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心眼
楚北眉頭一擰，他怎麼覺得侯爺和江老太爺早挑好了人選，他忍不住問道，「指給誰？」
周總管吶吶，揉太陽穴道，「照顧也不用娶吧？」
可真相大白也沒用啊，爺才是真正的大皇子……他還是得依照賜婚聖旨迎娶周二姑娘。
只要他有兩全之法。他就能娶清韻，如果不能，那就是他無能，怨不得旁人。
除非周二姑娘有了意中人，只羡鴛鴦不羡仙，可一個大家閨秀，還是聖旨賜婚的未來皇子妃，卻有意中人，這不是打皇上的臉嗎，更是把大皇子的面子往地上狠狠的蹂躪，跟戴綠帽子也沒什麼區別了。
楚北的手段，她不是沒見過，這樣奇葩的事，不大像是他能做的出來的啊，不過也不排除是為逸郡王量身打造的辦法。
楚北低笑，捏著她精緻，滑嫩如剝了皮的雞蛋般的臉，用一種古怪的語氣問道，「子鍵是誰？潘安是潘家三少爺？」
然而，逸郡王還沒說完呢。「我已經派人送聘禮去安定侯府了。」
衛風都頭疼了，眸帶同情的看著邊走邊揉太陽穴的某爺，小心翼翼道，「爺，或許三姑娘有辦法呢，咱們去問問她吧？」
逸郡王走到楚北身側，輕搖玉扇，笑道，「安郡王，本郡王對你是越來越佩服了，明知道他看你不順眼，想滅了你，還在眼前晃，你就不擔心，他哪一天一個沒憋住，扭了你脖子？」
孫公公遠遠的瞧見楚北，等他近前，便迎上去，請安道，「見過大皇子。」
清韻不以為然。
「楚大少爺哪裡不知道沐三姑娘有丫鬟噓寒問暖，不還是托爺和大皇子照顧，說明楚大少爺對丫鬟們不放心啊，」小廝訕笑道。
皇上身子有些不穩，他望著楚北，道，「你來找朕有事？」
昨天在花園裡逛了一圈，就聽到七八個走過路過的丫鬟在背後嘆息，「可憐的三姑娘，怎麼就這麼的命苦呢……。」
這分明就是一個死結啊。
說著，清韻用眼角餘光瞥見楚北那俊美絕倫的臉上染了墨色，還有那冒著火星，眸底那恨不得想掐死她的衝動，清韻心情格外的爽。
衛風連忙道，「爺，他肯定是開玩笑的。」
周總管出來，便瞧見一個小廝，那小廝還很面熟。
只是，開玩笑怎麼就一點分寸都沒有呢，這也忒欠揍了。`
還說不必，都傷成這樣了，楚大老爺出手也太沒分寸了吧，這哪裡是切磋啊，他分明就是揍了皇上一頓。
楚北猜的沒錯，逸郡王真的派人送聘禮上門了。
問清韻？
楚北望著她，笑道，「侯爺應該是來找我的。」
清韻不疾不徐的站起來，去迎接侯爺。
他方才見到楚大老爺嘴角有傷，還
楚北臉色一僵。
不過，逸郡王總不至於真想娶她，還有他派小廝上門說的那些話，明顯是給大皇子娶她鋪路，真是煞費苦心了。
見到楚北，他身為郡王，是要請安見禮的，他笑道，「大皇子臉色有些差，心情不好嗎？」
誰讓爺當眾揚言，此生有三姑娘足矣，絕不納妾了。
他是存心消遣爺的吧？
當時她正在喝茶，聽到逸郡王要代替已死的楚大少爺娶她過門，一口茶當即噴老遠。
這爛攤子，她是不會管的，她沒因為他欺瞞和丟下她匆忙離京而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每每聽到，清韻都有種嘔血三升的衝動。
這樁親事，多少人做夢都夢不到。她怎麼可能會答應退親呢？
「你才是禍害！」
心裏想著，周總管指著那些東西，問道，「逸郡王這是要做什麼？」
小廝心底苦啊，碰到一個想一出是一出，碰到老王爺不在家，就能鬧的天翻地覆的郡王爺，真是頭大，「事情是這樣的，楚大少爺這不是死了嗎，他臨死前，託大皇子和郡王爺好好照顧沐三姑娘，大皇子有婚約在身，沒法娶沐三姑娘，郡王爺想著，不能有負楚大少爺臨終所託，怕他會死不瞑目，所以決定迎娶沐三姑娘過門。」
