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啊？還要閉眼睛？不用了吧。」蘇年華咧了咧嘴，她膽小，很怕忽然從哪兒鑽出個「特色」。
就是說，場外另有人在指導。
最後一錘，蘇年華死命的按住了他的手臂，而他也適時的表演出了自己的遺憾。另外他也確定了一件事，那幅百鳥朝鳳，恐怕今天還拿不到。其實夜然心裏隱約想到了一個名字，類似的無聊伎倆，也只有那個人會一玩再玩，樂此不疲。
「這是活的還是死的啊。」蘇年華喃喃自語，頭朝缸里探的更深了。
幾十萬的拍賣而已，會動用這麼大的陣仗？如果對方的目的不在錢，那就有更有趣了。藉著拍賣那幅畫的機會，夜然小小的探了對方的底。
「阿妹，這麼大的東西打上來，你越來越狠了。」夜然笑著，一手拉著蘇年華，一面走上前去單手抱那個老太太。
可是如果賣家真的是他，恐怕在有生之年，夜氏也難以再得到那幅百鳥朝鳳了。有些問題，的確是錢沒辦法解決的。
話說，狗狗也會傷自尊滴……么么……
「偷看！」夜然忽然回頭，抓蘇年華個正著。
「準備好了沒有？」夜然故意把聲音壓的更低，含了三分期待。
這就是執念。
夜然的腳步聲朝著這邊走過來，他又坐在了蘇年華旁邊。蘇年華剛想開始說話，雙眼忽然一熱，蘇年華後背瞬間僵直了。
「你願意什麼？」夜然愕然。
他後背果然長眼睛了！蘇年華心裏嘟囔，不得不再次閉眼。
這水缸原來就相當於是個大的吃驚盒！
「
就像《雪山飛狐》里的平四，因為胡一刀的一句：小兄弟，而記了胡一刀一輩子，幫了胡家一輩子。
「怎麼，不服氣？」阿妹好像就和蘇年華扛上了，句句緊逼。
蘇年華想的卻是另一件事，哇，老管家都有這待遇……這個地界可是S城的「皇城」啊，有錢都買不到的地皮……這麼大的四合院，就開個沒人來光顧的茶莊，眼睛都不眨一眨……哇……是不是在盛世做久了都有這待遇……哇……做到退休！一定做到退休！
其實不用他這樣拉，蘇年華是不會與那老太太一較長短的，她只是覺得有趣罷了。
百鳥朝鳳的真正賣家也許就是那個人。唐婉上午收到的資料顯示，百鳥朝鳳最後一次現世的時間地點，剛好和那個人的行蹤吻合。幾年前在Christie那個人就和夜然交過手，也是在最後一錘輸給了夜然。他一定想不到，今天他還是贏不了，因為夜然根本不接拍。
「呃……」蘇年華有點心虛：「類似於水缸里的拳頭，就不要試了吧，我比較脆弱……」
「好了。」夜然微笑著：「年華，睜開眼睛。」
夜然看著傻笑起來的蘇年華，水煮沸了都忘記管了：「怎麼了？」
夜然倒是對這裏極熟，不知道從哪兒翻出個遙控器，對著一側的竹壁按了下，嘀的一聲，原來是隱藏著的空調，沒一會兒，悶熱的房間就涼快起來，果然舒服。
蘇年華知道
「我願意！」蘇年華脫口而出。
那溫度，來自夜然的手心，他的胳膊環過來，用一隻手蒙住了蘇年華的眼睛：「你太喜歡偷看了，這不好。」
「服，不敢不服。」夜然擋在一老一小兩個女人中間，忙不迭的說：「阿妹，我們進去了，你在這裏慢慢玩兒，一會兒肯定還有上當的人進來。」
中庭擺了個碩大的青花瓷缸，裏面波光斂灧的。
蘇年華知道夜然是茶道高手，盛世他辦公室里也有這些個東西。學著夜然的樣子盤腿坐下了，可越看夜然盤的越仙風道骨，可越看自己盤的越像大媽……
眼瞧著蘇年華的腦袋就要遭殃的同時，夜然大力的從後面扯開她，可仍舊有水花濺在她的頭髮上。
正胡思亂想著，鼻樑上又多了個硬硬的東西，好像是夜然幫她戴上個眼鏡。
「當然不是。」夜然搖了搖頭，想了想又說：「你閉上眼睛。」
左彎右繞的，駛進一條狹長的小巷，迎面就是一個外觀看上去類似四合院的地方。院門敞著，夜然直接把車開了進去。
蘇年華一邊在心裏詛咒自己沒出息，一邊還是閉上了眼睛。
糯米團，雄起！在家裡的囂張都哪裡去了！
年華有這種執念，即使無關風月、無關情愛，她仍舊記住了那種溫暖的感覺：年華，睜開眼睛。
「過來坐。」夜然席地而坐，地板上擺了個矮型的木桌，上面擺了整齊的一套茶具。
有的人，會記住一個聲音一輩子；有的
那圓圓的物件居然蠕動的更歡實了，左扭扭右扭扭，煞是可愛。就在蘇年華看的入了神的同時，忽然間，那圓東西瞬間擴大，極飛速的鑽出水缸，破出水花直衝向蘇年華的面門。
