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把柄
太后也有些擔心，這不要翻出十二年前皇上寫下的傳位聖旨。
雲貴妃手一收，寧太妃身子後仰，直接摔了。
再說，雲貴妃託了寧太妃一把后，想到之前的事，雲貴妃對寧太妃一肚子邪火。
他不可能說服安定侯夫人出面幫他作證，證明這塊令牌是瑞珠的，一直在安定侯內。
緊握了下聖旨，而後打開。
寧太妃看著安郡王，「也就是說安定侯夫人見過這塊令牌了？」
他望著太后道，「太后，楚大少爺和大皇子掉轉身份。混亂皇室血脈的事，就這樣算了不成？」
要不是雲貴妃託了她一把，她都能摔了。
她能寫皇上禪位給安郡王嗎？
皇上雙目赤紅。神情暴戾，「虧欠？虧欠！皇后從來不虧欠安郡王什麼！虧欠他的是朕！朕虧欠的朕來還！他要刺殺，大可以衝著朕來，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朝宸兒下手？！當年我就說過。等時機成熟，朕便將皇位傳給他，你們心急著下手。唯恐朕食言！當年朕登基，也寫了傳位聖旨。如今在哪兒，太后拿出來，朕即刻出宮給他騰位置！」
衝動行事，只會自取滅亡。
皇上若是不登基，只能是當時的二皇子，也就是現在的寧王做皇帝了。
太后很清楚，那道聖旨，是她和皇上最後的母子情分。
這個女人，自然是皇后了。
讓皇上登基是逼不得已。
皇上低吼，太后氣不可抑，「當年的聖旨沒了，六年前就沒了！」
她幫寧太妃那麼多。她照樣不會領情。
寧太妃膝蓋疼。所以坐在椅子上，雲貴妃和興國公則站在。
大皇子很聰明，就跟小時候的皇上一樣，若換成是任何一個后妃所出，哪怕是卑賤的宮婢生的，她都會寵愛有加，可偏偏他是皇後生的。
是，十九年前，皇上被她逼著登基時，說過他會讓大錦朝保持在先皇駕崩時的樣子，直到交給安郡王為止。
說著，太后把安郡王的令牌丟給了興國公。
聽的多了，興國公就急了，他怕皇上真得會動心，要立大皇子為太子。
這一次，不用說，也是皇上讓步，事情最終不會鬧到刑部去。
皇上笑了，又是以死相逼，逼到他都
他們費了多大的勁，才把大皇子殺了，可殺了一個，還有一個，就跟原上野草，野火燒不盡一般。
「沒了？聖旨沒了，所以怕朕存了私心，傳位給宸兒，所以先下手為強，給宸兒下毒是嗎？！」皇上手抓著鎮紙，狠狠的用著力。
寧太妃走過來，要說話。
手碰到了聖旨，太后抓在手裡，狠狠的往地上一丟。
安郡王正在品茗，心情頗好。
寧太妃和興國公互望一眼。
就算太后再不滿皇上，可到底皇上還是她親兒子，皇上當年死活不願意繼承皇位，是她硬逼著皇上繼承了皇位，並寫下聖旨，待安郡王長大成人，再禪位給他。
太后的心，像是被一雙大手給捏著，疼的她連呼吸都疼。
孫公公在心底一嘆，率先出去了。
他拿起聖旨和龍案上沉甸甸的玉璽，朝太後走了過去。
「十九年前，太后把大錦朝交給朕，今日，朕把大錦朝還給太后，從今以後，大錦朝是繁榮，還是蕭條，都與朕無關。」
「皇宮好久沒有辦喜宴了，大皇子這一回，被滿朝文武誤以為死了，實在晦氣，該沖喜去去晦氣才是。」安郡王笑的邪魅冷暗。
左右撕破臉皮了，還幫她做什麼？
太后和皇上爭吵，吵到最後，太后總是會把他們全轟走，單獨和皇上吵架。
寧太妃則生氣道，「瑞珠的令牌落到楚大少爺手裡，定然是出事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皇上越吼，太后越覺得心涼，她死死的望著皇上，「只要哀家活著一日，就絕不允許皇後生的兒子繼承皇位！大皇子立為儲君之日，哀家就撞死在你大哥墳前！」
任由刺客待在安定侯府，殘害自家人，足夠安定侯休了她了，這麼愚蠢的事，她不可能會做。
正高興著呢，就聽太后道。「傳哀家懿旨，今日御書房的事，誰敢泄密半句，立斬無赦！」
「曾幾何時，朕只想逍遙山水，馳騁沙場，做一個恣意快活的逍遙王爺，卻苟延殘喘，窩在這金碧輝煌的牢籠里，用十九年來做一件事，賢明不得，昏庸不得，朕有多少回，
