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不看了
蘇夏的眼角挪過去，沈肆是有什麼說什麼，果然，他全告訴自己的弟弟了，就連白明明的話都沒漏掉。
沈穆鋅的視線移去前方，似是留心路況。
二少爺為什麼要那麼做？
他意味不明的問道，「哥，你知道老婆是什麼嗎？」
車子一停，蘇夏把沈肆叫醒，他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的下車。
車子拐彎，蘇夏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左邊傾斜。
陳伯過去，「二少爺，要喝點什麼嗎？」
多看了幾眼，蘇夏想買一根回去，晚上沒事的時候啃啃，但是她的右邊睡著一頭傻豬，左邊盤著一條毒蛇，兩頭都下不去，只好作罷。
餘光始終沒離開身旁的女人分毫，沈穆鋅心生煩躁，那股燥意來的悄無聲息，又如潮湧。
總不至於是在考察他對荊城的熟悉度和車技吧？
那盒子是木頭的，花紋複雜，神秘。
聽到男人吃痛的聲音，蘇夏見他的手臂被自己摳出了很深的指甲印子，她連忙把手一松。
車子拐過倆個路口，沈穆鋅忽然道，「去東南大廈。」
蘇夏是個路痴，又是第一次從老宅出來，完全不認得回去的路，她看看窗外的夜景，腦子裡挖不出一塊下午經過的地方。
萬一這男人將來找她算賬，她有理說不清。
一道閃電當空劈下，轟隆巨響，大雨傾盆。
時間流逝的有點慢。
她又把手縮回去，「算了，我不看了。」
沈穆鋅的目光從廚房掠過，沒有停留，他合了合眼，起身上樓，「陳伯，把
蘇夏拿開那張照片，下面還是一家四口，小王子長高了，臉龐的稚氣未脫，微挑的眼眸里蘊著淡淡的郁色，濃墨般的黑。
「嗯。」
現在的他不想再去觸碰了，也不想別人評論。
後面傳來一道陰冷的聲音，司機一個激靈，慌忙道，「沒，沒什麼。」
逼仄的車裡，氣氛有點怪。
前面的司機開著車，後面的兩個人沒有交流。
趿拉著拖鞋去廚房，蘇夏看到一個白色大袋子，裏面有不少甘蔗，「什麼時候買的？」
不然她一睜眼，和對方撞上，真有點尷尬。
沈穆鋅摸著黑色打火機上的金色暗紋，指腹輕輕摩挲著，他的眉眼低垂，神情有幾分漫不經心。
蘇夏感到不可思議，難怪有句話說，每個胖子都是一個潛力股。
煙也是如此，他不上癮。
沈肆撓撓頭，「穆鋅。」
那時候的沈穆鋅是自卑，懦弱的，他甚至都不敢去看鏡頭。
那是兒時的沈肆。
如果不是他像田箐樺，蘇夏都要懷疑有整過了。
這一瞬間，蘇夏的心裏有暖意劃過，猶如一道電流淌過四肢百骸，酥酥麻麻的。
蘇夏的眼睛睜大，「……」
沈穆鋅心不在焉的抽煙，捕捉到女人輕蹙眉心，他下意識的掐斷煙蒂，打開車窗。
無論是什麼時候，面對什麼東西，多大的誘惑，沈穆鋅一向都節制，不會迷失，沉醉。
蘇夏剛進客廳，陳伯就喊
她指給沈肆看，「這是誰？」
後座的沈穆鋅抬了抬眼帘，那裡面清明一片，無一絲昏沉。
司機應聲，「是。」
沈肆大力點頭，「當然知道啊！」
他交疊著腿，身子後仰，坐姿隨意，「哥，跟嫂子出來玩的開心嗎？」
「你鬆開一點，勒到我了。」
蘇夏拍拍他的手背，「睡吧。」
她的嘴角抽了抽，哪天沈肆好了，回憶起他傻了之後干過的那些事，想起來自己把自己坑了一次又一次。
蘇夏的話剛說完，沈肆就打開了盒子。
蘇夏伸過去的手停在半空，「沈肆，不要忘了，這是你自己給我看的。」
蘇夏喘一口氣，她把吹到眼前的髮絲撩開，視野恢復時，車窗已經關上了。
熱風狂撲進來，車裡的冷氣和它頑強抵抗，奈何風力太強，冷氣苟延殘喘了一會兒，和煙味一同隨風而去。
沈肆指著照片上最顯眼的那個少年，「這也是穆鋅。」
蘇夏抿著的嘴角翹起來，她把手放上去，發覺掌心下的肌肉繃緊，男人的臉上卻掛著笑。
最上面的是一張照片，那上頭有一對年輕夫妻，和倆個小男孩。
他也不敢問，只是聽命的掉頭，朝回大宅子的反方向駛去。
廚房裡，蘇夏啃完甘蔗，又解決了一節，終於心滿意足。
司機吞咽口水，「好的。」
男人的笑容乾淨明朗，蘇夏看著，覺得整個世界都充滿陽光，無比美
