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兩個人不再說話，一頓飯吃的前所未有的沉默。
「嗯。」對方直接掛了電話。
算了，不想了，陸辰還在等，捏了捏自己臉頰緊張起來的肌肉，跑上樓。
「怎樣。」陸辰乾脆把自己的碗伸出蘇年華面前。
陸辰怔著，手機一直舉在耳邊，嘟嘟的聲音響了好久。
想了想，拿出手機，拔通了一個爛熟在心卻從來沒打過的號碼。
「你搞清楚狀況，青椒是你不吃，我幫你忙，所以當然要你挾給我。」陸辰理直氣壯。
蘇年華哭笑不得：「又不是我說要買的，你這人真是……」
說完，笑著離開。
蘇年華詫異的看了陸辰一眼，想再說些什麼，夏寒卻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了，明天給你電話。」
「如何？」對方似乎笑了。
可她從沒當著他的面哭。
這件事情是葉薇告訴他的，那段時間，蘇年華急劇的瘦下來，眼睛里時常晶晶亮亮的，總是像要哭出來的樣子。
「別啊，來了就吃了飯再走啊，你這樣年華多不好意思。」陸辰迅速的接過話。
她的導師什麼都知道，卻裝成什麼都不知道。
「也不算難為，他們考我一道遊戲題，我做對了，那個夜少就說我做弊。」蘇年華抹掉眼淚：「陸辰，是不是找工作會讓人變得卑微？」
「嗯。」蘇年華洗了手，走了過來坐下。
蘇年華咬了咬嘴唇，努力的笑了笑。
其實陸
天並沒有黑透，下了樓，夏寒停住了，轉身看著蘇年華，她的綿羊卷比昨天鬆了些，更襯的臉只有巴掌大。額頭上汗水涔涔，想必是剛才做菜熱的。沒錯，陸辰有一句話說的很對，年華的手藝是很好，家的味道。
她喜歡檯燈，不會那麼刺眼的亮，不會讓人覺得無措，柔和的光離的那麼近，觸手可及。
她現在膽子倒是練出來了，原來在C城的蘇家小院，她肯定是不敢一個人睡。陸辰看著那一點點桔黃的光，胸口像堵上了什麼厚厚重重的東西，透不過氣。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嘲諷的語氣：「說名字。」
蘇年華並不知道夏寒已經打聽到盛世面試的事情，可夏寒臨走的那句話卻讓她感覺窩心的溫暖。沒錯，她這一天都在強作歡笑，在葉薇面前、在陸辰面前，她盡量輕描淡寫的抱怨著面試的糗事，可沒人知道她在玩笑的背後有多生氣、多挫敗。
「不了，我只是來看看年華。」夏寒把手中的藍鞋套不動聲色的放回鞋柜上：「聽說今天面試不錯，恭喜你，晚上我還有點事，改天再來。」
上次她難過，應該是在考博成績公布之後。她排
「他走了？」陸辰問。
「……說……」陸辰放下碗，盡量不動聲色，心裏卻愈發的緊張起來。
「我送你。」蘇年華忙跟了上去，順手關了門，把陸辰那張忽然變臭的臉關在裏面。
「嗯。」
「年華，你上去吧。」
「蘇年華。」
對方很快喂了一聲，環境有點吵，他的聲音帶了些許的醉意。
考博失利、實習失利、面試失利，每一件事情都失敗，而且敗的那麼莫名其妙。回C城嗎？回蘇家小院嗎？只可惜連那個小院都不再屬於她。
陸辰心道不妙，從小就是這樣，她要生氣的時候都是這個德性，難道她剛才下樓的時候看到垃圾筒里夏寒的拖鞋了？不會吧……外面還包了層報紙啊……她應該發現不了啊，會不會是有小狗把報紙咬爛了？壞了，早知道應該把拖鞋丟遠點以絕後患……
陸辰沒有馬上回答，心裏的怒意和不甘心反覆提醒著他把電話掛掉，可蘇年華的樣子……
吃飯的時候，她竟然哭了。
自己的身上怎麼會和他們流著一樣的血！
「呃……」
上了樓，一進屋就看到陸辰已經坐在折桌旁邊吃的津津有味。
沒錯，陸辰當然有大把的時間陪著年華。可是，自己還有機會，不是嗎？夏寒今
「陸辰。」蘇年華半垂了眼瞼說著。
蘇年華，簡直是個現代社會的火星人，都這麼熟了，還是經常會臉紅。可夏寒明白，她的臉紅並不代表微妙的意味，她只是抱歉。
