賞了一堆好東西！」
說是道歉，其實沐清柔臉上可沒有半點歉意，一雙眼睛帶著憤怒，就連話都是一個字一個字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
笑容溫和，淡雅如菊。
大夫人笑道，「秋桐姑娘怎麼來侯府了，可是皇上有事？」
老夫人聽得高興，孫媽媽更是笑出了眼淚來，「侯爺是苦盡甘來了啊。」
孫媽媽回道，「被摔了的四瓶藥膏，還餘下一瓶子，還有再買三瓶。」
如今倒好，江家還沒認二姨娘為義女，侯府就多了一個皇上賞賜的女人了。
這樣的道歉，清韻可不稀罕。
因為，沐清凌根本就不需要。
老夫人朝清韻招手，清韻走到她身邊坐下。
侯爺看了大夫人一眼，道，「先去給老夫人請安再說。」
現在是沒攔著，回頭嫁期近了，看你們攔不攔。
她既不用掏錢，還能讓大太太多付出一倍的代價，這是兩全其美的事。
皇上將身邊的御侍女官，賞賜給侯爺了？
要不是三位少爺胡
清韻站在最後面，她清楚的感覺到，侯爺先看了她一眼，才道，「都起來吧。」
老夫人握著清韻的手，道，「今兒的事，祖母知道你受委屈了。」
周梓婷臉色還好，沐清雪臉就白的多了。
隨即眸底閃過一抹笑意。
這事是不是就是楚北口中的熱鬧？
他生得身材高挑，英偉不凡，雙目炯炯有神，唇邊蓄著短髯，儒雅中透著幾分威嚴。
周梓婷站在一旁，望著清韻。道，「三表妹今兒受了委屈，可是三表妹不幫著買葯，堂嬸就要多花三萬兩。她肯定不會答應，染堂姐就要嫁進定國公府了，大姐夫卧病在床，沒法繼承爵位，你就算為了大姐姐……。」
怎麼聽，怎麼諷刺。
對清韻來說，不論她掏錢還是不掏錢，她都只能掙三萬兩。
清韻上前一步。道，「祖母，清韻之前就想跟您討了秋荷，只是沒敢張這個口，今兒見她挨打，很後悔沒早跟你開口，清韻懇求您把秋荷給清韻做丫鬟吧。」
哪怕她被人冤枉，無辜挨了那麼多板子，也只是替她找個大夫看看，這事就算了了。
說著，他邁步往前走。
老夫人興頭上，要什麼許什麼，她笑道，「賞，都賞！」
孫媽媽就轉身去內屋拿秋荷的賣身契給清韻了。
大夫人想她掏三萬兩，還給大太太，不幫大太太買藥膏了，反正還有一瓶，夠沐清柔用的。
大夫人腦袋嗡的一聲叫，臉瞬間慘白如紙。
遠遠的，就瞧見侯爺邁步進二門。
她剛點頭，外面丫鬟就跑了進來，氣喘吁吁道，「老夫人，侯府大喜啊！」
誰有這張紙。誰就能主宰秋荷的生死。
想不明白，大夫人就笑著迎了上去，福身道，「盼了這麼多天，侯爺可算是回來了。」
沐清柔眼眶一紅，眼淚在眼眶中打轉，睫毛輕顫，眼淚就那麼滑了下來。
周梓婷看著清韻，道，「三表妹，我們知道你心疼大姐姐，為她打抱不平，但你不要意氣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