小廝想哭，這話怎麼跟他問的一模一樣啊，「郡王爺說了，寡婦門前是非多，他一個大男人，要是碰到沐三姑娘病了痛了，也不好噓寒問暖，還是娶回家，名正言順一些。」
京都不都盛傳大皇子就是楚大少爺，哪來的臨終遺言啊？
餘音還在耳畔，就聽到侯爺的說話聲，「我是該稱呼你楚大少爺，還是稱呼你大皇子？」
這事，一陣風就傳到了清韻耳朵里。
爺對三姑娘情深意重，三姑娘不為爺守節，還嫁給大皇子，指不定大家在背後就會說三姑娘朝三暮四，楊花心性了。
看著皇上走遠。楚北眉頭皺的快沒邊了。
「你要同日迎娶清韻和周二姑娘？」侯爺問道。
一句岳父大人，鬧的侯爺脾氣都沒了。
安郡王笑意更深，「娶妻生子乃人生大事，該高興才對，何必這樣愁眉苦臉，難不成大皇子不想娶周二姑娘？」
逸郡王這又是要鬧哪門子的幺蛾子啊？
楚北望著清韻，神情微斂，還有些受傷，清韻都有些後悔了，她好像不應該那麼說。
逸郡王連忙道。「那啥，道謝就不必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回頭我請你喝喜酒。」
楚大少爺死了，皇上收回賜婚聖旨容易，可三姑娘另嫁他人就難
周總管有些詞窮了，好像還真的有那麼兩分道理，只是，「三姑娘和楚大少爺是聖旨賜婚，不能……。」
孫公公趕緊去扶著皇上，問道，「皇上，奴才叫太醫來。」
可偏偏，他就有這樣囂張的資本，誰讓他是獻老王爺的獨苗了，自家的孫子，隔三差五，有事沒事往死里揍都沒事，外人敢碰他一根手指試試看。
等他走遠了，逸郡王拍著楚北的胸口道，「我思來想去，糾結再三，還是決定挺身而出，為了幫兄弟你，決定插自己兩刀。」
他權當做是對宸兒的考驗了，若是這麼點小困難都解決不了，將來的路，只會更艱難。
楚北看著清韻，眸底有小火苗在閃爍，「你為何不讓侯爺說，怕我揍你江遠表哥？」
也是，他一整天都守著她。也沒回去過，他怎麼知道呢。
「世上兩全其美的事少，但不是沒有，只要皇兒找到兩全之法，朕一定收回賜婚聖旨。」
敲了兩聲之後，喜鵲就推門進來了，有些急切道，「姑娘，侯爺來了。」
楚北看著他。「你怎麼幫我？」
清韻噴了茶，就咳嗽起來。
皇上呲了一聲，因為孫公公不小心碰到他傷口了，他道，「不必了。」
楚北臉色烏黑，他知道逸郡王不是開玩笑的，要是開玩笑，他根本不會逃。
啪的一聲，玉扇打開，隨即是逸郡王爽朗飄逸的笑聲。
皇上的聲音沙啞暗沉，眼神疲憊，精神不濟。
等她走到珠簾處時，轉身回頭看了一眼，見楚北端茶輕啜，清韻頓時有些急了，轟人道，「你還不走？」
「兩全之法，不能損毀周二姑娘的閨譽，那不是只能右相提出退親了？」衛風啞然。
侯爺不是說笑的。
「侯府且放心。老王爺一直教郡王爺做一個重信守諾的人，他娶沐三姑娘這事。老王爺沒理由反對，至於聖旨賜婚，楚大少爺人都死了，死者為大，皇上疼楚大少爺，就會尊重他的選擇，所以郡王爺娶沐三姑娘這事，只要侯府答應。就不成問題，」小廝回道。
清韻出去了，見到侯爺，還未請安呢，就聽侯爺道，「讓他到書房見我。」
想到什麼，她又轉了身。
清韻一口老血上涌，差點噴楚北一臉。
可是她更想哭，你們這樣做，有想過她的名聲沒有啊？
楚北輕搖了下頭。
逸郡王是拍著楚北的胸口說的，一臉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不是大皇子的對手，還派人去殺人家的弟弟，咋不知道收斂，夾著尾巴做人的神情。
簡直是氣死人不償命。
聲音鏗鏘，透著不容置疑。
逸郡王的小廝？
