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病房裡，氣氛寧靜。
她瘋了一樣，被自己心裏的恐懼嚇到了。
田箐樺不跟楚成遠廢話，她沖裏面喊，「蘇夏，你給我出來——」
沈肆得知這一消息，在駕車途中不慎發生車禍。
沈家人不好惹，因此田箐樺還能繼續肆意橫行，蘇夏掀開被子，「舅媽，我的外套在哪兒？」
「小夏，回去吧。」
田箐樺的神色急切，「你錄一段話或者拍一個視頻，寫幾句話也好。」
陳玉看著都覺得喘不過來氣，然而蘇夏似乎並不覺得，她在床上躺著的時候很多，幾乎都是僅露出一個腦袋，脖子以下都在被子里。
她不想因為自己，給醫院帶來麻煩。
沈肆傷沒好的期間，都是陳玉在照顧蘇夏，她歲數大了，熬了幾夜後身體有些吃不消。
玻璃窗拉開，一股冷冽的寒風裹著些許雪花往裡面鑽。
他對陳玉甩過去一個眼神「小夏怎麼出來了」
「你出去看看。」陳玉蹙眉，小聲說，「小夏剛睡著，別把她吵醒了。」
總是沒心沒肺，話嘮晚期的他竟然也有一天不知道說什麼，就只是單純的坐在蘇夏旁邊，陪她發獃。
李蘭把一杯茶拿到蘇長洺面前，「都說了什麼？」
她陷入極度厭惡自己的狀態中，開始深信過去的那些傳言，覺得自己就是掃把星，禍害。
李蘭的手一偏，茶水淌過杯口，桌面濕了一塊，她沒去擦，心思不在上面，「那麼巧？他快八十了吧，這些年身體怎麼樣？」
「白老師，你別進去了，」陳玉說，「沈肆在裏面。」
田箐樺這回聽懂了那幾個字背後的東西，她感到一股寒意，心隨之冷了下去。
傍晚的時候，蘇長洺從外面回來了，帶進門一身寒氣，分不清是雪地里沾染的，還是骨子裡散發出來的。
蘇夏轉了轉乾澀的眼球，「舅媽，幾點了？」
他的視線從熱茶移到面前的女人臉上，明明已經過了半輩子了，他們朝夕相處，同床共枕，耳鬢廝磨，卻又似乎是第一天認識她。
沈肆一下一下的拍著蘇夏的後背，「不怪你。」
在她看來，蘇夏就是害人精，害了她的兒子，可如今卻不得不認作救命稻草。
「都是一家人，不至於的，大概是不知情吧。」陳玉長嘆一聲，「你別把人心往壞處想。」
「一定要看著她喝下去。」白明明說，「我熬夜燉的。」
蘇夏沒有反應。
楚成遠的臉色難看，「田女士，你我應該差不多年紀，凡事都有因果，這個想必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是跟你女兒關係一般，也確實對她懷恨在心，但那什麼掃把星的事，我根本就不知道，也是道聽途說的好嗎？」
田箐樺憔悴不堪，再也不見平日里的雍容貴氣，「蘇夏人呢？去告訴她，就說我要見她！」
楚成遠吐出一口濁氣，蘇長洺這些年完全是被李蘭那狐
一個月不到，蘇夏就瘦了很多。
田箐樺等不到答案，又重複了剛才那句，語氣更加真誠。
田箐樺一看見蘇夏，眼神就變了，變的複雜。
「如果你離開我，我的生活會了無生趣，」沈肆的手臂收緊，和她骨肉相碰，「那才是害我。」
「當時什麼情況只有你跟他清楚，」田箐樺蹙著柳眉，「我相信穆鋅不會做傷害你的事。」
蘇長洺彎著腰換鞋，臉上的表情模糊，「老莊。」
沈肆的眉峰一擰，言語是和神情不同的低柔，「這是意外。」
蘇夏低頭扣著扣子，露出一截後頸，瘦的嚇人，她的手腕也是，又細又白，彷彿輕輕一捏就斷了。
蘇夏一直就害怕沈穆鋅，他像一條毒蛇，靠近她的時候，她全身汗毛豎了起來，覺得周遭空氣都變的濕冷陰涼。
蘇夏收回視線，聲音輕不可聞，像是在自言自語，「怎麼放過他？」
李蘭的臉色一變，「你發什麼神經？」
她面帶一抹緋色，「盡看我做什麼？」
有幾次，陳玉那麼看著，有種蘇夏已經冰涼的錯覺，直到她慌忙去試氣息，把人叫醒，才鬆一口氣。
沈肆的眼角慢慢發紅，給她擦著眼淚，力道越發溫柔。
他提提手裡保溫桶，「那我這老雞湯……」
楚成遠心裏窩火，跟她吵了起來。
第三天，白明明過來的時候，楚成遠跟陳玉他們正往外走，三人打了個照面。