「聽話。」夜然輕聲吩咐，他的聲音本來就低沉，現在說起來更是帶了三分蠱惑的味道。
剛才帶它去打狂犬疫苗，它的小短腿從踏進寵物醫院的那一刻起就開始抖啊抖！
不過顯然，這間屋子更加有趣。古，真古，裝修的倒像個古代大家大戶的格局，屏風、雕花仿古紅木桌椅一應俱全。再擱點兒輕紗什麼的就完全像個武俠拍攝地了。
蘇年華忍不住走過去，湊近那水缸看。水缸里的水很深，缸壁是青綠色，透著水也泛著碧。奇怪的是，缸里什麼都沒養，只在缸底有個圓圓的東西在動，蘇年華仔細辯認著，也看不出是個什麼物件。
蘇年華還是沒回過神，心臟跳的厲害，這老太太也太匪夷所思了，居然躲在一邊等著看人上當！況且夜然叫她什麼？阿……還妹？
關係到百鳥朝鳳，夜然不得不多留心了下，那個看似做主跟拍的顯然也並沒有太大的權利，他手裡拿著的手機恐怕一直沒有掛斷吧。
夜然為難的看了看蘇年華，臉上罕見的抱歉神色。
青磚碧瓦自不必說了，這四合院中庭面積大的嚇人，蘇年華開始懷疑這條小巷的長度是不是都相當於四合院的內庭寬度了。
蘇年華下了車，覺得眼睛有
「也不常。」
說著，連拉帶扯的拽了蘇年華就朝西廂一間房子走去。房門虛掩著，輕輕一推就開了，夜然示意蘇年華先邁了進去，他隨後關緊了門，留那個「阿妹」在中庭嚷嚷個沒完，什麼她年輕時候如何如何之類的話。
「呃，準備好了！」蘇年華臉上巨燒，很想抽自己幾個耳光，胡說什麼啊，什麼就願意了啊！
寫這段話的時候，糯米團正斜眼躺在我的腳旁邊，它在生悶氣。因為我不讓它上沙發。
他離得很近，幾乎是緊貼著。蘇年華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忽然說話時胸腔輕微的震動。還有他身上熟悉的氣息，淡淡的氣息，也許是須后水的味道，也許是別的什麼。
夜然和陸辰都是男人，為什麼這麼不一樣？蘇年華疑惑極了，為自己心跳加速的表現。
「又打不壞，怎麼，心疼？」被稱做阿妹的老太太斜眼打量著蘇年華，表情就三個字：不滿意：「嘖嘖，又瘦又矮的，死小子品味太差。」
「呸呸！死小子壞我好事！好久沒樂過了。」四合院正房一間門打開了，裏面走出個穿對襟麻質衣料的白髮老太太，一臉的皺紋，一臉的不悅，開口抱怨。
轉了個彎，夜然的車子駛進一條安靜的馬路，兩邊的建築不同於S城慣常的高樓大廈，反而以低矮為主，青磚碧瓦的很有古樸的感覺。
蘇年華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選擇性耳聾，望天
左邊廂房前排一溜串的樹蔭架子，爬了各類樹藤纏纏繞繞的垂遮下來，底下還擱了兩三個青石圓凳，看上去倒是個消暑的絕佳地方。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夜然好像在翻找著什麼東西，蘇年華的眼睛忍不住偷睜開一道縫，夜然背對著她從箱柜上又拿了個什麼東西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喜歡陸辰的不要急哈……不要急……塵埃落定還早……莫急……喜歡夜然的可以暫時偷笑……
「沒，沒什麼。」蘇年華強自平息了情緒，裝模作樣的環顧了下四周：「這裡是不是缺少特色，所以生意不好？S城裡像這樣古色古香的茶莊也蠻多吧。」
「是我家的老管家，現在這裏養老，閑不住，就幫她開了個這樣一個茶莊。你也看到了，生意並不大好，她沒事兒就整客人。」夜然想到阿妹的種種「事迹」，忍俊不禁。
蘇年華心有餘悸愣在當場，瞧著水面鑽出的東西，居然是個下面有彈簧支撐的皮質拳擊手套，上面還印了個京劇小丑臉譜，隨著彈簧的擺動，晃晃悠悠的，就好像在嘲笑蘇年華一樣。
蘇年華大腦一片空白，現在別說是水缸里的拳頭了，就是天打雷劈，蘇年華估計也不為所動……
即使在很多年後，蘇年華永遠忘不了那個午後，有人在她耳邊輕輕的說：年華，睜開眼睛。
「沒特色？」夜然揚了揚眉，嘴角的笑帶了抹意味深長：「說什麼都行，就是不能說這裏沒特色，要不要試試看特色？」
「夜少，這裏你常來？」蘇年華沒話找話，只覺得靜了不好。