這話，夠欠揍。夠囂張，夠狂妄。
相比于楚北的眉頭微隴
衛風，「……。」
正想著呢，外面傳來敲門聲。
清韻一個激靈襲來。
安郡王冷冷一笑，邁步走了。
用膝蓋想，也知道右相不可能提出退親的啊，爺一表人才，人中龍鳳。周二姑娘退親，現在退的只是一個皇子妃的位置。將來沒準兒就是帝后之位了。
誰想，侯爺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一隻大手幫她揉額頭，聲音有些急問，「沒撞疼吧？」
清韻兩眼一番，這人臉皮越來越厚了，她爹來她住的地方，不找她反倒是找他，可能嗎？
想退掉周二姑娘的親事，已經這麼難了，還有三姑娘呢。
孫公公懷疑楚大老爺是受了獻老王爺的教唆。
上回，安郡王要娶姑娘，就是他幫的忙。還倒霉的被皇上罰掃一個多月的馬廄，他和楚大少爺是好兄弟，他肯定是在幫現在是大皇子的楚大少爺。
喜鵲趕緊進屋，要找楚北。
周總管，「……。」
楚北也知道退親傷人，可他必須退親。
說完，侯爺就越過她，朝書房走去。
安郡王臉色冰冷。「我更想扭斷你脖子。」
楚北的聲音就醇厚溫和的多，他道，「七月十六，我來迎娶清韻，時間略倉促，還請岳父大人準備好清韻出嫁事宜。」
你不要逗我玩好嗎？
只要沒人娶她，只要她嫁不出去，外祖父就讓表哥娶她，也不管表哥願不願意，這還不可憐嗎？
周總管已經凌亂了，「噓寒問暖有丫鬟啊。」
她好像不小心給子鍵和潘安拉仇恨了。
好像思來想去，只有爺是楚大少爺的事大白于天下，才能平息流言蜚語，有情人終成眷屬。
清韻沒好氣道，「誰讓你小心眼的，我表哥也是可憐人，簡直倒了八輩子血霉了，才有我這樣的表妹，只要一有爛攤子，就想到他，我都於心不忍了好嗎！」
小廝崩潰了。又跟他問的一模一樣。
有些人，天生容易挑起人怒氣，以戳人傷口取樂。
等楚大老爺走遠了，楚北方才收回眸光，邁步朝前走去。
等見到皇上鼻青臉腫的，嘴角還有血，孫公公驚呆了。
皇上輕咳了兩聲，咳嗽時牽動胸口和嘴角。疼的皇上直呲牙，他望著楚北道，「周二姑娘聰穎過人。嫻雅端莊，朕和你母后才挑選她做兒媳婦。她並無過錯，貿然退親，有毀人家周二姑娘的閨譽，絕非君子所為，皇兒不能因為一己之私，就傷及她人，人生在世，但求一個坦蕩。無愧於心。」
周總管，「……。」
清韻則朝書房走去，楚北都知道侯爺是來找他的，加上他耳力好，估摸著這會兒已經到書房了。
正反思著呢，就聽楚
皇上就猜到他來是為了退婚的事，那些人的手段，當真不值一提，就算要做什麼，一定要這麼急不可耐的寫在臉上嗎？
不用想也知道他會得到怎樣一個答覆。
她現在已經是命途多舛的代名詞了，誰看到她，不是一臉同情加惋惜，她現在都不敢出泠雪苑了。
有這樣甘願為他兩肋插刀的兄弟，清韻替楚北高興。
走之前，還撒了一把鹽。
看著清韻氣的臉都紅了，像是一朵嬌艷牡丹，分外好看。
府里這幾天，不太安生，沒功夫陪他玩啊。
逸郡王打著扇子道，「幫你把沐三姑娘娶了啊，我能幫你的也只有這麼多了。不過你放心，我會把沐三姑娘照顧的白白胖胖的，能有我這樣犧牲精神的人，已經不多見了，連我都佩服我自己了。」
不過揍皇上一頓，皇上確實老實了許多，之前只喝酒，爛醉如泥，這幾天滴米未進，現在好多了。
說完，又是一陣咳。
清韻，「……。」
這麼大的事，他可做不了主，只能請小廝進府了。
這小心眼的男人，說他心眼小，他還不承認！
綠兒就倒霉了，因為那茶一滴不差的全噴在了她衣裳上。
看著逸郡王一臉我也就為了你才犧牲這麼大，你不用太感動的神情，衛風撫額了。
楚北望著他，眸光帶笑，笑意淺薄，未帶眼底，「托安郡王洪福，本皇子還有十八天便要娶皇子妃了。」