楚成遠皺眉頭，「是我的話說的不夠清楚嗎？」
他很心疼。
情況比誠仁醫院往事揭發那次要嚴重數倍。
「那次因為我，害的你雙眼失明，這次你又發生車禍，我不知道還沒有下次。」蘇夏抬頭，啞著嗓子，「沈肆，放棄我吧。」
外傷好了之後，沈穆鋅就轉了醫院，他後半輩子都不會出來，永遠不想再清醒了。
沈肆抱著蘇夏走到窗口，她太輕了，抱在懷裡，沒什麼重量。
蘇夏搖頭。
所以蘇夏在草原見到沈穆鋅，又發現他已經知道自己懷孕，盯著她的肚子看的時候，她慌了神。
蘇長洺看過去，眼神複雜，「我就問你，是不是？」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兒子會在飛往英國當天跟她來了招金蟬脫殼，更想不到的是，那次隨口編出的一段話竟然在幾天後就靈驗了。
蘇夏打開門，往爭吵的方向走，陳玉趕緊跟著。
一連倆天都是如此。
她在試圖騙自己去相信，效果並不理想。
她嘲諷的笑出聲，「蘇長洺，別把你們蘇家人自己的屎盆子扣我頭上。」
聖誕節快到了，浪漫的日子，小情侶們都按耐不住，想來個雪中漫步，一起走到白頭，誰知大雪的影子都沒出現。
蘇夏沒有再像那次一樣，態度堅決的要求沈肆
能救穆鋅的，只有蘇夏。
蘇夏的心口很疼，但是她做了錯誤的選擇，是她自己害了孩子。
快一月份了，房裡的空調打的適中，蘇夏身上卻蓋著兩床被子，是棉花的，很厚很沉。
她不想哪天發生什麼意外，連個給自己送終的人都沒有。
這裡是醫院，住的不止蘇夏，還有其他病人。
蘇長洺將茶杯送到唇邊，喝了一口，沒有茶香，只有滾燙。
「阿玉，我們請倆個人吧。」
當天下午，他們就迎著風雪回了山莊。
李蘭放在腿上的手攥緊，「不是！」
蘇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討厭自己。」
到底還是害怕。
他近似是無措的把崩潰的女人抱緊了，指尖用力，她傷心，他也跟著難過。
她本就不胖，胳膊腿纖細，這一瘦，單薄的彷彿能被一陣風吹倒，讓人看了心酸。
房裡，陳玉握緊雙手，正猶豫出去，床上的響動傳入她的耳朵里。
蘇夏說，「不用。」
別人不清楚狀況，她知道幕後老闆是沈肆。
陳玉說， 「給我吧，晚點我拿給蘇夏。」
把楚成遠嚇一跳，剛才這女人的盛氣凌人好像是錯覺。
蘇夏的額頭滲出冷汗，疼痛，鮮血，恐懼，悲痛，後悔，愧疚，所有的負面情緒都捲土重來，她承受不住的暈了過去。
陳玉疼的抽氣，「小夏？」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邊走邊說，談的都是有關蘇夏的病情，在商議著法子讓她能儘快放下。
陳玉剛要再說話，外面的動靜更大了，夾雜楚成遠的吼聲。
蘇夏的呼吸一下子就變的急促，她使勁抓著陳玉的手。
沈肆說，「不疼。」
白明明嘆口氣，明白了，「行，我知道了。」以後好男人的楷模就是沈大少爺。
田箐樺為了兒子的事，三天兩頭來這裏鬧，沒完沒了。
蘇長洺放下茶杯，「老莊都把事情原委跟我說了。」
「不行。」陳玉搖頭，擔憂著說，「小夏的情況很不好，要一直緊盯著，請的人再敬業也不會當是自家人的事。」
那天是蘇夏一生當中最不願去觸碰的記憶。
蘇夏不再說話。
楚成遠翻了個白眼，沒有跟陳玉說，那些陳年舊事說了，也沒什麼意思。
蘇夏從沈肆懷裡抬起頭，滿臉都是淚痕，她望著窗外，有雪花飛舞。
「可是……」楚成遠看著妻子眼底的青色，「再這樣下去，小夏沒好，你就先病倒了。」
門外突然響起喧鬧聲。
李蘭伸手別過臉頰邊的幾縷碎發，「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這一刻，沈肆的薄唇緊緊的抿在一起，他會傾盡所有來照顧她。
一陣靜默過後，蘇夏睜開眼睛，她把手虛放在男人腰部，遲遲不敢碰上去，「疼嗎？」
