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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任性

第二百六十章 任性

楚北的話,她聽見了。
安郡王依窗輕笑,正好有風吹來,一片綠葉吹過窗前。
這奇葩事,夠京都議論半年了。
風滿樓,二樓。
尤其楚大少爺身上的毒還沒解,這麼辛苦的把媳婦娶回去,連洞房花燭都做不到,還有比他更可悲可嘆的人嗎?
暗衛還從未見他這樣高興過。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安郡王為什麼高興。
清韻無語了。她當初就跟侯爺說,她就穿娘親的嫁衣出嫁。結果被侯爺一口否決,誰想到頭來還是用上了?
清韻出閨閣,一般是哥哥或者弟弟背她出去,可惜侯府大少爺幾年才九歲,身子骨弱,哪裡背的動清韻啊。
她揉著脖子,身子坐直了些。
暗衛笑道。「屬下從不認為,還有別人可以與爺一爭高下。」
大喜日子,切忌見血,尤其是這男子一身血的倒在侯府門前,實在是不吉利啊。
花轎臨門,新郎卻跑了,這樣的變故,叫人匪夷所思。
梳髮髻,戴著沉重的恨不得能壓斷脖子的鳳冠,然後坐在床上,等花轎來迎娶她。
一旁暗衛笑道,「阻止他們的不是上蒼,是鎮南侯。」
快哭了有些有,簡直是度日如年啊。
「請新郎下馬!」
其他人見鎮南侯這樣,都知道沒好事要發生,像是喜事變喪事的感覺。
彼時,楚北已經在正堂等候了,和她一同跪拜。
一大清早,洗漱完,沒有吃的,也沒有喝的,有的只是蔣媽媽拿棉線扯她臉頰上的汗毛,疼了還不許她吭聲。
清韻大鬆了一口氣,總算是看到點曙光了。
清韻覺得太遲,可事實上,算早的了。
再說楚北。騎在馬上,走了一條又一條的街。侯府下人不知道撒了幾籮筐的銅錢。
等她再問的時候,回答她的是秋荷了,「姑娘別急,還有半個時辰就落轎了。」
鎮南侯看了,直接驚站了起來,臉色青的可怕,像是隨時要癲狂一般。
衛風什麼都沒說,把信送上。
等他們到鎮南侯府,天邊差不多有晚霞了。
楚北心掉進冰窖,他從暗衛胸前摸出一份信。
本來該哭嫁的,可是清韻哭不出來,再加上的大家的心思也不在這上面,只想著清韻趕緊出嫁,早點拜堂,他們早些安心。
好巧不巧的落在楚北的身上。
果然,司儀喊道,「請新郎射轎門。」
不過也難怪沐三姑娘生氣了,坐花轎顛簸了一天,到頭來,居然送回安定侯府,是泥人也有三分氣了。
他雙拳攢緊,整個人都帶了暴戾之氣,什麼也沒說,直接翻身上了馬,道,「花轎抬回安定侯府,我擇日再娶!」
說完,人就暈死了過去。
還有半個時辰……
清韻從沒想過,在古代成親會這麼的麻煩和累,辛苦的她恨不得說不嫁了。
楚大太太是一番好意,但是鎮南侯並不領情,「既然沒有先例,我鎮南侯府就開這個先例,把花轎抬回安定侯府先。」
黑衣男子身子一動,就滾了下來。
裏面的人有多受苦,可想而知了。
一會兒后,香蘭就道,「姑娘,奴婢看到鎮南侯府大門前的石獅子了!」
自從上回侯府辦了宴會,尚書府端著架子不幫忙,二房樂意相助后,侯府和二房的關係是越走越近。
只後悔她沒帶銀針在身上,不然真恨不得扎暈自己,也免得受罪。
花轎里,清韻被顛的七葷八素,她敲了敲花轎,喜鵲就問道,「姑娘?」
外面嗩吶吹的歡,鞭炮更是不要銀子似地,一直響啊響,響人耳朵里都是嗡嗡嗡的炸響聲。
音未落,鎮南侯已經在正堂外了。
楚北不是個拘泥於小節的人,他更捨不得清韻受累,這不,走了兩條街后,他道,「不走了,直接回鎮南侯府!」
說完,人已經騎馬走遠了。
本來四平八穩的花轎,在狂風亂作下,竟吹的東倒西歪。
楚大老爺緊隨其後。
暗衛當即跪下,道,「屬下恭喜爺如願以償。」
直接把蓋頭揭了,把鳳冠取下來,直接丟了出去。
鎮南侯府不是急著娶她嗎,怎麼都到家門口了,還鬧了這麼一出?