逸郡王大笑，「我就喜歡看你想扭我脖子，但我就算把脖子送到你手裡。你都不敢扭的憋屈模樣。」
楚北搖頭，「我只娶清韻。」
侯爺的聲音，帶了些怒氣。
自己挖的坑，自己填。
清韻聳了下肩，轉身要回頭。
說著，她望著楚北，問道，「這一回，也是你托逸郡王來侯府的？」
侯爺望著他，道，「這是最後的機會，七月十六，如果你沒法迎娶清韻，我會和江老太爺奏請皇上，另外給清韻指一門親事。」
果真不是他啊，她猜的還真准。
清韻救過楚大少爺的命，于楚大少爺有恩，楚大少爺搖身一變成了大皇子，另娶他人，沒道理委屈清韻一輩子不嫁人，就算是皇上，也沒有這麼欺負人的，他或許沒那麼大的臉面求來賜婚聖旨，但江老太爺有。
孫公公見了心疼，「皇上，奴才扶你回宮歇著。」
楚北輕點了下頭，沒有說什麼，邁步上台階。
讓你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周總管腦殼疼的厲害。
驚人的相似回答啊，簡直一個字不差。
清韻咳嗽完，就去窗戶處，找衛馳。問道，「是你主子讓逸郡王來的？」
最多娶三姑娘為側妃，大
青鶯拍著她後背，高興道。「逸郡王肯定是在幫姑娘！」
楚北往前走，沒多久，就見安郡王迎面走過來。
才問完，清韻就推門進去了。
楚北輕點了下頭，道，「兒臣懇請父皇收回之前的兩道賜婚聖旨。」
小廝趕緊去稟告周總管。
清韻聽得嗓子一噎，有他這麼斷章取義的嗎，她說的可憐人不是這個意思好么！
周總管一時想不起來，便道，「你，你是……？」
就這樣一個可憐表哥，他還吃他的醋，酸死你，清韻哼了鼻子，「你怎麼能跟我表哥比，你是走了****運好么！」
那聲音醇厚帶著溫柔，撲撒在臉上，那股暖流直接流到心間，她搖頭道，「不怎麼疼。」
他求皇上收回賜婚聖旨，皇上答應了一半，搪塞了一半。
他話音剛落，一襲錦袍從樹上一躍而下。
孫公公亦步亦趨的緊隨其後。
他敢打賭，爺心底特別感動。感動的都想剝他兩層皮了。
衛風，「……。」
還帶著幾十抬，像是納采禮的東西來，周總管臉上還掛著笑，心裏就笑不出來了。
說到最後時，皇上的聲音有些起伏，眼神晦暗不明。
楚北想都沒想就否決了。
侯爺看了她一眼，知道清韻聽到了，他什麼都沒說，邁步走了。
衛馳搖頭。「屬下不知道。」
聽清韻罵他小心眼，楚北臉有些發黑，他伸手，揪著清韻的鼻子，道，「娶你是可憐人？你有這覺悟，怎麼沒見你對我於心不忍？」
周總管是不是他失散的親爹啊，他現在看周總管格外的慈眉善目，和藹可親。
浩浩湯湯，幾十個小廝抬著掛著紅綢的聘禮到安定侯府跟前，那陣仗，把侯府小廝都看懵了。
七月十六，是欽天監挑選，讓大皇子迎娶右相府周二姑娘的日子。
清韻落後幾步，侯爺找楚北，不知道說什麼，她想知道。
說完，逸郡王縱身一躍，就消失不見了。
逸郡王惹人發怒的本事。遠超常人，安郡王要不是忍耐力好，估計都跟逸郡王動上拳腳了。
只是才轉身，就和人撞上了，砰的一下，腦袋都撞暈乎了。
小廝輕咳一聲道，「我是逸郡王的貼身小廝，來過侯府幾回，我還記得周總管你呢。」
「想我和表哥一同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溫文爾雅，才比子建，貌若潘安，要不是侯府不願意親上加親，我早嫁給表哥了，哪輪到你啊，也不知道我和表哥是不是緣分天定，我從他手裡轉到了楚大少爺手裡，最終還是得轉回表哥手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