在家裡沒看到一張沈穆鋅發胖時期的照片，也是人之常情。
沈肆指指床，他爬上去，拉來床頭的柜子，又去拍牆，出現一個暗格。
鼻端飄著一股子濃烈的味道，沈穆鋅的眼底浮現厭惡之色，一閃而過。
蘇夏沖涼出來，見沈肆站在床邊，他的手裡捧著一個盒子。
蘇夏拿了一節甘蔗，在水龍頭下衝掉上面的碎沫子，站垃圾簍邊啃了起來。
沈穆鋅坐在沙發上，看起來心情不錯。
蘇夏打算收回的視線看見一個白色的東西，就在照片左下角，她把手伸過去。
夜裡悶熱難耐，樹葉動也不動，天空陰雲密布，暴風雨隨時都會來臨。
尼古丁純粹是用來過濾心情。
蘇夏立刻坐直身子，怎麼睡那麼死，她在心裏暗罵自己，面上竭力保持平靜。
他涼涼道，「嫂子，以後盡量在天黑前帶我哥回去，太晚了家裡不好交代。」
這個男人身上的男性氣息強烈，他被稱為是行走的荷爾蒙，即便是傻了，依然有很大的魅力。
想到這裏，蘇夏鬆口氣。
車裡寂靜下來。
沈肆嚇的撲到蘇夏身上，頭埋在她的脖子里，身體緊繃著，很害怕。
陳伯立即去準備。
直到出現在第三個地方，司機心裏才猛地反應過來，他握緊方向盤，這完全就是在兜圈。
「不要。」沈肆揉了揉眼睛，頭靠著蘇夏，嘟囔道，「老婆，我想睡覺了。」
陳伯頓了一下，似乎才想起來蘇夏所指的是什麼，「好。」
從青年的
譬如尿床，又譬如親自把暗格打開，還拿出裏面的東西給她看。
小胖子長成了一個大肉墩子。
蘇夏壓下莫名的情緒，「要不要喝水？」
沈穆鋅的唇角一帶，「果汁。」
照片上的沈穆鋅胖到看不出五官，現在那張臉極度柔美，足以迷倒一片。
沈肆咧著嘴，「開心。」
客廳傳來腳步聲，蘇夏望了一眼，男人身姿頎長，穿著白襯衫，牛仔褲，打扮簡單清爽，也沒能遮掩從骨子裡散發的陰柔。
快到宅子的時候，蘇夏醒了，她的腦袋不知道什麼時候歪到沈穆鋅這邊了，長發垂在他身側，有一些落在他的肩頭，胳膊上，腿部，怎麼看怎麼曖昧。
沈肆搓搓手臂，又伸過去，「不疼了，你抓吧。」
她洗洗手，「陳伯，明天再買一點吧。」
蘇夏維持著面向沈肆的姿勢，拿後腦勺對著沈穆鋅，「我會注意。」
沈肆跑到她面前，也抓著一節啃。
沈穆鋅抬手，指尖掐了一下太陽穴，「回去。」
百般無聊的收回視線，蘇夏低頭刷手機，她刷了片刻，把手機塞回包里，頭往沈肆那邊歪去。
「哪來的？」
還好沈穆鋅也睡著了，什麼也不知道。
蘇夏被他弄的也嚇一跳，「只是打雷了。」
纖長的五指張開，穿進細碎的短髮裏面，沈穆鋅將額前的髮絲捋到腦後，露出精緻的眉目，有什麼欲要浮出水面，又被強行壓下去，藏在陰暗的角落。
「下
沈穆鋅的唇邊掀了掀，這個弧度細小，容易讓人有種是在譏諷的錯覺。
察覺到不尋常，司機調整後視鏡，確保看不到後座的三人，他目不斜視，專心開車。
「二少爺，您回來了。」
而田箐樺手邊是一個小胖子，個頭比沈肆矮，體型快趕上他的兩倍。
擦到沈穆鋅肩膀的那一刻，蘇夏像是被什麼扎到一樣，胡亂抓住坐在她右手邊的沈肆，他身強力壯，如同一棵大樹，她緊摳著不放，安全感油然而生。
到那時候，沈肆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沈穆鋅側頭，看的是沈肆的方向，目光卻未曾越過蘇夏，而是凝固在她身上了，「都去哪兒玩了？」
天色越發暗沉，霓虹穿過整個荊城，一切都籠罩上一層迷離的色彩。
沈肆把盒子往床上一扔，雙臂摟緊蘇夏，「抱抱。」
呼吸一頓，沈穆鋅細長的眼眸眯了眯，「老婆？」
但這次起不到作用。
到了東南大廈，沈穆鋅又讓司機把車子開去步行街。
等紅燈的時候，蘇夏看到一輛麵包車停在路邊，擺著很多甘蔗，有兩三個人在那挑著。
「你在想什麼？」
他摸出煙盒，銜了一支煙。
蘇夏看向沈肆，他也看她，眼尾有一點迷人的魚尾紋，「老婆是蘇夏。」
蘇夏微愣，該不會是……
蘇夏把目光移到沈峰手邊的小男孩身上，他長的很漂亮，穿著小西裝，像是從童話里走出來的小王子。
照片雖然是靜止的，卻真實記錄當事人那一刻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