蘇夏的聲音平穩，身子卻在發顫，「我不
走廊一頭，大發跟倆兄弟堵在那邊，田箐樺無法靠近。
蘇夏卻還是那幾個字，「怎麼放過他？」
這次小夏流產住院的消息壓住了，外界是不知道，但這一個月，蘇長洺一個電話都沒打來。
蘇夏是瓜子臉，瘦太狠了，眼窩深陷下去，下巴消瘦的厲害，原先她是白裡透紅的健康膚色，現在如同一張白紙。
那被套也是純白的，搭配在一起，刺的人頭暈。
回過神，陳玉在衣櫥里拿了件厚外套給蘇夏，「今天零下了，怪冷的。」
蘇夏泣不成聲，「我夢到我媽，她恨我，爺爺說我不懂事，怪我。」
因為之前沈穆鋅找過蘇夏，來跟她分享他的夢，說他夢到她懷孕了。
蘇夏的嘴唇發抖，「我會害了你……」
陳玉就沒再開口，她雖然跟這孩子相識的時間不長，但或多或少從楚成遠嘴裏聽過，加上接觸的這幾個月，她心裏明白，這也是個固執起來很要命的。
這場大雪姍姍來遲，一時間大家都在發圖刷感慨。
腰上劃出一道口子，摘了一個腎，怎麼可能不疼。
蘇夏躺在床上，沈肆在床邊坐了一會兒，掀開被子一角，側身躺進去，把她摟到懷裡。
蘇夏在克制著什麼，渾身顫抖，「是他不肯放過自己，跟我沒有關係，不要再來找我了。」
蘇夏不說話了。
陳玉跟楚成遠對視一眼，均都無可奈何，又來了。
兒子去見蘇夏，她沒了孩子，他承受巨大的自責，放棄了自己「蘇夏，你還年輕，好好調養，孩子會有的。」田箐樺說，「穆鋅不一樣，他太愛你了，把過錯都一個人攬了，以後他清醒的時間都是在折磨自己。」
怔怔的看著沈肆，蘇夏的眼睛里都是淚水，像是要把這輩子的眼淚都流完。
田箐樺刻薄道，「是她自己沒保住孩子，憑什麼要逼我兒子一個人承擔？」
田箐樺是有備而來，她雇了保鏢，一行十來個。
別的都是沈肆來，用不到他。
她的負罪感太重了，又長期失眠，活下去的勇氣也許在什麼時候就消失不見了。
蘇夏垂著頭，視野里是沈肆的深灰色毛衣，在一點點模糊，她伸手擦眼睛，「都怪我……」
沈肆問，「為什麼？」
蘇夏的眼睫扇動，陳玉說，「你舅舅在外面，沒事的。」
李蘭嗔怪，「那是你沒花夠心思。」
「你不是。」沈肆擦著她臉上的淚，掌心濕熱，「蘇夏，不要這樣說自己。」
他燙的舌頭灼痛，從嘴裏發出的聲音不像平時的樣子，「蘭兒，當年有關小夏是孤星的輿論是你一手策劃，蓄意為之的吧？」
「身子骨看起來還可以。」蘇長洺，「我們去四品居坐了一會兒，他跟我說了一些事。」
李蘭隨口一問，「誰啊？」
言下之意，無非就是說，孩子是蘇夏自己弄沒的，兒子只是太在乎了
一旁的楚成遠感激道，「白老師，謝謝你這麼關心小夏。」
陳玉看一眼腕表，「快五點了。」
楚成遠跟陳玉來不及阻止田箐樺，倆人都變了臉色，他們一直不敢在蘇夏面前提到孩子，怕她受刺激。
四十多歲了，有時候在特定的人面前，還是會露出小女人姿態。
她的姿態低聲下氣，透著幾分懇求，不再高貴，這是前所未有。
「穆鋅在醫院給你贖罪，你要是還有一點良心，就放過他！」
陳玉揉了揉太陽穴，執拗道，「我把小夏當女兒對待，不看著，我放心不下。」
陳玉啊了一聲，吃驚不小。
她的公司被收購了，另一方是空降的德國團隊，收購的過程快又幹練。
摸了摸她的肩頭，沈肆低聲安撫她，「那就不去。」
白明明當即一愣，脫口而出一句，「他的傷口這麼快就恢復好了？」
蘇夏的聲音顫的厲害，「我不該跑的。」
蘇夏的目光掃過那些保鏢，大發他們，一個個劍拔弩張。
她似是回憶到了什麼，整個人都在發抖。
小月子很重要，蘇夏卻毫無那種覺悟，她不但出現厭食的情況，還會傷害自己。
人有時候做出的本能反應是錯的。
沈肆的嗓音低沉，如同一個誓言，「我只要你。」
沈肆的呼吸在她耳邊，「蘇夏，下雪了。」
當時蘇夏流產，沈穆鋅悔不當初，痛恨自己，他不敢再見蘇夏，骨子裡的懦弱佔據一半，另一半是愧疚。
沈肆的目光無意間掃過窗戶那裡，又挪過去，「下雪了。」
蘇長洺卻不為所動，「蘭兒，你敢拿我們未出世的孩子發誓嗎？」