清韻一時氣不順,加上脖子太酸,她難得的任性一回。
「還要多久才到啊?」清韻透著有些碎,透著祈盼。
安郡王眉頭皺緊了下,對那片綠葉很是不爽。在他手裡待的好好的,非得要去楚北的懷裡。
「行了,把花轎抬回去!」楚大太太沒好氣道。
「是信鴿,肯定有好消息傳來!」暗衛欣喜道。
遠處,一匹駿馬飛馳過來,馬背上馱著個黑衣勁裝男子。
這一等,便是小半個時辰。
但是,今天的風實在是大,楚北身上的內傷,才好了一半,不吃不喝,還不能方便,各中煎熬,誰成親誰知道。
楚北把手中劍一丟,就蹲下去看衛興,問道,「出什麼事了?!」
幸好今兒天不熱,不然她得熱暈在花轎里不可,時間啊,你倒是過的快點啊。
然後把信鴿往空中一拋。
要是娶個不喜歡的,那真是生不如死啊。
這話她只敢在心裏說,這可是皇上賜婚,不嫁也得嫁啊。趕緊道,「還沒出閨閣,趕緊換個蓋頭來。」
楚總管這樣說,楚北還敢拿清韻冒險嗎?
辦喜事撒銅錢,這是京都的習俗,讓大家一起粘粘喜氣,也添些熱鬧。
只能騎在馬背上,由衛風牽著一步步往前走。
隨手撕開,瞥了兩眼。
楚總管跟在身後,有些不贊同道,「大少爺,這不合規矩。」
香蘭道,「姑娘,已經看到鎮南侯府了,要不了一會兒就到了。」
知道楚北身子骨差,受了嚴重的內傷,加上天氣又不好,侯爺特地叮囑了攔路官,意思意思就放楚北進侯府,他可不想瞧見新郎官勞心傷神,來迎娶媳婦,結果累的吐血倒在侯府,那豈不成入贅了?
窗戶敞開著,一男子倚窗而立,看著楚北騎馬過來,風很大,吹的他側過臉去。
可憐清韻,坐在花轎里,不知道怎麼辦好呢。
鞭炮聲中,還有司儀喊道,「落轎!」
忍著眼睛不適,沐文信背著清韻去正堂,拜別侯爺和老夫人。
他背清韻出閨閣,還沒出泠雪苑呢,一陣風刮來,直接把清韻的大紅蓋頭吹飛了。
衛興嘴角乾裂,話都說不清楚,只用手去掏胸前,像是要拿東西,嘴裏含糊道,「大,大……死!」
鎮南侯府下人趕緊去稟告鎮南侯。
拜別父母,跪謝了養育之恩。
風很大,安郡王手拿著綠葉,一個不留神,綠葉就被吹飛了。
他手一動,信就在他手裡成了灰燼。
「是時候去鎮南侯府送賀禮了,」安郡王笑道。
他手輕輕一動,兩隻便緊了綠葉,他笑道,「扶龍之氣?帝后之命?嫁給一個外室所出庶子,上蒼都看不過去,要阻止了嗎?」
楚北翻身上馬,騎著油毛順滑,綁著大紅綢緞的馬,朝前走去。
他打開信條。上面只有幾個字:大患已除。爺高枕無憂矣。
娶個喜歡的,再苦再累,心裏也甜的像是抹了蜜。
沐文信只能背著清韻站在那裡等著了,可憐眼睛里進了沙子。眨眼睛都疼,眼淚直流,不能擦一下,更不能走回頭路。不然不吉利。
楚大少爺任性就算了,鎮南侯還由著他,哪有這樣驕縱孫子的?