那道空白的任由她寫的聖旨，她拿在手裡，又能如何？
尤其他眉眼酷似皇后，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太后見了就來氣。
誰想到這令牌是楚大少爺炸嚇他們的。
然後哭了起來。
手上修長的護甲用著力，用力之大，黃金打造。鑲嵌玉石的護甲都彎曲了。
太后想喊住他，可是嗓子像是黏在了一起，根本吐不出半個字。
偌大一個御書房，只留下太后和皇上兩個人。
但是她眼尖，看見了地上的明黃聖旨，還有太後手邊的玉璽。
他該如何解釋？
那是一道嶄新的聖旨，花樣比別的大有不同，像這樣的傳位聖旨，是特製的，就是防止有人假傳聖旨。
門，吱嘎一聲打開。
雲貴妃聳聳肩，轉身走了。
她身子一晃，跌坐在椅子上。
可是一個聰慧，還過目不忘的嫡長子，是社稷之福，隨著大皇子越長越大，不少大臣都奏請皇上立他為太子，以穩固江山社稷。
太后笑了，笑聲滄桑悲痛，「今日之事，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儲君之位！皇上怕是忘記了。不是安郡王搶大皇子的儲君之位，是大皇子在搶原本屬於他的東西！是皇上、皇後跟哀家在虧欠安郡王！」
滿朝文武不知道聖旨的事，都期盼皇後生下皇長子，好立為太子。
說著，皇上把聖旨和玉璽放在太後身邊的小几上。
就是因為那道皇上登基時寫的聖旨沒了，才有後來大皇子中毒，她和皇上徹底撕破臉皮，到現如今，母子形同陌路的局面。
「沒用的，」安郡王搖頭道。
聽到太后在哭，寧太妃手攢緊了下，想著要不要退出去。
不但是他，還有寧太妃、雲貴妃，楚北都走了出去。
安郡王派人刺殺大皇子，這是罪不容赦的死罪啊，太后都有十足的把握逼退皇上，皇上到底有什麼把柄攥在太後手中？
安郡王臉黑如炭。
皇上會禪位，因為他從來就不留戀皇位。
以前孫公公就很好奇，現在，他就更好奇了。
寧太妃和雲貴妃。還有興國公守在那裡。
那時候，她就預料到，皇后一旦生下皇子
寧太妃恨的咬牙，可讓她更生氣的還是太后，因為太后又砸東西了。比之前更憤怒道，「滾！」
可就這樣算了，他實在不甘心。
她不止一次想要打掉皇后腹中的孩子，甚至要她的命……
他轉身便走。
寧太妃恨不得活颳了瑞珠。
這件事，他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皇上的聲音飄忽，像是從遠山飄來，帶著濃濃的苦澀和綿綿不盡的恨意。
太後用力砸的茶盞，砸在膝蓋上，寧太妃都覺得膝蓋像是碎了一般，疼的她直想叫疼。
太后的說話聲很大，衛馳站在御書房外，都聽見了。
做父親的，最喜歡的總是最像自己的兒子，先皇總是把「皇兒類我」掛在嘴邊。
丫鬟上前，扶著太后離開。
寧太妃望著安郡王，她把令牌丟給安郡王。
興國公吶吶接住。
還有，他派瑞珠潛伏在安定侯府，肯定有目的。
太后望著皇上，眸底全是失望，眼眶通紅，有怒氣。但更多的是眼淚，就連聲音都哽咽了。
太后瞥頭望著他。「不這樣算了，難道要魚死網破嗎？！你們乾的好事！」
寧太妃起不來，還是興國公扶她起來的。
一通鬧騰之後。御書房再次安靜下來。
不過，他倒也不擔心。
本來都相安無事，可偏偏皇后懷了身孕。
其中，自然以鎮南侯為首了。
太后望著聖旨，嘴角的笑，苦澀的就跟吃了黃連一般。
太后胸口起伏不定，帶著怒火的瞳仁可怕的收縮著，頭上的鳳簪劇烈的顫抖著，帝后鳳威，在這一刻，彰顯無疑。
他已經破罐子破摔了，若是這樣還不夠，那他就真的會去刨先太子的陵墓鞭屍，然後再自盡。
寧太妃心中一動，邁步就要上前。
寧太妃快忍不住要叫疼了，可太后把手一甩，冷聲喝道，「都給哀家滾出去！」
如今，聖旨又有了。
讓皇上答應立安郡王為太子，是太后盼了十幾年的事，如今得償所願，太后並不覺得高興，甚至覺得荒涼可笑。
「當年朕說過，皇位交到朕手裡時是什麼樣，還回去時，就是什麼樣，朕繼承皇
孫公公敢打賭，皇上絕對絕對有把柄捏在太後手里，而且這把柄絕非一般。