一想到這點，蘇夏就陷入扭曲的自責中，覺得自己做什麼都是錯的，她在沈肆懷裡當鴕鳥，似乎那樣做，能把自己藏起來。
蘇夏閉著眼睛，「送不了了。」
平常家庭的親人，一個月至少也會有一次聯繫吧。
過了許久，她抓著沈肆的衣服，「沈肆，我做不了媽媽了。」
大發幾人插不上話。
楚成遠走過去，「田女士，小夏睡了。」
蘇夏甚至有些天頻頻做噩夢，夢到她懷孕，沈穆鋅笑著去按她的肚子，他說決不允許那個孩子出世。
陳玉搖搖頭。
蘇長洺脫掉大衣遞給下人，「我今天去上沅路那邊，碰到了一個老熟人。」
楚成遠雖然是蘇夏的舅舅，但他畢竟是男性，多有不便，陳玉只能強撐著。
楚成遠氣的拍桌子，「蘇家真他媽都不是東西！」
「你今天怎麼怪怪的，話說一半，也不說全了。」
陳玉偏過頭，將那聲嘆息吞咽了，「舅媽來吧。」
蘇長洺端起茶杯，欲要去喝，李蘭制止，「別喝太急了，小心燙。」
陳玉看過來，他咳一聲，「平時不爆粗口的，我這回是氣不過。」
從那天過後，田箐樺就再也沒能靠近醫院。
陳玉連忙走到床前
白明明挺不好意思，「我也只能做這點事了。」
鵝毛大雪紛飛，蘇夏不禁眯了眼睛，模糊一片，她靠在沈肆胸口，「我想回家。」
這還是近段時間蘇夏第一次主動表現出自己的意圖。
「明天我生日，」沈肆的鼻尖蹭著她的頭髮，「你說有禮物要送給我。」
她的話剛落，隱隱傳來楚成遠氣急敗壞的聲音。
陳玉跟楚成遠都是一聲不吭。
「我對不起很多人。」蘇夏的情緒開始外泄，語無倫次，「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們，我是煞星。」
當時沈穆鋅朝自己走來，蘇夏只想到逃跑。
她壓抑著抽泣的聲音，肩膀輕輕顫動，「如果不是我糊塗，孩子不會沒了，你也就不會方寸大亂，出了車禍。」
楚成遠立刻開門出去。
作為一個母親，田箐樺的情緒已經瀕臨崩潰，要見蘇夏的決心日漸增大。
蘇夏的胸口一下一下起伏，領口裡面，突顯的鎖骨一根根的，看的人心驚肉跳。
她找著話題，「天氣預報上說，下周會迎來今年的第一場雪。」
沈肆的心被什麼揪住了，痛的他呼吸一停，「不要討厭自己。」
蘇長洺收回視線，意味不明道，「蘭兒，我覺得自己從來就不了解你。」
田箐樺沒心思去想別的，只希望兒子能早點醒悟，從裏面出來，開始新的人生。
沈肆摟緊她，「好。」
倆件事將蘇夏壓倒了。
沈肆的面色猝然一沉，「我不會放棄你。」
他輕吻她的發頂，「我知道你是想保護孩子。」
沈肆親著蘇夏的臉，喉頭髮哽，「別哭了。」
「蘇夏，放過我兒子吧。」田箐樺頓了頓，「我求你，」
白明明來醫院看望蘇夏，他是樂觀主義者，不能指望所有人都能做到。
「不是。」蘇夏不停搖頭，眼淚控制不住的奪出眼眶，涌了出來，「是我的錯。」
田箐樺也發覺了蘇夏的不對勁，隱約猜到是因為什麼，「蘇夏，你放過穆鋅，我活著一天，就不會再讓他出現在你面前。」
當時沈穆鋅說那句話的時候，臉上是掛著笑的，那個表情太過可怕，蘇夏一輩子都忘不了。
沈肆的喉結滾動，嘶啞著聲音哄她，「等你調養好了，我們再努力。」
來了多次，終於見到人了，田箐樺必須把想說的那些全倒了出去，不管蘇夏能聽進去多少。
陳玉去拉蘇夏，她的手冰涼。
「吃水果嗎？舅媽去給你洗個蘋果好不好？」
李蘭身子一晃，指甲摳進手心裏。
手撫著微微突起的肚子，李蘭的胸口大幅度起伏，神情充滿失望，「蘇長洺，你寧願去相信一個下人，也不信我？」
她失去了孩子。
「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並不長，」蘇夏哭著說，「你可以有很多選擇，而我就是一個害人精，誰跟我親近，誰就倒霉，不值得你以身涉險。」
李蘭在泡茶，氣色不錯，「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