要說侯府蓋頭也有不少,丫鬟趕緊去拿了當年江氏出嫁用的蓋頭來幫清韻蓋上,這才能繼續走。
正巧這時,一隻白鴿飛過來,落在窗戶旁。
喜鵲有些心疼她,道,「姑娘,還要一個時辰呢。」
六月初六,多麼陽光明媚的日子啊,非得要延遲兩天,選了這麼個倒霉日子,這對新人,當真是可憐啊。
沐文信再次背著清韻,出侯府,坐上花轎。
他渾身是血,慘不忍睹。
安郡王笑了,笑聲酣暢淋漓,透著肆意和愉悅。
饒是嘴巴伶俐的喜婆,看到那破了的蓋頭,也詞窮了。
剛拔完臉上的汗毛,便有全福娘娘來幫她梳妝,一邊梳頭髮,一邊說吉利話,沒有一句是重樣的,著實長了回見識。
下馬了,接下來就該射轎門了吧。
楚北不以為然,「規矩也是人定的,回府!」
馬飛奔過來,在鎮南侯府前停下。
楚北很固執,但楚總管卻是個會捏人死穴的,他道,「早早的把沐三姑娘迎娶回去,對她不好,我知道大少爺不信,可有些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就當是為了三姑娘,大少爺再忍忍?」
清韻坐在花轎里,受盡顛簸,等花轎走遠了,過了兩條街,侯府的嫁妝還沒有抬完。
婚禮,一般都是在黃昏舉辦,新人拜完天地,送入洞房之後,新娘坐床,新郎給賓客敬酒。
楚大太太頭疼,真是有其祖,必有其孫,做事太任性,這一大爛攤子,兩人甩甩手就走了,留給她收拾。
這一舉動,著實驚壞了人。
安郡王又看了紙條兩眼,確定沒有看錯。笑道,「不要小覷了鎮南侯府,就算沒了大皇子,照樣可以扶持別人。」
楚北連射了兩箭,就在他拿了第三支箭,要射出去時。
鎮南侯氣的拍桌子,「有什麼事,比他娶媳婦更重要的?!」
除掉了大皇子。其他人根本不足為懼。
安郡王嘴角輕弧,抓過信鴿,從腳腕上取下竹筒來。
這不,老夫人請了二房的沐文信來背清韻。
清韻清楚的聽到,箭射在轎門上的聲音,一顆心緊張的撲通亂跳。
不過今天,沐文信也是夠窘的。
沒有蓋頭。不能走啊。
送清韻出嫁,沐文信更是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要依照規矩,楚北得領著花轎繞著京都走一圈,大約要兩個多時辰。
可誰出嫁,會準備兩個蓋頭?
清韻,「……。」
盼啊盼,總算是盼過了半個時辰。
香蘭的說話聲淹沒在鞭炮和嗩吶聲中。
楚總管苦口婆心的勸道,「我也知道今兒天氣不大好,可成親大事,一輩子就這一回,吃點苦也是值得的,大少爺就忍忍吧,怎麼也挨過中午吧,這會兒侯府正在接待賓客呢,花轎這會兒抬回去,肯定會亂成一鍋粥的。」
楚北拿著箭的手一抖,那支箭射偏了,直接從花轎上空射了出去。
楚大太太道,「京都還沒有花轎都迎回來,再送回去的先例,北兒走了,這喜宴也得完成,讓彥兒代他拜堂吧?」
真是邪了門了,她幫人送嫁二十多年。還是頭一遭遇到這麼邪門的事。這親事不吉利啊。
他居然丟了她,騎馬跑了,到底什麼事,比跟她拜堂還要重要的?
衛風見了,心頓時涼了半截,「爺,是衛興!」
他聲音顫抖,帶著恐懼。
好巧不巧的吹到了鞭炮處。等鞭炮炸完,清韻綉了半個月的大紅蓋頭,髒了不說,居然有了好幾個破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