太后的話，透著決絕。
安郡王把令牌放下，道，「我讓她潛伏在安定侯府，怎麼了？」
兩人一同出了宮，去了安王府。
皇上提撥沾墨，在聖旨最末端寫下名字，把筆丟了。
妥協之後，他會醉酒，醉的不省人事是最好的，就怕皇上醉酒之後會自虐，他會赤手空拳打樹，手上會傷痕纍纍，看的人心疼。
可是才走了兩步，就飛過來一茶盞，直接砸在她膝蓋上，還有太后沙啞的吼聲，「給哀家滾出去！」
皇上出了御書房，寧太妃進了來。
「瑞珠？」寧太妃怔了下，「你派瑞珠去殺大皇子的？」
安郡王眼神冰冷，他身側的暗衛道，「瑞珠帶令牌進安定侯府，是為了讓安定侯夫人幫她。」
先皇駕崩，北晉犯我邊境，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如何能做皇上，如何統帥滿朝文武？
她握著寧太妃的手，狠狠的用著力，寧太妃疼的臉都有些抽。
可鎮南侯會同意嗎，安郡王派人刺殺大皇子。這是死罪，就算安郡王手裡有免死金牌，朝廷律法容他，鎮南侯手裡的十萬大軍也容不得。
力道之大，墨玉鎮紙都有了碎裂的跡象。
太后冷聲道，「哀家累了，送哀家回宮。」
皇上望著太后。眸底黯淡無光。身體像是被冰塊籠罩了一般，「當年的事，都是朕的錯！太后要殺要刮。我絕無怨言！」
雲貴妃在心底罵了一聲活該，然後一臉關切的去扶她起來。「太妃。你沒事吧？」
她和皇位加起來，都不及皇后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興國公頓時怒道，「我就說安郡王做事不會那麼急躁，派人去殺大皇子，還會留下這樣的把柄！」
可她和皇上卻再也回不到以前子孝母慈了。
出門執行任務，要帶什麼令牌在身上，能吃嗎？！
不過寧太妃的注意力還是在太後手里拿著的明黃聖旨上，以她對太后的了解，
皇上的笑變得疲乏，坐了下來，打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道明黃的聖旨。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太后才歇住眼淚。她看著地上的明黃聖旨，雙手握著椅子。
況且太後手里有聖旨，他怕什麼？
太后不能不顧及大錦朝的江山社稷，沒有皇上從中周旋，興國公根本就不是鎮南侯的對手！
太後走了出來。她雙眸通紅，顯然哭了很久。
可聖旨沒了！
安郡王辦事太馬虎大意了，怎麼能留下那等致命的把柄。
方才寧太妃忍住了，這一回，終是沒忍住叫了出來。
因為每一回爭吵，明明都是皇上佔上風，可是太后把他們轟出去之後，皇上就會妥協。
「哀家和安郡王，一個是你親娘，一個是你血親侄兒，在你心底，從來比不上那個女人在你心底來的重要是不是？！」
「這令牌，楚大少爺交給皇上，說是在大皇子出事的地方找到的！」興國公氣炸了，「皇上一怒之下，要把這事和雙生子的事一併交給刑部處置，太後為了護你，和皇上吵開了，最後只能任由楚大少爺做大皇子！」
這大錦朝，本就不是他的，要拿去便拿去吧。
他既然能殺大皇子一回，就能殺第二回，他就不信還有第三個大皇子出來！
見興國公和寧太妃進來，兩人臉上神情難看，眉頭微挑了下，「怎麼了，大皇子身上沒毒？」
這麼多年，他說到做到了。
太後知道，皇上是在跟她賭氣，當年她為什麼要皇上登基，而不是把皇位交給尚在襁褓中的安郡王手裡，一來是先皇臨時前傳位給皇上，二來他在軍中威望甚高，不論心智還是手段，甚至是性情，都遠勝先太子，他原就是先皇眾多皇子中，最聰明，也最酷似先皇的人。
聽太后這話。興國公眉頭皺緊了下。
要換成另外一個皇子，誰也不可能會答應這樣的要求。
孫公公一步三回頭的出去了。
皇上已經不管不顧了。他把空白聖旨和玉璽一起給了她，她是要殺大皇子。還是殺皇后，他全然不顧了。
安郡王拿著令牌，眉頭更皺了，「瑞珠的令牌，怎麼在你這裏？」
御書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