蘇年華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把房間做了個大掃除，她一直習慣於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做家務。收拾好了，關上大燈，只開桌前小小的檯燈，桔黃色的燈色傾瀉出，很溫暖。
算了，不再想了。出版社的佛經還沒校對完，雖然枯燥，卻是目前生存下去的主要經濟來源。蘇年華，你加油！看著鏡子里自己亂七八糟的頭髮，蘇年華笑了起來，由衷的。
陸辰這傢伙，原來進門就玩電腦是在換了我的屏保圖片。可那段歲月已經回不去，無論如何都不能。蘇年華怔怔的看著屏幕，沒來由的心裏一沉。
盛世那個電腦遊戲，陸辰貪好玩做過，但是從沒和蘇年華提過。沒想到這個遊戲會是盛世拒絕蘇年華的原因。
蘇年華愣了下，也不再說什麼，認真的扯過盤子，挑著裏面的青椒再挾到陸辰的碗里。一塊、兩塊，越來越多，蘇年華機械的完成這個簡單的動作。
說完，轉身離開。
「今天……盛世面試的人裏面有個是我的朋友。」陸辰直奔主題，拿著電話的手輕顫。
夜少，想必是夜然，他這麼快就從法
「我覺得自己很幸運。」蘇年華忽然笑了，抬起頭來，眼底有晶晶亮亮的閃動：「真的，我有這麼好的朋友，很幸福。葉薇陪了我一個中午，你陪了我一個下午，夏寒又來看我。其實沒什麼，我只不過是又沒找到工作而已。可誰敢保證沒有一個更好的職位在等著我，對吧，呵呵，吃飯吃飯！」
「對不起。」年華無措的只說了三個字，她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告訴夏寒，面試相當的糟糕。
樓上的夫妻好像又在吵架砸東西，蘇年華苦笑了，這棟樓的隔音一向很差。沒辦法，這一帶的拆遷樓多是多，可房租最便宜的就是這棟了。其實葉薇幾次勒令蘇年華搬到她家去住，可蘇年華不肯，跟著葉薇住當然會舒服很多，可自己怎麼能長久的麻煩別人，尤其是葉薇，她已經幫了自己太多太多。
這次又是抄襲。
「你自己不會挾啊？」
看來夜然和以前一樣，做事不給別人留餘地，和那個男人一樣的冷酷。
「夏寒一起吃吧。」蘇年華懶得再理會陸辰的陰陽怪氣，轉而邀請夏寒。
他知道陸辰和蘇年華從小就認識，可即使青梅竹馬又怎樣？蘇年華最難的那幾年，陸辰在美國。
挪動滑鼠，暗著的電腦屏幕跳出屏保，一張舊照片旋轉著放大，是蘇年華坐在陸辰的自行車座後面，沒心沒肺的笑著。
「沒事，我開玩笑，走了！」夏寒忍
「是不是一個密室遊戲。」陸辰問。
那盤肉炒青椒卻明顯沒動過，擺在正中。
其實今天面試的情況夏寒已經通過盛世的朋友打聽到了，他一下午心煩意亂，不止是因為年華的失敗，更多的是因為，年華不肯在他面前展示她的失敗。
「嗯，你怎麼知道？」
「盛世怎麼難為你了？」陸辰心裏悶的難受，終於開口問。
「我希望盛世能夠錄取她。」陸辰生硬的，一字一字的說著。
「蘇年華，你把青椒挾給我吃。」陸辰命令的語氣。
「是我。」陸辰猶豫了下，還是開了口。
她這樣聽話，陸辰倒先虛了，狐疑的舉著碗，心裏越來越沒底：「你怎麼了？」
好容易捱到下班，他第一時間跑到年華這裏來，可進了門就嗅到了飯菜的香味，還陸辰那張不正常的笑臉。
「對不起什麼？」夏寒反問。
「呃……聽說過，沒什麼，吃飯吧。」陸辰挾了菜放進蘇年華的碗里：「車到山前必有路。」
說完，低下頭不再說話，綿羊卷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著。陸辰默默的看著她，看不到她的眼睛，可卻看得到有大顆大顆的淚掉進她的碗里。
「對啊，一起吧，年華的手藝很好。」陸辰更加的彬彬有禮。
吃過飯，陸辰說有事，很快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